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有些話不能說
“案發人是連鎖飯店集團的老板,被盜竊的東西是家中的文物,價值上百萬。所以這次盜竊案你們都要重視起來。二科的人雖然不負責盜竊,不過你們部門案子較少,我調人去幫助一科,大家有意見嗎?”
夏海東踢了踢樊朗,樊朗看他,夏海東爬下去壓低聲音說,“局長要調人,我給他推薦許晨和陳都去,你是咱科室的主力,可是不能随便被人借去。你精神點,聽着”
樊朗悶聲點點頭,局長後續又說了些事,最後散會的時候叫住樊朗,“你去幫一科查一查這次的案子。”
夏海東連忙陪笑着,“局長,樊朗可是我們科室的隊長,借人哪有借隊長的啊”
局長一瞪眼,揮揮手,“這是人家點名要的,別廢話了,樊朗去幫忙破了案也是給二科長臉”說完邁着步子就走了。
夏海東氣的在後面直瞪眼,“你說說,真是,不就是有點錢嗎,樊朗你,你想啥呢”跳腳的人就他一個,樊朗靠着桌子不知道想什麽。
“走啊,我說一句你連聲都不吭”。
樊朗跟在他身後朝辦公室裏走,經過法醫科室的時候恰好聽到祈蒼冉在裏面打電話,聲音都要掀翻屋頂了。
“我讓你跟我住在一起怎麽了,為你省點住宿費不行嗎,殷唯,你敢挂電話,殷唯,殷唯——”祈蒼冉将手機摔在桌子上,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下班喝一杯?”樊朗在門口說。
祈蒼冉扭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重新拾起手機,埋頭翻開報告。
“幾點了?”樊媽又問樊琳,樊朗看了表,“十一點”
“我記得你哥今天不值班吧,我給他打個電話。”
樊琳止住她,“媽,哥是成年人了,不用看他看的太緊”
樊媽從卧室出來,拿着手機,有點着急,她帶着個眼睛仔細看手機上面的號碼,擡頭問樊琳,“你絕不覺得你哥他最近……”
話還沒說完,屋門咚的響了一聲,一串鑰匙聲,然後樊朗打開了門,被屋中的燈光照的眯着眼睛,一屁股載到沙發上,“媽……樊琳……還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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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話身上就一股濃重的酒味和煙味,樊琳過去給他脫了外套,樊朗靠在沙發上,朝他們揮手,打了個嗝,“沒沒事,我就喝了點酒,你們,回去回去睡吧”
樊媽給他倒杯水,“你很少喝這麽多”
“呵,我難道喝一次,想喝了,就喝”樊朗眯着眼睛從身上摸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上火,看一眼他媽,自己搖搖晃晃從沙發上起來,“嗝,我去去陽臺抽……”
“樊朗,別吸了,洗洗睡去吧”
樊朗晃着低頭看自己手裏的煙,笑了笑,将煙按在陽臺的水泥臺上,點點頭,滿臉通紅,“好好,不吸,不吸了,我聽您的話”
樊朗推開要扶着他的人,自己晃進浴室,砰的一聲關上門,然後有什麽東西掉了一地,樊媽連忙去拍門,“樊朗啊,什麽東西掉了?你沖沖快點出來,別時間太長,你剛喝了酒……”
“我,我知道了,您別管了”
他靠在瓷磚牆上,将熱水打開,自己卻用額頭抵在牆壁上,熱水嘩嘩的留在地上,蜿蜒成小溪,流到腳下。
樊朗突然用手狠狠砸在牆壁上,疼了。他和祈蒼冉坐了一晚上,話都沒說,悶酒一杯連着一杯。
他想殷離了,想的心都疼了,想要他在自己身邊,想要一下班就能看見他,想給他做飯吃,想和他窩在沙發上看電影,想抱着他睡覺,吻他,只要他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樊朗直直的站在滾燙的熱水下,冒着白煙的熱水澆在身上,如同火一樣的滾燙,灼燒。殷離說,靈源被侵蝕的感覺就像是身在火種烤着一樣的疼。
他身上被滾燙的水侵泡過,紅了一層,這種好像被人剝掉一層皮一樣的感覺,樊朗閉着眼睛緩慢的感受着。
殷離,殷離,他們說好不能随意再說分手的。
可他卻先開口了,說的,小孩眼睛都紅了,他沒見過殷離哭過,卻總是像兔子一樣兩眼通紅,被欺負了,欺負的狠了。
小孩沒有父母,與孤兒又不同,小孩在這裏就跟他一個人好,連晟夏都比不過,可他讓他失望了。
靈源怎麽了,祭山靈又怎麽了,只要他要,他全部都可以給,只要他有的,雙手捧着給他。樊朗聽見外面傳來樊媽的聲音,說讓樊琳去睡覺,她給他洗洗衣裳。
樊朗疼的哼了一聲,唯獨家人,他不能用一點的可能去換他們陷于危險之中。
殷離知道的吧,所以這次真的要和他分了,就算靈源能轉移,就算福禍未知,就算身邊的人會因為這些受到傷害,樊朗想,如果,這些他都能給殷離,就好了,就好了。
西山大的實驗室中,陳教授将指紋分析的結果還給樊朗,樊朗和一科的同事道謝後準備離開。
“我想去下洗手間,樊哥等我一下”
樊朗站在實驗室的大樓裏,他很少在這裏停留,出了陳老的辦公室,只要拿了分析表就離開了。
他在走廊的報廊中看上面關于學校的報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裏和他好像更近了,他都還記得去年秋天小孩說的那句話。
——樊大警官你還記得我嗎,在下殷離,字小昭……哦,原來你就是張無忌……噗……哈哈哈,原來你也是江湖中人。
“下一節課辯論會,導師會來,過幾天我就不帶你們了,我會将你們的進度告訴另一個學姐,她對這方面——”說話聲猛的停了下來。
殷離身旁有四五個學生,疑惑的看他,樊朗轉身,盯着面前走過來的一群學生,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學長,你怎麽了”
殷離錯開視線,輕聲咳了聲,擡步繼續走,“沒事,下節課,班委将多媒體提前打開,我将資料傳給你們”
樊朗從後面拉住殷離的手,将他轉過來,殷離的話音消失在對視中。
“你好,有什麽事嗎”學生問。
殷離掙了一下,沒掙脫開,皺眉擡眼,看他,細看之下,殷離心裏卻咯噔一下,慌了,只能冷聲呵斥,“你放手,我還有課”
“我們談談”
“沒什麽好談的。”
警察局的同事也剛好過來了,“樊朗,走吧?”
樊朗将檔案背手遞給他,一只手抓着殷離的手臂,直直的看着殷離,“你先走,我有點事。”
“好吧,我先打車回去了。”
殷離皺眉回望他,一時僵持不下,半晌後,突然松了口氣,笑了下,将手裏的課本遞給一邊的學生,“你先走,辯論會等導師來了就開始,我稍後就來。”
那學生剛走,樊朗立刻抓着殷離往門外走,殷離用力從他手心裏掙脫,卻奈何氣力比不過樊朗,被他抓着踉跄的向前走。
一節課又要開始了,路上的學生多往他二人身上看去,只要在學校,就算不認識,也面熟,樊朗可以不在乎,殷離以後要留在學校,這種臉他還要。
殷離看着樊朗的背影,小聲說了句,“疼。”
樊朗回頭,抓着的手立刻松了些,低頭想給殷離揉揉,“我只是不想讓你逃走。”
殷離嘲諷的笑了笑,冷眼看他,“這是我的學校,我沒幹非法的事,為什麽要逃走”
樊朗一路走到圖書館,最後一排的小自習室裏,走進去,從裏面鎖上門,他從細窄的玻璃窗上看見自己的臉,眼中盡是渴望。
殷離坐下來找了本書,不理會樊朗。
樊朗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走過去,扶着殷離的凳子将他反過來對着自己,樊朗蹲下來仰頭看他,伸手想摸殷離的臉。
殷離躲閃,樊朗按住他的頭,手指滑上他的臉頰,“才半個月,你瘦了很多”
殷離面無表情,動了動嘴唇,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不用你管”
“阿離,你別這樣”樊朗眼中浮上痛楚,“我很想你,阿離,你過得還好嗎”
殷離努力的眨了下眼睛,別過頭,壓抑自己,生怕自己一開口就洩露了不該有的懦弱,他半晌沉默,突然站了起來,樊朗跟着他的動作也站起來,卻仍舊将殷離控制在自己的範圍之內,緊緊的盯着他,貪婪的将小孩映入眼睛。
“樊朗”殷離輕聲叫了他的名字,輕蔑的開口,“是你先說分手的。每、一、次”最後的三個字從齒縫中擠出來。
你還想怎麽樣,你說分手,我答應,每一次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這兩個字每一次說出來都讓他心裏如同刮骨刀一樣的疼。
殷離眨眨眼睛,低聲喃喃,“你若是再靠近我,靈源便會傳于我,災禍會在你身上多久不散,你,你既然因為這分手,就不應該再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