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火藥
尹師弟還沒走,徐師妹又來了。褚掌門現在是見師妹則喜,遇師弟則驚,好容易熬過了和尹師弟單獨相處的時光,迎來了元氣蘿莉徐師妹,褚掌門多少還是放松了些。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太猥瑣的表情,嘴角卻還是帶了一絲得意的微笑,招招手叫師妹到床前來。
徐師妹把臉盆入桌上一放,毫無防備地走到床邊,睜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替掌門望氣色:“掌門師兄,可是有什麽喜事?莫不是身子大好了?”
……
原來他為了這麽點小事就喜怒形于色,連個十四歲的小女孩都瞞不過去。照這麽下去,等一年售後期過去,電腦不管他了,他不是對着那個冰塊師弟立刻就要坦白從寬,然後讓人當幽靈滅了?褚掌門心裏一陣後怕,臉上那點笑意也随着心情變化,全數消失在青白的臉色之下。
尹師弟臉一沉,連忙隔開了師兄師妹,自己坐到褚承鈞身邊替他療傷。徐師妹發現自己一句話就把掌門的臉色從好說到壞,也吓着了,連忙轉身出去就要喊師兄們過來送藥。褚掌門正是心虛的時候,對着一個尹師弟都心驚肉跳的,哪敢讓她再叫人來,趕忙叫住徐師妹,頂着巨大的心理壓力,保持着愁眉苦臉的淡然狀态說:“剛才一時岔了氣,不要緊,師妹不要去叫人了。”
徐師妹似信似不信地盯着尹師弟,看他臉上沒什麽特別的神色才安下心來。褚承鈞怕她們倆互相參詳,能看出什麽異樣來,連忙虛弱地說:“我昨晚忽然想起外面女孩子梳的一種發式,想替師妹們梳個試試,所以夜裏睡得少了些,不是傷口有事。”
尹師弟也難得幫着他說了句:“掌門師兄為了你們一夜未睡,你過來讓師兄幫忙挽發吧。”尹師弟之一句出來,徐師妹就不再懷疑,兩條細長的眉毛卻是立刻皺到了一起,兩只杏眼滿含水光:“掌門師兄,你傷得這麽重,怎麽還想着我和嫣兒的事?這一夜睡不好,要是影響了你傷口複原怎麽辦……”
多好的師妹,褚掌門又感動了一把,趁她眼淚還沒下來,趕忙說道:“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別太擔心。還是把梳子拿來,我替你換個發型看看。”師妹還怕他動着傷口,褚承鈞只好以做代說,打算先把徐師妹頭占兩個包子拆開,讓她不得不就範。尹師弟怕他擡手時牽動傷口,連忙使了個眼色,徐師妹相當有眼力,主動把梳子從桌上拿過來,自己解散頭發梳通了,之後就連梳子帶頭一起交給褚掌門折騰。
折騰別人的頭發,遠比折騰自己的方便省力。小丫頭個子又不高,坐在床頭也才到他胸前,梳起髻來并不費力。褚掌門拿自己的頭發苦練了一夜,手已經頗有準頭,力道也掌握得相當到位,既沒把師妹薅疼了,頭發梳得又緊,徐師妹自己對着水盆照了半天,美得連給他這個大師兄洗臉都忘了。
褚承鈞看着師妹頭上一絲不茍的發型,也是一樣高興,連忙叫她把趙師妹也叫進來,給那個小的也換個發型。徐師妹滿面笑容,連連點頭答應了,把水盆端到他床下的凳子上,自己扭頭就跑出了小屋,把剛燒上竈的趙師妹替到了掌門屋裏。
尹師弟正好在屋裏,禀着掌門有事師弟服其勞的古訓,親手沾濕了手巾,往褚掌門臉上抹去。他雖然人長得嚴森,手法卻十分輕柔,手巾雖是粗布,抹在褚承鈞臉上卻沒有一絲磨擦感。
但是,他都二十好幾的人了,洗個臉還要人幫他洗,這真是……尹師弟把手巾拿開時,褚掌門的臉已經紅到了耳根,手在空中也不知該怎麽擺放。尹師弟又投了手巾往他臉上擦時,他連忙伸手接了下來:“師弟太客氣了,我自己來就好。”說着也不管尹師弟怎麽想,自己搶過手巾,直接把臉埋了進去。
再擡起頭時,尹師弟還保持着剛才的态度在對面望着他,手也仍舊伸在半空,似乎是在等着接手巾。褚掌門緊張過了頭,大腦也有些麻木,木然把手巾遞給了他,等他絞完水再遞到自己手中。
擦了幾回之後,尹師弟看向他的目光終于帶了幾分滿意,大發慈悲端着水出去了。換進來的,則是讓人一見就放松的趙師妹。趙師妹長得不如徐師妹那樣精靈可愛,但性情溫順,五官更有古典的感覺,也是個溫婉的小美女。家裏養着兩個各有特色的小LOLI,還都對他百般崇拜,褚掌門頗覺得自己有化身怪叔叔的危險,連忙想了一下尹師弟的冰塊臉,以免自己哪天失去危險意識,做出什麽有性命之虞的舉動來。
趙師妹來之前是受了徐師妹指點的,沒有多餘的話,請了安就主動坐到床沿上讓他替自己梳發。褚掌門給她梳頭的時候更加心靈手巧,運用自如,不到十分鐘就紮好了頭發,又順手拿袖子擦幹淨了師妹臉上的草木灰,就放她出去幹活了。
自打有了這一天的勝利,褚掌門終于找到了生存的意義。他這暫時殘疾之軀連床都下不了,更沒法煉鋼發電造洗衣機,除了沒事練練內功,打點精神偶然應付尹師弟,剩下的時間都投入到了研發新發型妝容之中。他決定利用這段休養時間,先抓師妹們的外型改造,再教她們女紅縫紉和做點心之類大家閨秀必會的技能。
Advertisement
他們在山上每天吃的雖然都是滿含自然氣息的爽口山菜,可烹饪技術真是讓人無話可說。食材的确是新鮮美味,口感獨特,但這個味道真的不能再豐富點兒麽?他也知道師妹們年紀還小,能做出不焦不糊的食物已經很不容易了,他身為一個吃白食的不應該有任何不滿,可他吃了多少年的垃圾食品,人工調料,真的吃不慣這麽清淡的東西啊!
人家穿越女都能做出各式各樣的大菜和點心,他這兩個土生土長的古代師妹,怎麽能還比不上那些半路出家的穿越者?師妹們切菜的刀工很好,火候也掌握昨差不多了,不就差個菜譜不如人嗎?他這就開始抄穿越女常用菜譜,把高水平飲食引入天脈劍宗,順便說不定還能開個連鎖飯店之類的,幫門派創個收呢?
就在對師妹們的新娘教育之中,褚掌門的傷也收了口。尹師弟、師師弟、于師弟三堂會診之後,終于确定他傷口無恙,放他下了床,正式過上了好人的生活。
雖然能下床了,但任何劇烈運動都還是被禁止的,他除了練練入門劍法以外,仍是被困在半山腰上,下山買材料造洗衣機發電機什麽的,那還是遙遙無期的。
更何況,在親眼看見了那唯一一條上下山的小道後,褚掌門立刻斷了下山的念頭。以前他從沒覺着自己有恐高症,可這回光看着那條幾乎呈90度角的棧道,他的腿就發軟,頭也大了幾圈,一步也舍不得往下邁了。
難道尹師弟就背着他這麽個大活人從山腳一路上山的?這一路居然還走得這麽穩,真是不容易,搞不好尹師弟雖然沒表現出來,其實也累得夠嗆了。要不然哪天去道個謝去?這心一生,他眼前又浮現出尹師弟那張冷臉來……還是算了吧,萬一人家兄弟就這個相處模式,他再去道謝,那就太見外了,倒不像原本的褚承鈞了。
褚掌門蹲在山門外,就着瑟瑟秋風,滿天落葉,看着山下隐在雲煙之後的小鎮,沉思着自己的生活。手頭一分錢沒有,尹師弟天天神出鬼沒,不定在哪監視着他。別的穿越都穿過來都能把古代人指揮得團團轉,他這個掌門師兄怎麽當得這麽不容易,穿來有一個多月了,一項正經的發明創造也沒弄出來?
就算是洗衣機難度太大,但火藥玻璃肥皂什麽的起碼得造出一樣來吧?
褚掌門一拍大腿,站起身來,摸了摸自他能下床以來重回到他腰間的一大串鑰匙,運起輕功,以最快速度跑向了庫房。“一硫二硝三木炭”,這可是穿越小說裏必有的情節,他從穿越之前就牢牢記住了這個配制火藥的古代配方,怎麽穿過來這麽久,就一直沒想到造火藥呢?古代應該沒有這樣東西吧?只要有了火藥,他就能造槍炮、子彈,把這些賣給軍隊,他們天脈劍宗做專門的供應商……
不,就是不去賣,他們門派全都配備這種武器,将來再招兵買馬,以熱兵器對冷兵器,戰平天下,這不就是古早小說裏最經典的那種橋段麽?
正好師弟和師妹們在尹師弟的監管之下都去後山練劍了,褚掌門的行動無人監視,一路順風順水地就進了庫房,從牆邊一個櫃子裏翻到了硝石和硫磺——那櫃上都是小抽屜,外面貼了黃紙寫的标簽,找起來倒不麻煩,木炭更是堆了一大筐在牆邊,他随手抓了幾塊,拿紙包了硫磺和硝石,回到自己房中研究了起來。
第一步,是要把這三樣東西都制成粉末。有了武功就是好,褚掌門內力提起,手在木炭上輕輕一碾,瞬間就把一塊松脆的炭研成了粉末,比打粉機打得還要均勻。他拍了拍手上炭灰,将硝石和硫磺也如法施為,都研細了,就照着自己記憶裏的比例混了一小堆,又從腰上解下火石、火鐮,學着師妹們平時的方法,先點燃了蠟燭,再試着用蠟燭引燃火藥。
果然一下子就燒起來了。褚承鈞激動得兩眼放光,光明的前途仿佛就在這堆火藥後等着他!可不知怎麽回事,火燒得不夠大,也不像電視裏眼得那麽快,那麽有沖勁,就這樣的火藥,真能像電視裏演的那樣,做成現代化武器?
他又重研了一遍藥,拿了個勺一勺一勺地量了藥材,重新配比,再燒了幾回,還是那副樣子,比燒木炭好不到哪去。難道是他記錯了,還是他用的材料就不對?科學研究的道路竟然如此艱難,他連個火藥都造不出來,将來那洗衣機……難道又要靠坑死人的售後?不行,當初售後不健全時,都有那麽多穿越者成功地改造了世界,他得向那些大能學習,哪能讓個電腦坑了一回又一回?
一想起被電腦坑騙子的歷史,褚掌門的鬥志又燃燒了起來,重新量起硝石硫磺,打算試試新比例。正埋頭在地上堆着材料,頭頂忽然傳來小師妹帶着驚喜的聲音:“硝石、硫磺、木炭,大師兄要做火藥嗎?太好了,咱們好久沒放過爆竹了,這回大師兄病愈,正該好好放炮驅邪。”
褚掌門猛地擡了頭,看着門口明麗可喜的徐師妹和雖同樣帶着笑容,卻顯得更溫柔的趙師妹。徐師妹已經快手快腳地走進屋裏,扶着褚承鈞坐到了椅子上:“掌門師兄,你傷才好,別累過了力。我在這幫師兄配藥,趙師妹拿紙來做炮殼和撚子就好。對了,掌門師兄,你硝石拿得太少了,能不能再拿一點,咱們多做些……”
等等,你們不都是古代人嗎?怎麽會知道黑火藥的配方?怎麽還說得好像對這個特別熟一樣?難道已經有其他穿越者改造過這世界,把火藥發明出來了?還是說,其實你們是那種不顯山不露水的低調穿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