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battle
《在孤獨的人生裏最想遇見的那個人。》
這是一首很火的純音樂,它之所以在所有純音樂裏脫穎而出,還和一衆大衆口味的熱歌比肩,是因為其震撼心靈的旋律與節奏。
金瑭輕輕踮起腳尖,閉上眼感受着周圍的聲音,她的姿态像是一只悲傲的雀,雖然服裝和這首歌完全不符,但炫目的暖光打在她臉上,眉頭輕輕皺起,她已完全入情。
點點水滴聲響起,像滴落在人的心裏,一點一滴,她的雙臂輕輕擡起,柔軟優美,接着水滴聲越來越快,她在臺上旋轉踢踏,發絲飄蕩出完美的弧度,腳尖像踩着雨滴行走,伴随着緩緩洩出的低緩旋律,揪緊了人們的心。
金瑭的雙眼緩緩睜開,睫毛低垂,或明或暗的光影在跳躍着,伴随着她的步伐,那感覺像是在快節奏的大都市裏喘不上氣來,家庭,工作,社會的壓力接踵而來。
一個孤獨的靈魂在哭泣,沉悶的雨季,雨水一點一滴重重地壓在舉起的傘面上,她一個旋身,身子下墜,雙腿岔開又并攏,身子前傾仰望空中,眼裏映襯着點點光華,流暢上舉的手型似在祈求神明憐憫。
終于,神明動容了,他賜給她一個和她靈魂相通的人,在那個沉悶的雨季,倆人打着傘,互相看不清面容,只是心髒在加快跳動着,并未扣上的風衣被冷風吹得飄搖,停頓只是一瞬間,沒有勇氣,沒有主動,有的只是擦肩而過,對方傘上的雨水滴落在肩頭。
我們之後再也沒能擦肩而過,我很後悔,後悔沒有争取去認識你。
因為你是我孤獨的人生中最想遇見的那個人啊……
緩緩的旋律夾雜着壓抑流淌進心裏,仿佛将她心中所想輕輕地述說了出來。
金塘緩緩彎下腰,黑色打底将纖細腰身的曲線勾勒,她的發碰到玻璃臺上,手掌遮蓋住面容,似在掩面哭泣,周身散發出的壓抑氛圍和完美落幕的樂聲相交織。
收拾好情緒,她一手撐地迅速彈起,眼尾還有些紅。
整個會場一片寂靜,好一會,才像忽然反應過來似的,臺階上響起響亮而富有節奏的鼓掌聲。
三位導師皆有些動容,霖寒梗了一下,像是說不出話來,緩了口氣才繼續開口:“我沒什麽好說的,你的水平甚至已經可以單獨出道了,很棒。”
她豎起大拇指:“我想,你到這裏來可能只是單純的缺乏資源,或者想試試國內女團。”
“別這麽說。”旁邊的男導師打斷她,笑着看向金瑭:“這位學員可以加試一首歌曲嗎?我是指唱歌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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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來到這裏還是能有所收獲的。”另一位男導師點點頭附和。
“好,那就選愛吠吧。”
金瑭微昂頭,笑容裏是耀眼的自信。
導師一致露出欣慰的表情。
後臺緩緩播放出輕松的前調,她清清嗓,緩緩開調。
“在涼涼的青草地,在藍藍的天空下,我旁邊躺着一只毛發柔順的吉娃娃。”
“牠的毛很短,白色的,好像天上的雲啊~”
……
她的聲音清脆幹淨,但此時藍鯉的直播間彈幕裏卻‘發出非人的慘叫’。
【女鵝啊,你不要開嗓!】
【完了,路人緣被你扼殺在搖籃裏了,咱專心跳舞唱rap不好嗎?】
【現在想想你那自信的表情就想笑,就像我在KTV裏唱歌一樣,哈哈哈。】
……
一曲完畢,金瑭抿唇認真地看向導師。
這首歌講述了一個得了阿爾茲海默症的老人,身邊只有一個吉娃娃相伴,她老是忘記她的愛犬,可小狗一直不離不棄,就算她忘記了也一直對着她汪汪叫,整個歌曲都是輕松的語調,卻隐含一種難得的悲情。
歌曲很考驗人的唱功,稍不留神就會唱得輕松诙諧,而沒有悲情。
而金塘……
霖海咳了一聲,沒憋住笑,問她:“你覺得你唱的好聽嗎?”
“我覺得唱的挺好的。”金瑭擡頭挺胸站直了身子,餘光瞟向臺階上的顧偌。
她低着頭,也不知在發什麽呆,是自己的聲音沒有吸引力?金瑭有點懷疑人生。
“對對。”左邊的男導師笑:“你唱的非常好,甚至好得我們找不着調。”
“我給你A!”他又補充:“唱歌方面還需努力。”
“我也是A。”霖寒應和。
金瑭點點頭道謝,成功被分到A組,她從底下走到最高點,顧偌卻看都不看她一眼。
心裏有些悶,金瑭一屁股坐上了第一名。
接着被叫上臺的有許多都是些嗓音各有特色的人,要不就是唱歌很有技巧,還有一整個團上臺演繹一首歌。
愛吠被唱過好幾次,每回臺階下都有人回頭看金瑭,她微笑着,卻對着祥雲沒好氣。
“你們老實說,這唱的有我好聽嗎?不是走調就是有氣無力,還有的幹脆唱成喜劇了。”
【你也……沒好到哪裏去。】
“懶得跟你們說。”
她盯着顧偌‘無動于衷’的後腦勺,一肚子氣,接着挑其他上場學員的不足點。
好幾個擅長唱歌的學員走上前幾名座位,接着廣播念到了顧偌的名字。
顧偌抱着吉他,一米六幾的身高,卻看起來小小一只,走到過道許明圓忽然沖下去接過她手裏的帽子,笑眯眯地拍拍她的頭:“加油!”
“嗯。”顧偌點頭,接着忽然回過頭來看了金瑭一眼,金塘嘴巴動了兩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又轉回頭去。
祥雲在旁邊取笑她。
【你看看,這就是你和人家的差別,人家多主動,還去接帽子。】
“呵~”
金瑭盯着上臺的顧偌,看她做完自我介紹,工作人員給她搬來椅子,放上麥,她輕輕開口,是低低的聲調,撓人耳朵:“獻給大家一首改編的愛吠。”
改編的愛吠?
金瑭輕皺眉,有些坐不住了,皺着眉看她眼睫周圍沾着光,漆黑一片的瞳仁裏毫無雜念地看着吉他上的弦,長發随着臺子周圍噴出的氣體翻飛,光線襯得她整個人像從水粉畫裏走出來一般,氣質卓然。
“獻給喜歡這首歌的人。”
顧偌聲音帶笑,低沉悅耳,嘴角忽然彎起的弧度撩得人心中發癢,不自覺也帶出笑來。
沒有前奏,她是清唱。
溫潤指尖輕輕撥動吉他弦,溫柔的吉他聲溢出,伴随着她空靈的嗓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在涼涼的青草地~”
“在藍藍的天空下-”
她尾音上挑,節奏把握地很好,一開口就是驚豔,周身仿若營造出了一種悠閑輕松的氛圍。
“我的旁邊躺着一只,毛發柔順的吉娃娃。”
“牠的毛很短,白色的,好像天上的雲啊~”
“我趕牠走,她卻拼命地朝我吠啊吠。”
……
會場裏仿若只剩呼吸聲,沒人猜得到她說話的聲音那麽低沉,唱出的聲音卻如此空靈,直擊人的靈魂,伴着溫柔舒适的吉他音,仿佛真的讓人如臨其境,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金瑭搓了搓手臂,腦子裏卻亂得很,直到顧偌的曲調忽然來了一個大的反轉。
“那圓圓的小腦袋,大大的耳朵,眼裏是明亮的黑色。”
“好像在哭。”
“哭什麽?別吠了。”
“快走開。”
“你已經在這裏好多天。”
“掃墓人要來了。”
……
“原來牠是我的愛犬啊……”
一句句改編的歌詞和曲調唱到人的心裏,她的聲音仍舊空靈悅耳,卻透出一股深沉的思念,讓人悲從中來。
尾音落下,現場瞬間響起掌聲,許多人激動地眼眶通紅,甚至站起身來。
金瑭卻攥緊了手,心裏湧現出一股複雜的情緒來,這個改編她記得,明明是上輩子顧偌出道後第二年參加一檔沒什麽熱度的綜藝現場編出來的,後面節目還憑着這首歌火了起來。
歌詞曲調一模一樣,怎麽會……
臺上顧偌在安靜地聽着導師的點評,金瑭心裏卻止不住地浮起一個隐隐的猜測。
難怪,難怪她上輩子明明初舞臺就是跳舞,對舞蹈那麽偏執,這輩子不受任何影響卻改成唱歌了。
她擡頭,看向祥雲,疑問道:“顧偌像我一樣重生了?”
【你這不是重生是覺醒懂否。】
【這種事情你要自己去探索,不要老是依賴我們(苦口婆心)】
【羅鳳鳴把多餘的記憶封閉了真好,讓我們有了主導權(陰險笑)】
莫名其妙多了上輩子的記憶,以及自己是閻王,要抓怨魂這兩件事後,金瑭第一次懊惱可用的信息那麽少。
臺下的男導師轉頭指指臺階上,朝着顧偌示意:“你可以去坐第一名。”
臺階上瞬間爆發出驚呼聲。
顧偌點點頭,一步步朝着最高點靠近,直到站在金瑭面前,她把吉他遞過去:“吉他還給你,謝謝。”
好聽的嗓音将金瑭從思緒中驚醒,她擡頭,望着顧偌的眼中閃着莫名的光芒。
顧偌沉默了一瞬,然後走到金塘旁邊的一點點空隙前,彎下腰擠着坐了進去。
她偏頭,眸子微閃:“你不是很喜歡愛吠嗎?還是我唱的不好聽?”
柔軟的觸感貼着自己,金塘依舊是望着她,看着她那一幅熟悉的人畜無害的面容,咬咬唇忽然舉起手,朝着下方的導師喊:
“老師,我想和她batt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