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執事
只有晚上出來的兩位終于知道自己會錯失什麽,盯着晉楚淮一身标準的現代裝束和紮成麻花的辮子,巫霖和傅秋簡直就像是自己重生了一樣驚奇。
“真是太可怕了。”巫霖扭頭,“王爺竟然穿着平民的衣服紮着這麽難看的發型——真是太可怕了。”
朱顏家的白眼狼眯着眼睛瞅了瞅,認認真真打量了一番,否認:“不會啊,你看小十三比街上留長發的女孩子都氣質多了,哪裏可怕?”
“對啊,雖然奇怪了點,哪有你說得那麽誇張。”傅秋挺興奮地撞了撞巫霖,“少爺這身打扮真不錯,什麽時候我們也這樣試試?”
晉楚淮穿的是最普通的T恤和牛仔褲,舊得連标簽都已經找不到了,麻花辮是阿白閑來無事随便辮的,雖然沒什麽美感,但也不到糟糕的程度。只不過對于晉楚淮來說,光是一頭長發就已經夠搶眼了,更不用說那身古代帝王家的氣勢。配着平民的打扮不說可怕那個過分,可也是絕對不适合的。
晉楚淮安靜地坐着被自己的手下和敵人評頭論足了半天,隐隐有了些怒氣,直到三個家夥大有把他扔在一邊自己聊自己的趨勢,才完全爆發出來。
“閉嘴!”小王爺憤恨地喝止兩個已經和對方吵起來的手下,“什麽時候了,都沒個正經!”
巫霖慚愧地低下頭,傅秋習慣性地擋在了他身前,辯解:“我們這不是興奮麽,少爺你終于有身體了,可喜可賀啊。”雖然是暫時的。
阿白裝模作樣地往嘴巴裏塞着薯片,試圖讓自己不插嘴,小黑說過,小十三生氣的時候千萬不能插話,在旁邊看着就好。
傅秋直接把話題往公事上扯:“那座古宅我們查了下,在那裏失蹤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洞房花燭夜就慘死的新郎的新娘,還有個就是百裏小翅膀。剩下的壞事不多,反而還有戶暫住的人家發家致富了,怎麽看都不像是兇宅。”
發家致富這件事晉楚淮也聽過,故事從頭到尾都彌漫着一種勸人奮發圖強的制式,要是真如小老板描述的,這發家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晉楚淮對此只想到兩種可能性,要不就是下了鬥發了死人財,要不就是倒賣文物。
這附近沒有大型墓葬,有也只不過是自己那個可憐的草葬墓,發這種財不但要靠膽量還要憑運氣,倒是倒賣文物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古宅是很早就留下來的,因為鬧鬼的傳聞也沒有多少人靠近,裏面藏着的值錢東西應該不少,遇上識貨的,發家不成問題。
這種事情說缺德也挺缺德,畢竟不是自己的東西,但是他們不動,也就是個閑置的裝飾品,除了觀賞沒有任何作用,倒不如救濟一下生活困苦的窮人。
但是這一切和百裏翼,朱顏,白虹甚至高貳又有什麽關系?
這四個人的共同點除了相互認識,從性格到愛好都沒有相似之處。
還是要到那裏看看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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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楚淮帶着三個人去了十字街。大概是因為太晚了,街上的老人也不像年輕人那麽喜歡夜間活動,整條街道上沒有半點人聲。
沒有人聲不代表着街上沒有人,晉楚淮看着滿目奇形怪狀可以勉強稱之為精怪的東西,不喜不悲地扯了下嘴角,他知道這個城市有很多鬼怪,不過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陣勢的……游行?集市?
十字街兩邊的店鋪依舊開着,只不過已經不是早晨看見的書齋和花店,賣得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有着一張狐貍臉的孩子從他身邊跑過,通紅的爪子狠狠地在他泛白的褲子上按了一把,留下一個清晰的手掌印。
晉楚淮沾了點放在鼻前聞了聞,甜甜的,草莓醬。
又有一群孩子沖過來,高舉着沾滿草莓醬的雙手,晉楚淮和阿白一驚,急忙側身讓開一條道,免得自己身上的衣物遭殃。
“我還以為只有人類的孩子喜歡這麽無聊的娛樂方式。”阿白搖着頭感嘆,跑過去的那群孩子雖然看着只有五六歲的樣子,但頭上那對尖聳的耳朵證明了他們并非人類。能成人形的精怪至少有幾百年的修行,怎麽都不會如此幼稚。
傅秋笑嘻嘻地和一個孩子一拍掌,沾來了滿手掌的醬汁,他毫不在意地舔掉:“小孩子就是有小孩子的樣子才可愛嘛,而且又不是什麽奇怪的東西,草莓醬還挺新鮮的。”
巫霖皺了皺眉頭,傅秋很喜歡小孩,不過實在是太毫無防備了,要知道這些所謂的“孩子們”可比他聰明太多,吃虧的肯定是面前這個沒心眼的傻子。
原本是百花書齋的地方開了家買賣樹葉的店——好,至少他覺得那些東西看着應該是樹葉;百花書齋的對面原來是轉糖畫的小攤子,現在變成了捏泥人,甩着八條尾巴的貓臉店主呲牙咧嘴地朝他們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
“和記載的一模一樣。”晉楚淮翻着手上的記載,一點一點比對着街上的街鋪,發現幾百年來這裏的格局都沒有變化過。
傅秋湊過去看了看:“這裏還有家鑄劍的,少爺,要不要去看看?”
說實話晉楚淮也有點心動,以前在戰場身邊沒有的刀劍也有弓箭,好歹可以自衛,現在手上沒有一件趁手的武器還真不習慣。他看了下店家所在的地址,正巧在去四合院的路上。
街上的人群來來往往,比之夜市沒有絲毫遜色的地方,因為是老城區,一般都是兩層的單獨住戶,下面開店上面住人,外面的集市熙熙攘攘,孩子的嬉笑聲和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樓上的人卻沒有一點感覺。
“要是有個人半夜起夜看到這個,會不會吓出精神病?”
巫霖淮搖搖頭:“外面這麽吵也不見有人抗議,有些老年人的睡眠質量很差,經不得一點吵鬧。既然這樣,這裏差不多就是另一個空間,即使有人起來也看不見。”
傅秋看着一家在買賣猩紅色液體的店面,覺得那些屋主還是不知道自己的店鋪在晚上被用作何用的好。
被用來鑄劍的店面在早上原來是家小吃店,阿白還能聞見挂在牆上的劍上有股油煙味。
挂在牆上的劍不多,形狀很奇怪,一把有四指寬,還有一把比起劍來說更像是刀。店裏面也沒有人,留着店面的大門肆無忌憚地對着行人敞開着。
“店家不在。”傅秋看着牆上不倫不類的刀皺起了眉,“算了,看樣子也鑄不出什麽好劍,去別的地方看看。”
兩條交叉的街上琳琅滿目的都是稀奇古怪的店鋪,晉楚淮趕了幾步,卻發現四合院所在的位置是一塊空地,沒有房屋沒有野草,偌大一塊地就放在那裏,黃土朝上,像是剛剛拆遷一般,和兩邊繁華的商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空地?”他們想都沒有想到竟然是這麽一個結果,好歹四合院的房子要留着啊。
晉楚淮對了下手上的古籍,這塊地方的确有個店面,可究竟是幹什麽的卻看不清楚,一堆小字黏在一起,糊成了一片。
阿白看着主仆三人沖着空地發愣,不由得哼了一句:“笨,找人問問不就行了。”
他伸手攔下一個路過的女人,女人穿着涼爽的浴袍,薄薄的一層裹住了若隐若現的重點部位,遮不住淡淡的蛇腥味從她身上漾開來:“小姐,這裏的店家是不是搬了?”
女人退了一步和阿白拉開了一點距離,倒沒有因為被攔下來而惱怒,只是平靜地說了句:“來早了,店家估計剛起床還在收拾呢,起碼再等半盞茶的時間。”
別說阿白,即使是以晉楚淮的智商都聽不明白,為什麽沒到開店時間會和沒有房子聯系起來,難不成這麽大的面積,店面只是能随時折起來帶走的紙箱子?
半盞茶的時間說長不長,要真算起來一點也不比以前晉楚淮等百裏翼下班回家來得痛苦,可等看到空地上憑空出來一幢房子的時候,晉楚淮已經完全沒有了耐性。
不過對面的房子,真的是這條街上的産物?
十字街上的房屋都是古時候房屋的結構,走動的小販挑着擔子,街邊架着木質的貨架。整條街上透出返璞歸真的古樸感,沒有一點造作。
但是面前的房子卻完全打破了這種基調,彩色的霓虹燈,碩大的金屬招牌,嚣張華麗的英文字母——一堆古化石裏掉入了個智能機械設備,格格不入。
阿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突然出現的建築物,強烈的不和諧感轟炸得他半晌沒有回過神。
“這是什麽東西?!”傅秋怒了,這不是搞笑麽?!如果這家店在這條街外的任何地方出現,都合情合理,但是在、這、裏?!
晉楚淮愣了好一會兒,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我掙紮了一下,擡手推開了近在咫尺的大門。
木質的大門背後傳來瓷器碰撞的聲響,門後似乎擠着什麽人,不能完全推開。他松了手,看着門後蹿出來一個比他還要矮的人,沒看清長什麽樣子,只見到對方抱東西跑進去的背影。
巫霖拉了下傅秋問:“那誰?”
房子出現得很突兀,外觀很奇怪,裏面的人也不逞多讓,他竟然看不出對方是什麽精怪,身上沒有動物的腥臊味,也沒有其他物品的靈氣……一定要說的話,草木精?可是人氣更重。
這才是奇怪的地方,這個根本就是精怪的世界,怎麽會有人氣這麽重的地方,要知道不少精怪也是吃人的,人類在這裏過于弱小了。
有個人從裏屋走出來,步履不快不慢,踩在地上沒有聲響,從走姿上可以看出此人良好的教養。不是之前離開的人,這個人比他要高。
晉楚淮眯着眼睛看着那個人越走越近,身邊的幾個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那個人站在他們面前,微微彎下腰,鞠了一個躬,嘴角翹起一個禮貌的弧度:“在下有榮幸為您服務嗎?”
是白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