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事實上, 景元白這個“大伯哥”也的确是說到做到。
??也不知道他幹什麽,過了幾天,他們就開始能陸陸續續接收到演員們的簡歷。
??景元白挑了許久, 一個都沒看上。
??岑訣好奇他到底做了什麽, 能讓任宗如此投鼠忌器。
??“和他兒子喝了個酒, 聊了天罷了。”
??李開光參與了全過程, 此時躍躍欲試地補充道:“那小兔崽子快被元白哥吓哭了!”
??岑訣腦補出了一副高中生欺負小學生的畫面。
??景元白得意洋洋:“對付這小崽子, 有用就行。”
??況且,他看不慣任時這個小兔崽子很久了, 以前經常想辦法耍這個小朋友玩。
??任宗在任時被景元白找去聊天時, 就得知了這個消息。
??他在辦公室裏大發了一頓脾氣, 然後親自驅車去将兒子接回來。
??“沒出息!”
??任時屢屢被景元白拿捏住,其中一個原因是他自己想和景元白在一起混。
??奈何人家根本看不上這小畜生。
??任宗将任時罵了一通,将人趕去二樓睡覺, 然後鑽進書房裏,關上門打電話。
??“我看到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心裏總有些不好的預感。”任宗對着電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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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 自然指的是岑訣和景元白。
??“我之前以為岑訣想拍那個電影,是可憐那個小妮子。但現在兩個人湊在一起……”
??“景元白上星期還去了戚家一趟。”
??“他們該不會是察覺到戚雩的車禍有問題吧?”
??任宗打電話時顯然有些緊張,書房裏沒有開燈,月光從窗棂中照進來,顯得他平日溫和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猙獰。
??書房外, 被趕上樓睡覺的任時蹑手蹑腳地走近書房。
??他想知道父親會不會和景元白打電話吵架。
??書房門緊閉,但是并沒有完全隔音。
??家裏只有父子兩個人, 任時放心地将耳朵貼在書房門口偷聽。
??門內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響:“他想查我們,車禍也是活該。”
??“……集團的事情……”
??“你放心,他成了植物人, 醒不來的。”
??“李華峰?不怕,他的父母在我們手裏。”
??“誰要是多事,和戚雩一個下場。”
??任時心髒重重地跳了一下。
??一種屬于生物原始的趨利避害,讓他不敢再繼續,偷偷回到了二樓。
??躺在床上,沒過多久,他就聽到了父親來敲門。
??“澡都沒洗就睡覺?懶不死你!”
??“快,滾下來換了衣服再睡。”
??父親似乎又變回了那個罵罵咧咧,但是關心他照顧他的父親。
??洗漱完,任時悄悄躺在床上,拿起手機輸入關鍵字,出來的全都是戚雩車禍的消息。
??車禍距離現在,已經快一年了。
??他想起往日戚雩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樣子,再想想對方被車禍碾碎,躺在床上當屍體的模樣,不由得哼了一聲。
??活該。
??真是大快人心。
??……就是不知道那個和父親打電話的人是誰,是他認識的人嗎。
??·
??景元白将任時一頓整治之後,任宗仿佛擔心投鼠忌器,沒有再繼續出手,項目的進度似乎重新變得順利起來。
??唐浙從李開光那裏得到內部消息,早早地拎着禮物趕來。
??“訣哥,考慮考慮我呗。”
??唐浙吃到了新銳導演選拔賽的紅利,不但成功轉了型,還挽救了基于窒息的演藝生涯。
??在節目播出之後,終于有正兒八經的劇組來找他拍戲。
??經過這一番墜入低谷的經歷,唐浙反倒不急了,仔仔細細地開始挑劇本。
??但是劇本都不夠好。
??于他而言,不能讓他進一步提升的戲,最好都不要去碰。
??因此,在聽到李開光說岑訣缺演員後,他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岑訣沉吟片刻,上下打量唐浙,然後讓對方試了一段戲,問:“雖然是男主,但是戲份不多,你願意嗎?”
??“當然!”
??于是給景元白看過之後,男主就定下來了。
??回去的路上,唐浙新招的助理欲言又止。
??他知道唐浙的情況,作為最近小有名氣的演員,他們的經紀公司收到了好幾個男一號的邀約。
??可是唐浙拒了那些,反倒是接了一個看不清前途的大女主劇男配。
??單單是沖着導演去,連片酬都沒講,值得嗎?
??唐浙聽完助理的疑問,笑道:“你就等着吧。”
??這戲拍的,絕對不虧。
??說不定他還能憑此更上一層樓。
??還沒等到電影上映,助理就想尖叫了——因為唐浙參加的這部戲,女主角定了個影後。
??是正兒八經的影後,不是那種不知名獎項出的影後。
??這位女演員之所以願意得罪任宗來演這部戲,自然是有原因的。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對方是曾妮的朋友。
??“我倆高中同學,一起考的電影學院。”
??只不過,曾妮是編劇系,影後杜靈是表演系。
??在杜靈的鼓勵下,曾妮終于肯出門了,與岑訣等人見面時,還有些怯生生。
??只是,她很快就盯着岑訣不放了。
??“我……看過你的《鐵索》,很、很好看。”
??事實上,這個關于李松游的故事,曾妮從頭到尾看了不下十遍。
??每一遍看完,她都會哭得稀裏嘩啦。
??但每次哭完,心中的黑暗情緒似乎又會少一點。
??“是嗎,謝謝。”岑訣笑道。
??曾妮被岑訣的笑容晃得腦子發慌,靈感蹭蹭蹭冒個不停,立刻就想以岑訣為原型寫一部戲。
??她擔心自己看上去太僵硬,于是扯了個笑容,說了句笑話:“就是……我看了你改的結尾。”
??“你改劇本的功力太差了。”
??岑訣猝不及防被原作吐槽,懵了一下。
??曾妮被他瞪圓的眼睛逗笑了。
??這大概是曾妮自那件事後,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聊天結束,杜靈單獨找岑訣道謝。
??“聽曾可說,是你當時接下了妮妮的戲。”
??岑訣并不認為自己有多值得被感謝:“只是喜歡、想拍罷了。”
??杜靈撩了下頭發,嘆了口氣:“妮妮她很單純,不懂這些事情。”
??岑訣擡起眸子。
??“任宗……他不好對付。”
??杜靈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剛入行的時候,有人拉我去陪酒,明碼标價。”
??當時,杜靈還年輕,加上家境好,并不急着成名。
??但是和她一起的女孩子有人去了,很快就被折磨的受不了退了圈。
??“他們幹這個的,不只是一兩個人,你懂嗎?”
??“任宗,傳聞就是他們新找的□□。”
??岑訣聽完,愈發覺得這任家兩父子是祖傳的壞。
??“你放心,我們會量力而行。”他想了想說道,“我會和元白商量,在拍戲期間找人保護你們。”
??杜靈看着眼前人面若桃李的臉,再看看對方手上的銀戒指,忍不住嘆了口氣。
??好男人都被人早早搶走了。
??·
??在岑訣的電影繼續推進時,戚管家這邊的調查也有了進展。
??“我們又陸續走訪了李華峰的親戚,據其中一位親屬說,李華峰的母親前一天還與她相約去逛超市,第二天人就不見了。”
??“猜測是有人強行将他們帶走。”
??“如此,暫時可以斷定李華峰是受人脅迫。”
??另一人說:“我去從調查了戚總當天的行程,那天,戚總原本是要去參加一個網絡會議,但經過李華峰安排,驅車出了門。”
??聽到這裏,戚管家的臉色已經變了。
??“你是說……”
??“是,我們初步認定戚董的車禍是人為制造。”
??戚管家臉部的肌肉顫抖了一下。
??随着調查,這個可能性越來越大,但在真正确認時,戚管家仍然無法抑制心中升騰的恨意。
??“繼續說。”
??“由于懷疑任宗,我們去調查了李華峰與任宗之間的往來,沒有發現端倪。”
??“所以,我們合理懷疑在李華峰和任宗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一個在居于中間調停、統籌的人。
??李華峰,很可能是受這個人的擺布。
??“還有嗎?”
??“還有就是……”那人小聲道,“那個司機,因病去世了。”
??“他本來就患有癌症,在前不久,用一款募捐軟件籌集了大量的愛心款項。”
??也就是說,這愛心款項除非是由警方介入,否則私人很難查清楚款項來源。
??“很好。”戚管家冷笑道。
??“任宗查了嗎?”
??“查了。”
??“從賬上看,他手腳的确有些不幹淨,但是,都還在合理的範圍內。”
??戚管家說:“集團公司每年審計,哪會讓你們在明面上發現端倪。”
??既然不在明面上,那就是私底下的事情了。
??戚管家嘆了口氣:“你們繼續查,把家裏的安保升到最高級別,注意保護好老夫人和訣少爺。”
??“是。”
??等人走了,戚管家望着床上的戚雩,又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訣少爺在拍電影,還與任宗有些過節……”
??“這都是什麽事。”
??調查員們的彙報沒避開戚雩,或者說,戚管家專門當着戚雩的面說這些。
??毫無疑問,戚雩全部都聽到了。
??只是,現在的他有些安靜。
??因為他又在意識海中拾起了一枚記憶碎片。
??那是他車禍那天出門的情況,正如調查出的那樣,他本來要在家裏參加網絡會議,後來匆匆将會議時間改期,改到了第二天。
??原因很簡單,是李華峰打電話告訴他,馬場那個人找到了。
??他匆匆出了門。
??現在的他仍然能感受到自己那時的心情:雀躍、欣喜、不可置信。
??在經歷過若幹天的輾轉反側後,他好想見到對方,簡直一刻都不能等。
??只是,路上,一輛大卡車撞了過來。
??那時候他在想什麽來着?
??除了家人之外,最可惜的是沒有找到記憶中的那一款小餅幹。
??以及後悔——
??在馬場的時候,沒有趁機多和那人說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