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篡改的人生（05）
經過妻子牛招娣的肯定, 季有財總算回憶起自己的确沒給他的兩個雙胞胎兒子, 鐵蛋、驢蛋取名字。
“哦，我想起來了。當時吧，想着賤名好養活, 就暫時只取了鐵蛋、驢蛋這樣的小名。結果……”季有財憨厚一笑，将原因歸納到事情太多, 他為了生活太忙上。
季有財雖說名字叫季有財, 但是作為地裏刨食的土老帽，他就沒發過財，一直都在為吃飽飯的問題煩憂。
再加上不管是石頭溝村還是隔壁的章家溝村，大家夥兒都是小名兒在叫。好多都是孩子長大, 自己去民政部門做登記的時候，才會‘靈機一動’自己給自己取個敞亮或者大衆化的名字。
就像祈願人，原先叫季有地，當初一進部隊嫌棄不好聽, ‘靈機一動’就自己給自己改了‘季言之’這個名字。
總之, 經過這一遭, 鐵蛋、驢蛋和兩個雙胞胎堂妹一樣兒, 總算有了不那麽鄉土化的大名兒。臨着季言之準備提前去部隊報道的前一天，季金、季銀兩個名字，正式登記到了戶口本兒，季有糧和牛招娣夫妻倆的名下。
“我這叫未雨綢缪，以後再有娃，就取銅鐵。這樣金銀銅鐵咱都有了。”
看着振振有詞的季有財, 季言之就是一陣發笑。所謂坑娃的爹，他總算是見識了。咋就那麽肯定會再生兒子呢，要是再來一對雙胞胎閨女，閨女取銅鐵的名字好聽嗎。
牛招娣在一旁聽了有些不高興：“三弟，我這屁股大好生養，可不一定能給有財生出閨女來。”
這話直接就惹得趙小花黑了臉，她就是生的兩個閨女，咋沒有像她牛招娣一樣嫌棄呢。
對于趙小花來說，嫌棄她生的兩個閨女就是嫌棄她這個妯娌。即便牛招娣是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但在心眼小的趙小花看來，牛招娣就是在嘲笑她。所以當即就對着牛招娣開怼道。
“我說大嫂你也不嫌臊得慌，你屁股大不大，你私下跟大哥得意去，好意思說給三叔聽嗎？你不要臉咱三叔作為一個還沒成家的大老爺們還要臉呢。”
牛招娣覺得趙小花這個妯娌，有時候非常好，有時候又像個瘋狗似的，見人就咬。她就不是反駁季言之說‘他們下胎萬一是閨女，取銅鐵不好聽’的話嗎，又沒有嘲笑她一胎生了兩個閨女的意思，她咋就發起瘋來了……
季家的幾個大老爺們被家裏的兩個女人吵得頭疼，幹脆各自拎了一個娃，出門溜號子。
季老爹不在家，他天剛擦亮的時候，就帶着錢票去鎮上的供銷社買生活用品以及腌肉需要的粗鹽等佐料。
石頭溝村背靠大山，顧名思義，村裏子基本都是石頭疙瘩，除了特意在山上開荒，種植一些例如玉米土豆之類不怎麽挑地兒的旱地生農作物以外，用以種植水稻小麥之類的水田，十分的少。
平日裏靠着那開荒開出來的幾十畝薄田，勉強完成需要繳納的賦稅外，就全靠打獵來填補家用。
石頭溝村打獵是人民公社允許的，因此村裏幾把土獵槍都沒被收繳，都被村幹部們當成祖宗一樣精細保養，每一月就會交給會用槍的民兵隊長，有他組織村民上山打獵。
作為老獵人，季老爹年輕時都喜歡單打獨鬥。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成了鳏夫的情況下，将四個孩子拉扯長大。
可惜的是季老爹的四個兒子，除了季言之以外，其餘三個兒子都跟輕度殘廢一樣。幹農活種莊稼一把好手，但說到打獵那就只有抓瞎。所以自從季言之入伍當兵後，季老爹就沒怎麽參與村裏組織的圍獵了。
除了年齡大了，有點兒力不從心以外，也有季言之不管是當兵也好還是後來靠着組織分配進了機關部門的運輸部，當了一名光榮的貨車司機，每個月都會按時寄錢回來，日子過得去的緣故。
季言之本身也是個懂禮貌的人，每次回來探親，不管遇到了誰，都會熱情的打招呼。這不，一抱着小星出來，光是三大姑八大姨的，季言之就招呼了一長串兒。
其中還有長舌的婦人就章玉蘭找他的事兒延伸到了他到底想娶個什麽樣兒的天仙媳婦上。
“章玉蘭是誰？”
季言之臉上的疑惑不似作假，因此長舌多嘴的大娘反而詫異的來了一句“季老三，你不知道？”
季言之：“劉家嬸子，我該知道嗎？章玉蘭？姓章不會是隔壁章家溝村的人嗎？”
劉家嬸子點頭：“對對對，就是她。聽季老頭跟俺家老頭子吹殼子（聊天）時說，他很中意章玉蘭做他的三兒媳婦。”
“可我已經談了對象啊！”季言之面上有些生氣的道：“我阿爸中意歸他中意，要是實在喜歡，就讓我阿爸娶了那章玉蘭呗。”
劉家嬸子被季言之這話給逗笑了。
劉家嬸子笑着道：“你這孩子瞎說什麽話呢，你阿爸要是想娶，早在你阿娘死的時候娶了。這你有了對象不想和章玉蘭談，不是有老四嘛。不是嬸子說瞎話糊弄人，那章玉蘭模樣俏人也能幹。娶了她，不吃虧。”
抱着小月在逗弄的季有根不知道娶不娶章玉蘭的問題咋就扯到了他的頭上。
季有根想到他自己處的那嬌嬌軟軟的對象，頓時急眼了。
“劉家嬸子，我也處了對象啊，而且還是小鎮上吃商品糧的城裏人，你可別亂說啊。”說道這兒，季有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明明三哥回來就否決了和她相親的事，居然還敢登門要個明白。一看就不是正經人，誰愛娶誰娶去，反正她是絕對不可能進我家的門。”
對于季有根脫口而出的話，季言之只想說幹得漂亮。
章玉蘭昨兒跑來季家索要不跟她相親緣由的事情，在吃了昨晚那頓鹹香四溢的幹煸肥腸過後，趙小花像唱曲兒一樣用說唱的方式說了出來。當然了，按照趙小花喜歡花樣吹捧自我的性格，趙小花只是略略提了一下章玉蘭自個兒跑來季家的事，着重吹噓自己怎麽運用好口才将章玉蘭擠兌走的過程。
季言之原先當成笑話來看，并沒怎麽放在心上，覺得經過趙小花的那張嘴，章玉蘭應該沒臉再上石頭溝村才對。結果才一夜過去，就有好事者跑到他面前來說閑話了。
這不是季言之把人性想得太惡，主要是原主毀容之後就一直不受村裏小媳婦大姑娘的待見。即便季言之來，他暫時也沒有功夫好好的調理，因此劉家嬸子來說這些話，可真的不是什麽好意。
劉家嬸子雖然沒有明着問章玉蘭好歹是十裏八鄉難得好姑娘，你都看不上那看上誰的話，但季言之又不是傻瓜笨蛋之類的物種，哪會猜不出來這其中隐晦的含義。
這讓季言之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屬于祈願人的半身偏癱危機已經朝着自己襲來。
原劇情中，祈願人是在和章玉蘭這位重生女豬腳相親之後，章玉蘭隐晦詢問祈願人有沒有辭去工作回家務農的打算，祈願人異常堅定的表達了自己想在貨車司機的崗位上幹一輩子，如果未來妻子不理解那麽他寧願一輩子不娶妻子的想法後，就在準備銷假提前回市裏的途中，遇到了一場莫名其妙本就不該發生的意外，導致半身偏癱，不良于行很多年才在章玉蘭的精心照料下逐漸恢複了健康。
章玉蘭重生歸來後，就帶着變異的錦鯉運，只要她誠心祈願，不管好的壞的，都能夠心想事成。祈願人因為莫名其妙，很稀疏平常就像人走在街道上無辜跌倒一樣的原因給摔得半身不遂，在季言之看來，與章玉蘭那變異錦鯉運有莫大的關聯。
誰知道章玉蘭在探知到祈願不想辭去工作回家務農的想法後，會不會為了幫祈願人‘規避’死劫而選擇日以繼夜的‘祝福’祈願人呢。況且，祈願人臨死之前，還就知道了自己之所以出意外導致半身偏癱，是章玉蘭搞得鬼。
所以，季言之開始思索，在自己取代了祈願人，以已經有了對象為借口拒絕和她相親，并且嘴巴毒的二嫂趙小花還直接将她面皮兒往地上踩的情況下，章玉蘭又會怎麽樣‘祝福’自己呢。
畢竟章玉蘭重生歸來，除了要手撕渣男帶着家人脫貧致富以外，還要‘報恩’嘛。
季言之心中萬般思量，不過面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
他和季有根分別抱着季有糧的兩個雙胞胎閨女，在村裏頭逛了一圈，在響午各戶人家炊煙都袅袅升起，準備做午飯的時候，才往家的方向走去。
上小鎮買生活用品以及粗鹽等佐料的季老爹，是在一大家子人吃了午飯後不久回來的。
回來之後，季老爹快速的給自己肚裏填了幾口剩飯剩菜，就拿着他那寶貝異常的旱煙鍋子，找其他喜歡在村頭那個巨大榕樹下乘涼的大爺們唠嗑。
這一回，季老爹顯然是大爺們唠嗑裏的中心任務。
從家門口走到村頭榕樹下的一路上，每個給季老爹打招呼的大爺，下一句必然會調侃一句說季老爹這樣子高興，必然是得意有個不管幹什麽都頂頂厲害的兒子。
季老爹自然是得意這點的。
不過他并沒有跟大爺們只吹捧他最得意的三兒子，而是撿着另外三個兒子的優點，也誇了一遍。
這時候劉老根，也就是劉家大嬸的丈夫突然開口道：“季老頭，聽說你家老四處了個對象是小鎮上的？”
季老爹點頭：“小鎮上的，不然我今兒上小鎮買點東西會拎着一刀新鮮的野豬肉？那就是給老四未來岳丈家送去的。”
這下子一起唠嗑的大爺們全都羨慕起來。
“你家老三呢？沒和章熊家小閨女看對眼？”
“瞎說什麽呢，我家老三也有對象了。”季老爹抽了一口旱煙，美滋滋的道：“是他上班的那個市裏的姑娘。老三說了，等下次回家探親就帶着一起回來。”
“市裏的？那不是地道的城裏人嗎。哎喲，不錯，季老頭，你家的兒子可一個比一個會找媳婦。”
季老爹美滋滋的再次抽了一口旱煙：“那不是，我那大兒媳婦娘家雖說窮了點，但也是家務農活一把抓的好手。這章家閨女好是好，但開口就是五百塊的彩禮，也太吓人了。”
“那是想着季老頭家出了個工人，所以才獅子大張口。你們信不信，沒季老頭上杆子當冤大頭，章家開口的五百塊彩禮必然會往下降。”
“也不一定吧。章家閨女模樣兒出挑，人又能幹，就是城裏人也嫁得。說不得還是有殷實人家願意出那五百塊的彩禮錢呢。”
……
随後的讨論，季老爹沒搭腔了，因為他怎麽也想不到他先沒有計較章家提出的五百塊錢彩禮，想着先相看一下再說的想法在別人看起來，不是厚道而是妥妥的冤大頭。
季老爹心情頓時變得不爽利起來。
他也沒了繼續再和大爺們唠嗑的心情，說了一句回家幫季言之收拾行囊明日送他上火車站的話，便起身往家門口的方向走。
也不知是心不在焉，還是怎麽的，季老爹居然一腳踩空，摔了一個狗啃泥。
正抱着一大堆衣服準備到池塘洗的牛招娣驚呆了。
“阿爸，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牛招娣疊聲的喊道：“有財有財，快來啊，阿爸在自家門口前摔倒了。”
季有財正躺在床上呼呼的睡着懶覺，牛招娣疊聲的喊，頓時讓他打了一個激靈。
“怎麽了？”
季有財慌忙的穿上褲子，忙不疊的奔出了房間。
一見季老爹倒在門口地上直呻吟，季有財頓時急了。
“阿爸摔倒，你怎麽不知道扶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