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夢

第4章 ☆、那個女人

果不其然，一道水柱噴湧而出，還夾帶了很多學校課室用的桌子椅子，還好他坐低了重心，不然也被這強勁的水流沖走。

尼瑪難怪沒水流聲了，這簡直已經成水庫了！

就在方越打算挪回去的時候，突然他聽到了幾聲尖叫。有人？

“救命！救——救命！！”凄厲的呼救從遠處傳來。

方越緊張的張望，發現聲音是從門裏面傳來的。他們在裏面？

剛想探頭去看，突然個像人一樣的物體随着水流沖了出來，在半空中畫了條抛物線，沖到了最底層，消失不見。“啊————”

方越驚訝的瞪大眼睛，這裏有人！那他開門不就會……他反應過來，立刻趴在地上，雙手伸進水柱裏，想要攔那些被水沖走的人，還好這只是扇單開門，寬度并不大，要攔截的成功率的大得多。

又一道呼叫聲越來越近，方越身體緊貼地板，擡高了雙手。

“咚——”一種硬物撞到牆壁的聲音讓慘叫聲戛然而止，正在這時，男人手被一個物體撞到了，他立刻縮手一扯，把對方拉到身上，溫熱的液體立刻流滿雙手。

男童的一只腳被方越托拽着，但他的頭顱好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撞擊過，整個額頭都凹進去一半，壓迫着右邊的眼球，擠出了眼眶之外，就幾條神經線勉強挂着。他的四肢還在反射性的抽搐着，紅紅白白的腦漿沾了他一身，天藍色的汗衫血跡斑斑，濃重的血腥味讓方越差點吐出來。

立刻甩手把男童推了下去，他甩頭想讓自己振作些，便探頭進去張望。

不多時，又傳來一陣呼救聲。方越立刻蹲下身子伸出手，很快又碰到了一個物體。這次是個女人，應該是個白領，雪白的襯衫已經完全濕透，身上的傷口還讓衣服沾上了血紅，她蓬頭垢面，眼睛瞪得圓圓的，神情充滿驚恐，“救命！救我！！”

方越硬是拽住了對方的衣服，想把對方往這邊拖。可是水流很急，一直拉扯着女人往反方向去，成年人的體重讓他沒辦法一下子把對方拉上來，她整個身體已經吊在了斷壁邊。濕滑的手指很難着力，他只能費勁的抓住對方。

女人發現自己被人拉着，立刻慌亂的反抓住方越的手腕。但滑溜的皮膚根本起不了多少摩擦，她只能感受着自己的手指在一根根的脫離男人，意識到這一點的她更加恐慌，“不！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突然，腦海中閃過幾個畫面。

救我……被挾持住的女人看着他，無聲的哀求着，受傷的額頭流着血，那是被槍托敲出來的傷口，血液一直向下流，雪白的襯衫被染成了鮮紅色。

孩子們都在裏面，求求你……

【砰——】槍聲過後，女人的胸口綻開了一堆血花，沒有支撐的屍體緩緩跌落在血泊之中。

【你們還有半小時。】

“唔……”額角一陣劇痛讓方越渾身發抖，緊抓住女人的手又松了幾分。

“不！求你！”慌亂中的女人死命抓着方越，他的手臂一陣刺痛。

就在這時，一個物體随着水流沖了過來，狠狠的撞在了方越的手肘上，一個不留神，他半個身子挂在了外面，突然覺得腰上一緊，有人在背後緊抱着他的腰，小小的，暖暖的，力道不大，卻恰好止住了去勢，方越趁機調整了重心，穩住了身體。

而女人卻沒有那麽走運，她被這一撞滑了手，本來就抓的不緊的手指更是猛然一松，“啊————"伴随着凄厲的慘叫，女人眼裏充滿絕望，方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掉了下去。

來不及傷感，那個撞到自己的東西也快要往下掉了，他眼疾手快的一扯，這次很快就扯上來了。

這是個小女孩，但估計已經溺水太久，已經昏過去了。

方越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氣，腦中一片混亂，心裏悶悶的，嗓子堵得難受。手臂的上全是女人掙紮求救時留下的劃痕，針紮般難受。

女人臨死的表情，與腦海中的某些畫面重合在一起，就像……就像是事件的回放。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聲至喉間卻窒塞難出──那驚慌、憂懼、栖惶無措的感覺，又蔓延周身，将他牢牢捆得動彈不得。

黃色的小轎車，白色的體育館，深紅的橫幅，碎花雨傘，天真的笑臉，黑色的阻擊槍……

方越額角一陣抽痛，就像有什麽準備破土而出。

【方越……】

是誰？

【方越……】

聲音好熟悉……

一雙溫暖的大手輕撫着他的臉，羽毛般的親吻紛紛落下，眉頭，額角，眼睑，鼻尖，唇角，下巴……那麽溫柔，那麽小心翼翼，仿佛在呵護着易碎品。暖暖的氣息打在臉上癢癢的，就像貓爪子在心上輕輕撓了一下。

【方越……我……你……】

茫然的眸子慢慢聚焦，方越看到了一張精致的面容，男子白白淨淨的，他記得他神情淡淡的，總不愛笑，但望向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讓人不禁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他是……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