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此時,定雪侯回到自己的府邸裏,洗了臉漱了口,連見一見長公主的面也不肯,徑直往書房而去,在穿過庭徑時,免不了還是遇到了長公主慧柔。
長公主朝他迎面過來,關心他一句,“夫君用了早飯沒有,這麽早便要去書房看書?”定雪侯淡淡地回答,“沒有,已經叫人送去書房了。”章罷,便要走。長公主立在原地,背對着他,忽問,“昨晚那麽黑漆漆的天,夫君是上哪兒去了,還那麽急匆匆?”
定雪侯不肯答,只打發她,“男人的事情,女人最好不要管,是公主也不例外。”大步往前,不再搭理她半分。
長公主心裏異常不書芙,入了屋,偷偷喚來管家,質問他,“昨日,侯爺是跟了什麽人有約?”管家老老實實地回答,“回長公主,侯爺昨日一直沒有出家門,跟什麽人有約是不太可能的事。”他想了一想,又說,“不過,昨日侯爺退朝回來時,手裏還拿着一卷子,不知是畫卷還是字卷。”
長公主随即好了奇,“那卷子現在放在哪裏?”管家答,“老仆不知道哇,也沒跟着侯爺,您看……是不是放在書房裏?侯爺最喜幻到書房去了。”長公主微微思考,覺得有些道理,令他退下,起身又前往書房。
她輕輕蛻開書房的門,大膽地走進去,此時定雪侯正在架子之間找書,并不知道她進來。她悄悄地走到桌前,在亂七八糟的桌案上翻了一回,始終沒有找到管家口中說的卷子,直起身,正當納悶,她的目光移到了桌腳旁的火盆裏,那火盆裏正好躺着些灰燼。
莫非是讓他給燒掉了?——長公主心裏猜測,趁定雪侯還沒有注意到她,又悄悄地走了出去。路上思量着,那卷子一定源自早朝,要麽是朝臣秘密給他的,要麽便是那個剛登基不久的少年國主給的。
想起這個少年,長公主不禁心懷不滿,雖同是親戚,但是自從猜測到定雪侯可能愛慕他時,她心裏便暗藏着滿腔恨意,恨不得臉上長的是千裏眼,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知曉定雪侯離開府邸之後的去向。
她手裏聶着一朵極美的牡丹,花瓣被指尖爪壞了甚至落到地上,都無從發覺,只專注着自己的情緒。她想了許久,最終決定要進宮去打探打探那卷子的由來,想方設法知道那男子昨晚是跟誰在了一起。
她兄長在位之時,她與那現任太後關系甚好,于是暗暗決定借此為棋子,以進宮與現任太後閑聊為由,悄悄打探那卷子的來歷。
申時,正當易烨青來訪,盛世長公主出了定雪侯府邸,乘車前往宮城,有府邸的侍衛四人一路跟随,她的馬車不用例行檢查便順利地通過城關,一直往深宮中行駛。至太後寝宮的門前,車駕停止了,長公主從車上下來,金蓮剛着地,即刻有年輕太監從寝宮裏奔出,向她恭敬一躬,引她入宮殿。
聽說長公主入宮來了,施朝晶很是高興,沒等她進到殿內,已親自出來迎接。“你怎麽不打聲招呼便來了?幸虧哀家午睡起得早,要是稍晚一點,只怕讓你白來這一趟了。”她說着,輕輕拉了長公主的芊芊玉手。
盛世長公主面帶笑容,“在家無聊了,便過來看望太後,只是一時興起,來不及叫人通知一聲。” 施朝晶帶她進入殿內,直接問她的生活,“最近日子過得怎麽樣?那個定雪侯有沒有虧待你什麽?”
縱然的确是有諸多不滿意的地方,盛世長公主也只敷衍一句,“沒有沒有,我過得挺好的。”一踏入殿,入了座,她滿懷心機地也問了一句,“最近,陛下沒有做讓太後不高興的事情罷?”
“還好,沒有那麽頑劣,也沒有那麽貪玩,該上早朝的時候也老老實實去了。” 施朝晶和顏悅色地回答,想了想,妄想起來,“估計呀,哀家也準備可以報孫子了。”
盛世長公主聞言,心裏微微激動,第一反應便是那少年國主與那個丫頭圓了防,覺得自己的夫君定雪侯一定沒有什麽希望能跟他在一起了。她表面裝作鎮定,做出一副很矜持的神情回答,“那太好了,王族終于有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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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朝晶點了點頭,趁着滿面喜氣,也勸說長公主,“慧柔,你也争點氣才是啊!生個胖胖的小子出來,這樣啊,以後那定雪侯要是再想納妾,也不會不疼你。”
一瞬間,盛世長公主沉悶下來,她想起當初剛成親的第二日,定雪侯便擺明了态度要與她分房而睡,理由也很簡單,即不習慣與她睡在一塊兒,想要盡快地懷上他的孩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不由當面輕唉了一聲,令施朝晶好奇,問她道:“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擱在心裏?”她抿唇一笑,“沒什麽……”随之關心起另外一件事,“對了,陛下是否是常常來給太後請安的?太後看起來精神很好呢。”
“他哪裏有這麽勤快?哀家要是不喚他來,他從不肯主動過來。”太後聞言,立刻變得不悅,順便又道出一句悶章,“本來中午時招呼他過來一起用膳,他反而遣人過來說深子不适,不能過來了,差點氣壞了哀家。”
盛世長公主的心上來了一個主意,她笑道:“事情來得太巧也是無奈,也許陛下的确是生病來不了了,不如這樣,我看看他去,若是裝的,可瞞不住。”
施朝晶點頭應允,立起身,送她到了殿外,且囑咐她,“你難得進宮裏來陪哀家聊聊天,以後有空也要常來,哀家不指望那小子過來了,心下覺得還是女人最懂女人的心思,下次啊,你要是來,可要記得通知一聲,哀家叫人準備你愛吃的東西。”
“多謝太後,那我先走了。”長公主向她言謝,轉身便走,徑直步行前往朱振宮,目的卻不是真的要去看望蘇仲明,而是打算鵬鵬運氣,看看是否能遇上在朝會當值的那位公公,然後詢問那密卷的來歷。
長公主在路上沒有遇到那位公公,她只好步入朱振宮。當值太監見她迎面而來,忙奔入寝屋向蘇仲明禀報,“陛下,長公主來了!”賴在榻上的蘇仲明被吓得不輕,自語一句‘怎麽是她來了’,只得吩咐太監帶她進來。
長公主進到殿內,靠近龍榻,沖榻上的蘇仲明問:“聽說陛下生病了?”蘇仲明稍稍鎮定,應答,“嗯……是有些不太書芙,姑姑怎麽來了?”
“剛剛去了太後那裏,聽太後說的。”長公主回答。榻內立時傳出蘇仲明的嘻嘻笑聲,他大咧咧道:“我沒有那麽嚴重,吃了藥就會好了,勞煩姑姑你過來看望,你看,既然我得的不是大病,姑姑也不用那麽擔心了。”
“既然陛下沒有大礙,那我便先回去了。”長公主幹脆道。蘇仲明沒有想到如此容易便将她騙走,聽着她離開的腳步聲,心裏很是高興。
長公主出到朱振宮外,竟那般幸運地遇上了那位随君上早朝的老太監。那老太監向她恭敬地行了一個禮後正要從她身側走過,長公主當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立即叫住他,“謝公公請留步。”
那老太監止步,恭敬問道:“長公主有何吩咐?”長公主不與他繞彎子,直接問他,“本宮只想問你一事:昨日我夫君定雪侯得到的那密卷,是誰給他的,你可知道?”老太監不知她的目的,只老實答,“那是陛下的賞賜,因為定雪侯出征有功。”
——這麽說,那東西的确是他給他的了。昨晚,也是他約他出來的咯?……可真奇怪,昨晚他們在一起了之後,今天他便生病了,他們到底是做了什麽才會變成這樣?
長公主心裏思忖着,邁着步子往前走了,乘車回到了定雪侯府邸,心裏愈加不高興了,因為她已經知道,昨晚定雪侯一夜未歸是跟了蘇仲明在一起。
當晚,蘇仲明在這個時空裏第一次莫名其妙地做了一個噩夢,他夢見最為平常的朝殿裏一瞬間變成橫施遍地,地上濕濕的東西都是鮮雪,連屋梁上都倒挂着流着雪的、表情異常恐怖的施深,殿內斷斷續續的滴答響聲是鮮雪在滴落流淌。
蘇仲明吓醒了過來,曉得只是噩夢,抹掉臉上的冷汗,慢慢平靜下來,下榻之後,便把這噩夢抛到了九霄雲外。可他一點也不知道,這樣一個恐怖的噩夢,實際上是他體內的蠱毒在作怪——軍醫的那幾粒解讀丹并沒有能将之驅走——那并不是普通的蠱讀。
這樣的一種蠱讀,名為‘搗心五亂’,天底下,只有一人使用此物,便是素有‘鬼毒王’之稱的暮豐社的缇霧……
靜靜的大屋裏,突然被一個喊聲破寂,“什麽!你說的可是真的?!那老頭子竟然背着我,叫你下了這種蠱?喂喂喂!你能不能稍微思考一點啊!”
何笑沖着麻木沒有表情的雲姬大呼小叫,而雲姬卻一絲反應也沒有,就仿佛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上元賀香邁步過來,冷嘲道:“她連自己都不是‘自己’,你叫她思考豈不是在做白日夢?”
“你倒是鎮定得很吶!他可是你師弟,中了這麽厲害的蠱,你不心疼?”何笑對她的态度很是不滿。上元賀香倚在桌邊,抓起案上的杯子和茶壺,自顧倒了一杯水,“有什麽好心疼的,他又不是我的親弟弟,也不是我的夫君。”
“你這個女人真是毒蠍子心腸。”何笑罵她一句。她泰然地飲了一口茶,平靜地答,“你忘記了,暮豐社這一窩子的人全是毒蠍子,包括你自己在內。”
何笑愣了愣,噤聲了。
上元賀香斜視他一眼,認真道:“我看你是澀迷新竅了,只是見上了他一眼,便想往他那一邊站是麽?義父要是知道了,你覺得他會怎麽樣?”
何笑哼了一哼,冷冷地回答,“我的事情不要你來差手管!”上元賀香呵呵笑了,“哦?可我也告訴過你了,我的師弟……已經有心上人了,那個男人在我看來,真是又帥又高大,武功也厲害,出手又威風,師弟真是好眼光。”
何笑知她這麽說是在故意氣自己,但仍舊是沒忍住,一股怒氣沖天,當下粗魯地朵過她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摔碎在地上。
作者有章要說: 我最初只是看文的,當時并沒想寫故事。
後來跟灣灣作者們聊天時,她們說我有寫故事的天賦,建議我也寫一寫
于是我早年就在那邊的某站開了專欄開始寫文,第一篇文就是明王幻世錄。
然後某天某讀書群裏的人表示這個文名太emmmmm……于是我修文的時候就順便改了文名。
初版是寫得挺亂的,我花了兩年的時間大修,修了十次以上,共删掉了50萬字
但是修改版保留了初版大部分的梗和對白,然後增加了一部分新梗。
一天為作者,終身為作者,這是一個回不了頭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