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V章
定興帝還從來沒有跑得這麽快過,連喘息都顧不上,風從喉嚨裏進去,刮在喉壁內火辣辣的痛。袖籠太大受風力阻撓,他幹脆猛地一用力,兩邊袖籠全都撕扯掉。他有輕功,平日裏自然不會用,這會兒也顧不上這麽多,全都使了出來。一路上宮人駐足瞠目觀看,也只能看到一道影子過去,面目看不清楚,不由都有些惶惶的。
直到跑到一個分岔路口,定興帝才停了下來,眉頭緊皺。
往左,是慕蘭宮的方向。
往右,是長樂宮的方向。
他拳頭攢起來,覺得仿佛有一座大山沉沉地壓在了心上,太沉了,所以心口才會那麽難受。
長齊已經追了上來,不敢勸谏,只駐足站在一旁。
如果皇後說的是真的,那麽這個時間很緊急,容不得過多考慮。定興帝眼睛閉了閉,終于下令道:“你去慕蘭宮!”然後腳底生風,往長樂宮方向而去。長齊已經領會其間含義,連忙點了點頭,朝慕蘭宮飛奔而去。
下一刻阿木吉拉已經站到了分岔口,但沒猶豫,也往右去了。
……
定興帝站在長樂宮門口,眉頭深深皺起,踟蹰了下,立刻推門而入。
長樂宮伺候的人少,偌大的宮殿本身就十分空曠,這會兒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連個守門的宮人都沒有,空蕩蕩的,一陣風吹過來,還卷起了幾片落葉。定興帝身上出了不少汗,汗滴順着發梢不斷地滾落下來,掉到衣領裏,和更多的汗流彙入。他的後背衣服很快就浸濕了一片。一只小黑貓邁着步走出來,這厮平時都頑皮得很,現在看起來沒精打采的,聳拉着腦袋,更是讓定興帝心裏一緊。
偏頭看了眼內殿,定興帝擡起步子又沖了進去,猛地一下推開門,只見柔和的燭火下,幾個宮人手中拿着針線,正聚集在一起說着花紋,擡起頭看到他,連忙起身福了福。再往前去,子歆拿着貓食各個角落找着小黑貓,見到定興帝也福了福。再往前去……樂嬷嬷掩嘴笑着什麽,沏了兩盞茶,分別遞給旁邊坐着的太後和……阿木吉拉。
“你們兩是約好的麽?一個前腳到,一個後腳就來了!”太後擡頭看到定興帝,笑了下道,“莫不是吵架了,故意找到了哀家訴苦?”
再仔細一看,“呀!”了一聲,忙吩咐道,“快打一盆水來!別真是吵了架追到哀家這裏來的,看看這頭上的汗啊!”
“母後,您沒事吧?”定興帝問了聲。
太後一怔,道:“哀家能有什麽事?應是你們有什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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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興帝往前走了幾步,臉上汗水還在不斷往外冒着,目光卻定定地看着阿木吉拉,嘴唇無聲地翕動下。後者安靜乖巧地行了禮,道,“妾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下一刻就被定興帝捏住了手腕,往懷中拉了下,逼迫她與他直視,道:“你有事嗎?”語氣有些急促。
男性氣息将自己完全包裹起來,阿木吉拉掙了掙,低聲道:“妾沒事。”
而定興帝手還沒有放開,眸光沉沉注視着她。
阿木吉拉坦然地對視了一會兒……就不那麽坦然了。那個目光中包含了太多東西,她雖不能看懂,但是莫名有些觸動,便偏了頭,斂了眉眼。
“水打來了!”樂嬷嬷喚了聲,“皇上,您過來擦把臉吧?”
定興帝接過毛巾,放進水盆裏,同時也一頭埋進了水裏,一些水濺了出來。
樂嬷嬷暗中驚奇,太後沉穩地看着這一幕,更加加深了自己的判定,沒有言語,只低聲吩咐宮人去另外沏一壺茶來。
定興帝略泡了泡,便起來了,用力擰幹了毛巾,擦了一把,道:“兒臣沒事了。”
太後令宮人倒了一杯茶給定興帝,道:“再喝盞茶?”
定興帝接過來,一口喝盡,喉嚨終于有了緩解,不再那麽火燒火燎的:“兒臣只是聽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話語,擔心母後,過來看看。母後沒有事,兒臣就放心了。”
看定興帝說“母後”“兒臣”說得這麽順暢,太後心中感慨,點頭道:“哀家沒有什麽事,皇帝大可以放心。”
“嗯。”定興帝點頭,“母後的能力,兒臣也是十分清楚的。時候不早了,兒臣先告退了,母後這裏……萬事注意!”
太後道:“早些回去休息吧。皇帝政事繁忙,晚上定要好好休息,切不可過于操勞。”
而又看一眼阿木吉拉,道,“你這個孩子,是個有孝心的好姑娘。哀家不能日日看着皇上,皇上的身體,還要你多操些心,算是幫哀家的忙了。”
阿木吉拉一福,道:“是。妾一定聽太後娘娘的話,看着皇上。”
太後見她表情真誠,也笑了下,道:“行了,哀家放心你,去吧!”
……
等兩個人出去了,太後這才變了臉色,看着樂嬷嬷道:“這件事情,沒有表面這麽簡單,一定是有人對皇帝說了什麽,他才會這樣匆忙趕過來。”
樂嬷嬷也點點頭道:“必定是有人說太後娘娘出了事,皇上才這樣急。”
“不止是說哀家,還有木妃。”太後沉吟着,又嘆口氣,眼中莫名浮起淚花來,“哀家萬萬沒想到,皇上竟然會惦記哀家,勝過于木妃。”
多年沒有體會過親情的溫暖,太後年紀已大,一朝夢想成真,萬千感觸,眼底泛起淚花,擡起手帕擦了擦,淚水湧動着,擦也擦不盡,她像是惱了,又加大了力氣,過了一會兒,幹脆放之任之,一手扶在椅子上,笑了笑。看太後這樣,觸動最大的樂嬷嬷,她也掏了塊帕子出來,背過身去默默擦淚。
“樂兒。”大概過了一炷香的工夫,太後心情才漸漸平和下來,眼底有些冷色,“這件事情,哀家一定要查。”
樂嬷嬷也不複平時那般老弱形象,冷冷點了點頭,站了出來,號令一聲,在場不多的宮人整齊有素自動排成了隊,面色嚴峻聽着吩咐。
……
夜光如水。
定興帝在前面走着,阿木吉拉亦步亦趨跟着,忽然定興帝止了腳步,阿木吉拉也及時停了下來,沒有撞上去。
忐忑地看了定興帝一眼,前者忽然将手伸了出來,被扯爛的袖子打成了一個結,系在胳膊上,看起來不成個樣子,他一點也不在意,只沉默地伸着手。
阿木吉拉盯着那只手過了會兒,才試探着将手覆了上去。
定興帝的大掌一包,阿木吉拉的小手便完全被包裹在了其間。有點……暖暖的。
但是依舊無言。
阿木吉拉醞釀了一下,偷偷瞥了定興帝一眼,道:“皇上,妾今天去了兵器庫,正好看到長樂宮的屋頂,就順路過來看望太後了。剛才不知出了什麽事,您怎麽……?”
“真不知道?”定興帝反問一句。
阿木吉拉登時忐忑起來,條件反射想要抽回手,卻被定興帝緊緊握着,動彈不得,只好勉強微笑道:“皇上說笑了,妾今天又沒有和皇上一起,怎麽會知道這件事呢?”
也是。
定興帝颌首,手拉得更緊,阿木吉拉不想使勁,就任由他拉着,兩個人行走在漫漫星光下,定興帝忽然又開口道:“朕總覺着,不管朕走到哪裏,你都跟朕在一起似的。”阿木吉拉心猛地一跳,剛要分辨,定興帝忽然擡了牽着她的那只手,吻了吻她的手背,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朕就這麽喜歡你了。你呢,有沒有這種感覺,很喜歡朕?嗯?”他眉頭上揚,目光炯炯看着阿木吉拉。
阿木吉拉道:“妾……”
“不用說了。”定興帝忽然用另一只手掌拍了拍她的手背,依然緊握着,頗有些自得道,“朕這般人物,你怎麽可能不喜歡?”
阿木吉拉:“……”
兩個人正走着,那邊沒有找到阿木吉拉的長齊跑過來,幾個人正好相遇。長齊看到阿木吉拉好好兒被定興帝牽着手,兩個人神色正常,松了口氣,道:“奴才……”
“沒什麽事就一邊玩去吧。”定興帝打斷長齊的話,繼續牽着阿木吉拉散着步道。
長齊:“……是。”
想起皇後那邊的事,阿木吉拉擡眼看了看定興帝,那人好像完全忘了這一茬,也不知在想些什麽,表情有點嚴肅。那麽,那兩個跟着皇後一道進了衣櫃的人,便是他的人了吧?阿木吉拉這樣想着,又理了下思路,漸漸覺出不對來。那兩個人并不是最開始随着定興帝到來而來的,正好是定興帝離開的前一小會才來,差不多……正好是打架的時候,因為只有那個時候,她的精神力是完全關注着打架的,打完架散開後,那兩個人才出現。也就是說……定興帝早就猜到了,皇後會使詐?
他今天去椒房殿鬧了一通,還暴露了會武功有私心的事情,全是故意的?除了抓|奸,他還打着別的算盤?
……那,關于她和太後娘娘,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阿木吉拉沉思一會兒,一個念頭忽然浮了出來。
皇後不知道定興帝會過來捉|奸,所以和那個男的颠鸾倒鳳好幾次,最後出櫃門發現定興帝之後,有點手足無措,直到那個男人重新敲櫃門後,皇後便打定了主意要殺了那個男人,後面的……都是她的一場表演。她要讓定興帝離開,一定打着別的算盤,也許……是想要把這件事情當做籌碼,賭回賀自衡對于她的看重?
那麽,定興帝為什麽會無動于衷由着她算計?
只有一個可能,他打算,開戰了。
可是,如果真是這麽打算的,那就意味着他早知道皇後會使出什麽法子騙他離開,所以後面的慌張、糾結、難受、無從選擇……都是裝的嗎?
演得真好,那麽逼真,連她都被騙了,不愧是她選中的靠山。
只是心怎麽就沉甸甸起來了?
阿木吉拉斂了眉眼,沒有說話。
“在想什麽?”定興帝突然問道。
阿木吉拉搖了搖頭:“沒什麽。”
“擡頭看看。”定興帝又道。
阿木吉拉漫不經心擡了頭,又是一怔。
因為沒有使用精神力,所以剛才一直沒有發現,定興帝牽着她的手,不知不覺來了這樣一個地方。怎麽形容呢?自然是美的。無數孔明燈浮在河面上,如鏡般明亮的河面倒映下來,天上人間,萬千璀璨光華。河邊有一個八角涼亭,各個角落都放置了一盞燈,那宮燈極其精美,因燈壁是镂空的,所以裏面的燭光漫出來,融合在一起,竟慢慢形成了一朵盛大的花朵,徐徐綻放,雖然無味,卻仿佛清香自來。有風吹動宮燈,那朵花也随之搖曳起來,配合着外面仍舊不斷升起的孔明燈,簡直美不勝收。
“喜歡嗎?”定興帝的眸光也被燈火照亮,揚起嘴角,裏頭光華溢了出來,竟有種讓人呼吸一滞的驚豔感。
阿木吉拉怔怔地看了半晌,道:“很好看。但是……很浪費吧?”
定興帝:“……”
“而且不環保。”阿木吉拉補刀。
定興帝:“……”
“你……沒有很感動……咳什麽的?”定興帝正了正顏色,道,“朕為了這些,可是花了大價錢、大工夫的。就是想着,興許你會喜歡。”
阿木吉拉:“呃……”她為毛要為這麽浪費和不環保的行為感動啊?看了眼定興帝,道,“皇上今天看起來很忙,怎麽還會特地為了妾準備這個?”如果皇後不說那句話,他應該是在椒房殿繼續審這件事吧?哪裏還有什麽時間玩浪漫?除非……她剛才的想法,是真的。
定興帝一挑眉:“ 你怎麽知道朕很忙?”他一點也不忙。下了早朝,他就去補覺去了,一直睡到暮色四合才起床。等得到了消息,才不緊不慢換了身衣服,出門辦正事。早就打算好了,辦完皇後那個事,就命人去叫了木妃出來,到這兒來浪漫一把。不是說有了一個氤氲的基調之後,再做點別的什麽,就……嗯……很那啥,順理成章更那啥啥麽?現在好像一點作用沒起……好像還是起了作用……但是是反作用……
阿木吉拉噎了一下,道:“妾猜着玩兒的。”
定興帝瞥她一眼,落實心中某個想法,不知怎的覺出一股滿足來,也不拆穿,只道:“行吧,算你猜着玩兒的。”牽了她的手,進了涼亭。那朵盛開的花朵就順着兩個人攀爬起來,合成一朵并蒂花,一個人身上一朵,在微風的作用下一張一合,像是兩朵花急切地想要融合為一體。
事實證明,這樣動感的效果的确是非常有用的。除非眼盲看不見,否則無論如何也忽視不了,甚至會不由自主向對方靠近,潛意識裏面希望兩朵能夠合成一朵。
定興帝把阿木吉拉抱起來,放在膝蓋上,吻了吻她的耳垂,舌尖點了點,呵出一口熱氣,道:“現在……你喜歡嗎?”
阿木吉拉眼底是萬千升起的孔明燈,以及漫天星光,再以及……眼前這雙含了笑意,更是光亮的眸子,忽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喜歡……”
定興帝又沿着她的脖頸吻下來,細密而又溫潤的唇逐個落下,阿木吉拉身體微微一顫,定興帝又含了笑問她:“這樣……你喜歡嗎?”
這樣調、情簡直要命好嗎!
阿木吉拉哪裏經歷過這種事情?只覺得渾身不自在,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擺才好。眼睛怔怔地望着美景,忽然想起什麽一般道:“皇上,這裏是在外面。”那些小冊子上面畫着的,不都是在床上麽?在外面……難道也可以嗎?
定興帝拿起手指按了按她的唇,道:“你放心,絕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的。”按了一下,又想起那對唇品起來的甜美可口,覺得心癢難耐,便任由自己情緒放縱,低頭品嘗。
定興帝為什麽如此自信不會有人來打擾呢?
順着阿木吉拉的精神力往外發散……
只見大約以三百米為半徑化成的一道圓圈站滿了護衛,各個一臉嚴肅,圍成的圈連只蒼蠅都放不進來。不明真相的宮人看到這個場景,紛紛吃了一驚,都離得遠遠的,還以為裏面是在辦什麽重大的案子。
當然,裏面确實是在辦一項比較重大的案子。
兩個人均是動了情,阿木吉拉确認這兒确實安全後……莫名其妙放了心,重新恢複主動。學得春|宮|圖技能,實戰運用如有神。按照以往經驗,她已經摸清楚了定興帝的敏感之處,知道怎麽撩撥可以讓他最快情動然後成功交|合。結果今天定興帝和昨夜一樣,一點兒也不配合,她抛過來的熱情全盤接收,就是不抓緊,溫溫吞吞徐徐圖之,直撥弄得她渾身戰栗,摟着定興帝的脖子求歡。
定興帝把她放在桌子上,這才解了下衣,将那滾燙擠入花蓓蕾之中。阿木吉拉是半躺着的,定興帝斜壓在她身上,加之兩人身高的差距,那滾燙進入得很深,愈發激起心中澎湃。定興帝運動的頻率并不算快,兩只大掌也沒放松,輾轉研|磨,讓阿木吉拉體溫愈來愈熱,她本就是個急性子,完全忍受不了這樣的煎熬,自己也動了起來,兩條雪白柔嫩的胳膊摟着定興帝的脖子,一面動作,一面也含住他的唇,生澀地吻了起來。這樣的結果就是定興帝瞠目,兩眼通紅,再也慢不下來,大掌推揉着她胸前嬌嫩,身|下加劇抽|動,兩人合而為一,兩只并蒂花也重新合成一朵盛大的花朵兒,抽|動起來的動作正好像是在花心随之而動,怡情怡景,兩人身處其間,頗有些難以自|拔。
高|潮之後,定興帝把頭埋在阿木吉拉脖頸處喘了口氣,順着脖頸忘情吮吸着,咬了咬她翹起來的乳|尖,滿足喟嘆道:“霜兒……”
阿木吉拉迷蒙的眼睛漸漸清明起來,感受着定興帝仍舊落在她身上細密的吻,心尖一麻。
她是阿木吉拉,不是陸凝霜。
作者有話要說:坐火車去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