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初見三千】 我在看見了……另一位尊……
這一天的經歷無疑是給玩家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論壇上再次又掀起了一陣對陸思晴的熱議, 所有人都在抓心撓肝地詢問這桃山究竟是什麽宗門,先生又是哪位?可偏偏尋常的npc不知道,而知道的則無一不冷臉訓斥——
“安安心心準備你的試煉, 等可以知曉了自然就會知曉。”
配着清零的好感度, 幾個玩家簡直欲哭無淚。
現在可沒有再刷經驗買技能的時間了。
先前對陸思晴不以為然的玩家滿心懊悔, 在陸思晴這邊偷跑去找其他npc的更是連腸子都悔青了。
玩了這麽多年游戲,怎麽還在這傻乎乎的地分不清真假機緣呢?
他們正是懊惱之時, 轉眼之間又看見埋着頭悄聲想要溜走的雲中鶴, 新仇舊恨上來赤手空拳地對着雲中鶴就是一頓胖揍——
“嗷,兄弟們饒命, 饒命啊!”
這嚎啕的慘叫實在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陸思晴饒有興致地看了好一會兒,倒是那位領頭的羅天仙宗弟子有些尴尬。
“實在是抱歉了小師叔祖, 是我有失管教了。”
“這和你有什麽關系,異人、異人就是異于常人, 可能這就是人家的相處方式呢,”眼看他有上去制止的想法, 陸思晴連忙阻攔, “好啦,我們把他們帶到這裏也算是任務完成, 正好我準備去吃飯,要不要一起啊?”
“這……”那弟子十分心動, 但最終還是沮喪地搖了搖頭, “抱歉小師叔祖, 我還要和師父複命。”
“理解理解,那你快去吧!”
陸思晴和人說了再見,這之後才笑眯眯地轉頭看向張天钰, “張公子,咱們也算是故人重逢,怎麽樣,我有沒有這個榮幸一起請你吃頓飯?”
“你可別這麽說,”張天钰一番苦笑,“能得先生弟子賞臉,是我有這個榮幸才對,況且這還是在南開郡,自然是該由我這個東道主來盡地主之誼……天禧酒樓在我們整個南開都是出名的,我請你去嘗一嘗那裏的招牌怎麽樣?”
“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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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钰于是又将目光看向薛淮。
“薛公子……不如也一道來吧。”
說來也奇怪,他對薛淮依舊帶着股恭敬,可是這份恭敬裏莫名地少了一份驚懼的誠惶誠恐,反倒是帶着絲試探和微妙。
注意着他的薛淮卻清晰地感受到了。
原本有些厭煩和聊賴的薛淮微微提起了些興趣來,他擡眸看了一眼這個早年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小子,帶着三分輕和三分柔軟的笑再次浮上眼眸。
“好啊,謝謝了。”
***
能夠被張天钰主動提起的酒樓果然不同凡響,最重要的是裏面不止大師傅的廚藝好,竟然還有售賣一些靈植菜蔬和妖獸肉做成的菜肴,而在這裏用餐的也大多都是有修為的修者。
這倒是讓陸思晴頗為詫異。
要知道各大仙宗于凡間隐世多年,如陸家、萬家這樣的修真家族都龜縮到了極致,僅僅半年,這南開竟然就已經開啓了一間這麽大,看起來還頗有名氣的修士酒樓?
張天钰好像看出了陸思晴的疑惑。
“其實這天禧酒樓已經開了數十年了,至少在我出生時候就已經有了。”‘
“啊?”陸思晴滿臉詫異。
按理來說仙門打開之前修士不應該都是隐世的狀态?
一如陸府所在丹陽,別說修士酒樓,就連修者走在路上都要盡量低調的。
“其實這也是南開所在地域的緣故,”張天钰笑笑主動解釋,“南開郡雖然在版圖上還列屬中州,可從這一個‘南’字就可以知曉,它是非常靠近南域的。”
比起有幾大門派管理,先生鎮壓的中州,南域、或者說魔域一直是屬于一個比較混亂的狀态,什麽散修邪修,歪門邪道,總之在中州無處容身的修者都會偷偷潛入,久而久之早成了一個群魔亂舞的地方。
魔難道還會守什麽規矩?
笑話!
連帶着南開郡這個靠近魔域的地方也自然而然沾上了這麽一些“人土風情”。
而且據陸思晴所知,《仙途》2.0版本末尾,魔域上空最先撕裂,大量影魂從魔域上方撕裂而來,整個魔域亂作一團連帶着南開郡也最先遭了大殃。
至于再後來……
陸思晴偷瞄了一眼看似吃的認認真真的薛淮,暗暗龇了一下牙。
後來就是這個家夥橫空出世整合魔域,而玩家們也有了魔門陣營以供挑選,成為了掃滅影魂的第一前線。
嘶——
牙疼,不想了。
陸思晴啧啧撇撇嘴,也同樣對付起桌上的佳肴來。
一頓飯吃的可謂是賓至如歸,修仙者食量都不小,滿桌子的菜也來了個光盤行動,陸思晴感謝他今天的請客,而薛淮也在後面眨眼說了謝謝。兩方笑着道別,這才約好了升仙大會上再見。
張天钰一直目送陸思晴離去,可他在那之後非但沒有回府,反而在拐了一個彎之後又進了天禧酒樓的一間包廂。
三聲敲門聲之後,張天钰伸手推開了那包廂門,而裏面正是張天钰的父親、張家的族長。
看見自家兒子的瞬間張族長竟然還帶着幾分緊張,他有些有些急促地問,“怎麽樣了?”
張天钰關了門走進來,他略帶着幾分猶豫地看着自己的父親,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但這态度卻把一切表現了個明明白白。
他最後才苦笑,“兒子愚鈍,實在是沒有看出來什麽。”
“你就沒有試探試探?”
“陸家三小姐全程就在現場,而且試探……父親,您說我該怎麽試探?”
看自家兒子這幅樣子,張家族長也是深深嘆了口氣,他過往被威逼着加入魔域陣營的時候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地愁過,偏現在也是愁的沒辦法了,竟硬生生不顧自己兒子為難的樣子狠心下了死命令。
“不知怎麽試探也要試探,你、你還是盡量挑陸家小姐在的時候,就算真出了什麽事也有點還轉的餘地。”
他們兩父子你一句我一句,偏最重要的事兒半點也沒說個清楚,不知什麽時候起靜悄悄站在門外這位終于被磨地沒了耐心,伸手一堆,那被刻畫了各種陣法的門就和一塊破木板一樣應聲而開。
門內張家兩父子瞳孔縮瞬間持劍,而那人卻也沒有再隐藏的打算,徑直推門而入。
他跨進門檻,挑眉微微歪頭,略帶着些笑意的聲音明明輕輕柔柔,卻宛如生着尖刺一樣地讓人寒毛直立。
與此同時甜膩的杏香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包圍了這一間笑笑的屋子。
薛淮在門口站定。
“張族長,先前我還說過你刻板無趣,現在……也變得有趣不少了麽。”
“不過你們既然想要知道什麽,為什麽不來直接問我呢?”
盈盈的笑意下充斥着滿滿的危險,如跗骨之蛆般的杏香隐藏着的是森冷的殺意,張族長很清楚今天哪怕是說錯那麽一句恐怕都要橫屍當場。可是越是這個局面,他反倒是越發地放下了心來,在微微停頓了那麽幾秒之後更是果斷向着薛淮高呼嚎啕——
“尊上啊,我總算找到您了啊……”
那一刻,張天钰簡直目瞪口呆.
他印象中的父親向來嚴肅,什麽時候有過這幅樣子!
若是從前,薛淮大概也會驚上許久,但近來大概也是在某人面前近墨者黑見過了許多這種無節操的場面,以至于微愣之後瞬間升起滿腹的嫌棄。
他深吸了一口氣。
“張族長,三秒鐘的時間可夠收拾好你的情緒了?”
“夠、夠。”
張家族長敏銳地感受到周圍香味溢散不少,他見好就收,在深深向薛淮一拜之後便壓低聲音将這些日子以來的事情一一訴說。
“尊上,實不相瞞,一開始我在陸家見到您的時候還以為您是有什麽計劃,也不敢打擾,只是讓天钰跟着任您差遣,但我萬萬沒有想到、也不敢想到,一個月前令符震動,我按照令符上面的指示前往魔宗,卻見到了……另一位尊上。”
張家為什麽對薛淮恭恭敬敬,為什麽從未想過脫離魔域的掌控?
還不是因為他和自己的兒子都服用了薛淮的毒血!
自此以後不但性命在其掌控,靠的近了甚至直接了當地就能夠感到體內毒血的活躍。
好在薛淮手段本身防不勝防,那毒血除了作為最後威脅之外,他甚少動用。
可是那一天,在魔宗之中,張族長非但沒有感受到那種主次之間毒血聯系,反而眼睜睜看到“薛淮”用毒血的手段無端懲處數人。
眼看着數位修為遠遠高深于自己大能都因為毒血而沒有任何尊嚴地痛苦哀嚎,張族長只感覺背後一身冷汗淋漓。
所有人都在想着究竟是要怎樣的痛苦,竟然能夠讓這些修為有成、有大毅力的地道修士也如此涕泗橫流,不顧掩面地哀求。
這是在做什麽?
示威嗎?
還是這位很少動用毒血的尊主修為又有精進,警告他們體內毒血不是沒有感應,只是隐藏的更深了?
那一天,幾乎所有人都深深地埋着頭不敢有任何的質疑與不敬,只有張族長生出幾分不解迷惑。他分明前不久前才在神仙大會上見過薛淮;才看見過薛淮渾然變了一個人似的模樣;也才看見他分明和那個陸家的姑娘去了桃山……
于是自那一天回來氣,張家族長心中就陡然冒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盡管還是一樣的臉,但或許,魔宗高座上的那位,早已經不是先前的那一位了。
這個想法太過大膽,若是見不到薛淮他也就把這件事情給爛死在自己肚子裏,可是偏偏升仙大會在即,而他竟然還見到了正主……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張家族長心意一定,當即把那日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全事無巨細地告訴給了薛淮。
而薛淮也只是沉默地聽着。
他斂着眸,讓張家族長看不見他的神色,直到張家族長忐忑懷疑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了的時候,他才終于平靜地、仿佛沒有任何情緒起伏般地開了口。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