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憶是痛苦的根源
坐在座位上我長長的籲了口氣,起身正準備走的時候,之前的服務員卻突然出聲攔住我的腳步。“那位小姐,請等一下。”
我聽到這句話回頭,就看到對方沖我舉了舉手中的餐盒。
澤田綱吉是沒付款麽?
啊不,看服務員的樣子只是提醒我記得拿上這些打包食物,他走之前應該是付過錢了。……話術這些是給我的嗎?那家夥被我說成那樣子,不光付了款還讓服務員把這些菜都給我麽?
為什麽莫名有種心虛感啊。
“小姐?”
“……啊,謝謝。”我趕緊回過神來接過那個服務員遞過來的袋子,正要轉身的時候卻發現對方那雙奇怪的暗紅色眼睛盯着我看,“請問,怎麽了?”在那雙眼睛下我不知怎麽有些怕,感覺就像被這個人直接看穿了內心一樣而下意識移開視線,不和這個人對視。
他似乎也注意到這樣看着一個人不太好,又或者是察覺到了我的情緒,他合上了眼又轉頭看向另一邊。“我只是好奇啦。”他看的方向正剛好還能看到澤田綱吉走掉的背影。“因為小姐你和那個人剛進來的時候氣氛就有點不對,所以我一直都有關注你和他的動向啦。啊啊,放心,只是在工作之餘偶爾擡頭看一眼的地步。”
“這樣啊……”我幹巴巴的回答,同時好奇他那一臉對于周圍十公裏的事情都要掌握的表情究竟是怎樣的心态。
等等,話說十公裏是個怎麽樣的概念啊,我為什麽會突然蹦出這種十分扯的概念啊。
“雖然是有點多嘴的嫌棄,但是在我看來,那個男人似乎不像小姐想的那麽壞哦?”仿佛知道我是如何想象澤田綱吉一樣的語氣,男人好似想起什麽令人煩悶的存在,用着嫌棄的語調說:“簡直就和那個小鬼一樣。屬于那種超級爛好人的範疇,但正因為這種性格讓人覺得棘手。”
我回想了一下在佐佐木真由日記中所描寫的關于澤田綱吉的那些事情,十分不以為然。
“那些煩人的家夥的事情先不管,要我說的話,剛剛那個男人似乎誤會小姐所說的意思了。不,要我看的話,應該是小姐你和他都誤會對方而造成分歧了。”男人露出爽朗的笑容,仿佛這些就只是很随意的閑聊一樣。
且先不論這個人用他只是空餘時間偶爾瞄過來一眼就能讀出這些東西的準确性,光是他那種十分自來熟的模樣就令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對方沒有惡意,并且我出奇的沒有對這類十分自來熟的人升起反感的情緒。
“誤會什麽的…”我抓了抓頭發。“啊、”我突然想起了幾件頗為關鍵的事情。
不說我今天的态度,光是昨天那種十分挑釁的樣子就足夠一般人對我不痛快了。撞傷別人女朋友還遷怒別人,潑了人一臉水…甚至于今天十分拽的和對方嗆聲…
一般情況下,其他人估計早就該對我不客氣了。
但是在我看來,澤田綱吉與其說對我抱有不屑再與理會的那種心态,倒不如更多的是對我手足無措的感覺。有種發自內心,毫不僞裝的想要關心我,卻又因為什麽事情而掙紮,到最後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才好的別扭。
簡單來說,就像這位先生說的那樣,是個十足的濫好人才有的心态。
這樣的澤田綱吉和藍光碟裏描述的十四歲的少年很是相似,但是卻與我從佐佐木真由的日記裏看來的澤田綱吉微妙的存在違和,或者說完全是外表相似,而內在卻全然不同的兩個人一般。
我或許應該嘗試自己去了解這個十七歲少年而不是憑借佐佐木真由的日記去做判斷。
說起來我之前對他居然這麽拽嗎?!
先入為主的覺得這個人的做法和那混蛋有點像,又因為佐佐木真由日記裏全寫着什麽不被人關心一類的情緒導致我一直都主觀認定這個家夥是個……的人啊。
啊…那麽之前的作法都是我錯了啊。
“哦,看樣子小姐似乎想明白了。”服務員聳了聳肩,“雖然這只是我無聊而做出的舉動……但是,如果允許的話,小姐能陪我去散步嗎?這附近有不錯的林蔭道,一邊慢走一邊賞風景的話可是十足惬意吶。”
對方做出這樣的邀請,但是不管如何,我對他總歸不熟悉,所以還是拒絕了。“不…今天的話,我不太方便。”我不大好意思的低着腦袋躲過他的視線,小聲的說完這句話。
他被我婉拒倒沒有露出多少失望一類的表情,反倒一臉沒關系的表情寬慰我。“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也就不打擾了。啊啊,不用為拒絕我感到尴尬,男人總是需要經歷考驗才會得到女孩子的點頭嘛。”
他這句話得到我極大的贊同,“就應該是這樣才對,現在男生就是因為太容易得到手,所以才會不在乎的。而且一旦得到手就覺得無趣的男人現在多的是。”我嘀嘀咕咕念叨,也不管眼前的這個男人與我熟不熟。
“…哦?”他垂下目光看着我,随即豪爽的一笑。“雖說如此,我的話,得到手還是會好好珍惜的。”
噗嗤、臉頰突然升溫一樣的感覺是什麽。
“對了,還沒有問過小姐的名字。”如同是化解我的尴尬一樣,他忽然換了話題。
“真由,佐佐木真由。”我把頭垂得更低,但是已經不是害怕被他看穿心思而避開他的目光,反倒是形如懷春少女一般的害羞而不敢直視對方。“那,那麽先生你的名字呢?”
等等,只不過是随意的聊天而已,我就對這個人上升這麽多的好感真的可以嗎?!
他一手摩挲着下巴,像是聽到一個十分好的名字一樣點頭。“真是好名字呢。的确,互報姓名是基本禮儀,但是我的名字也不是什麽值得讓小姐念念不忘的好名字,如果要稱呼的話,就用——Lancer來稱呼我吧。”
他說出的名字十分奇怪,簡直像是職稱代號一樣。
“叫做這個名字…難道是因為你很擅長投槍類的運動?”我疑惑的問。
很謙虛一般的說自己的名字并不是很值得在意,卻說出比名字更讓人在意的稱呼…一般會這樣做的情況下,應該是因為對某方面很拿手才會有這樣的自信吧?
他聽到我的話,很直白的點頭認可。“要說的話也的确這樣啦,加上一些條件,這個世界上能勝過我的也就三個人吧。”他似乎沒有之前的謙虛,說出這樣十足傲氣的話。
不過我也只能當這是他對自己技術的自滿與誇大,忍不住和他調笑說:“難道Lancer先生的投槍技術,能把标槍投射到環繞地球一圈嗎?”
“嘛,如果我願意的話的确可以。”他這麽回答,眼神中的自信也讓我奇怪的有種信服他的心情。
我停在餐廳門口彎腰對他道謝。“不管從哪方面,都很謝謝你,Lancer先生。”
“啊,那倒不用啦,我雖然不是那種壞角色,但是也不是那種程度的好人。”他這麽笑着說道,“要說的話,就是中庸而已。不過小姐的謝意我還是大方接受了。”
我猶豫了一會,還是問出了疑惑。“那個,雖然之前Lancer先生說是因為在意…但是再如何也不需要對我做到這種地步吧?”不僅僅是以他自己的目光來看出我的局限,還十分好意的化解我的窘境之類的,一般人會對不熟悉的人做到這種程度嗎?
“這種地步啊…我一向對好女人很有耐心的。”他沖着我爽朗一笑,随即又帶着幾分自嘲的語氣說,“不過我這個人一向沒有好女人緣啦。所以看到好女人在岔路口迷路的話就會忍不住去幫忙吶。”
我猛地捂住臉,低着頭借此隐藏自己突然升溫的臉頰,背對他揮手作為揮別,馬不停蹄從他的視線裏走掉。
今天……遇到了一個十分奇怪的人,不讨厭就對了。而且,我想我自己需要重新以自己的目光來審視之前所接觸的那些少年們,而不是以佐佐木真由日記中的描述妄下判斷了。
“哎…在這之前還是利用周末好好打工吧。”我望着空空如也的錢包,蹲在沙發上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