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妹妹不做繼室(完)
齊氏走得這麽快, 一看就是裏面有事。
蘇允嫣站在廊下,看着她遠去,又見園子裏林毓沒有跟上去,反而眼神複雜的看着自己。
“你有事嗎?”
林毓回神:“不, 沒事!”
語罷, 急匆匆追了上去。
婆媳兩人出了大門,坐上了馬車後, 齊氏靠在車壁上, 一臉疲憊地看着新兒媳, 若有所思。
察覺到她的視線, 林毓擡眼:“母親, 您身子不适嗎?”
齊氏揉揉眉心:“有點累。”
這段時間, 齊氏似乎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林毓試探着問道:“母親, 您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們?”
齊氏擺擺手:“沒有, 就是覺得秋語她變得太快, 之前雖然有些小霸道, 但對長輩還是很尊敬的。看看她如今……”
她的意思是李秋語身份一高, 就不拿她當長輩看。可落到林毓的耳中, 就是李秋語性情大變了。
婆媳二人各有各的心思,一刻鐘後回到了侯府,剛下馬車, 一個乞兒奔了過來,将一封信丢到齊氏面前, 然後一溜煙跑了。
林毓被驚得吓了一跳,反應過來後,人已經跑遠。且方才丢東西也離她們老遠, 追上去又顯得她大動幹戈。
正想吩咐邊上的人以後別讓乞兒靠近大門口呢,就見邊上的婆婆已經上前,親自撿起那封信撕開。
她有些意外:“母親,您怎麽能随便碰外頭的東西,小心有危險!”
說着,上前一步,想要看看信上寫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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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氏卻已經一把收起了信紙,捏着紙的指尖泛白,牙咬得極緊,眼神冷然下來,不理會邊上一臉擔憂狀的林毓,率先進了門。
這事不對啊!林毓追了上去:“母親,是不是有壞人,您可千萬別自己憋着,跟我和夫君說了,大家商量着來!”
叽叽喳喳的,齊氏煩躁不已:“我心裏有數!回去吧!”
幾句把林毓打發了,齊氏重新拆開信紙,上面寫着再給她兩日,若是兩日後還沒有接她回府,就不再等了。
齊氏心裏慌亂不已,這一看就是李秋月的手筆!
兩日就是最後期限!
齊氏想到這些就覺得頭疼,避又避不開,她怕自己毫不作為,兩日後李秋月真的跳出來撕破臉……不,不行!
她是侯夫人,怎麽能成為殺人兇手?
想着這些,齊氏眉心蹙得極緊,将手中的信紙燒了,沉聲吩咐道:“備馬車,我要去外城!”
當日午後,齊氏的馬車再回來時,帶着一位素淨的瘦弱女子。
随着她進門,安北侯府傳出了消息。之前被燒死的世子夫人李秋月,其實是被歹人劫走。
鬥智鬥勇半年後,李秋月自己逃出,想辦法聯絡婆婆,這才被接了回來。
得知消息,京城頓時如炸開了鍋一般,衆人議論紛紛。
什麽樣的人竟然敢劫持世子夫人?
當初安北侯府辦喪事,世子夫人之所以會留在府中,是因為她病得很重,都下不了床。這樣的一個病人,外人劫出去做什麽?
衆人突然又想起世子夫人剛死一個月,裘季就定親的事情來……果然是有了新歡讓舊愛騰位置麽?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這夫妻也一樣。李秋月曾經是第一美人,可她病了大半年,瘦成那樣,容貌憔悴。肯定比不上曾經,再說她已經二十大幾,哪兒比得上鮮嫩的小姑娘?
那繼室可是外室女,能夠做外室還能教女兒養到十幾歲的女人手段自然高超。這樣的女人教出來的女兒,能是個蠢的?
京城衆人議論紛紛,這個時候,安東侯世子蓄養外室的事情讓人發現了,被禦史參了一本。安東侯出了名的耿直,也不為自己辯解,當即帶着兒子進宮請罪。
皇上大怒,斥責安東侯世子品行不端,不堪為世子。可是,安東侯沒有其他的嫡子,于是,和安南侯一般,爵位被收回了,也罰俸半年。不過,父子二人的官職卻沒變。
兩大消息摻雜在一起,衆人都議論不過來了。
得知李秋月被母親帶回來,裘季面色很是難看,氣沖沖就去了主院。
現如今皇上封侯的旨意還沒下,主院還是齊氏住着。世子院被燒,正在修繕,裘季最近是住在另一個院子裏的。
主院的正房中,李秋月一身素白,頭上釵環只一只白玉釵,臉上脂粉未施,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沒有曾經命不久矣的孱弱,乍看起來,只是在病中而已。
她本就長得好,一身孝服上身,顯得特別柔美。
裘季怒氣沖沖進門,看到李秋月後,并不驚豔。
也是,曾經李秋月二十歲左右顏色最好的時候他都看過,再看現在,也就算不得什麽了。
最近幾個月,侯府上上下下一片缟素,各個院中鮮亮的東西都收了起來。裘季看多了素淨的顏色,所以,此時看到李秋月不驚豔不說,反而厭煩無比。看向母親,不耐煩問:“娘,你接她回來之前為何不跟我說?”
齊氏:“……”
她不想說嗎?
她不敢說呀!
齊瑤一死,齊氏就知道了李秋月解蠱之事。可既然解了兒子卻沒有把人接回來,可見因為齊瑤之死,兒子怪上了李秋月,想要讓假死變真死。再者說,若是兒子願意接,李秋月也不會威脅她了!
先斬後奏,先把人接回來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法子。要不然,兒子不願意接人,她怎麽跟兒子解釋李秋月捏着的把柄?
——我殺了你爹,讓李秋月給知道了,要是不接她回來,她就要去告狀麽!
只一想,就知道這些話不能說啊!
裘季等着母親的回答。
半晌,齊氏才憋出一句:“夫妻還是原配的好,你們之間還有孩子,怎麽能說不認就不認?”
裘季皺起眉來,之前他娘因為他非要娶李秋月辜負了齊瑤,多年來雖然沒明着刁難兒媳,但婆媳之間感情實在算不得好,這裏面一看就有事:“娘,她不是秋月,只是人有相似而已。”
齊氏:“……”
人都接回來了他還不認,偏偏邊上的李秋月也不為自己辯解,這是等她按着兒子認下?
她有些惱怒,看向李秋月:“你自己說!”
李秋月似笑非笑:“我是不是真的,你們不是最清楚麽?”
一邊非要留下,一邊非不留,事情僵持住了。
翌日,安東侯府削爵之事傳來。裘季隐約覺得不對,安南侯府被削爵還不到一個月,又削一個,若說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些!
他下意識覺得,此時不宜多生事端,無論李秋多想歸位,都得給她按下去!
那天起,裘季再不見李秋月。
侯府上下人心浮動,李秋月住到了客院,她是真不怕,反正她身子已經養好,有的是時間和他們磨。
都說人有相似,可這天底下的人也不會當真那麽蠢,真就認了這話。
得知李秋月回來,林毓滿心驚訝,她以為李秋月是真的死了的,現在她回來了,自己怎麽辦?
她是正妻,可也是繼室,按照古禮,繼室在正室面前要執妾禮,如今正室沒死,她……不就是妾麽?
找了裘季,哭着要回太傅府。
“當初我就羨慕你們二人之間的感情,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如今李姐姐歷劫歸來。也該各歸各位,好在我們之間只有夫妻之名……我能和你做這一場夫妻。此生已經滿足,死而無憾……”
嬌弱的女子哭得渾身顫抖,裘季滿心憐惜,當初就是覺得她身份尴尬,在太傅府受盡委屈,這才娶她進門。如今若是放她回去,她不只是外室女,還是被休棄的外室女,日子肯定更加難過。
“我既然娶了你,肯定要為你負責,怎麽可能放你回去任人欺辱?”
林毓愈發感激:“我早已有打算,從侯府出去,我不打算回太傅府。城外庵堂中,總能有我的一席之地。”
聽到庵堂,又觸及到裘季心裏隐秘的痛處。已經辜負了一個女子,他怎能讓另一個女子也去庵堂?
當下沉聲道:“你是世子夫人,三年後就是侯夫人,至于她……不過是一個和秋月長得相似的人想要上門訛詐而已,我會處理,你不必管。”
林毓愣住,不是為他強留自己,而是為他口中提及李秋月時的冷漠和厭煩。
這二人之間,何時成了這般?
裘季竟然會嫌棄她,他不是深愛她麽?
亂了亂了,許多事情都和上輩子不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似乎從李秋語提前回安南侯府起,事情就亂了套了,該死的人沒死,不該變的心變了,安南侯府本應該抄家問斬,如今只是削爵,連官職都沒變。安東侯府倒是一樣,可是這些,都是幾年後才會發生的事啊!
裘季見她不說話,覺得她應該在黯然神傷,于是起身去的客院。
客院中,李秋月正閑适地眯着眼睛曬太陽,搖椅搖啊搖的,聽到腳步聲,瞅他一眼後,重新閉上了眼睛,笑道:“要是來勸我離開的,就不必開口了。我如今好得很,之前大半年,我一直在掙紮求生,血翵那麽難吃我還得一天三頓地咽,就是吃了,也渾身發軟,每吸一口氣都像是最後一口……裘季,瀕死過的人,才會懂得生命的可貴。我們之間諸多誤會,你不理解我,我也怨你,但是呢,這京城中的夫妻,也不都是兩情相悅互相愛慕。相反,都對對方有些怨氣才是常态。”
“我已不求你真心待我,咱們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吧。”
裘季冷着臉:“誰要和你做夫妻?我妻子李秋月正月初被大火燒死,如今已葬如裘家祖地,你仗着跟她同樣的樣貌想要頂替她,我絕不答應。”
李秋月似笑非笑:“那可由不得你。我是你娘親自接回來的……”
二人正說話間,有下人急匆匆而來。
裘季不悅:“不是讓你們在門口等嗎?”
“出……出大事了……”下人膝蓋一軟,直接跪倒在地,聲音驚惶:“世子,外頭來了許多官兵,已經把咱們府圍住了,為首的是周指揮使,言皇上有令,要查抄咱們侯府!世子,您快看看去吧……”
查抄侯府?
還是皇上跟前的周指揮使!
裘季晃了晃,覺得頭有些暈,心下慌亂不已,既是查抄,應該是罪證确鑿。可是侯府哪兒錯了呢?
父親在朝中任職多年,六部中各處都去過,後來做了兵部尚書才穩定下來……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人已經死了,裘季想要問都無從問起。突然就想起之前父親說的和安西侯府有殺父之仇的事情來。
一定是顧修堇!
是誰都沒用,一刻鐘不到,偌大的安北侯府所有院子都被控制住。
裘季剛出客院不久,就被帶刀侍衛攔下,雖然沒給他帶枷,但話裏話外很是不客氣:“世子還是莫要亂動,咱們這些兄弟都粗手笨腳的,萬一誤傷了你,痛的也還是你。”
大刀架在了脖子上,裘季不敢亂動。餘光看到李秋月鬼鬼祟祟從院子門口出來往後院而去,應該是想從後院各處的偏門出府。
裘季心裏糾結,既想她跑掉,又想要把她也關起來,他不是想做世子夫人嗎?
四處觀望一圈,發現園子裏處處都是官兵,想要跑掉,絕無可能!立即道:“她要跑了!”
李秋月:“……”
她正想加快腳步,就聽後面有人道:“不許動!皇上令我等查抄侯府!所有人抓入大牢,違令者,格殺勿論!”
李秋月這條小命兒好容易才撿回來,哪裏願意去死?
當即道:“我不是侯府的人,我是和前世子夫人長相相似,被他抓了關起來的!”
裘季:“……”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這些官兵都是聽命行事,他們才不管你是怎麽進來的,凡是侯府中的人都會抓起來。
半個時辰後,侯府上下所有人都被押出了大門。而剩下來的,還要去侯府的庫房各處查抄,将查抄到的金銀器物一一記錄在案。
安北侯府被抄了!
全家都被下了大獄!
消息一出,衆人嘩然。也不是誰故意傳,而是安北侯府衆人被壓着從最繁華的大街上往刑部而去,所有人親眼所見!
下人來報時,蘇允嫣正在血翵那邊,蹲在旁邊看顧修堇種地,時不時還幫他遞個苗。
血翵補氣血,人受傷之後都用得上,所以,當然是越多越好。
而且,外人所不知道的事,外人盛傳血翵是靈藥其實是真的,百年以上的血翵若是用得好了,确實能救人性命。
“我爹武藝高強,熟讀兵法。若不是身邊的人背叛,他也不會受那麽重的傷,就是血翵都救不回來。”顧修堇語氣沉重:“那個動手的副将姓趙,正是裘遠的小舅子。當初我爹的死,裘遠也是主使之一。所以,我不會放過他。”
聽着下人禀告安北侯府被查抄,顧修堇微微偏着頭,嘴角含笑,很是惬意,揮退了下人,他笑道:“秋語,裘克垣想要滅我滿門,殺了我爹,還想要殺我,如今安北侯府也該受着才是。”
蘇允嫣:“……”安西侯府滿門,也就只有父子倆而已。
前後審了半個月,這期間,除了審案審案的官員,沒有人能見得到安北侯府衆人。
半個月後,事情終于落幕:安北侯裘克垣在兵部多年,為一己私欲暗中克扣軍饷多次 ,致六年前邊境一戰中慘死士兵無數,致猛将安西侯顧準不治身亡。又私開鐵礦,圖謀不軌,雖人已死,但罪不可恕,念在先祖情分,從輕發落,收回安北侯府爵位,全家發配邊境,無诏不得回京,三代之內不得科舉。
沒有抄斬成年男丁,可見當今皇上并不弑殺,只達到目的就行。
上輩子安南侯府之所以那般慘烈,當真是被當成“雞”了。
初秋,安北侯府衆人啓程發配邊境,蘇允嫣親自去送。
李家父子也在,本來陸氏也要來送外孫一程,得知安北侯府被查抄,陸氏擔憂兩個外孫,夜不能寐。昨日夜裏李父特意讓大夫給她開了一劑藥,早上父子二人離開時,她還沒能醒過來。
城門外十裏處,蘇允嫣站在車轅上,看到官兵押着幾十人浩浩蕩蕩而來,跳下馬車站在路旁。又回身對馬車中的顧修堇揮揮手:“你不用管,我道個別,去去就來。”
顧修堇無奈地笑了笑,也沒強求,靠在車壁上溫柔地看着她。
李父負手而立,囑咐道:“你姐姐還活着的事,就別告訴你娘了。今早上我都特意沒讓她來,若是讓她知道,又要傷心。”
蘇允嫣嗯了一聲。
官兵押送着衆人過來,看到路旁的幾人,為首的人立即迎上:“尚書大人,您這是……”
李父臉上帶着客氣的笑:“我想要跟他們道個別。不知可否方便?”
“方便!”那人很是客氣:“只是別耽擱太久,還請大人體諒一二。”
李秋月跌跌撞撞奔了過來,“救我!救我!我不要去邊境,裘季害我,他說我是妾,他是混賬,混賬……”
父女二人又是許久未見,上一次見她是在外西城的小院,那時她身子虛弱,但眼神晶亮。此時的李秋月卻滿臉癫狂,直直往這邊奔。
那眼神中的癫狂和狠意,讓人心驚。本來蘇允嫣還想與她道別來着,可如今李秋月瘋成這樣,就算跟她說話,她大抵也是聽不進去的。
看着這樣的女兒,李父皺起眉來。
邊上的衙差立即解釋道:“之前她說自己是被安北侯府抓去的,可是裘季和裘齊氏都說是她自願入府為妾,還有人親眼所見,刑部李大人仔細盤問下人,得知她确實是自願入府,還過得頗為悠哉。但是沒找到她的賣身契,就當是妾室處置了。既然是家眷,當然得一并送走……對了,之前她又說自己是李家女兒,大人好像還讓您去認過。”
“是認過。”李父看着李秋月,“我女兒已經死了,她只是長得像而已!”
蘇允嫣也道:“她不是我姐姐,我姐姐早已經下葬了。”
李秋月想要奔過來,可惜被衙差攔住,她卻還不罷休,用脖子上的枷撞人,衙差煩不勝煩,拎起鞭子狠狠一鞭!
當即就把她抽在地上滾了兩滾。
其實,李秋月這樣,也不知道在掙紮什麽。
若她是安北侯世子夫人,那侯府全部發配,又怎麽會落下她?如果她不是,還有一線生機,但是,那麽多人親眼所見她自願入府,說她是被搶進去的,也沒人給她作證!
若是裘季和裘齊氏統一口風說她入府為妾,而李家這邊又不認的話,那她就是妾室。
當然了,和安北侯府圖謀不軌的罪名比起來,孝期納妾也就算不得什麽了。所以,李家認不認李秋月的身份,她都得走這一遭,妾室就妾室吧,李父默認了此事,實在沒必要多生事端?
要知道,李秋月假死,乃是她自己一手策劃,如果徹查起來,興許還會牽連李家。如今李家好不容易平穩,再經不起任何事了。
李父拉了兩個孩子到一旁細細囑咐。
李秋月瘋了一般不停掙紮,裘季看都不往這邊看。只護着母親和林毓,林毓也不吵鬧,安安靜靜被裘季護着,乍一看似乎都認命了,看着這邊的蘇允嫣,突然道:“安西侯夫人,我有幾句話想問你。”
蘇允嫣有些意外,她是發現林毓有些奇怪的,似乎是提前知道些什麽。
林毓帶着枷,人也不發瘋,衙差沒有為難她,只在幾步遠看着。她緩步靠近:“我不如你。”
蘇允嫣:“??”
林毓壓低聲音問:“你是不是也做了夢?也知道一些以後發生的事?你知道裘季不愛你,只拿你當擺設。所以你不再做繼室,而是選了顧修堇?”
蘇允嫣瞬間了然,這個女子,應該是如她一般,偶然知道了以後發生的事,她有些疑惑:“為何你要選裘季?”
“因為……他愛妻護妻,李秋月死了,他還念念不忘一輩子,對繼室視而不見。”說到這裏,林毓眼神飄忽,眼神裏滿是追憶:“待人又溫柔,查抄官員府邸,對罪臣之婦還特意囑咐屬下不要唐突。”
也不知道是哪輩子的事。
她說裘季一輩子愛妻護妻,應該是得了善終的。還查抄官員府邸……應該也位高權重。或許,那才應該是李秋語的人生,做了繼室,不得夫君疼愛,但應該是有尊重的。
只是林毓知道了這些,然後和裘季相愛,悲劇的就是李秋語了。
蘇允嫣看着面前女子,淡聲道:“如今他護着你,連李秋月都比不過你,你也算得償所願了!”
林毓苦笑一聲:“有些人的命運是改不了的。譬如我,永遠是罪臣家眷,譬如你,怎麽都是侯夫人,就算不是,也能尊容一生。”
蘇允嫣:“……”這是個誤會!
應該是做人該坦坦蕩蕩,不能蓄意算計戕害別人。不然,越是想要什麽,越是得不到。
蘇允嫣站在路旁,看着衙差押着人浩浩蕩蕩而去。身後,一件披風将她裹住,周身溫暖起來,她回身,就看到了顧修堇含笑的眉眼:“咱們回家吧!”
回家!
邊上,李父又看向兒子:“回去就跟你娘說,我們是來送彬兒兄妹的。小心別說漏嘴,不然我揍你!”
李秋品:“……”
他咬牙切齒:“你打你兒子,我就打我兒子。”
李父:“……你敢!”
李秋品頭鐵得很,“你敢我就敢!”
四個月後,押送罪臣和罪臣家眷的衙差回京複命,蘇允嫣才得知,李秋月在離開京城後就瘋了,她本就體弱,壓根沒能撐到邊境,衙差還得趕路,只把她草草葬了。
而林毓則是路上好幾次試圖逃跑,最後被打了一頓才老實,到了邊境時已經重病,而裘季得知她想逃跑後,就再不管她了。
到了沒多久,林毓也死了。
邊境罪犯辛苦,無論男女,不止要幹活,還有修整城牆,或者周邊河道,基本沒有人能活過四十歲。
李父和陸氏都活到了七十多歲,在李父走後,沒多久陸氏也去了。二人走時兒孫在側,都頗為安詳。李父在朝中兢兢業業一輩子,走時還得皇上追封為護國侯。
蘇允嫣跟着顧修堇去了邊境鎮守,關外對女子約束極小,女子也能策馬狂奔,還能學武,多年後雙親去時,她回京城奔喪,還頗為恍惚。
她這一生,過得極其舒适,看着身邊已經年近四十依然俊美的男子,忍不住道:“修堇,遇上你,我很幸運。”
顧修堇一笑,握住她的手:“遇上你,我也很幸運。”
二人相視一笑,情意纏綿。
他最慶幸的,就是當年回到京城後沒有立刻離開。從而遇上她,和她相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