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所以我對你了如指掌
陸思晴思緒腦中翻飛。
接鍋,說明之前所謂的一見鐘情全部作假;不接鍋,說明你欲蓋彌彰轉移話題。接與不接都是涼涼,那為什麽不玩個大的呢?還能為自己争取個快樂的死緩。
她瞬間做下決定,不但不要鍋,還要倒打一耙給薛淮按上這個鍋!
陸思晴直接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薛淮。
“你的玉佩呢?”
薛淮在她的催促下默默拿出來。
玉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質感溫潤,如脂如饴,上刻有神鳥勾連雲文,隐隐還有靈光閃爍,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随身之物品。
“确實是刻印名諱的私人玉佩。”
陸思晴這麽說着,臉上的緊繃的表情卻是不見絲毫緩和,反而在薛淮全然懵逼的神情下死死盯着他,露出一臉森森冷笑。
“那有意思的就來了:這玉佩如果不是你的,你為什麽要貼身攜帶,這玉佩如果是你的,那你先前又為什麽要騙我說你叫薛隹?!”
——“隹”,念為“zhui”,一聲,意乃短尾鳥的總稱。
這個詞并不是陸思晴在現在随口胡說的,而是因為在上一輩子所有玩家的印象裏,這位血海魔尊,魔門的陣營首領,就叫做“薛隹”!
陸思晴簡直咬牙切齒。
當初要是他說的是“薛隹”這個名字,陸思晴保證轉身就收拾包袱,寧願不要這第一次升仙大會的機會也要連夜出逃,此生再不入丹陽境內。
但現在……
兄弟,你是不是誠心要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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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吐血三升的模樣還真像遭遇了騙炮卻連名字都撒謊的絕世渣男,一邊的薛淮陡然間被炸了個頭暈腦脹。
“我先前和你說,我叫薛隹?”
淮淮委屈,淮淮懵逼,淮淮什麽都不知道。
別說是僅有的這幾個月的記憶,哪怕是把是以前的經歷都刨出來,也沒受到過這種控訴。
薛淮滿肚子疑惑,兀自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陸思晴知道他還并不相信,深吸了一口氣,“你是不是手肘臂彎處有三顆小痣?”
薛淮臉色頓紅,“你……”
陸思晴打斷了薛淮的游移,“你就說是或者不是!”
“……是。”
“你是不是喜歡酸味、喜歡甜味、最喜歡青梅?”
“是。”
“你是不是不喜歡黑夜、不喜歡吵鬧、不喜歡火光,更不喜歡一個人?”
“也、也是。”
三個問題,若第一個還能說是因為那個所謂“爐鼎”的事情知道的,那後面兩個呢?若不是真心實意,若不是有過細致的觀察,怎麽會連這種生活上的細節習慣都能夠清清楚楚!
看着薛淮截然開始懷疑自己是誰的樣子,陸思晴卻在心裏謝天謝天地。
《仙途》種南域魔門開局雖然是在3.0版本新開設的,可就因為薛淮這張天下第一盛世美顏的臉,無數玩家湧入魔門開始了他們那放蕩不羁愛自由的生涯,有關于一些薛淮的各種傳說喜好也如雨後春筍般層出不窮。
比如薛淮喜歡吃酸的,正确投喂心情好了會時不時掉落好感或丹藥若幹;比如薛淮饞青梅就任性地讓玩家比賽種植,而後衆玩家肝了三天三夜種了整整兩個山頭青梅樹;再比如薛淮會突然深夜叫某個玩家去他的寝殿,而後在該玩家滿心激蕩下把人定住當稻草人守夜睡覺。
ps:最後一件事情由好奇魔尊尊容,特地開小號去魔門一月游的陸思晴親情提供。
想想那陣子的滿心卧槽,再看看面前一副三觀炸裂的小可愛,陸思晴突然一陣揚眉吐氣。
她無比“和善”地看向薛淮,“現在信了嗎?”
“信了。”
失憶狀态下的磨尊大人本就溫吞地讓人震驚,這會兒更是低眉順目。
他看向陸思晴的目光委屈巴巴的,不知所措,“我、我……”
“我什麽我,快說對不起。”
“!!!對不起!”
***
忽悠一時爽,一直忽悠一直爽。
至于之後?
陸思晴已經下定決心,去最大的宗門,抱最牛的大腿,過最茍的人生,就算薛淮是未來南域的主人又怎麽樣,大不了她此生不入南域在宗門茍到天荒地老!
她這邊一陣胡言亂語,把本來就意識混沌的薛淮攪地一陣混亂,南苑那邊也是無比精彩。那鐘姓大漢只晚了一步,可就這一步之差他遇見的就不是陸思晴,而是那一個個等待開怪的激動玩家。
“一隊準備!二隊準備!!上啊,開怪開怪!”
幾個黑布罩頭的玩家在那身高兩米的大漢承托下顯得尤為可笑,可偏偏就是這群家夥,竟然半點不畏大漢的恐怖,前赴後繼地就往前沖。
“拉怪啊,拉住拉住。”
“石灰!還有辣椒面兒,都給我撒啊怕掏錢啊!”
“還有二……卧、卧槽,這是哪個混蛋調的金水,嘔——”
玩家嘛,什麽手段用不出來,知道要越級挑戰boss什麽不入流的手段都用出來了。
那大漢本來還想要抓活口拷問,結果被使勁攻擊下三路不說,還被兜頭澆了一臉不明物體……
泥人也受不了這樣的挑釁!
他如暴血似地一聲狂吼,周身金光陡然轟散,周邊玩家瞬間被成排甩了出去,雖然沒有落地成盒,卻也進入虛弱期,最慘的百裏燒鵝更是被雙目通紅的大漢死死掐住脖子,和個小雞仔似的被拎在半空。
庫房的火漸漸熄滅,陸清淺、陸展元還有一群族老終于趕到,身邊甚至還跟着張天钰和來看熱鬧的張天寶。
“這是怎麽回事!”陸清淺又驚又怒,“鐘叔,你沒事吧?”
旁邊的張天寶死命地捂着鼻子。
“咦——這也太臭了吧!”
這小子毫不掩飾的惡心表情讓大漢一陣面紅耳赤,“大小姐,就是這些人故意在南苑放火,肯定是三……”
“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老賊,你給我等着,腦袋掉了碗大一個疤,小爺我十八年還會再來的!”百裏燒鵝咆哮着打斷那大漢,話說完生怕他再接,手裏菜刀一抹當場自殺,下一秒屍體就已經化為一攤血水。
張天寶倒黴催的站在旁邊,剛被飛濺的血漬了一身就又看見這場景,“嗷”的一下差點兒沒蹿天上去。
但玩家看不見這可怕場景,他們眼底就是一灘馬賽克,非但不惡心恐怖,還只覺得搞笑。
百裏燒鵝的嚣張行為和多米諾骨牌似的引發了連續效應,一個接一個的玩家直接跟風自盡,抹脖子的,撞地板的,咬舌頭的應有盡有。
一個個死之前還嗨得不行——
“犯我德邦,雖遠必誅!”
“人在塔在,塔亡人亡。”
“諾克薩斯即将崛起,我們終将統治瓦羅蘭大陸!!”
“為了部落——”
他們喊着各異的口號,不過短短和幾秒之間,就只剩下了一灘灘血水……
這是要怎樣的毅力,才能夠瘋狂幸喜地歡呼迎接死亡;這是要怎樣的瘋狂,才能夠在最後還狂熱地叫出自己的信仰?
衆人之前還對那“鬼怪”之說嗤之以鼻,直到現在才知道這是怎樣的一種瘋狂和恐怖。
惡鬼,果真是惡鬼!
除了小胖子張天寶已經吓得嗷嗷大哭以外,所有人都面色鐵青地不知該如何言語。
而正是此時,陸思晴也終于姍姍來遲地趕到現場。
她看看陸清淺等人,再看看這滿地狼藉,詫異而好奇地看向那鐘姓大漢,“什麽部落,德邦,諾、諾什麽玩意兒的,你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能招惹來這群瘋子?”
此話一出,幾乎所有人都直直凝視了過來。
陸清淺忍無可忍,“你在胡說什麽?”
“不是這樣嗎?對不住對不住,”陸思晴歉意一笑,“我這不也是奇怪對什麽人才能這麽不要命的瘋狂攻擊麽?”
所有人都知道陸府三小姐和大小姐不和,所以在趕來之前衆人心裏的第一嫌疑人都是陸思晴。可一直在看到這幅畫面之後,他們就陡然有些懷疑了——
陸思晴到底是陸府的小姐,就算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是塑造出這種如同被洗腦般的狂熱分子也未免天方夜譚。
但要是把這當做尋仇來看……
幾位陸家族老對視一眼,再看那鐘姓大漢時候的目光都帶着幾分審視。
“不,不是這樣的,”那大漢也急了,“分明就是三小姐……”
“夠了!事情原因如何我自會派人去查找。”這次出口制止他才說下去的竟然是陸展元,他不顧陸清淺不敢置信的神色,轉過身來反對着張天钰,張天寶二人歉意地拱了拱手,“實在是對不住,府中竟然出了這種事情,讓二位見笑了。”
“無妨無妨,意外麽。”
張天钰照常笑眯眯的,就是這話雖然聽着客氣,可總感覺夾着刺兒。
“陸族長,雖然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在那之前也還是要查清楚其根本本性才是啊,否則在外招惹了禍事損害的可是陸家的名聲啊。”
話說完,張天钰又對陸展元呵呵笑笑,只是這次竟還沒忘記向陸思晴意味深長地撇上一眼。
方才一群人都驚駭于那畫面的可怖,只有他還有那個閑工夫四處亂瞧。
說巧也巧,這一打量,竟然還真讓他看見了躲在假山後面“到而不出”的陸思晴。
……
人慢慢地散了,不管事實究竟如何,出了這樣的事都是陸家的家醜,陸展元和幾個族佬不可能讓事情繼續發酵,親自連夜處理。
不過這都無所謂,沒她什麽事兒就好,陸思晴轉頭就往北苑走,一直走到屋門口才沒好氣的地瞪眼回望。
“跟着我幹什麽,有病?”
“三小姐總不能過河拆橋吧,”張天钰一臉燦爛地從後面走出來,“我小弟可被今天這事兒吓得陰影不小,還不許我來讨要一些補償嗎。”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那請進去讨杯茶水總可以吧?”
“……滾進來。”
好好一個大少爺,哪兒哪兒沒有好茶好水招待着,偏要上她這邊來吃隔夜茶。
陸思晴沒好氣地帶着人進門,只是她全然忘記自己這會兒已經不是“孤家寡人”,剛一進門的功夫,兩人就和坐在院子裏等她的薛淮對了個正眼。
奇怪的是,這次陸思晴都沒來得及慌,只聽見後面一聲巨響——
什麽情況?
她莫名其妙轉頭,就看見原本滿臉輕浮的張天钰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額頭冷汗都已經滴下了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