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現在的社會什麽都要講究派系，黑白兩道也好，政治官員也好，連街頭上沒被納入幫派的小混混，也是需要勢力劃分的，畢竟以大欺小、以強欺弱、弱肉強食的說法，在世界上慢慢的變成了一種鐵則。虎爺說這種組織不需要派系，也不需要劃分勢力，他們只需要黑道這樣的好朋友；白道這樣的清道夫；政治官員這樣的牽線者；還有小混混這樣的分散包裝，就夠他們各種關鍵地帶游走，這樣的人，被稱為「商人」。
李浩之一如往常的站在一家名叫KURO Mix的柏青哥店門口，抽著剛買的Mild Seven，二十歲的年齡，清秀的臉蛋，加上身材壯碩、身高也有一百八十公分的他，常常引來不少路人的目光，不過他卻只自顧自地觀察著來來往往的路人、街上的小混混、甚至剛輸光錢從KURO Mix走出來的中年男子。他想起兩年前他也是每天窩在KURO Mix裏面，如果贏了錢就約店裏面的漂亮妹妹去唱唱歌，輸光了錢就站在手氣好的人旁邊乾瞪眼，再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一點錢，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年之後，他遇到了聖姐。聖姐穿著水藍色的合身旗袍，身材瘦長、大約三十五歲、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還有一雙美麗的鳳眼，身旁有四、五個魁梧的保镖。然後聖姐和李浩之做了一場買賣，用商人的手段，買了李浩之接下來的人生。
在KURO Mix待久的人都知道，澤田商號的勢力有多龐大，但是他們堅持否認黑道這種稱號，他們自稱自己為「商人」。年輕小混混對澤田商號可是到了非常崇拜的地步，有人用盡各種方法卻也無法在裏面得到栖身之地，運氣不好的，還沒沾到澤田商號半點便宜，反而被澤田商號叫唆黑道斷了手腳。
李浩之真正進入澤田商號，是在遇到聖姐一個月之後的事了。聖姐安排了一個叫作亮主公的女人跟李浩之見面。一踏入澤田商號，就看見了那個坐在牌桌上的女人，她有著模特兒般的身材，看起來最多也只有二十一歲，卻有著一雙勾人妩媚的眼神，長發被俐落的盤起，手裏抽著剛點燃沒多久的紅色Davidoff香菸，最令人在意的就是她嘴角總是挂著讓人感覺甜蜜、卻又不寒而栗的笑容。
「你就是李浩之？」撚熄了手上的香菸，亮主公站了起來，用妩媚的眼神看了李浩之一眼，拉開了椅子要李浩之坐下。
李浩之跳過了眼前的女人，大膽地環顧了澤田商號。客廳牆壁的白色大理石，原木的櫃子上放滿了看起來價值不匪的古董裝飾品，強烈紅色系的沙發，除了那張牌桌和這裏格格不入之外，其他的裝潢擺飾都很有澤田商號的闊氣。
「你願意和聖姐做買賣，那就表示你對於這裏有一定的心理準備羅？」亮主公的語氣充滿著玩味，她輕笑了一聲又繼續接著說「還是說…你只是一只流浪狗，聖姐不過給了你一根狗骨頭，你就汪汪叫地跟著她回到這裏？」
「你說什麽。」李浩之發出冷靜的聲音，滿臉不悅的盯著亮主公直瞧，他想要起身，卻被兩個黑衣男子壓制在椅子上。
亮主公帶著指虎的右拳，重重地落在李浩之左臉的顴骨上，李浩之的左臉随即變得又紅又腫，他擡起頭注視著亮主公，眼神裏充滿了怨怒。
亮主公露出暧昧不明的微笑，貼近李浩之的臉頰說「這裏可是很危險的，但要活下去，就要記住剛剛的眼神。」她輕輕地舔了李浩之的臉頰，又接著說「浩之浩之，你就叫作耗子吧，雖然你得小心翼翼的不被貓抓住，但是你餓的時候，可是可以吃掉大象的喔。」她的聲音，像抓住獵物般的興奮、雀躍。
黑衣男子拿出了一堆澤田商號裏的法則，是身為一個「商人」必須要知道的事。亮主公拿起了一本紅色的資料夾，翻過了一頁又一頁，圓滾滾的眼睛正随著轉動。
「虎爺是澤田商號的老板，旗下有五個支流，包括文哥、鉚子、将首、艾莉、還有聖姐。除了文哥跟聖姐之外，其它三個人都只不過是二十幾歲罷了，如果你有能耐的話，你也會像他們一樣，得到虎爺的重視，成為他的五分之一。」亮主公不停轉動暧昧的眼神，然後貼近李浩之，「前提是，如果你可以幹掉聖姐的話。」
李浩之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的和亮主公四目交接，亮主公似乎有點失望，輕笑了幾聲。
「看來一個不小心，我會被你幹掉也說不定。在澤田商號裏，這種話是不必忌諱的，因為每個人都是這樣爬上去的，會出現像将首他們那麽年輕的領導者，也是因為他們下得了手。」她拿出了一根Davidoff，一旁的黑衣男子馬上上前幫她點火，她抽了一口，然後緩緩的吐出。「只是領導者的位子不好坐，哪天虎爺一個心情不好，你就成了他的口中亡魂了。」
亮主公帶著笑眯眯的眼睛，又翻了幾頁資料夾。
「商人就是要以維護最大的利益為主，畢竟賠錢的生意沒有人要做。澤田商號不是黑道，卻可以在模糊地帶也不受到威脅，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Advertisement
李浩之沒有回答亮主公的問題，只是滿臉不屑的閃避她的眼神。
亮主公嘴角微微揚起，帶著指虎的右手又一拳重重地落在李浩之的顴骨上，同一個地方、更紅更腫的傷口。
亮主公啧了幾聲「我在教你商人法則，問你的問題就要回答。聖姐把你交給我管教，而我想得到最大利益的話…就要把你教到最好，不管用盡任何手段。」然後她動動手指，身旁的黑衣男子随即拿了一桶水潑在李浩之的身上。
李浩之甩掉頭上的水，露出兇狠的表情盯著亮主公。
亮主公又抽了一口菸「必要的時候，要把貨搶回來，甚至開槍殺了對方，那都無所謂。當然，做生意要講信用，如果我們每個客人都殺光了，那麽澤田商號也早就被圍勦鏟平了。所以啊…」她把臉貼近李浩之，面帶微笑的說「澤田商號也會替黑道除掉他們不想要的人，這可是免費的服務喔。」
「接下來就是商品了。」
黑子男子點點頭，從櫃子裏拿出一只皮箱，打開之後把皮箱轉向了李浩之。亮主公從箱子裏拿出兩小包看似相同卻又不太一樣的粉狀物。
「海洛因和古柯鹼是最賺錢的貨，這些通常都是大批大批的賣給黑道，不要小看這些沒什麽份量的小東西，每次的交易金額可是用百萬千萬來計算的呢。」
亮主公抹了一點海洛因在李浩之的舌頭上，李浩之自然反應的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亮主公笑著搖搖頭「果然是個好孩子，不過當你把人生賣給聖姐之後，你就必須和這種東西綁在一起了。」亮主公晃了晃手上的海洛因，接著又繼續說「擎天幫、武道盟還有鳳堂，從花入町出生的你不會不知道吧？這些可都是澤田商號的老顧客，黑道可不像小混混那麽好打發，對貨的要求是一次比一次還高，澤田商號剛竄起的時候，可是被這些老大們退貨退了不少次，一直到這幾年他們才願意一次成交。」亮主公抽了最後一口Davidoff，随即撚熄了菸「所以，每次交貨之前，你一定要再三确認貨的純度，但可小心不要上瘾了，被虎爺知道了，不少只手也少只腳了。」
黑衣人收起了放在李浩之面前的箱子，接著又從櫃子裏拿出另一個比較小的箱子，打開後放在李浩之的面前。
亮主公拿起了一包看似淡黃色的粉狀物，用手抹了一點放進了李浩之的嘴裏。李浩之這次沒有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只是動了動嘴巴，然後擡起頭看著亮主公。
亮主公很滿意似的點點頭「說一次就懂了，看來你很明白你接下來要過的是什麽人生。這是安非他命，箱子裏其它你看到的就是大麻還有搖頭丸跟K他命，這些專門賣給酒店小姐、嫖客還有圍事和那些花入東街、西街、南街、北街一帶的小混混，還有另一種說法是，那些小混混是我們的零售商，反正拿了貨付了錢，就不管他們要賣給誰了，只要記得這些貨是打著澤田商號的名號就好了。不過因為黑道對貨的要求，這幾年連賣給小混混的貨都是上等貨了。」亮主公露出無奈的表情，把手上的安非他命放回箱子裏，又繼續說「就不知道為什麽連對那種沒錢又不要命的小王八蛋，需要賣到上等貨。」
「你很讨厭毒品嗎？」坐在椅子上的李浩之滿是不屑的開口。
亮主公愣了一下，馬上又微笑著靠近李浩之「我的人生已經是一種毒品了，我又怎麽會讨厭它呢。我只是想建議虎爺，不需要對那種遲早會死的人那麽好，你知不知道上等貨很貴。」
「但我們是商人。」看見亮主公的反應，李浩之也随即露出暧昧的表情靠近她。
「看來聖姐找到不錯的上等貨喔…」
亮主公說完，周遭的黑衣人便開始哄堂大笑，過了幾秒鐘的時間，亮主公突然大力地拍下桌子，用令人畏懼的笑臉，盯著李浩之。
「我們不是黑道，但是如果侵犯到商人的利益，我們可是連黑道都可以吃掉，何必在乎下游那些既不會給我們大利益，也不會對我們有所幫助的人那麽仁慈？看在聖姐把你交給我的份上，我再告訴你一點好了，澤田商號是個很安全的地方，這裏不像黑道犯了錯殺了人會被推出去死，你知道為什麽嗎？」
「不知道。」
「在明在暗大家都知道澤田商號是買賣毒品起家的，但是想賺錢的人總是會找上澤田商號，因為他們不知道為什麽這麽明目張膽的犯罪，一直以來卻相安無事。但其實我說了，想賺錢的人總是會找上澤田商號，那包括了警察署長、局長、醫院院長，還有政府各階層的官員。」亮主公的微笑越來越暧昧。「官商勾結啊。澤田商號對你來說一定會是個好地方，但是前提是要好好為聖姐做事，取代她的日子就不遠了。」
亮主公抽出一根紅色的Davidoff丢到李浩之的手裏「我們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誰對誰好，只是為了得到更多個人利益而已，這是最後一課。」，亮主公說完輕笑了幾聲，轉過身然後揮了揮手，帶走了一群黑衣人，只剩下李浩之一個人獨自坐在椅子上。
那一個既漫長又荒唐的夜晚，落幕了。
作家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