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轉轉秋
吃飯的時候山子跟他們說，村裏的曬谷場已經騰出來了，明天下午要在那裏搞個慶祝秋收的比賽：轉轉秋。
這個林敏有印象，每年秋收完畢都會舉行，場面還很熱鬧，她小時也去看過。感覺就是轉轉椅和跷跷板的結合體。
印象中轉轉秋是将一根高約1米的硬木棒釘牢在場壩上，頂端削得跟磨軸一樣作為軸心，另外用一根差不多粗的橫杆在中間鑿一個洞套在立棒的頂端上，固定好後，橫杆兩邊各站一人，游戲開始，兩人推動橫杆，用勁全力朝着同一個方向蹬踏地面，使轉轉秋轉動起來。轉動中，其中一人向下猛蹲蹬地，另一人則被高高跷起，下一刻，上面的落下蹲地，下方的人再被跷起，邊轉邊跷。最終哪一方堅持不下來要求“停秋”即為輸。這是一個比賽體力和耐力的游戲，也有一定的技巧在裏面，如果兩方的人技術高超的話，場面會非常好看。
林敏的爹爹林二郎就是個中高手，曾經還拿過全村第一名。
不過自從搬到山腳來後，林敏就再也沒有去看過，小文幾個更是聞所未聞，毫無印象，聽到山子這麽一說，都好奇得很，再得知山子也要參加，一致表示肯定要去，怎麽着也要給他鼓勁打氣，壯壯聲勢。
于是和山子約好，到時候場壩上見。
第二天下午，林敏幾人收拾完畢戴好草帽，早早地來到了場壩。
場壩上打掃得幹幹淨淨，轉轉秋已經立在了中間，旁邊有不少村民圍着指指點點，幾個小孩跑來跑去地叫嚷，已經有了點熱鬧的氣氛。
林敏望望天，暗自慶幸，今天老天爺很給面子，從早上開始太陽就不知道躲哪裏去了，一直沒有露過面，站在樹蔭下有絲絲涼風，比收稻子那幾天涼快多了，不用受太大的罪。
剛剛站定，就看見五毛和一幫小孩子在不遠處，圍成一團不知道幹啥。
林敏正想打招呼，五毛看見了她，先激動地叫了起來：“敏兒姐，敏兒姐！”帶着那幫小孩一陣風似地跑了過來。
林敏暗暗納罕，他什麽時候看見我有這麽高興了？
五毛沖到她面前站定，迫不及待地舉起雙手讓她猜：“敏兒姐，你猜哪根是中指？”
林敏莫名其妙地看過去，只見他右手五指合攏，左手把右手手指包裹住，露了點點指尖出來，其中一根手指尖看着比旁邊的要粗點，露出的也要多些，肯定是這根嘛，林敏伸出手把那根手指抓住，“這根！”
五毛立刻放開左手，把右手五根手指露了出來，得意地大笑。
原來林敏抓着的竟是無名指，這個小子居然把中指和無名指交叉起來，故意來騙她。見林敏上當，五毛樂得不行，大聲叫：“你猜錯了，真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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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敏還沒來得及說啥，他就沖出去圍着場壩跑起來，邊跑邊喊：“敏兒姐是笨蛋，敏兒姐是笨蛋！”另外幾個小孩跑在他後面也跟着喊，一時間，敏兒姐是笨蛋的喊聲響徹了場壩的上空。
林敏：“……”，我是笨蛋你有這麽高興嗎？
小文小偉聽了氣得要死，要跑上去制止五毛，臭小子，敢這麽說我姐！林敏趕忙攔住他們，小孩子的玩笑有什麽關系，随他高興。
三妞四妞帶着七毛朝這邊走來，三妞一把将叫得正歡的五毛抓了過來：“瞎叫喚啥，看以後敏兒姐還給不給你做好吃的。”
林敏沖五毛一揚頭：“不用以後，我現在就有好吃的。”說着從兜裏掏出花生糖來，俯身遞給七毛，聲音比糖還甜：“小七毛，你最乖，姐姐給你糖吃，可甜可甜了。”
起身又分給三妞四妞：“咱們也吃，這個糖香得很！”邊說邊舉着手裏的糖搖晃。
七毛嘎嘣一口，花生糖濃郁的香氣就散發出來，五毛六毛看得呆在旁邊，直吞口水，眼見着七毛一顆糖就要吃完，林敏又給了他一顆：“不着急，姐姐這還有，咱們慢慢吃。”
小文幾個也大聲地嚼着糖，這堆人裏除了五毛六毛人人都是滿口糖香。
五毛左看看，右看看，半晌，對着林敏扭扭捏捏：“敏兒姐！敏兒姐！”
“幹嘛？不會是想吃笨蛋的糖吧？”林敏眼都不擡。
“敏兒姐不是笨蛋，敏兒姐最聰明。”五毛立刻辯白，林敏還沒反應過來，他又拉着六毛沖出去繞着場壩邊跑邊喊：“敏兒姐最聰明！敏兒姐最聰明！”
林敏哭笑不得，這小子為了吃的轉變得也太快了吧，一點立場沒有。
當然，最後五毛還是憑借他的誠意吃到了花生糖，姐弟幾個在樹下站了一會，場壩上人越來越多，已經有人率先邀約着玩起了轉轉秋。
三妞問林敏：“敏兒，要不要上去玩一下。”
林敏有點猶豫，她覺得這個游戲還挺危險的，萬一轉動中哪一方突然放手，另一方不是要摔個大跟鬥，雖然這種情況從未發生過。
“走吧，可好玩了，咱們不轉那麽高。”三妞慫恿林敏。
走就走！林敏也是個喜歡玩鬧的性子，以前秋千跷跷板不是沒玩過，而且有三妞帶着，應該沒有危險。
現在排隊玩的人不多，很快就輪到了她們倆，林敏趴在橫杆的一邊，三妞在對面沖她叫了聲：“起！”兩人就蹬踏着地面向前轉動，随着速度越來越快，轉轉秋也越轉越急，三妞又叫了聲：“收！”林敏把腳縮了回來，不再蹬踏，她揚起頭，聽着耳邊的風聲，“還挺爽的呢！”林敏大笑起來。轉轉秋在慣性的作用下轉了兩圈後，緩緩停了下來。
小峰站在人群的外圍，看着橫杆上歡笑的林敏，他有絲疑惑，這還是敏兒嗎？這樣的敏兒他從來不曾見過，竟然有些陌生，可是不自覺地，他随着林敏的笑容也微笑起來。
此時村裏的人差不多已經到齊，人數非常可觀，林敏發現有很多陌生面孔，她小聲問三妞，“是旁邊村子來看熱鬧的，基本都是我們村裏人的親戚。”三妞向她解釋。農村的娛樂活動不是很多，哪裏有點好玩的，只要不是太遠都會攜家帶口的趕來湊熱鬧。
沒多會，村長和山子娘出現在場壩上，山子和娟子跟在後面，旁邊還有個少年，長得和村長很象，看着溫和可親，斯斯文文的，這是村長在鎮上讀書的大兒子杜明磊，幾年沒見，看着玉樹臨風，氣質很是出衆。
山子手上還提了只大公雞。這是村長家為比賽友情贊助的獎品，誰得了第一，誰就獲得這只雄赳赳的大公雞。
村長簡單說了幾句慶祝豐收的話和對來年的展望，又讓山子把大公雞舉給大家看，就宣布比賽開始。
最先上去的顯然技術很一般，都是重在摻和湊熱鬧，常常引得衆人一陣陣哄笑。随着比賽進行，場面越來越精彩，場下的歡呼聲此起彼伏，熱鬧得很。
沒多久，山子上場了，他高大的身影一出現，下面的人群更是歡聲一片，都在鼓掌給他打氣，有幾個小子不停地尖叫跺腳，一些小姑娘還把山裏采的野花往他身上扔，有種現代明星上臺的即視感，看得出來他很受歡迎。
山子滿臉都是笑，朝林敏這邊看過來，小文小偉立刻舉起雙手拍掌向他示意，激動地跟林敏說：“山子哥在看我們！”山子的眼光卻看牢林敏，向她揮起了手，林敏不由自主地舉起手回應，心裏呯呯直跳，臉上熱乎乎的。
山子見了笑容更加燦爛，轉身走到了橫杆的一端，他的對手，上一場的勝者也已就位，聽到村長的一聲“起”，兩人蹬踏着地面向前跑動，随着速度加快，橫杆越轉越快，起伏越來越大，山子借蹬地時彈起的一瞬間騎上橫杆，下一瞬間落下蹬地後又卷身飛上，像粘在橫杆上，輕松地閃轉騰挪，變換各種動作，身體舒展姿勢優美，動作驚險刺激，看得下面的人頻頻驚呼不住喝彩，林敏更是心都揪緊了，生怕他會摔下來。
對面的人和他顯然不是一個水平，很快敗下陣來，山子贏得了陣陣掌聲。
接下來出場的是大毛，他跑着上去和山子擊了下掌，對視一笑，兩人各就各位，比賽重新開始。
大毛的技術也不差，兩人勢均力敵，在橫杆兩端飛上飛下，看得人眼花缭亂，目接不瑕。山子有幾次甚至脫了手在杆上翻飛，吓得場下衆人不住尖叫，林敏也捂了眼不敢看。
旁邊的三妞四妞姐弟一直大聲地喊着大毛的名字，給他加油，林敏很糾結，一會希望大毛勝，一會又盼着山子贏，小文幾個和她想法差不多，把兩人的名字喊了個遍。
最後山子體力上更勝一籌，大毛停杆認輸。三妞姐弟趕快圍上去，給他擦汗，不住地稱贊，大毛呵呵地笑：“山子太厲害了，我們村肯定沒人能贏過他。”
果然，大毛下場後沒有人再向山子挑戰，這場比賽山子最終取勝，獲得第一。
不過，那只大公雞還是頒給了第二名：大毛，畢竟村長都提過來，不好再提回去。
比賽結束後，大家都沒有散開，一群人圍着村長和山子說笑，還有不少的人在排着隊玩轉轉秋。
林敏和大毛他們一起看着大公雞，讨論它的去留。幾個小子強烈要求回家就宰掉，三妞四妞則認為應該養着，等過年再吃。
正讨論得激烈，山子兄妹三人朝着他們走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