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子來了
該準備晚飯了，林敏研究了一下小文摘的野菜，決定接受他的建議，少弄點菜，讨論一番之後拟定了菜單：紅薯白米飯，清炒茼蒿，土豆絲炒肉，白菜肉絲湯，主要是家裏調味品只有鹽和一小塊姜，其他的菜她沒法搞定。
“後天趕集一定記得提醒我買調料。”林敏給小文分派任務。根據碗櫃裏的瓶瓶罐罐來看，這裏的調味品還是很全的。
明天上山看看有沒有野蔥野韭菜，折耳根也摘點回來。她以前和徒步團爬野山的時候在山上經常能看到，雖然不如種植的粗壯，但是味道特別足，特別香。林敏最喜歡吃涼拌折耳根，很多人吃不慣那澀澀的味。
切肉絲的時候她發現全是瘦肉，做菜還是要有點肥肉更香，當時怎麽想的，那麽費力地肥肉切得幹幹淨淨，一絲不剩。一想到油香耙軟的肥肉在嘴裏Q彈滑膩的口感，她後悔不已，算了，加點豬油吧，才煉出來也很香的。
她剛舀了一勺，就被坐在對面燒火的小文看見，小文對她的操作很有意見：“姐，已經有肉了，幹嘛還加油啊。太浪費了！”
林敏有點心虛，趕快答應：“好好，不加了，就加這點點。”小管家婆，眼睛太尖了。不過對于她把油渣給奶奶的行為他不僅不反對，還很支持。是個會理家懂感恩的好孩子。
不一會兒，林敏炒好了菜，端上了桌。這幾個菜調料雖然只有鹽，非常清淡，但是對這幾個長期餓肚子的小孩子來說已是難得的珍馐。尤其是兩個肉菜，特別受歡迎。最後菜飯被他們一掃而空，連湯都沒有剩一滴，菜碗幹淨地像洗過一遍。大家吃得心滿意足，除了小文偶爾發點不和諧音被她用菜堵住嘴外，堪稱完美。
吃了飯，心兒又開始翹首期盼她的小雞，她已經念叨一下午了。
她站在堂屋門口踮腳張望，她一邊眼睛緊盯着大門的方向，一邊和她聊天：“姐，你喜歡小雞嗎？”
“喜歡！”能不喜歡嗎，長大了可以下蛋，還能宰了吃肉，她腦袋裏關于雞的菜譜不要太多：芋兒燒雞，宮爆雞丁，泡椒鳳爪……“哧溜”林敏吸了口口水，不能再想了，口水都要掉進洗碗水裏了。才剛吃了這頓又開始想着下頓。
”姐，小雞啥時候送來啊？”這個問題很重要，困擾她一下午了。
林敏想了想回應她，手裏的動作依舊不停：“可能要他們吃了晚飯再送來。”
心兒繼續追問：“他們什麽時候吃完晚飯啊？”我們都吃完了。
林敏無語，人家啥時候吃完我咋曉得啊。
林敏洗完碗，打算燒些水洗澡，山子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口。
心兒盼了這麽久，終于能見到心心念念的小雞崽，立刻撲噠着跑過去，嘴裏直叫：“小雞來了！小雞來了！”這可憐的小孩，太缺少玩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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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敏和小偉圍了上去，小文關上門後也慢騰騰走過去，他對山子始終沒有好臉色。
山子這次帶了四只小雞崽來。
他把手裏的籃子放在地上，毛絨絨，黃澄澄的小雞象一個個小毛球，叽叽啾啾叫個不停，心兒不敢相信地看着，喃喃道：“這麽多啊！好可愛啊！”
山子蹲下來用雙手小心翼翼地把小雞捧在地上，解釋道：“我們家這次小雞孵得好，我娘說多抓兩只給你們，正好一人一只。”
心兒高興得直拍手，又問他：“哪只是男的，哪只是女的喃。”
山子指給她看：“頭上有紅點的是公的，另外兩個是母的。”
又拿出一個小袋子：“還有一袋米糠，可以混着草喂。”
林心兒立刻跑去拿今天下午采的青草過來，打算喂小雞，小文也把他那罐子蟲子拿過來。
山子抓了把青草看了看，點點頭：“還挺嫩的，要切細點，不能摘有露水的草，小雞吃了會拉稀的。”
小文聽他這樣說，也把手裏捧着的罐子給他看：“我們還抓了好多蟲子。”
山子探頭看了一眼：“太大了，用水煮煮剁小點。小雞不容易生病。”
小文為難地看看罐子又看看林敏，這怎麽煮啊？
山子看出他的想法，指點他：“在後院找幾個石頭架個竈，弄個破罐子就可以，簡單的很，我們經常這樣在山上煮東西吃。”
“還可以養蚯蚓，雞吃了肯下蛋。”
“蚯蚓也能養嗎？”三個小孩都很好奇，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養這個的，林敏倒是在種田文裏看過，但是不太記得怎麽弄了。
“當然可以，你們找個木桶，挖點肥土裝上，再弄點大個的蚯蚓丢進去，桶上蓋上稻草，每天丢點吃的給它，它啥都不嫌棄的，還要澆點水，很快就能長很多出來，不用專門去抓了。”站起身又說：“說來簡單還是有些需要注意的，你們養的時候我來看着。”
林敏一想到滿桶蚯蚓亂爬的畫面，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這個她可幹不了，只有交給兩個男孩了。
小偉不由誇道：“山子哥，你懂的真多！”
山子咧開嘴呵呵一笑：“嘿！這算啥啊？我表舅家裏就是這麽喂的，他家雞養得多，我也是聽他們說的。我家的雞種就是他們挑的，好養活下的蛋也大。”
林敏被他的大白牙晃了下眼，這兩次都沒有認真打量過他，只有個模糊的印象，現在仔細看看，長得還挺不賴，皮膚微黑，高鼻大眼，言談舉止爽朗大方，行事灑脫果斷，完全一個英氣勃勃的陽光少年，難怪她娘生怕她粘上去。
山子說完又沉吟道：“還是早點把蚯蚓養起來，明天我就過來幫你們吧。”
林敏幾個趕快道謝，山子幫他們把雞抓進心兒拿來的小蘿裏，由着她在一邊用草叽叽哝哝地喂小雞。
山子又把菜種從籃子裏拿出來，一樣一樣解說：“紅薯玉米現在種晚了，土豆可以種，白菜我家間了一些苗，正好拿過來直接就能種上，韭菜和豇豆種子也在這。”
林敏感激不盡地接過，山子又問：“要馬上種嗎？還是明天？我看你們地還沒有翻。”
“糟糕，只想着種菜，忘了要翻土了。”林敏大囧，小文也是恍然才想起的樣子。
山子見了，直接問：“你家有鋤頭嗎？我先把前院翻了，再弄點肥土混着，今天就能把菜種下。”這幾姐弟是一點也不會農活啊，看着也瘦瘦小小的，沒啥力氣，讓她們弄這片地還不曉得要弄幾天，索性時間還早，抽個空就幫着弄了。
林敏趕快拒絕：“這怎麽好麻煩你，我們自己弄吧。”她真的不好意思，這個少年太耿直了。
耿直少年擺擺手，毫不在意的說：“麻煩啥，這點地我随手就翻了，你們去撮點肥土，一會再弄點草木灰拌上就能種了。”他們太講禮了，不找點事做可能不會要他幫助。
林敏再三推辭無果只能接受，她是不想和他來往太多，畢竟山子娘的意圖那麽明顯，她又答應了她的條件，現在這樣有點不太好吧。只是這小孩太有領導氣魄了，三下五除二就把各自的任務
給安排了，連心兒都有活做，搞得她小心翼翼地把小雞搬到屋裏就蹦跳着出來領命了。
算了，反正他今天已經過來了，幫就幫吧，別人這麽熱情也不好打擊，以後不來往就好了。
于是大家各行其是，院子裏一片忙碌景象。
山子挽上袖子拿起鋤頭甩開膀子開始翻地，他一看就是家裏飯菜好油水足，身高體壯，有一把好力氣，做起活來幹脆利落，只是林敏看到他手臂上的一道道血痕，心不受控制的跳了幾跳：“不好意思啊，山子哥，害你受傷了。”
山子聽了，看了看手臂：“這個啊，這算啥傷，過兩天就消了。”
林敏心裏給他點個贊：“真豪爽少年！”
山子不愧是幹慣農活的，三兩下就翻好了地，又幫着到竹林裏撮肥土，幾人同心合力很快就把菜種上了。
林敏覺得他可能下午的時候就目測了需要的種子，剛好把院子種滿：：“山子哥，謝謝你！”林敏由衷地說。正好還有熬好的竹芯水，她趕忙端過來遞給他：“辛苦你了，喝口水！”
山子一飲而盡：“真不算啥，不用客氣。”
又對她說：“小敏，今天就這樣吧，明天我來把後院翻了，把土豆種上。”
這聲突如其來的小敏讓她有些恍神，她似乎回到了曾經的校園，看見了好友們呼喚她名字時的笑顏。不知他們現在都怎麽樣了？聽到她的訃聞會不會傷心難過？她心猛地揪起來，雖然那個世界并沒有這些真心愛她的可愛弟妹。可在聽到這聲親切的稱呼時，她還是迫切地想回到那個熟悉的世界，這裏對她來說太過陌生，太多不确定，她有點控制不住自己，想發足狂奔，是不是只要跑得夠快，快過時間的速度她就會回到原來的世界？她眼前漸漸模糊，淚水盈滿了眼眶。
“小敏，你怎麽了？”山子發現了她的異樣，連聲追問。
林敏被他的聲音拉回了現實，擡眼望見他關切的眼神，一下驚醒過來，她強忍住淚水，揚起笑臉着安撫他：“沒事，剛才頭突然疼了一下，現在已經不疼了。”
此時天色已經漸暗，落日的餘晖淡淡地灑在林敏的臉上，光影中她噙着淚的雙眼越發晶瑩閃亮，臉上綻開得笑容比這漫山遍野的花朵還要嬌豔。她看着那樣單薄，好似風再大些就會将她吹走，卻在這一刻，露出了與她年齡不相符的哀傷與堅強。
少年人的心動，就在這不可言喻的一瞬間。他呆愣了下，立刻轉過頭，不敢再看她的臉：“那就好，明天我再過來，你們快休息吧。”
林敏見他幾乎要落荒而逃，以為被剛才的失态吓到了，趕緊叫住他：“山子哥，不用了，我們明天早上要進山，中午我奶奶要過來。”
山子聽了，轉過身确認：“你們明天要進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