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消失
說到白虹失蹤,百裏翼其實沒有多大的危機意識,那個同齡人給他絕對成熟可靠的信任感,總覺得那個人不可能遇到什麽危險,要是不見了,多數是出來的叛逆期離家出走,或者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高貳也給他同樣的感覺,都是成熟的大人,做出的事都有他自己的理由,完全不用自己這種初出茅廬的小屁孩去擔心。
有這種感覺的,還有一個人,朱顏。
這次的問題似乎不單單是離家出走或者有事離家這麽簡單了,先不說高貳肯定明白自己的弟弟絕對不是個能輕易答應的刺頭,就說是在醫學院屢戰屢敗又屢敗屢戰的白虹,他也不可能這麽輕易放棄執着到此的學業。
不過比起失蹤,百裏翼到更偏向于另一個可能性。
“會不會是……綁架?”
白虹和高貳兩個人之間有關系,一個是富家子弟,一個又富家子弟的爹的得意門生,當醫生的錢很多,光看他們家那地段的地皮價就知道,更不用說高貳有個全身閃耀着“我就是白骨精,就是肥羊”的律師大哥……怎麽看都是有錢到讓人眼紅的家夥。
白爸爸揉着泛紅的眼睛:“綁架的話,也都過了這麽多天了,沒看見有勒索信。我天天帶着手機,收到的電話不是動手術就是動手術。”
“高貳他不是去出差了嗎?”
“嗯,到了時間還沒回來,打電話問了對方,卻說早就乘飛機回來了。”
百裏翼看着他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架勢,立刻囧囧有神地站起來給他倒茶,雖然白爸爸看起來很年輕,又給人有點柔弱的感覺,但畢竟是自己的長輩,要真哭起來絕對得尴尬死。
他走進廚房再從廚房走出來只花了幾分鐘時間,卻發現客廳中的人員發生了變化,阿白保持人身站在白爸爸面前,兩個人不動聲色地彼此打量着。
他沒聽見敲門聲,阿白他是……穿牆進來的吧?百裏翼郁悶地看着晉楚淮,不意外地看見對方點了點頭。
百裏翼把茶放在白爸爸面前,他和晉楚淮都不喝茶,這點茶葉還是隔壁房東給的:“那個……叔叔,他是我隔壁的朋友。”
他轉頭問:“你來幹什麽?”
“問問你見過我們家朱顏不?”阿白摸了摸胃,委屈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她好久沒回來了,冰箱裏快沒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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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我前幾天遇到她,她說要回來。”
“她辭了職買了電腦說要回學校交論文以後就沒再回來過。”阿白呲牙咧嘴,“結果剛才接到她導師的電話,讓她準備好一個星期後答辯——她根本沒在學校!”
得,又一個失蹤的。
晉楚淮得意地朝他一揚眉,他早就說過之前見到的那個朱顏有貓膩,結果他還不信。
白爸爸非常亢奮地沖了兩步抓住阿白的手:“你家的孩子也失蹤了?”說着也愣了下,阿白那張臉要說有孩子容易讓人聯想到犯罪,于是立刻改口,“你家的親戚也不見了?”
……比起親戚,叫主人或者飼主更正确一點。
晉楚淮倒是對有幾分疑惑:“她這麽久不見,你現在才照過來,早去哪兒了?”
阿白有幾分委屈,他不是真的白癡,他不認為小黑真會抛下他離開,除非是發生了什麽事,他從晉楚淮兩個手下眼中看到了戒備,直覺知道有些事和他們有關。
他可不喜歡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看,那還不如別見面了。
“你叫什麽名字?”
“呃,白……白柏。”阿白抓了抓落在腮邊的頭發,顯得有點不好意思,這個名字幾乎不怎麽用,誰叫都覺得拗口,“你只要叫我阿白就可以。”
晉楚淮拉着百裏翼道:“把高叁找來吧,一下子失蹤了三個人肯定有問題,更不用說這三個你都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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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叁正忙着上天入地找高貳,百裏翼給他的電話他連續挂了三次,到第四次的時候直接關了機。他的脾氣本來就不好,平時就是愛理不理,這次更加是直接無視。
百裏翼無奈之下把白爸爸送了回去,保證只要一有那三個任何一個人的消息就一定第一時間通知對方。
阿白撐到吃了晚飯,在晉楚淮倆手下的瞪視中回了自己家。
百裏翼反複摁着手裏的遙控器試圖找到一個地方臺播報人口失蹤案件,可惜只看到幾宗肇事逃逸案。
他翻來覆去地想了一會兒,惹來了晉楚淮的一個白眼,他讨好地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麽:“明天去那天遇見朱顏的地方看看怎麽樣?”
“幹嘛?”
“你看,要是那天真的是朱顏,那最後和她接觸的應該就是她的那個朋友;要是不是朱顏,那為什麽要以朱顏的身份和我們見面?”
晉楚淮囧了下,他聽這話怎麽有種自願往陷阱跳的錯覺?
“不許去!”晉楚淮皺了下眉。事情絕對不會那麽巧,同時認識朱顏、白虹、高貳三個人的,目前據他所知就只有他和百裏翼,還有個高叁,既然不是綁架,那就肯定和他們有關。
不是他鄙視百裏翼,這人的愛好就是把完全沒有能力的自己往危險裏面湊,前幾次多多少少和自己有點關系,這一次——晉楚淮一想到百裏翼因為別的不相幹的人被卷入危險,心裏就好像有股火氣直接往腦子裏沖。
“诶?”百裏翼撓着腦袋說,“是不是擔心有危險?其實我本來想告訴高叁去查的,但是你看他都不接我電話,白爸爸又不認識朱顏,阿白……阿白我是真信不過他,總覺得他迷迷糊糊的。”
晉楚淮皺了下眉:“你可以把事情告訴高叁的手下。”他郁悶了,多得是方法可以讓自己遠離麻煩,百裏翼這小夥子怎麽就喜歡往裏面湊,抖M啊?!
“啊……不放心。”百裏翼躺在床上又翻了一個身,“還是去一趟吧,萬一我們弄錯了呢,朱顏有事一直呆在那裏也不是不可能。你看朱顏也沒有去報失蹤,冒冒失失去警局也不好……”
晉楚淮怒了:“就你想得多!”好心當做驢肝肺啊這是!
“诶……想得多是好事,我弟弟總讓我遇事多想想。”百裏翼尴尬地笑了起來,“一起過去吧。”
“廢話!沒有我你覺得遇到危險你可能活着回來麽?”晉楚淮悶悶地回了句,雖然他目前也沒有攻擊力,至少可以提醒他早點跑路。
百裏翼把頭埋在被子裏,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如果晉楚淮不去的話,他也不會去,他也明白也許其中有許多危險,誰願意沒有一點保障以身涉險?但是他知道晉楚淮絕對不會放任他一個人冒險。
很久之前,他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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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的大門虛掩了起來,裏面沒有一點聲音。大概是裝修搬運的人都已經回去了,主人還沒有到達。大門的旁邊還沒挂上東西,留着半截釘子突兀地出現在平整的牆上。
弄堂裏面的風比街上大,吹得沒有關嚴的半圓形木門吱呀吱呀地小幅度搖晃,百裏翼小心地推了下門,朱紅色的大門呀的一聲往裏打開,隐約可以看見集中放在大院中央的盆栽還沒有移動。
晉楚淮比百裏翼快一步跨了進去,院子裏面的所有房間都沒有上鎖,所有的門都被風吹開了一條縫,要開不開地停留在一個微妙的位置,屋子裏沒有點燈,狹窄的門縫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潛藏在黑暗中。
百裏翼和晉楚淮跨入朱顏帶他們進入過的那個房間,和他們那時看見的稍稍有些不同,每個桌子邊上的都接了網線,放上了基本的文具,沒有電腦,房間的最裏面還開了一扇門一扇窗,同樣沒有上鎖。
“要不要進去看看?”百裏翼指着那扇門,開窗流通空氣還能理解,可按照房間的結構來說,這扇門應該是通往隔壁的隔間,明明只要從大門走兩步就可以,為什麽要特地開一扇?
晉楚淮皺起了眉,上次,來回這裏的時候只覺得幹淨得過分,現在只不過是快要入夜,整個院子裏卻彌漫着一種奇怪的腐臭味。似乎在哪裏聞過。他握住百裏翼的手,道:“等下無論如何都不要松手,記住了。”
從新開的門過去,是一間卧室,古樸雕花的實心木大床,紅色的床帳随着夜風輕微地飄動,牆上還貼着辯駁的碎紙,似乎是經歷了太多年的風吹雨打,褪色的碎片依稀還能看出是古時人家成親專門貼的雙喜大字。借着最後一點夕陽的光芒,可以看見房內的桌上放着古舊的油燈。
百裏翼很熟悉,那是他第一次來這裏時看見的那間鬼屋,但是……他記得這件房的位置,應該是在大院的另一邊。
最後一點陽光沉入地下,整個房間被黑色吞噬。一陣陰風吹過,外面的院門突然被甩上,發出巨大的碰撞聲,百裏翼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松了手,往後一退,出了門外。
突然狂躁起來的風把兩人之間的那扇大門合上,晉楚淮也被這巨大的聲響砸得半天沒有回過神,頓了幾秒鐘才突然意識到——百裏翼那個混蛋竟然松了手!
他穿過門板想痛罵他也想取笑他,卻發現依舊是原來的那個房間,依舊是那樣的擺設裝飾,卻沒有百裏翼。
門窗關得嚴嚴實實,似乎從沒有被打開過。
他闖出去,依舊是那個院子那些房間,周圍彌漫的腐臭味已經散去,風吹得樹葉嘩啦啦響,沒有一絲人氣。
“百裏翼——”
空曠的院子裏只有回音,沒有回答。
晉楚淮皺着的眉再也沒有舒緩。
他弄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