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自從那天之後,鳳舞子就整日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患病不知道,但總是想去百裏山莊,見那個讨厭鬼。一身藥味的讨厭鬼!
她說要殺了他滅口,卻被他三言兩語哄了回來。怎麽可以這樣!
鳳舞子一直坐在那發呆,想畫畫吧,也畫不出個所以然。滿腦子都是百裏墨那雙迷人的眼睛,她是着了魔嗎?
她實在是想擺脫這種感覺,不聽不想,不看不念。可她仍然情不自禁地撫摸手腕,仿佛脈絡上,仍舊殘留着他的溫度。
她決定畫一幅畫,他就是她畫中的主人公。畫着畫着,卻聽見一聲淡淡的笑言傳來,“這畫的是誰呀?”
鳳舞子淡定自若地用宣紙覆蓋上畫卷,但朦朦胧胧的,依稀可見畫中人的輪廓。他卻并不拆穿,因為他早就知道一切。那雙深邃的眸子裏,是一種淡如水般的情緒。妒忌。
他将自己的情緒隐藏起來,笑對鳳舞子,“不讓我欣賞一下?”
鳳舞子無奈地嘆道:“有什麽可欣賞的?一個讨厭鬼而已。”
“讨厭鬼啊,好啊,如果你真讨厭他,我幫你處理了他。”他笑的異常精明,只是眼中的妒忌化作水波,無痕消逝,卻深深地印刻在心。
鳳舞子警告他:“弗元清,你可別亂來。否則我不高興!”
弗元清輕聲哄着她:“好好好,我不亂來,君子之間,自然有君子的解決方式。你大可放心。”
“解決什麽啊,我的事情用不着你解決。你還是回你的大漠吧,我現在可沒空陪你。”鳳舞子卷起畫了一半的畫,推開他消失了。
弗元清眼中精芒爆閃,內斂的眉目,似乎蕩了一絲詭異的波痕。
百裏山莊迎來一位客人,就是弗元清。
百裏墨手執醫書,靜靜翻閱。而弗元清,則跪坐在對面。
百裏山莊沒有椅子,甚至這廳堂裏,連一張桌子也沒有。百裏墨不願擺弄多餘的家具,越簡單越好。所以,百裏山莊大部分面積都是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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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元清喝着百裏墨泡的茶,他親自給自己泡茶,明知其來意,卻不言不語。好個藥王百裏墨!“我是來宣戰的。”
百裏墨挑起眉,眼睛不離醫書,語氣淡而平靜:“初次見面,你我好似并無仇怨。你為何對我宣戰?”
弗元清笑着伸出手,手掌上有一片黃金葉。“這是世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也只有兩條路,一是離開這裏,永遠不再見鳳舞子。二是答應我的戰約,明日午時,西郊皇陵決戰。”
百裏墨已經明了,這才放下醫書:“原來你是為她而來。”
“如何,你只需做出選擇,不必多言其他。”弗元清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之前一直想挑戰以醫術聞名于世的藥王百裏墨。現在有個天大的好時機,他自然不會放過。
況且,百裏墨的存在已經影響了他和鳳舞子之間的情感,百裏墨,不能留!
一聲天外傳音入了耳,百裏墨的表情忽然變了,眼中的溫和化成了寵溺。“好吧,我答應你。明日午後,西郊皇陵見。”
給他傳音的人,就是鳳舞子。她對弗元清很了解,大概知道弗元清今日會來百裏山莊叨擾。于是在弗元清走後,茶未涼,她卻像一陣風般飄進來,坐在百裏墨的對面。
她拿着弗元清喝過的茶杯,不在乎地飲了一口。
只是這個舉動,卻讓百裏墨的眉頭皺了一下。風過無痕,啪。茶杯摔得粉碎。
鳳舞子呆愣了一下,盯着摔碎的茶杯。回神過來時,百裏墨已經重新為她沏上茶,遞過來。她接過後問:“你的命屬于我,你不應該接下他的戰約。”
百裏墨卻只淡笑地盯着她手中的茶杯,“喝茶。”
鳳舞子喝了一口,感覺比方才的溫茶味道要好。她卻質問:“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百裏墨不再看她,又執起醫書翻看,“男人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鳳舞子氣的岔了氣,一把掀掉他的書,冷冷地瞪着他:“百裏墨,你從來沒有把我放在眼裏,是不是?”
百裏墨說:“你錯了,我一直把你放在心上。”
鳳舞子一愣,“你說什麽?”
百裏墨神色平靜,好像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但他眼中的情感,卻是真誠的。他真誠地對鳳舞子說:“你的畫吸引了很多人,包括我。我愛你的畫,更愛你的人。但如今,有人自認比我更愛你,于是對我發起挑戰。作為一個男人,我不能拒絕。”
他求愛的方式,不是甜言蜜語,也不是糖衣炮彈。而是坦白的告訴了她,用一種平淡的語氣敘述。這樣的表白,恐怕是世上最獨一無二的方式了吧。
鳳舞子異常清醒,百裏墨就是想要她清醒。因為百裏墨此時清醒的訴說一件肯定的事,他肯定他的情感,不會付諸東流。同時也在等鳳舞子的答案。
鳳舞子不是拖泥帶水的人,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這些天她想了很多,只是想明白了,才會鼓起勇氣來百裏山莊。
她來百裏山莊,并不是空手而來。她是帶着她的畫來的。
她把畫卷遞給百裏墨,臉上的微笑,令百裏墨聯想到四個字,舉世無雙。“這是我的答案。”
百裏墨開懷大笑,他今天特別高興!他接過了畫卻沒有立刻展開。而是笑看着鳳舞子:“我猜,這幅畫應該是你的作品中,最平實的一幅。但卻傾注了你的情感,我會珍藏的。”
鳳舞子揚起眉梢,冷哼道:“百裏墨,你是最不浪漫的人。”
他們定情了。
沒有任何花俏的禮物,他們彼此卻心意相通。鳳舞子贈了他一幅畫,他給鳳舞子泡了一杯藥茶,具有強身健體,鞏固氣力的功效。如此簡單,如此平凡,卻又如此的情真意切。
在第二天正午之時,百裏墨如期邀約,準時到達西郊皇陵。
看着冷風裏的男人,他背着自己,挺拔的身軀,華貴的服飾。
百裏墨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想知道。因為這些東西對此戰,沒有任何意義。
弗元清面帶微笑地轉過身,卻在百裏墨身後,看到了鳳舞子的身影。
百裏墨沒想到鳳舞子會來觀戰。可是她,并不是來觀戰的。
鳳舞子與百裏墨并肩,親密地挽着他的胳膊,對弗元清說:“這場交鋒,已經失去了意義。我心已有歸屬,元清,罷手吧。”
弗元清不可置信,才短短一天的時間。他們就在一起了?這一刻,他控制不住情緒:“我以為我們之間的情感,牢不可破。可未曾料到,你一直都沒有把我放心上。究竟是何時,你變了?”
鳳舞子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沒有必要。她是與弗元清有些交情,但也沒那麽深厚。是弗元清自作多情,将她當做知己。她不願解釋,卻并非默認。今日,她就要當着夫君的面,把話說清楚。“君子之交淡如水,說的是我們之間。而百裏墨,卻是我身側的人。”
弗元清大受打擊,不管不顧地擊出一掌。就在接近百裏墨之際,百裏墨黑袍飄飛,雙指靜靜地點在弗元清的手掌上。瞬間化了掌氣!
弗元清後退兩步,一雙修羅眼,傷情地盯着他們。如此夫唱婦随,簡直氣的他吐血!“好,我在此立下誓言,十年之後,我會再回來。百裏墨,你奪走我心愛的女人,終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十年之約,這個誓言太過沉重,一直沉重地壓着她的心。
十年之後,百裏山莊依然清素。他一直在等他,她也在等。
她了解弗元清,他說到做到。她早已做好了準備。但是今日,夫君卻沒有回來。他去哪了?無人知。
鳳舞子很擔憂,她已為人婦十年之久,曾經驕傲的性情早已改變,經歲月打磨變得沉穩內斂。
“母親。您是在等父親嗎?”晴遷問她。
她唇上的微笑有點苦澀,為何會是苦澀?她自己也沒發覺。只是覺得這十年來,她過的很幸福,她再也不舍離開夫君,離開女兒。
她寵溺地看着晴遷,晴遷的眉眼特別像她父親,小小年紀,輪廓便已透出傾國傾城的味道。只是一接近女兒,便聞到一股酒味。她皺眉:“你又偷喝酒!”
晴遷眨眼伸舌頭,對母親做了個鬼臉。然後捂着腰後的酒囊跑開了,還不忘大喊:“我去找雲海玩了……”
鳳舞子氣的直跺腳,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望着女兒的背影,直至消失。
晚間,晴遷回來了。卻看到母親和父親在院子裏,父親面無表情的樣子吓到她了。她在想,是不是母親和父親吵架了?因為她偷喝酒嗎?
可是,酒的味道真的好好啊!母親能喝,她為什麽不能喝?她正要靠近他們,鳳舞子忽然轉頭,滿臉的淚!
晴遷連忙躲起來,心忽然疼了。母親哭了……
父親的臉孔依舊面無表情,走的不留一絲痕跡。晴遷只依稀聽到鳳舞子失神地呢喃:“你終究是來了,終究來了!”
“晴遷,對不起。父親母親不能陪你了,你要自力更生,做一個堅強的孩子!”
晴遷恍然一驚,連忙跑出來想要抓住母親。母親卻越飛越遠。她痛哭着大喊:“母親!你上哪去啊?你不要晴遷了嗎?別離開我,別!”
“我再也不偷喝酒了!你們快回來吧!”
“求求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