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木成林

第51章

返程的時候魏曉林提前走了，電影節後續還有很多活動，比如各式聚會晚宴、品牌活動、媒體采訪之類的，但他因為趕着回去拍戲，這些活動都沒有參加，很低調地登上了飛機。

上飛機後才發現FOREST也在，魏曉林看了他們一眼，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心裏還是覺得尴尬，這次電影節國內來的人不多，像谌銳，據他所知谌銳會一直待在歐洲，他還有個活動，會在歐洲這邊參加完了再回到國內，而另一些人則會堅持到電影節閉幕，因為想要拓展人脈，幾天的行程顯然是不夠的。

魏曉林以為FOREST會多待幾天，但是沒想到他們也這麽着急回國。

其實魏曉林猜的也不算錯，趙其原本是打算讓FOREST在這邊多開闊開闊眼界，但是出了采訪那樣的事情，國內都要擺不平了，哪還有心思再操心海外的事情，趙其領着人就踏上了回國的飛機。

此刻兩邊的人在小小的頭等艙遇到，彼此都覺出了幾分尴尬。對FOREST來說，除了尴尬以外，還有一點點豔羨和嫉妒。

同樣是參加完電影節歸國，有人載譽歸來，有人急着回國處理爛攤子，差距之大讓人不忍直視。

跟上飛機的還有不少魏曉林和FOREST的粉絲，魏曉林的尤其多一點，因為他前期在閉關拍戲，片場管得很嚴，根本不允許私自拍照，魏曉林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行程圖。這次他來參加電影節，浩浩蕩蕩跟了十好幾個女孩子，背着長槍短炮追着拍。其中有能力的買了頭等艙的票，眼看着這場“世紀相逢”，趕在飛機起飛前把消息傳給了國內。

說來好笑，一般情況下有成員退團，大家最好都是江湖不再見，即便曾經有過合作，也會找一個合理的借口推掉，可FOREST大概是太珍惜每一個機會了，所以這次電影節和魏曉林頻頻碰上，又頻頻尴尬。

魏曉林幾天下來根本沒怎麽合眼，因此上了飛機就開始睡覺，畢竟他下了飛機就又要投身道繁忙的拍攝當中了。

醒來的時候正是分發餐食的時候，魏曉林揉着眼睛接過空姐遞給他的食物，扭頭再一看，他身邊的座位竟然換了人。原先坐在他身邊的是餘輝，現在卻換成了柯星。

魏曉林警惕地往窗邊縮了縮，問：“你怎麽回事？”

柯星低聲說：“小林哥你別緊張，你經紀人去洗手間了，我就在這兒跟你說幾句話，幾句話就好。”

魏曉林朝後看了一眼，走道裏乘務人員正在挨個分發餐食，原本就狹窄的走道變得更難通行，餘輝去這一趟洗手間，最快也得三五分鐘才能從機艙另一頭走到這一頭，魏曉林冷哼一聲，心想柯星這個時機選得倒是不錯，否則時間短了，餘輝很快回來，根本不會允許他靠近。

魏曉林沒有理會柯星，柯星只自己艱難地開口說話：“小林哥，你是不是特別瞧不起我？”

魏曉林拆開了餐盒，沒回話也沒看他，柯星搓了搓手，說：“我知道，你就是特別瞧不起我，你覺得我不思進取，還浪費機會。”

“你自己知道就好，沒必要再跟我重複。”魏曉林冷淡道。

柯星低聲嘆了口氣，說：“可能小林哥你會覺得我之後的話聽起來像是道德綁架，但是我沒有，我只是，只是真的……就算我現在一事無成，但我希望小林哥你能給我時間和機會，不要一次就判我死刑，我會成長的，真的會努力快點長大的。”

魏曉林終于擡起頭來看向柯星，他盯着柯星看了一會兒，飛機巨大的轟鳴聲吵得他頭痛，他放下餐具，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閉着眼睛低聲說：“柯星，你今年十九歲了，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在做FOREST的隊長。我帶着你們四處奔波，參加各式各樣的、高級的低等的節目。沒有人說過我年齡小，會因為我年紀小而容忍一些什麽，也沒有人指點我應該做些什麽，我不知道方向在哪裏，但是我是隊長，我還得拖着你們繼續往前走。”

他睜開眼睛問柯星：“你知道我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嗎？”

柯星緩慢地搖了搖頭，他知道這種時候魏曉林一定不是平白無故說起從前的事情，自己應該懂得魏曉林講話的含義，他也試圖理解了，但是失敗了。換句話說，柯星和魏曉林沒有靈魂上的共鳴，他們原本就是性格天差地別的兩個人。

魏曉林無奈地笑了笑，說：“我想告訴你的是，責任心是天生的，如果你原本就不具有這樣的感受，那也沒必要勉強自己。”

柯星聲音大了點，有點焦急地按住魏曉林的手腕，說：“我可以！小林哥我可以的！”

魏曉林感受到身後有目光聚集到他們身上，他深呼吸了兩次，讓自己保持冷靜，然後看了眼柯星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柯星像被燙到了似的縮回手，魏曉林說：“你回你自己的位置去吧，我不想再生事端了。”

柯星戀戀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沒過一會兒餘輝回來了，看魏曉林臉色不虞，便敏感地問道：“怎麽？剛才有人過來了？”

餘輝在接手魏曉林後，對魏曉林做了詳盡細致的了解，其中當然包括魏曉林先前與FOREST的恩恩怨怨，上了飛機看到FOREST他也很驚訝，依照他的想法，應該是當時就下飛機換另一趟航班為妙，但下一趟航班就要再耽誤一天，魏曉林要趕着回國拍戲，實在耽誤不起，否則依照餘輝的作風，是不會給FOREST這樣的機會的。

魏曉林只說剛才柯星坐過來說了幾句話，然後對餘輝說：“後排坐了幾個粉絲，不知道她們有沒有拍，去跟她們說一下删掉拍攝內容不要外傳這件事吧。”

餘輝點頭應下，起身跟後面的粉絲交涉了一番，再回來的時候臉色也不好看：“你還真是夠了解這群粉絲的，果然拍了，還拍了不少，我讓删除的時候還不是很樂意呢。”

魏曉林嘆了口氣，說：“畢竟也是因為這個栽倒的，不能再栽倒第二次了。”

落地後魏曉林立刻投入到緊張的拍攝環節當中，他情緒調整過來，拍攝進度不再頻頻卡殼，先前擔心的事情也并沒有被無限放大，只在魏曉林粉絲圈和FOREST粉絲圈中傳播開來，先前的團飯倒是很激動，魏曉林和柯星還有互動，說明兩邊并不曾鬧翻，很是賣了一番情懷。

餘輝給魏曉林選了幾個後續的綜藝資源，拿去過問魏曉林自己的意思，魏曉林翻着看了看，挑選了一個野外生存民居投宿類的節目，餘輝看了魏曉林的選擇有點驚訝，說：“上次看你在搭檔上表現很好，還以為你會再選一個跟搭檔類似的競技類綜藝。”

魏曉林開玩笑似的說：“《我的搭檔》的導演還讓我下一季過去常駐呢。”他笑着向餘輝解釋：“導演說的話我也就是過耳聽一聽，下一季籌備的時候記得我當然是好，如果不記得那我也沒什麽。只是覺得大家對我的印象已經是個很會玩這類綜藝的人，不想自己被固定标簽，而且野外生存+民居投宿這種節目，估計是既有挑戰性又有人的溫情，還能體驗不同人的不同生活，算是角色體悟了。”

餘輝對魏曉林越發滿意，一個聰明的合作對象是能雙贏共贏的，目前來看魏曉林比他想得要聰明更多，比起外邊那些草包一樣的年輕藝人，魏曉林顯然高出太多層級。

他向魏曉林最終确認道：“那如果沒問題的話，就簽這個合同了？應該是四月初開始錄第一期，剛好也不耽誤劇組拍攝。”

魏曉林點了點頭，感嘆說：“我這也算是無縫開工了吧。”

和新的常駐綜藝《家在野外》簽約後，時間過得越發的快，很快就進入三月中下旬，《家在野外》開始了前期的預熱宣傳工作，魏曉林的電影也已經接近尾聲。

接到餘輝電話的時候魏曉林剛拍完大夜戲，餘輝的憤怒哪怕隔着聽筒也傳了過來，他破口大罵道：“廣和娛樂真不是個東西！今天要發宣傳物料了，我才知道FOREST的柯星也參加了這檔節目！”

魏曉林先愣了愣，他人在片場拍戲，合約都是在劇組酒店簽的，因為戲份很重，他也沒空去打探節目組還另簽了誰，他不知道情有可原。可餘輝每天接觸的就是這些消息，連他也被蒙在鼓裏，可見是有人可以瞞着消息。

魏曉林說：“輝哥，你先別急，我這邊剛收工，去我房間談吧。我待會兒就回去了。”

進門的時候魏曉林看見餘輝在房間裏焦躁地走來走去，先前簽好的合同一頁一頁在桌上鋪開，餘輝郁悶不已，一見魏曉林就開始罵人：“簽約的時候連提都不提，現在要宣發了還是我無意間才發現的，我要是沒發現，這事兒不得等你進組開錄了才知道啊？”

魏曉林猶豫道：“節目組應該是同時向兩邊發出邀約，也可以理解，FOREST畢竟也是一個挺紅的偶像組合，柯星又是裏邊人氣最高的。估計沒想過兩邊都能簽下的事兒，但是兩邊都簽下了，他們又有自己的玩法，反正吸引來的讨論和關注都是節目組受益。”

餘輝冷哼一聲：“何止！咱們沒去現場簽約，所以他們在現場打了什麽鬼主意我們通通都不知道，廣和娛樂能點頭讓FOREST去電影節，現在讓柯星跟你上一檔綜藝估計也是樂得開花，反正有你在，他們就可以源源不斷貼上來炒。”

餘輝越說越氣，說：“簡直欺人太甚，哪能次次送血，幾倍的違約金也認了，咱不跟他們玩了。”

魏曉林卻制止了餘輝：“我都簽約了，再去違約，節目組一樣能拿這件事大炒一番，關注度肯定仍然集中在我和廣和娛樂的老問題上，他們想要的效果依舊能達到。這樣的話我是人財兩空，什麽也沒落着。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麽要解約？他們都能來參加節目，我們不參加，那不是心虛嗎？”

餘輝還是有點猶豫，問：“你确定參加嗎？”他怕魏曉林沒搞清節目設置，解釋說：“一季十二期，一期要錄三天以上，你要跟柯星至少碰面十二次，之後還有十二周的播出讨論。”

魏曉林冷哼一聲：“參加，為什麽不參加，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