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籠中鳥最後的掙紮
因為明白的知道自己在夢裏,所以并不迷惑。但也因為知道自己正處于從死變回生的這種逆常識的過程,所以也更加難受。
要說的話這可比之前那些朦胧感更惡心。簡直就像是讓你從臭水溝裏游一圈的感受,身邊還能聽得到那些無法得到這種特殊待遇的亡者的詛咒聲,更讓人覺得想吐了。
但是與此同時,我看到了一張臉。怎麽說才好,這張臉朦朦胧胧的,就像被黑影覆蓋一樣,但是我卻覺得應該是在哪裏見過這張臉的。
随後我聽到了胎動。不知道從前方哪裏傳來的,一心想要出生的事物。那個一直在喊着想要出來想要活着,但是我還是沒有往前走的意思。怎麽說呢,大家都不去碰的東西,還是盡量不要做那第一個勇士的好,畢竟我可不是那種能收拾爛攤子的人,我的角色定位與其說是勇者,更不如說是給道具的村民A。
随着胎動的聲音越來越強烈,那個黑色影子也變得原來越清晰,然後趁我不注意的時候一下子就把我吞了進去。……總之我覺得那種黑影突然撲過來的感覺挺像被吃掉的。
在這之後的景色,仍然是某個人的回憶。
那仍舊是真正的佐佐木真由的記憶。首先出現在我面前的就是一位長得略顯帥氣的男生,圍在佐佐木那姑娘身邊笑着說着什麽,看起來應該是在安慰正哭個不停的佐佐木。
接下來的景象猶如走馬觀花,出現次數最多的人不用說就是澤田綱吉,但是僅次于他的那個人,我原以為會是京子,結果卻是之前出現過的那個男生。
我以為說不定會演變出一個某人單戀佐佐木的故事,但是佐佐木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總給我一種怯生生的感覺。嗯,就像在害怕那個男生一樣。
因為畢竟是我沒有親身體會的事情,所以我也只好站在原地看着身邊的景色變化,到最後就轉到了佐佐木的家裏。佐佐木站在家門口,而之前那個男生絮絮叨叨的似乎在和她說什麽,臉上的柔和微笑中參雜了些許得意,随後靠近佐佐木真由耳邊說了什麽,那孩子就突然間露出恐懼不已的表情,不斷的搖頭。
男生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陰沉,很嚴厲的瞪了佐佐木真由一眼,把一個小瓶子和一把小刀丢給佐佐木就這麽扭頭走掉。
我猜這個男生估計從一開始接近佐佐木真由就是故意的,而且佐佐木真由本人也知道。但是不拒絕的原因……我轉身看向深厚緊閉着眼,躺在床上的澤田綱吉。
原本站在門口緊握着瓶子的佐佐木将瓶子丢在一邊,小心翼翼的坐在床邊,看着澤田綱吉,說:“吶,綱君。我被莫名其妙的拖到黑手黨裏了,最好笑的是我變成禮物送給你了。……啊,對了對了,我才知道我父母居然和黑手黨有關系呢,雖然已經去世一年左右。”說的話都沒什麽邏輯,純粹是想到什麽就說出來而已,但是我倒明白她說的這些話的意圖。
只不過是想把自己的心情,那些發生自己身上難以置信的事情,通通告訴給自己最喜歡的那個人。
喜歡一個人之後,連思維都會變得更簡單,神經卻會變得更敏感。
于是我就這樣聽着某個小姑娘唠叨的話,直到她突然俯身趴在澤田綱吉身上。“綱君,你說如果這樣發生了……”她含含糊糊的沒有說出那個詞。“你的性格一定不會不管的吧。”小姑娘笑起來,是那種十分有把握的自信笑容。
我能理解那個笑容,那份自信并不是來源于發生這種事情就會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而是因為明白發生這種事情對方就不會不管的這份了解。就像無聲的說着,“你看我多麽了解你”似的。
這個時候,她大抵還沒有絕望到那地步吧。
但是澤田綱吉這個時候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京子。”
即便是旁觀者的我,都有些生氣。這份情緒的産生,大概是因為佐佐木這姑娘泫然欲泣的表情太惹人憐惜了。
“真過分……”小女生趴在喜歡的男生身上,雙眼溢滿淚水,卻笑着說下去。“我好喜歡你呀,但是真的做的話,你一定會為難的。而且…我一定一定無法在那樣愛慕着你了。”
說起來,我覺得佐佐木真由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喜歡這個少年之後的下場,只是源于性格上的軟弱讓她沒法拒絕澤田的溫柔,以至于越陷越深。
啊啊,說起來我是那種喜歡的話就得到手,無法得到手就會放棄的類型。……不過在那家夥那裏全部都變樣了,果然一旦喜歡上別人就特別不會思考,特別容易盲目呢。
否則當時我也不會犯蠢的跑樓頂上去做傻事了,現在想想,當初明明有更好的反擊方式的。
哎,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啊。
我跟着佐佐木真由一同嘆息着。
随後,佐佐木真由拿起之前那個男生順勢遞給她的小刀,緊緊地握在手裏,卻不舍的盯着澤田綱吉。
“我真舍不得你呀。”女孩子的聲音如同小鳥般婉轉的語調,一雙眼睛如同琉璃似的泛光。“對不起吶,我果然還是太軟弱了。”這麽說着的她,卻毅然決然的朝着手腕劃下一道口。血一下子湧出來的場景雖然挺吓人,也讓小姑娘不自然的白了張臉,但是我清楚那并不是能致死的分量。或者說真的想要這樣死的話,還需要一刀,然後等着血流幹。
更何況我知道她并不會就這麽死去。苦難還在後面。
但是她這時候的表現也着實讓我驚訝了一把。臉上的神情就像在處理什麽食材一樣平靜,連平常的膽怯都消失不見。
“死了後的樣子是不是很狼狽啊?”她看着床上的少年,輕輕地問出聲,随即将小刀往旁邊一丢,“……果然不想讓喜歡的人看到。”如此念叨着,她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
死死的咬住想要呼喊疼痛的嘴,佐佐木以自虐般緩慢的動作将手腕包紮,然後力量耗盡一般的,小姑娘啪的一聲倒地。她倒在地上之後,之前緊閉的嘴終于離開禁锢,一張一合的呼喊着什麽。那聲音太小導致我不得不走過去蹲在她身旁,随後耳邊就聽到她飽含掙紮的求救。
她在喊,“誰來救救我。”
夢裏的場景就到此為止,等待着我的是大腦一陣陣足以折磨人的疼痛感與死後複生的幹嘔感,進一步折磨我的就是那聲十分惱人的,由床頭的手機發出的并伴随震動的鬧鐘鈴聲。
“……饒了我啊今天。”我不情願的從床上爬起來,關掉手機鬧鐘,不情願的開始面對不知又會有什麽發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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