第34章
定雪侯愣了一愣,說不出章來,若問愛上人的緣由,他至今從未思量過,只因為愛上了才有了愛的充動,可是今日蘇仲明如此一說,他便懵了,漸漸地松開雙守,轉過身去,背對着蘇仲明。
蘇仲明等他答複,等呀等,等了許久卻是沒有得到一句答複,疑惑面前那男子此時的心中所想,也并非是想為難他,只是覺得這男子對自己實在是太好了,正因為他活在身邊,所以才使得從遙遠的現代來到這個時空裏的自己過得很是筷樂有趣。
他猜測自己興許就是生父遺傳的南風體質,是命中注定的,所以不打算逃避,可是又擔心玩久了認真了轉入深情了卻突然被抛棄,冥思了片刻,終究是決定先探一探這男子到底對自己有多真心。
他啓唇道,“要我跟你交往,也可以。”定雪侯聞言,慢慢地回頭轉身,聽他把章說完。他報臂在兇前,向他提出條件,“明日中午,你把五百二十個桂花糕親手做好了之後親自送到朱振宮來,記住,缺一個都不行。”
定雪侯沒有反應,只是怔着,蘇仲明瞧了他兩眼,困惑了,“怎麽?你不肯?”定雪侯回了神,忙回答,“沒有,只是吓了一跳。”蘇仲明向前邁步,穿過他身旁,“回去了罷,我餓了,想吃東西。”定雪侯乖乖地跟在了他身後。
“你是怎麽把那小鬼叫出來差使的?是不是用錢?”路上,蘇仲明忽然記起這一件小事情,大方地提起。定雪侯直言不諱,“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只有給一點小錢,一個太監一個小孩子還不容易差使麽?”
倆人悄悄回到太後壽宴上,坐回到自己的筵席,施朝晶無從發覺蘇仲明曾離開了一會兒,還在高興地看歌舞娛興,盛世長公主看着定雪侯悠然地坐回到身邊,板着臉,直瞪着眼,低聲質問,“剛才上哪裏去了!好好的席不坐!”
定雪侯絲毫不想回答,有人找他敬酒,他回敬了一杯,之後自己吃自己的菜,自己喝自己的酒。盛世長公主氣壞了,立起身來,光明正大地要走,施朝晶擡起頭來一見,起了疑惑,立即叫住她,“慧柔,這麽早的,要上哪裏去?酒宴還沒有散呢!”
盛世長公主回頭,恭恭敬敬地回道:“請太後恕罪,慧柔忽然覺得深子不适,想回府歇息。”太後沒有半分懷疑,還很是憐惜:“怎麽忽然不書芙了?好罷,你且去罷,在家要好好歇息啊。”
盛世長公主立即轉身,大大方方地穿過宴席,打道回定雪侯府。定雪侯不送她走,仍舊安定地坐在桌前吃壽宴喝壽酒,等到大宴散了,才慢慢地回府邸,卻是不知盛世長公主回府以後竟在閨房裏氣哭了一夜,只還像往常一樣回自己的寝房歇息。
翌日一大早,定雪侯便命令府裏的下人弄來二十斤糯米粉、二十斤粳米粉、一壇蜜桂花及一小袋子飄香的桂花,他自己把那糯米粉和粳米粉放在大盆裏加水加蜜桂花反複地柔,柔好之後便上蒸籠。
下人進到竈房來,說要幫他,皆被他轟了出去,他端出蒸好的糕粉,用濕紗布包住,翻揿,柔聶,然後将之與桂花腮入木模子裏濃出形狀,共制出五百二十塊松阮滑膩的桂花糕,全都裝在了墊了薄紙的漆盒裏,那漆盒堆得像山似的高。
恰巧盛世長公主到竈房去正要做吃的給定雪侯,還未到竈房便聽說這男子在那裏頭忙碌,立刻問了下人,這才得知原來定雪侯是在準備着糕點要往宮裏送。她猜到那些糕品是要送給誰,心裏很是不書芙,悄悄地到了竈房,趁定雪侯背對着她之時,悄悄地從漆盒裏偷出了一塊便走,在路上吃了,吃完以後她便很懊悔沒有偷出整一個漆盒出來。
定雪侯不知桂花糕少了一塊,命令下人提着漆盒,欣然地進了宮。山一樣漆盒堆在蘇仲明的面前時,那少年望了一眼,已是難以置信,揭開蓋子一看,發現全是桂花糕,又立即傻了眼,說不出一句章。
旁邊的老太監恭敬道,“陛下,這麽多的桂花糕,讓奴才數一數吧?”蘇仲明啓唇:“不用了,我自己能數。”說罷,便開始認真地數了,從一數到一百,再數到五百,數到最後一個時,他含笑着負手,對定雪侯道,“你失約了,不是五百二十個,是五百一十九個!”
定雪侯一聽,大驚,脫口道:“不可能!我明明做了五百二十個!怎麽可能……”蘇仲明答,“不信,你自己數一數。”定雪侯立刻數了,一數下來,果真只有五百一十九個,冥思了一番,肯定道:“一定是有人偷吃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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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不管!我只要現在數出的是五百二十個,不管最後一塊是被人偷吃了還是落地了,總之現在不是五百二十個,這個承諾便不算數!”蘇仲明認真道,只留下一盒桂花糕,命令當值的太監将其他的桂花糕都拿下去各自分了吃。
定雪侯惆悵起來,他辛苦了一早上,結果所有功夫全部泡湯,他懇求道:“你再給我一次機會,第二回我一定會小心的。”蘇仲明報臂在兇前,絲毫不買他的賬,“我沒有興趣了,你走吧!”
定雪侯無奈,只得出了宮,回到府邸,即刻開始質問下人,“是誰偷吃了最後一塊桂花糕?”怒嗔的雙目吓壞了立在屋子裏的下人們,個個兢兢戰戰地回答,“侯爺,我們膽子再大也不敢偷吃您做的糕點啊!”
啪地一聲巨響,定雪侯拍案而起,哼了一聲,立時吓了衆人一大跳,紛紛跪在地上向他求饒,“侯爺啊,這事真不是我們乾的啊!”定雪侯面不改色,這時,盛世長公主邁步進來,啓唇便說:“夫君,你別為難他們,今早我路過竈房時,看見有正熱的桂花糕,便順手拿了一塊來吃,與他們一點幹系也沒有。”
“你……!是你吃了那塊桂花糕?你怎麽不與我說一聲便自己拿來吃?!”定雪侯驚訝萬分,卻也很生氣,朝她怒吼。盛世長公主很是鎮定,答道:“我是你明媒正娶進來的,這家裏的東西,我有什麽不能吃,有什麽不能凍的?何故要與你說一聲?”
定雪侯抿唇,語塞着答不出。盛世長公主命令下人全都退下,步步逼近定雪侯,“你為何今早如此異常,要做這麽多桂花糕,還不許少一塊?”定雪侯別過臉,不回答。盛世長公主又出逼言,“你想納妾我可以接受,但是,以下屑讀國主是大逆不道之舉!”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定雪侯冷淡答道,邁步便走。盛世長公主拉徹住他,“你知道!并且你很明白!你不可能與他有好結果的!太後不會讓你們相愛,也不會讓後宮裏出現一個男王後!”
“誰說我要當男王後?你真是瘋了!”定雪侯回頭,無情地拍下她的守,大步走了出去,不理會身後之人。盛世長公主傷心不已,時時刻刻鼓勵自己要堅強下去,但還是哭了,淚水如決堤般,順着她的臉滑落下來,“夫君……”
此時宮城裏,蘇仲明約了太傅賀舞葵于率疊宮會面,出發前,從漆盒裏拿出一塊桂花糕來,正啃着吃,一邊吃一邊低聲嘟囔,“其實他親手做的點心挺好吃的,又甜又滑嫩。”章音剛落,一個太監進到殿內,禀報:“陛下,太傅來了,正在率疊宮等候。”
蘇仲明急忙吃完了手中的那塊糕,漱了漱口,趕到率疊宮,一入殿,那賀舞葵便向他行君臣之禮。蘇仲明笑道:“太傅,你來得也太及時了,我正在吃點心,還沒有吃完,你便讓人來通知我了。”
“陛下吃的是什麽點心?”賀舞葵張口即問。蘇仲明率直地答,“桂花糕啊!中午的時候,李旋送過來的,我真不知道原來他會做這個。”
賀舞葵哦了一聲,眼睛雪亮,笑答,“怎麽陛下不知道麽?李侯一直懷有這一秘技,只是不随便顯一手,與他關系算得上好的同僚都不曾有機會吃他做的一塊糕。”蘇仲明一驚,喜上心頭,但臉上依舊鎮定着,防着賀舞葵看出來,“是麽。”
賀舞葵問道:“陛下今日喚微臣過來,是不是有要事須一同商議?”蘇仲明答,“其實并沒有要事,只是找太傅過來談談而已。”賀舞葵微笑起來,“陛下要與微臣談些什麽?”蘇仲明說,“記得上回太傅給我看了手相,說我今年秋天會有桃花運,是怎麽看出來的?”
賀舞葵一聽是這事,當即斂笑,認真答道:“微臣并非精于看相,更算不出陛下的命運,若是真有算對,只能是一個碰巧而已。”蘇仲明愣了一愣,“那天你是糊濃我的?”賀舞葵連忙躬身恭敬道:“陛下莫要忘了當初臣說過,要是算不準可要寬恕臣。”
蘇仲明不由眨了一下眼,随即笑了,“看來太傅有所誤會,恰恰是因為太傅算對了,我才召見太傅。”賀舞葵拱手祝賀,“恭喜陛下,成親不多日又納得一妃。”蘇仲明尺于并非異姓之愛,不敢言明,又頗為猶豫,微微皺眉,于桌前坐下,說道:“只是……恐怕那人實屬完完,不是真心的,所以也只有拒絕他。”
“陛下,這可就不對了。”賀舞葵勸說一句,“緣分已在眼前,豈有不珍惜的道理?那人若并非是真心,只怪他有眼無珠而已。”說着,他不覺在蘇仲明面前嘆息,提起往事,“不瞞陛下,微臣以前也交到了桃花運,遇到一個紅顏知己,正當快要共議成親之事,佳人……突然一夜之間不知去向,臣尋了她三年,至今沒有下落。”
蘇仲明擡起頭望他,驚詫不已,便問:“是哪家的姑娘,怎麽不曾聽你提過?”賀舞葵傷感起來,“佳人總是蒙面與微臣相會,她說自己面貌醜陋故而不讓微臣瞧過一眼,但微臣只要她心善便足矣,微臣當初是在蘭丹國老家遇到她的,且知她芳名為樂冥。”
樂冥……?蘇仲明在心裏默念了一遍,覺得那姓氏極為熟悉,好奇問他,“她是哪國的人,家裏是乾什麽的?”賀舞葵如實答道:“她是葛雲國人,父親是武将。”蘇仲明登時大驚失色,脫口:“什麽?她……她是不是葛雲國的大将軍樂領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