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方知新發誓自己沒有惡意,只是給了一個小小的提議而已。
但是大家看她的眼神卻都變了。
“不好意思啊,我們家孩子從小就這麽讨人厭……對,對,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見情況不妙,鐘玉只好火速領完獎金然後帶着孩子離開了現場。
走到一半,她接到了商場打過來的電話。
原來是商場送貨的人已經到了家門口但是卻發現家裏沒人。
“你們稍等一會,我馬上就到家了。”鐘玉說着,帶着孩子到了馬路邊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到了樓下,鐘玉還給師傅們一人帶了一瓶礦泉水上去。
今天出門難得一分錢沒花還賺了張不錯的雙人床回來,她自然不比平時那樣摳了。
師傅們做事很利索,很快就幫她把房間裏的舊床鋪收了起來然後把新床擺了進去。
等到工人們都離開了,鐘玉才把自己摔到了新床上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嘆息,方知新也跟着躺了上去,她就躺在鐘玉旁邊的位置挨着對方。
方知新是個很會看人眼色的小孩,看到鐘玉心情不錯的樣子她也放開了膽子問:“我們今晚吃什麽?”
“嗯?”鐘玉從鼻腔裏哼出一聲淺淺的單音,她沒有睜開自己的眼睛:“你想吃什麽?”
這句話等于是把選擇權交到了方知新的手裏,畢竟今天的兩千塊是靠着對方賺回來的,這一點鐘玉還是拎得清楚。
只見孩子的眼神亮了亮,然後試探性說出了兩個字:“炸雞?”
…………
方知新愛上炸雞,也就是這麽一兩天的事情。
Advertisement
不知道是不是人生前二十幾年都沒有嘗試過,所以一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就一發不可收拾,于是在又一次到了飯點的時候在鐘玉的詢問下方知新還是給出了‘炸雞’的答案。
但鐘玉也不慣着她:“不準吃。”
“天天炸雞你知道這樣很沒有營養嗎?”她義正言辭地教育着旁邊顯得有些委屈的孩子,然後反手點了兩碗炒粉。
這一操作,方知新當然看見了。
“難道炒粉就有營養了嗎?”她問。
“也沒有。”鐘玉倒也沒準備在這方面騙她:“吃炒粉不是因為它比炸雞有營養,而是因為它便宜。”
鐘玉:“你知道的……”
“我們沒錢。”在鐘玉說出後半句之前,方知新已經學會了搶答。
鐘玉滿意地點了點頭,表示你說得沒錯。
她前兩天的面試全部石沉大海,又失敗了,每天都在消費着卡裏的餘額但是卻沒有進賬。
所以炸雞不炸雞的還是別想了,乖乖吃炒粉吧。
方知新奶聲奶氣的說完這句話之後又深深嘆了口氣,整個人陷入了無限的疑惑和迷茫之中又開始懷疑人生:“不應該啊,我總覺得我不應該是過這樣的生活……”
方知新:“我怎麽會連炸雞都吃不起呢?”
…………
鐘玉已經習慣了對方這樣時不時的自我懷疑,她懶得搭理,打開了求職軟件開始投新一批的簡歷。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緊巴巴的過着,時間一久,鐘玉看着方知新這張臉竟然也覺得沒有那麽的令人讨厭了。
或許是破産已經成為了既定的事實,又或許是看開了覺得沒什麽。
事實上她自己也知道,剛開始那樣将錯誤一股腦全扣在方知新的頭上不過是一種情緒的宣洩。
京城裏的戒嚴已經開始擴散到了周邊的城市,以京城為中心開始了地毯式尋人。
但,不管是哪一方勢力都仍然沒有結果。
沒有人能找到失蹤的方知新,這個人就像忽然人間蒸發了一樣。
距離方知新失蹤,已經是第33天了。
這一個月的時間裏方知新還是每天被要求呆在房子裏,哪都不能去,而鐘玉除了外出面試之外,大多數的時間都和對方呆在一起。
這樣長時間的的相處,一大一小着實也都有些厭煩了。
鐘玉看着小鬼每天花自己的錢很煩,方知新則是覺得自己不應該每天窩在這麽幾十個平方小小的房子裏。
确實不應該。
在她的潛意識裏就覺得自己住多大的房子都不過分,但絕不應該在這樣的小房子裏。
好在,在過了這麽久之後鐘玉鐘玉收到了一個面試通過的郵件,雖然專業不對口,公司規模也不大,但每個月好歹有4500的薪水可以領。
暫時緩解了錢不夠用的燃眉之急。
她當然得去。
鐘玉要出去工作了,方知新就得一個人待在家裏。
可方知新不再想待在家裏了,于是她想起了一件事——
“啊,姐姐!”孩子忽然出聲:“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前參加的那個少兒綜合知識競賽?”
鐘玉:“記得啊,怎麽了?”
“當時我拿了冠軍回來除了兩千塊的獎金還有一個另外的獎品你記得嗎?”方知新開始嘗試着喚醒鐘玉的記憶。
經她這麽一提醒鐘玉很快就想起來了:“好像是,好像有一個什麽少兒英語輔導班。”
說完,她覺得不太對:“怎麽,你想去上那個輔導班?”
她倒是沒有什麽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方知新一個高材生混到一群小孩裏去上什麽少兒英語輔導班……這畫面未免有些太美。
這和虐菜又有什麽區別呢?
鐘玉沒有一口答應,她還在猶豫着為少兒班裏其它的孩子們考慮着,但方知新不依不饒的——
“姐姐你出去工作了我一個人呆在家裏好沒有意思啊……”
“我保證,除了在學校上課之外我絕對不會到處亂跑!”
“姐姐你讓我去嘛你讓我去,反正也不要錢。”說完,她上前兩步拉住了鐘玉的手輕輕晃動着:“可不可以嘛……”
方知新的小手軟軟的還帶着點涼意,鐘玉被她這麽忽如其來的一下撒嬌弄懵了,心裏頭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她覺得這種感覺,很新奇。
鐘玉是獨生子女,家裏沒有弟弟妹妹之類的小朋友,所以也體會不到這種被小妹妹撒嬌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
眼前這人是方知新。
方知新和她撒嬌了??
原來那樣一個不近人情的資本家小時候也有這樣可愛的一面嗎?
鐘玉答應了方知新想要去輔導班上課的請求,理由也很簡單——反正不要錢嘛!
再說了,一個會去上學的孩子才顯得更正常,更像是這個年紀孩子應該做的事情。
因為是輔導班的緣故,所以入學的條件放得很寬需要的資料也不是很多,大多數只需要填家長的資料就行了。
再加上當時方知新拿了個冠軍讓人很有印象,這個入學很容易就辦好了。
輔導班的上課的時間通常在每天下午的3點到5點,還有周六周日下午半天的時間,鐘玉開始當起了上班族自然沒辦法在這個時間點把方知新送到輔導班去上課,于是只好讓對方自己去。
鐘玉一點也不擔心方知新出門會把自己弄丢,她對對方唯一的要求就是——
“出門要戴口罩,地鐵上人很多免得被感染了感冒什麽的。”
方知新也很聽話真,于是也乖乖戴上了口罩。
以至于三番四次和外面搜尋的人擦肩而過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畢竟身形擺在那,只是一個十一二歲小孩的身形罷了。
只是方知新沒想到在輔導班上遇到了熟人。
“阿姨!”這天,鐘玉下班過來接人放學,只是接到人剛剛準備轉身離開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稚嫩的童聲。
一個小男孩不知道從哪跳了出來。
鐘玉只覺得他有些眼熟,但一時也想不起來太多了,但她最在意的是‘阿姨’這個稱呼。
年紀輕輕的她已經被叫做阿姨了嗎??
“我是方知新的同學,我叫張章。”張章看了一眼方知新,然後才和鐘玉介紹起自己來:“我之前也參加了少兒知識競賽您還記得我嗎?”
整個人顯得十分局促。
這麽一說鐘玉想起來了:“哦,那個領獎的時候站在我們旁邊哭得哇哇叫的第二名。”
這麽一說的話就還很有印象的。
因為鐘玉能夠感受到當時那個男孩子在方知新身上受到了多大的打擊。
鐘玉:“你有什麽事嗎?”
“我現在和方知新是同學啦!”他又強調了一遍,臉上是明顯的喜悅。
“嗯?”鐘玉頗為冷淡的哼出一個單音。
是同學了,然後呢?
她撇過臉去看方知新,只見孩子臉上也沒什麽多餘的表情表現得十分的冷淡。
看來對于這個新同學也不是很感冒。
但鐘玉還是産生了想要逗一逗對方的想法,她問:“小星星,你同學過來你怎麽不和人家打個招呼呢?”
“就是,她之前還撒謊騙我說會來上這邊的輔導課,結果我來了根本沒看到她的人。”張章連忙搶話回答。
“幼稚!”方知新終于開口了,漂亮眼睛上方眉毛皺得緊緊。
這個張章竟然想跟姐姐告她的黑狀!
真是陰險!
本來都不想搭理對方但她現在不得不開口為自己解釋一番了。
方知新對于張章的這個說法十分不屑一顧,于是将自己漂亮的小臉蛋別開了去都懶得看男孩子一眼,她只顧着和鐘玉解釋:“我就是說着敷衍他的,他還當真了。”
“姐姐,這不怪我吧?”
“我可沒有撒謊騙人。”
鐘玉伸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心說你敷衍別人也不能說出來啊……
這是能說的嗎??
再撇頭一看,果然小男孩的眼眶又有些泛紅了。
顯然在這三言兩語間又受到了暴擊。
趁着事态還沒發生到不可控的地步,鐘玉趕緊帶着小祖宗走了。
回家的路上,鐘玉又回想起剛剛的事情倒是覺得十分有趣。
她看着小女孩不太爽快的表情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取笑道:“不錯啊方知新,上學第一天就有小男孩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