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搬家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改了點細節
七月盛夏天,太陽早早蘇醒過來,陽光填滿整個屋子,看起來暖意融融。空調在頭頂斜上方安靜嗡鳴,冷氣一撥一撥打進來,和一室燦爛對比強烈,頗有點冰火兩重天的意思。九點剛過,窗外的知了就受不了烈陽烤炙,蟬鳴聲開始此起彼伏地灌進耳朵裏。
沈明昱摸過空調遙控,把室溫調高了一點。在烈日炎炎的盛夏感冒真是人生一大苦事。萬幸記者不需坐班,他才得以在家裏養病,等着有外采任務派過來再出門。
沈明昱化身鼻涕蟲,桌上的小垃圾桶第三次被填滿,他揉揉被擦得發紅的鼻尖,一臉痛苦地起身清倒垃圾桶。剛把垃圾桶清空,門被敲了幾聲,随即傳來一陣開鎖的聲音。
??沈明昱一腦袋問號,還沒來得及轉動他那被鼻涕糊住的大腦,就見他那個房東同學一臉頹相地開門進來。
“哎?怎麽這個時候過來?”沈明昱手裏提着垃圾桶,身上還穿着睡衣,一副病殃殃的樣子,這會兒臉上挂滿了震驚,艱難地說出幾個疙疙瘩瘩的字來。
“打你電話打不通,以為你不在家呢……感冒了?”房東見沈明昱在家,也吃了一驚。
“嗯,”沈明昱又拿紙擦擦鼻涕,摸過手機來,果然上面有幾個未接來電,“可能剛剛不小心手誤按了靜音……今天不用上班?”
“離婚了,不想上。”房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嘆了兩口氣,“得在這住一陣子了。”
沈明昱先是被前面幾個字震驚,又聽了後半句,頓時心下了然,自己這房子是住不成了。不過寄人籬下,說不準這事就落到誰頭上,他除了心裏覺得有點麻煩,也還算頗為淡定地接受了這消息,又看老同學渾身上下都是一個大寫的頹廢,心下有些不忍,開口問道:“怎麽回事?在學校的時候不好好的?”
“被扣綠帽子了,”房東歪歪斜斜地躺在沙發上拿了個抱枕扣在臉上,聲音有些悶悶的,“離了也好,早過不下去了。”又在旁邊給他講了一會兒自己的悲慘情史,中間夾雜着無數次唉聲嘆氣,沈明昱沒有過親身經歷,只能在旁邊認真聽着,間或點點頭安慰他兩句。
這一小會兒的功夫,小垃圾桶的底部就鋪了一層衛生紙,沈明昱起身給他倒了杯熱水,又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這被我弄得一屋子病毒……”
“沒事沒事,”房東說得口幹舌燥,拿起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光,又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我現在就是需要大病一場。”
“……”
他們二人在大學裏關系就不錯,平時沒事時房東也偶爾過來串門。見朋友這一臉慘象,沈明昱也覺得心裏有些堵,想開口安慰他兩句,然而發音艱難,吐出來的字都有種坑坑窪窪的水泥地之感,沒說兩句話就被房東打斷:
“明昱,你還是別說了……你這聲音聽得我心裏更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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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昱乖乖閉嘴,給他從衣櫃裏抱出個毯子,又把床收拾了下,讓他在床上睡會兒。
房東大概也是一夜沒睡好,躺在床上不一會就起了鼾聲。
沈明昱把稿子修改完,又打開租房網站,想着盡快找到個新租處,不然兩個大男人擠這麽個小房間,饒是房東不介意,他心裏也過意不去。何況有時候他還得半夜趕稿,怎麽都不方便。
熬過涕泗橫流的感冒前中期,沈明昱的嗓子又開始蠢蠢欲動,趁着咳嗽還沒完全犯上來這兩天,他抓緊時間去看了幾個房子,這中間又跑了幾個不太需要發聲的發布會。
在大太陽底下奔走的時候,他覺得全身的感冒病毒都在發酵。“快好起來吧……”他抽了抽仍被塞住的鼻子,想着,感冒實在是太痛苦了。
不過還算幸運,房子很快确定下來,離報社不遠,但這次沒再有好運氣租到一個人住的小戶型,只找到一個單間,和其他兩個房客公用一個客廳。
奔走了幾天,到了周五晚上,終于能閑下來。誰知喉嚨也得空開始犯癢,咳起來就止不住,他抱着杯熱水坐在沙發上,一口一口地喝水壓下去。桌子上擺滿了藥盒子,治鼻子的嗓子的咳嗽的一條龍應有盡有。
關了燈,他和房東頭對腳腳對頭。兩只手機在黑暗中散發出幽幽白光,這幾天兩人吃住都在一起,該懷舊的也懷過了,情史傾倒了個幹淨,安慰的話也全說盡了,這時候兩人安安靜靜的,誰也沒說話,抓緊睡前最後一點時間刷兩下手機。
沈明昱和江臨互道了晚安,把手機放到枕邊,這才注意到那頭已起了鼾聲。他側了個身,擺好睡姿也準備進入睡眠狀态,誰知剛剛平躺還好,這一側身不知驚動了哪條神經,嗓子裏似有一絲柳絮般癢得抓心撓肺,他試着輕咳兩聲,沒觸到那塊癢的地方,反而那感覺愈加強烈起來。
顧忌着別把身邊人吵醒,他手裏抓緊毯子,短短的指甲都要嵌進掌心,那癢的感覺卻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順着神經一點一點攀上來,每個神經末梢都似乎爬滿了小螞蟻,癢得無法自持。
身體蜷成蝦米狀,他眼皮緊閉,一下一下深咽着喉嚨。
還是癢,止不住的癢,恨不能把手伸到嗓子眼裏撓兩下。
終于撐不住,沈明昱跑到陽臺衛生間把門關好,這才敢把聲音放出來撕心裂肺地咳嗽幾聲,終于覺得有些止住。他一只手撐着洗手臺,全身放松下來,方才覺得眼角有些濕濕的,想是剛剛憋得太用力,眼淚都不受大腦控制,不知道什麽時候流出來些。
他輕手輕腳地走出衛生間,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坐到沙發上,心裏打算着明天說什麽也要搬出去:自己這過敏性的咳嗽算是老毛病了,不知道還得咳個幾天才能好利索,還是盡快搬出去方便些。
他借着手機的亮光把咳嗽藥找出來,又往肚子裏塞了兩片,覺得剛剛那陣癢過去了,這才放心躺下睡覺。好在身邊這人睡得熟,饒是沈明昱在旁邊折騰了這麽一下,他也只是窸窸窣窣翻了個身,接着又傳來沉沉的呼吸聲。
這兩天重感冒加上得空就出去看房子,時間排得滿滿當當,倒是不再像之前那樣,閑下來腦子裏就開始裝滿江臨。這樣也好,沈明昱閉着眼睛在黑夜裏想,或許江臨和他的确需要冷靜冷靜,這段感情發展得實在太快了。
他明白江臨和他的感情自始至終都迥然相異。他的感情像涓涓細流,經歷了初高中時期懵懂的暗戀,再到大學四年,一直默默目睹了他從當年的年少青澀變成了如今的從容周全,雖然中間有三年多時光近乎空白,但總覺得自己陪伴了江臨很久似的,以至于細流不知不覺中就彙成了一汪大洋,江臨随随便便一句話就能讓自己心裏翻騰起滾滾浪濤。
可自己對于江臨來說,不過是露水情緣後覺得還不錯的床伴,甚至還是從炮友發展過來的。沈明昱想,這感情大概在別人眼裏,怎麽着都不太站得住腳。而這別人,大抵也包括江臨和蔡衡。
所以這些天他也一直在說服自己,不要總是從自己的立場去揣摩江臨的心思。
七年前曾覺得無望的暗戀變為現實,許是江臨也不懂這段感情對自己有多麽彌足珍貴。
沈明昱就這麽在黑夜裏胡思亂想着,床那邊傳來一陣陣深沉的呼吸聲,聽起來有些催眠,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出門買了早餐,回來時房東也已經起床,正洗漱完從衛生間裏出來:
“起這麽早?”
“嗯,”沈明昱把手上的早餐放到桌子上,又去櫥櫃裏翻出碗和筷子:“這幾天找好了房子,打算今天收拾收拾就搬過去。”
“那麽急幹嘛?”房東走過來幫他把早餐倒到碟子裏,“這麽做個伴也挺好。”
“那邊也催着交房租了,東西都齊全,搬過去就行,”沈明昱看收拾得差不多了,坐到桌子旁邊拿起筷子:“過幾天半夜趕稿別影響你睡覺。”
房東聽他這樣說,也點點頭。他那房子一邁進去全是痛苦的回憶,已經在中介挂着,想來以後要在這個小房子裏久居,沈明昱搬出去是遲早的事情,便也沒再多說什麽。
吃過早飯,沈明昱就開始了搬家大整理。他零散的東西倒也不太多,這房子小,東西放多了看着心裏憋悶,所以小東西都被統一放在一個箱子裏,一年也沒拿出來看一眼。
衣服被褥之類大件的都整理到箱子裏,重頭戲就算忙了個差不多。沈明昱讓房東在一旁歇着,自己把床底下的箱子拖出來。
上次江臨走之後,他覺得渾身疲憊,照片也沒好好整理,直接抱到了箱子裏,蓋子都沒合就被推到了床底下,這會兒被房東眼尖看到,以為是畢業照,便拿出來仔細端量了一會兒,找了半天沒找到沈明昱,最後問到答案,這才咂着嘴感嘆男大十八變。
剛要把照片放回去,眼睛一掃,又瞅見了最上排中間那個打眼的人:“哎?這人怎麽那麽像那個江臨啊?”
沈明昱這時正在封箱,聽了這話頭也沒擡:“那就是江臨。”
“啊?”房東一時被震驚,半晌沒說出話,突然有了種明星離自己很近的感覺:“你和江臨是同學啊?”
“學長,大我好幾屆呢。”
“這麽神奇?”房東一時又不急着把照片放回去,又拿在手裏打量好一會,湊過來說:“哎哎,那有什麽黑料沒?我前妻是他腦殘粉,說出來氣死她。”
“……”沈明昱扶着腰直起身來,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湊過去看了一眼照片,幹脆利落地說道:“沒有。”
“那學校裏的事總有吧?”房東一臉不甘心:“聽說這些明星在學校的時候沒一個省心的,一曝一個準。”
喂喂……你是娛記還是我是娛記,沈明昱一臉無奈,他把東西都收拾了個差不多,走到冰箱裏拿了兩瓶冷飲,遞給房東一瓶,又自己坐在沙發上一口一口喝起來:
“江臨這人呢,丢到人堆裏你一眼就能把他揪出來;眼神落到他身上,就再也不想着看別人;初中高中的小女生小男生都搶着和他搭讪,沒見他和身邊人紅過臉,想來性格也不錯;是我們學校藝術班為數不多幾個上了一本線的人之一,最後還進了x戲;無論是操場上打籃球還是舞臺上唱歌,下面都有一衆小女生尖叫。”
沈明昱喝了口飲料,看了房東一眼:“這麽一個吃着西瓜尖尖長大的人,能有什麽黑料?”
房東語塞,憋了半天才道:“你們認識?”
“沒,”沈明昱放下飲料,摸過手機要給搬家公司打電話,對着房東聳聳肩一臉無奈:“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