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田氏上門
河岸上小峰家裏，田氏知道林敏賣豆芽掙了大錢的消息後，呆坐在桌前，陰沉着臉。萬萬沒想到吳氏還是對她留了一手。
“她怎麽從來沒有說起過這個方子，還是好姐妹呢。”田氏捏緊手裏的帕子，憤憤地想。吳氏要是告訴了她，說不定自己家早就發了起來，還能讓娘家人也跟着掙錢。
越想越氣不過，把兒子小峰叫過來仔細詢問：“敏兒有沒有跟你提起過種豆芽的事？”她知道小峰一直暗地裏和林敏兒有來往。
小峰聽了她的問話一臉茫然地搖頭否認，看他難過的神情不似作僞。田氏的心裏不由得暗奇：“這個小丫頭也會耍心眼了嗎？以前可是一點心機沒有，還信任小峰得很，什麽事情都會說給他聽，現在是怎麽回事？”
細算起來，自己确實已經好久沒有去她家了，看來有必要去關心一下，免得她人小不懂事招惹了麻煩。聽說村裏光是幫着拿豆芽出去賣的人都能得利不少，何況她這個種豆芽的人。現在村裏人都說她買東西出手大方，每天從她家門口過都能聞到肉香味，不曉得賺了多少錢。
想到這裏，她打定主意自己不能再坐視不管，那一屋都是小孩子，有了點錢就沒有節制地胡亂花，沒有個大人給他們拿主意把把關怎麽行？吳氏那麽信任她，把孩子托付給她照顧，她可不能辜負吳氏。
第二天早上，小文和小偉照例跟着山子上山去了，林敏帶着心兒學繡花，心兒對繡花非常感興趣。當初林敏拿出吳氏繡的蓋頭時，她就特別喜歡，現在姐姐跟她說，只要自己好好學多多練，以後也能繡得那樣好，她馬上躍躍欲試，并向林敏保證以後不管多辛苦都會堅持下來。
以前吳氏和敏兒一起做繡活的時候，心兒會守在旁邊看，吳氏也曾跟她講說過一些基礎針法，還讓她拿針學着繡過。只是吳氏病重後再沒有精力教她，現在林敏稍為提點一下，她立刻上手，繡得像模像樣，幾天下來，有了非常大的進步。
林敏正在糾正心兒的一個針法時，聽到了敲門聲。她囑咐心兒接着繡，自己跑出去開門。心裏暗暗納罕，大伯今天這麽早就來了嗎？
門剛打開，一個婦人站了進來，林敏定睛一看，居然是久未露面的田氏。她想起奶奶說過的話，田氏如果再上門那必是有她想算計的東西，她想算計什麽？豆芽？
田氏人如其姓，細眉細眼的，加上小小的圓臉，兩腮深深的酒窩，看着溫和甜美，不由心生好感。
此刻她上前一步很自然親切地拉着林敏的手，臉上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說的話更是聽着很暖：“敏兒，嬸子這幾天身體不好，都沒有過來看你，怎麽瘦了？嬸子瞧着真是心疼。”
林敏翻了個白眼，田氏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高，明明這段時間夥食開得好，加上這個年紀正是女孩發育的時期，她長胖了不少，身上的衣服都小了，還打算明天要去鎮上買布做衣服呢。
她生硬地将田氏的手拂開，冷冷地看着她：“請問你今天來有什麽事嗎？”嬸子她都不想叫。
田氏見了她的态度，臉上的表情僵了僵，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敏，帶着點委屈低聲問：“怎麽了敏兒，是怪嬸子這段時間沒有來嗎？你不知道，自從你娘走了，嬸子心裏難過得很。天天晚上睡不着，想着你娘，病得都起不來身。這剛剛好點，心裏實在放不下你們姐弟，就趕來看看，敏兒可不要怪嬸子。”說着眼裏竟有淚光閃爍。
林敏實在不耐和她演戲，直接了當地對她說：“你現在看到了？我們過得挺好的，你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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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可憐兮兮的眼神裏帶着些期盼：“敏兒還是在生嬸子的氣，都不請嬸子進去坐坐嗎？”
這種牛皮糖林敏一向沒有辦法，她站在院子裏又不好推她出去，只能垮下臉,不帶一絲表情：“我們有事忙，你請回吧。”臉皮太厚了，到底要我說多少次。
田氏一下來了精神，臉上頓時展開了笑容，輕聲問林敏：“敏兒在忙啥，嬸子可以幫你，你娘把你們托付給我，我可一直沒沒敢忘過。”說着繞過林敏,自顧往屋裏走去：“我們可是自家人，敏兒不要跟我客氣，有啥要我幫把手的盡管說。”.
林敏見她一副熟門熟路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樣子,心裏頓時火起,一個箭步跳到她的面前，張開手攔住她,：“要我把話說明白嗎，我們家不歡迎你，你快走。”
田氏愣住了，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兩行淚水順着臉龐流了下來，她看着林敏神情悲傷：“敏兒你為什麽這樣對我，我可是最疼你的田嬸子，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麽嗎？你可千萬不要聽信，這麽多年你還不了解嬸子的為人嗎？”說着頓了頓，抹了抹臉上的淚，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地：“就算敏兒誤會我，我也要照顧你們，你娘這麽信任我，臨終前把你們托付給我，我要對得起她的信任。”這人聲情并茂地，難怪吳氏招架不住。
林敏都要氣笑了，人不要臉真是天下無敵，非逼着她把什麽話都說明白不可。
她不由高聲質問：“是的，我娘信任你，把我和她做的繡品讓你拿去賣，結果你呢？在中間克扣工錢！幫她變賣嫁妝，你又吃了多少？幫我娘買東西，比鎮上的貴了一倍不止，我娘低價把田地租給你，你有幾次按時交了租子？你總說沒有錢，家裏飯都吃不上了，結果我娘賣地的時候就有錢了，還讓我娘便宜賣給你。最後，我家讓你搬空了，她病重沒有錢買藥，她的兒女飯都吃不起，你就是這麽對得起她的信任的嗎？”
田氏聞言不由退後一步，瞪大眼睛驚訝地問林敏：“這是誰告訴你的？你怎麽知道的？”看着林敏冷冷地神情，又慌忙解釋道：“敏兒，你娘是個心善的厚道人，我們交好這麽多年，她一直真心對我，我家裏窮，日子過得艱難這都是實情，她想幫扶我，又怕我不願意接受，所以想的這些辦法幫我。”
林敏點點頭：“我娘厚道，我娘對你真心，那你呢？你不是我娘的好姐妹嗎？我家裏的境況那麽艱難，你不是應該推辭嗎？你就這麽接受了？”
田氏有點奇怪地看着林敏，好像她說了什麽傻話：“你娘誠心想幫我，我怎麽能辜負她的一片好心呢？那她會多難過。再說了，你娘不願意出門，我不幫她，她去找中人也要收她中人費的。”
林敏氣得真想一巴掌乎過去，娘親啊，吳氏啊，這就是你的好姐妹，喝你的血竟然喝得這麽理直氣壯。
她上前一步直視着她：“中人費是明碼标價的，你給我娘說了你每次克扣了她多少嗎？你又給她說過買的東西的市面價是多少嗎？她知道連她女兒做活的工錢也被你克扣了嗎？還有，你家修房子借我娘的錢還了嗎？”
田氏眼神閃爍，把臉轉向一邊，嘟囔着說：“敏兒你咋能這麽說喃，這怎麽叫克扣，你可不如你娘厚道。”
林敏嗆聲道：“厚道？我娘厚道，所以她沒有錢治病只能去死，她的兒女沒有吃的差點餓死，而她的好姐妹買了她的田，還借她的錢蓋了新房，你希望我也像我娘這樣厚道讓你吸血嗎？”
田氏聽了，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看着林敏：“敏兒說話咋這麽傷人呢，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心硬，句句話都都戳人的心。”又像想起什麽盯着林敏：“是誰在中間說了什麽嗎？我知道最近你和你奶奶走得近，你可千萬不要相信她，她不會真心對你的。她的心裏只有你大伯一家，現在你賣豆芽有了錢，才來貼着你。她只會想着法從你這扣了錢貼補你大伯，她還有個娘家弟弟要顧，這你不知道吧？”她仰頭睨着林敏，一臉你什麽都不知道的神情。
林敏在心裏說：“關你屁事！”臉上卻帶着笑：“我知道啊，我樂意，我願意讓她搬，願意讓她扣！”想必當初她就是這麽挑撥吳氏的吧。
田氏聽了神情更加認真，她語重心長地說：“敏兒，你年紀小不懂事，我不能任由你這麽亂來，你看看你掙了點錢就大手大腳地亂花，一點計劃沒有，我要是不管你，你娘知道了也會怪我的。”
林敏點點頭：“好，我一會就給我娘燒紙，讓她晚上到你家找你，你去找她告狀吧，看看她怎麽說。”
田氏聽了臉上立刻變了顏色，有點氣急敗壞，聲音也尖利起來：“敏兒，你怎麽能這樣說話，你不能這樣！”
林敏看着她，臉上挂起了笑：“你這麽想見我娘嗎？一聽到要見我娘聲音都大了，我娘知道了一定高興得很，不管有什麽事都會放在一邊先趕來見你。”
田氏聽了更是着急，一疊聲地對林敏說：“敏兒，你要相信嬸子，我是真心對你的，現在知道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你千萬不要打擾你娘了，不要讓她擔心。”說着慌慌張張地轉身往外走：“嬸子家裏還有事，就不和你聊了，你有啥事需要幫忙一定要記得告訴嬸子。”還不放心似地繼續叮囑林敏：“你千萬不要打擾你娘，讓她安安心心地。”
林敏看着她快步向大門走去，在後面追問：“你們不是好姐妹嗎，你不想她嗎？”田氏腳下一個趔趄，加快腳步出了門，一轉眼就沒了蹤影。
看來這也是個迷信的人，林敏不由嗤笑道：“原來你怕的是這個啊，早知道這樣，我跟你費那麽多話幹嘛。”這麽害怕還能頂着村裏的流言和她家交往這麽多年，真是為了錢不要臉不要命。
她轉過身，看見心兒縮在堂屋門邊上，呆呆地看着她，林敏趕快走過去，一把抱着她：“怎麽了，心兒？不高興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