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死士
有個人飄到百裏翼左邊,看着他碗裏剩餘的食物,鄙視地撇了撇嘴:“竟然讓我們王爺吃這種東西,小子你真是沒眼色。”
……你們王爺他不僅吃了,還吃得很歡快。
另一個出出入入打量着他們的住所:“少爺什麽時候那麽委屈住過這麽窄小的房子啊?”
……很是對不起了,他之前住的比現在還窄小。
兩個人一齊撲到晉楚淮的面前,啪一聲跪下,齊聲道:“少爺王爺,你還是和我們一起走吧!”
晉楚淮莫名地看着那兩個人:“去哪兒?這裏不是很好嗎?”能吃能睡,什麽都不用幹,還有漫畫看,有百裏翼伺候着,除了偶爾寂寞點,沒有什麽不好的。
兩個人對望了一下,一起轉頭看向百裏翼,道:“要是少爺王爺滿意的話,屬下也願意屈就在這裏!”
屈就你妹!百裏翼差點罵了出來,這兩只怎麽這個樣子?!到底是有病啊還是有病啊還是有病啊?!
百裏翼攥着筷子笑得咬牙切齒:“他們是你的侍衛?”
晉楚淮點頭:“叫少爺的是傅秋,叫王爺的是巫霖。”
傅秋看起來比巫霖年長些,臉龐已經有了點棱角,左邊的下颚出有道傷痕,更加男人味一點。
巫霖就比晉楚淮大了兩三歲,但是對晉楚淮的态度比傅秋更有禮有節,渾身上下都是古代大官的守衛的氣勢。
巫霖是從小就被安排在晉楚淮身邊的侍衛,正統的出身,而傅秋是晉楚淮在出征路上偶遇的江湖人,因為佩服晉楚淮年少上戰場所以才留在他身邊,那時候晉楚淮還不是王爺,他一直都叫他少爺。
百裏翼聽着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過去的事,恍然間有種時空穿越的錯覺,晉楚淮沒有說什麽,就坐在那裏,對兩個人極其之縱容。
百裏翼聽了一會兒,問:“你們之前說,晉楚淮不是戰死沙場是怎麽回事?”
兩個叽裏呱啦的人突然安靜了下來,相互看了一眼,誰都不願意第一個開口,明顯就是避諱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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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楚淮雖然不在意,但好歹也是自己的事情,總要死個明白,他指着傅秋道:“傅秋,你說。”
傅秋本來就是藏不住話的人,本來覺得擋着當事人的面說這種事不好,就不想開口,既然晉楚淮想知道,他當然願意說。
當年老皇帝把大兒子封了太子,剩下的兒子封了王,晉楚淮遠在邊疆,又不是老頭子最喜愛的一個,原本和他完全沒關系。但是晉楚淮厲害啊,每次出征都沒有輸過,慢慢的,在朝野民間都有了一定的威信,偏偏這時候太子犯了點事,和晉楚淮感情最好的九皇子又受到老皇帝的青睐。
百裏翼從小說電視裏面感覺到的是皇家的感情不值錢,其實在晉楚淮身上也是這樣,太子怕老皇帝廢了他改立老九,九皇子和掌握軍權的晉楚淮交好,另一個掌握軍權的老五又是個難讨好的家夥,到時候沒軍權的人太吃虧,這時候去動老九就是傻子,于是太子的腦筋就動到了晉楚淮身上。
晉楚淮這種身份,死在戰場并不會引起多少人的懷疑,于是不自覺被下了藥的晉楚淮就莫名其妙地被送上了黃泉路。
“要不是少爺那時候吃了藥,怎麽可能躲不過那些箭?!”傅秋越說越生氣,不知道是氣對方的卑鄙還是氣自己竟然沒有察覺,一掌拍了下去。
但是他接觸不到桌面,一掌下去的結果就是自己踉跄了一下,頗有點滑稽。
百裏翼咳了一聲止住笑意:“那你們之後是怎麽發現的?”
“王爺死後,我們幫他斂屍,一只野狗死在王爺身邊,本來我們也沒發覺什麽,戰場上到處都是屍體,野狗被踏死的也不少,直到親眼看見一條野狼在舔了王爺的血以後中了毒,才發現有問題。”
“大夥兒都覺得這件事要禀報朝廷,結果第二天來的就是太子的人,把營地裏的人全部殺了,草草建了個墓地,把大家都埋了。”
“那時候九王爺覺得有蹊跷,但是老皇帝病危,太子逼得緊,也沒時間管,之後的事我們也不可能知道了,可少爺還埋在那種地方,估計九王爺也是兇多吉少。”
百裏翼聽了一陣唏噓,這個故事現在聽來真是狗血到惡俗,但是由當事人說出來,即使是可以預想到結局,也免不了感慨萬千。
晉楚淮聽了這些話,沉着臉甩手進了房間。
百裏翼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跟着進去安慰他,他一向口拙,到這個時候只怕惹得晉楚淮更不開心。
他僵在原地,回頭望了望站立着的兩只鬼,搖了搖頭:“你們兩個人就是守陵人?為什麽會變成鬼?”
傅秋和巫霖嘆了口氣,小聲地說:“有些事沒當着少爺的面說,怕他聽了更不開心。當時大部分人都是死的莫名其妙,還以為是敵方穿了自己人的衣服來偷襲,我們本來一開始也以為是這樣,直到太子的親信親口把事情說出來。他們燒了少爺的屍骨,我和巫霖被活生生地砍下頭,埋在裝着少爺骨灰的盒子兩邊。因為有怨念,所以成了鬼,離不開。”
百裏翼不知道怎麽接口,當事人似乎也不避諱這種事,他連安慰都無處下口。
“不過你不覺得王爺很奇怪?”巫霖提醒。
百裏翼瞪了他一眼:“哪裏奇怪?”晉楚淮好吃好睡,雖然吃得簡單了點,住得簡陋了點。
巫霖把一只手放在了桌子上,手掌和傅秋一樣穿透了桌面,他把另一只手放在百裏翼肩上,百裏翼只覺得一陣徹骨的寒冷,就看見自己剪頭“插”了一只手臂。
“你還不明白嗎?在你們口中的鬼事怎麽樣子的?”
百裏翼回想了一下,傳說中的鬼不會在白天出沒,就算出沒也是附在別人身上,或者站在陰暗處,它們可以穿透人體,別人也摸不見它,只吃人的靈魂或者供奉。
“就算我們也不能在大白天自由行動。”傅秋說,“但是少爺可以吃東西,可以接觸到任何東西,不畏懼陽光,比起我們這種冤鬼,他更像是……”
……僵屍嗎?
百裏翼冷汗了下。
不過這樣想起來,晉楚淮雜子很多方面真的和普通意義上的鬼不一樣。
傅秋和巫霖說一會兒,自顧自為了愚蠢的稱謂問題去鬧了,百裏翼看着這兩個人完全不用自己招呼,也就放心地進了房間。
晉楚淮坐在床上,問白虹借的漫畫整整齊齊排列在書架上,一本都沒有抽出來,少年沉思的樣子讓百裏翼突然心痛了起來。
他不知道怎麽去安慰,只能爬上床,把少年緊緊地摟在懷裏。
少年悶悶地開口:“他們說我不知道,我怎麽可能不知道。我生在皇家長在皇家,這種事情最清楚不過,我只是想大哥不會這麽絕情。我身邊的人都不懂陰謀詭計,都是安安分分打仗的人,而且巫霖的大哥還是太子近侍,我想就算我死了,他們也會放過別人。原來還是我太天真了。”
“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沒有算計,平平常常的生活,就算吃得不是那麽好,和些不算朋友的人在一起,但是就是這樣也很開心。”
百裏翼抱着晉楚淮,他總以為晉楚淮沒有脾氣,除了偶爾對自己發起幾場冷戰,不論是高叁還是高壹還是高肆的冷嘲熱諷,他都沒有表現出不舒服不服氣。
少年挪了下身子,伸手掐了下百裏翼的胳膊:“好了,都這麽多年了,我也不會想不開,倒是你,這麽進來,外面的人鬧成什麽樣都沒關系嗎?”
“沒關系,反正他們也打不壞什麽東西。”百裏翼把下巴擱在晉楚淮的肩上,用力往下按壓了下,“下次有什麽就讓我來安慰你,抱着你的感覺真好。”
晉楚淮笑了:“好什麽,現在還可以,等天涼了也不怕凍死你。”他是真被百裏翼的下巴戳痛了,伸出食指推着百裏翼的腦袋,“不過他們說九哥沒躲過這一劫我才不相信,九哥的計謀才真的叫人佩服,說不定是用了什麽辦法逃脫了。”
百裏翼瞪着晉楚淮的笑顏出了神,晉楚淮一直都笑得很漂亮,但是他很少這麽近距離看到,即使被戳紅了額頭也沒有覺得疼。
“小子!你這是在輕薄少爺嗎?!”傅秋的大嗓門就像是一道雷直接砸了下來,吓得百裏翼馬上縮回了手。
晉楚淮橫了他一眼:“吵死了。”
巫霖從後面跟進來,不輕不重地拍了下傅秋的腦袋:“都和你說你很吵了。”他站得筆直地向着晉楚淮彎了下腰,“王爺這是要就寝了嗎?”
百裏翼突然想到以這兩個的性子要是晉楚淮說要睡覺,他們還指不定會把自己從房間趕出去。
這個房子再大也只有一間卧室啊!
百裏翼連忙找出了遙控機,打開了卧室的電視:“這麽早睡什麽,看會兒新聞好了。”
百裏翼看的一直是新聞,屏幕上蹦出來的直接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別說百裏翼,就連另外三個都吓了一跳。
“……刑警們在短時間內到達了現場,現在已經開始進行現場的清理和檢驗工作……”
百裏翼拍了下胸口,這是哪個電臺做的節目啊,這種新聞通常不能拍屍體,就算拍到了也得打馬賽克,一方面是防止透露死者身份,而是為了觀衆的心髒着想。
百裏翼瞄了下屏幕下方的地點,出事的地點在正在發掘的墓穴附近。
鏡頭晃了一下,他看見被刑警拉出來的隔離帶之後,教授老頭滿臉鐵青的樣子。
晉楚淮指着一個只有背影的警察道:“這個好像是高叁?”
“怎麽可能,高叁不是管那裏的。”百裏翼嘆了口氣,“那裏出了事情,我們的計劃估計要延期了。”
“不是延期是要終止吧?”傅秋指着忙碌的人群道,“剛才那個不是你們今天帶進去的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