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貼合他的身體,如同貼近他的心。
我感覺不到疼痛,他帶給我的只有過電般酥麻的感覺,從神經末梢到四肢百骸都在渴求着。
多一點,在多一點。
他吸吮我的血,我獻上我的身體。
濕透的額發搭在眼睫上讓我的視線迷蒙不清。
天上的月變得透亮,暈染出一圈圈淺黃的痕跡。
我能感覺到血液被吸動的聲音,它在我身體裏流動着,湧到肩頭,最後被他吞食。
我掙紮着轉頭膽大妄為的用我的唇碰了碰他如同蝶翼一般扇狀的耳朵。
濕潤的,滑膩的,不可觸摸的。
我在上面留下一個吻。
這便足夠了。
我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了。
我躺在我那張破舊的逼仄的床上,一股子陰暗腐敗的老舊棉絮的味道湧進我的鼻腔,我忍不住的劇烈咳嗽。
我是怎麽回來的?
記憶裏最後的尾端停留在我親吻他的耳翼上。
我忍不住捂着胸口,臉上湧起熱度和顏色。
Advertisement
我怎麽敢?!
我居然做了?!
又想起肩上被咬的痕跡。
我才意識到我身上光溜溜的一件衣服也沒有。
他脫的嗎?他怎麽脫的?
我扭過脖子去看我的肩。
光滑的沒有一點痕跡,咬痕呢?我伸出手指摸着那塊皮膚。
一如既往的平整,泛着人類身體特有的溫度。
我咬着唇,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我做的夢嗎?
不,不可能,我要去問他。
我從箱子裏扯出衣服套上,跌跌撞撞的打開房門撲出去。
空的,空空蕩蕩。
陽光從臨海的窗戶撒進來一片燦金和暖黃。
但我仿佛處于冰天雪地中。
寒冷包裹了我。
我裹着衣服打開鐵門,生鏽的鐵片刮擦着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海風灌進我的衣服裏,陽光讓我睜不開眼。
隐隐約約能看見不遠處有一個人影。
是他嗎?
我睜着眼睛努力讓自己看清楚一點。
“陳哥,你終于起來了啊。”
那人影遠遠的喊我。
是島上另一個守島人。
他走過來看着我,“陳哥衣服怎麽沒有穿好。”他伸手過來扯我的領子。
我下意識的往後退,躲過了他的手。
他笑着看我,嘴角挑起,“陳哥,這你就不夠意思了……是嫌我髒呢還是怎麽樣?”
我抿着幹澀的唇,鹹腥的海水味灌進我口腔裏,“我只是不喜歡和人離那麽近。”
他看了一會我的臉,“不喜歡靠那麽近啊……行吧……我知道了。”
我能聽出他話語裏玩味,我往後退了一步,“我先進去穿好衣服。”
面對着他後退到屋子裏,然後把門合上,鐵門哐哧一聲砸在門框上,我鎖上了門,雖然那鎖已經老舊得沒什麽用了。
但它依然給我增加了一點心裏防護。
我實在是不想面對他。
鄭開是自願留在島上的,開始犯了罪進了局子幾年,出來的時候正巧遇上風暴全島的人都要搬走。
只有鄭開和我留在這裏。
我是不願意離開和外面的人打交道。
而他的理由。
他當初看着我,癱在椅子上,“我啊,沒爹沒媽,也沒本事,還不如留在島上還能吃國家的工資。”
然後他朝我笑,“況且,這裏不是還有陳哥嗎。”
我莫名不喜歡他那樣的語氣,連帶着我也不喜歡他,平常在島上能不見面就不見面。
他讓我感覺我仿佛是他盤子裏的一道菜,随時都會有刀叉落下來将我分食,只留下一具森白的骨骼殘留在瓷白的盤上。
我扯着衣領把衣服拉抻,忍不住去想阿蒙去哪了。
想我的薔薇。
我的阿芙洛狄忒。
我想起昨晚的吻,想起昨晚他的牙刺進我皮膚的時候,我想我的臉上肯定如同火燒了一樣紅。
我的牙齒忍不住撕扯唇上的死皮,海水苦澀鹹腥的味道充斥了我的口腔。
他去哪了?
一股巨大的恐慌感籠罩了我的身軀和心靈。
我在這迷茫中再無他的蹤跡可尋。
他……走了嗎?
我丢掉了我的薔薇。
丢掉了我的神明。
亦或是,他抛棄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