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安勁的說辭很有道理,他也開始相信嫌疑人趙德成并非真兇,只是趙德成已是唯一的線索,最大的嫌疑對象,且他的行跡的确做賊心虛。若是答應安勁将他放了,縱虎歸山怎麽辦?
“小安啊,我覺得就這麽放了趙德成會不會太草率了些?”
安勁微不可見地皺眉,局長對他說話的口吻太客氣了一些,跟對其他同事時的嚴厲南轅北轍,莫非……
“古局,趙德成之所以不和警方合作,甚至連為自己伸冤的念頭也沒有,正是怕我們一日找不到真兇就把罪名坐實在他頭上這種情況。趙德成的心态代表了大部分普通市民的心态,他們不信任我們警方辦案。”
“這個……”
這也是古局長最為頭疼的事,省上每次招他去開會都會當着全省各警察局的面指出端亭市警局風評差,得不到老百姓的信任與支持。省上再三叫他趕緊制定出方案來改善這樣的局面,他想破了頭,開展了不計其數的警民聯系活動似乎都達不到什麽明顯效果。
此時古局長被安副隊這麽一提醒,倒是清醒了不少。
“古局,咱們局與其耗費大量資金和人力開展警民聯系活動,不如讓老百姓真切地感受到市局的可信度、可依賴度。錦上添花之事我們做得再好,老百姓也不會真心感謝,倒不如我們雪中送炭一回,相信大部分市民都會對市局改觀。”
“趙德成紮根端亭市多年,他代表了端亭市大部分市民的利益,如果我們能在趙德成這件事上處理妥當,市民才會真的相信我們市局是正義公平的好單位,而絕不是某些人所言的那種只為有權有錢人服務的黑局。”
“……”古局長思索了半晌,衡量了得失,重重嘆了一口氣,道:“就按你說的辦。小安,咱們市局的名聲可全靠你們年輕人去改觀了,別令省上領導失望啊。”
“是,古局。”
安勁剛一出門,古局長便撥通了一個北京的座機號碼,向遠在北京的安總局長彙報安公子近來的情況。彙報完畢,古局長感慨萬千,自己将近五十歲才得到市警察局局長這座位,安公子年輕有為,父親位高權重,外公又是抗日明将陳老将軍,前途無量啊。
就在趙德成正在辦理離開手續,古局長還在擔心安勁放錯人,趙德成就是兇手時,市局接到一起報案,奧莉雅又有一名女職工被殘忍殺害了。
死者名叫張娴靜,女,今年25周歲。幾個月以前與米語等15名員工同時入職,不久前在奧莉雅內部設計大賽獲得第二名,長相美貌,個性驕縱,人緣關系歷來不很好。
死者的屍體被保潔人員首先發現,她被全身赤·裸地反綁在奧莉雅設計室內的雜貨間挂衣鐵柱上,下·體明顯被性·侵犯過,只是仍然在甬道裏提不出任何屬于死者以外的□□。
死者面部也被尖刀重重劃了十多道傷口,最深的幾道可見白骨,除了沒被蒸熟,喉嚨上多了那致命一刀,受害人張娴靜的死法幾乎和受害人李仙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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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手法上來看,确是同一人所為,只是為什麽李仙的死法明顯兇殘許多?而驗屍官驗屍後也得出受害人張娴靜的臉傷是喉嚨被刺穿死亡後才劃上的,痛苦減少了很多。
安勁沉默不言,從心理學上來看,如果說受害人李仙被殺是出于報仇,那麽受害人張娴靜被殺便是出于教訓。安勁冥思苦想第一起兇殺案發生以來的點點線索,他一定遺漏了什麽。
他深思熟慮的側寫不太可能出錯,那便是符合側寫的嫌疑人裏找漏了誰。而且兩名受害人都曾被性·侵犯,可卻沒有兇手的體·液,這是怎麽回事?
再好質量的安全套也不可能不留半點痕跡,除非……安勁眼神一亮,立即讓季磊回局裏重新用側寫圈出嫌疑人,這一次覆蓋範圍要大一些,真兇一定是因為某些偶然原因而未被交叉覆蓋出來。
想通了這一點,安勁渾身充滿力量,真相就在一步之遙。
安勁遠遠看到米語瑟瑟發抖地被一位女同事擁住,這才想起這個設計室是她和另外兩名死者共有的,而現在同伴都已經……慢着!
死者李仙被害可以确定為仇恨,但是張娴靜的遇害理由卻還不甚清晰。慘遭毒手的都是參賽獲獎人,而米語……也是其中之一。兇手手段殘忍,心理變态,誰能保證他選擇殘害對象不是從這方面着手的?
這麽推測,下一個遇害的很可能會是……
不可以!他一定要保護她!
“米語!”
米語眼角的殘淚還未落下,凄楚可憐的容顏如不久便會凋零的嬌花,安勁的心軟成一片。
身邊的女同事見有人陪着米語,便識趣地留給兩人獨處空間。
安勁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來安慰米語,接二連三遭遇這樣的事情,她的恐懼無人分擔。無論他說出多麽溫暖的言語,也只是隔靴搔癢,最重要的還是她的堅持,她必須克服這些恐懼,必須勇敢地走出來,否則很容易患上創傷性後遺症。
在安勁的心裏,米語一直是個惹人憐愛的柔弱女孩,然而,米語雖然膽小,卻并不軟弱。她嬌小的身軀下,是一顆堅定頑強的女兒心。她只是需要一點點時間來消化這種憂慮、懼意,她對自己有信心,她可以戰勝心魔的。
“安、安勁,我餓了,我想吃飯。”
瞧!哪怕連開口都會顫栗,她還是會堅強地面對生活。
聞言,安勁倒有些刮目相看了,本以為她起碼食不下咽好幾日才能緩和,誰料……真是個積極樂觀的好姑娘。
“真的吃得下?”
“嗯!”米語重重點頭,“雖然我的心是金剛石做的,但是胃還是肉體凡胎,會餓。”
垂下眼睑,米語藏住眼裏的悲傷:每一天都有人失去親人、愛人、朋友和夥伴,可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不是嗎?如若大家都放縱傷感,萎靡不振,誰來為枉死的人伸冤?誰來為不甘的人讨回公道?
點了一桌菜,安勁為米語倒了暖暖的豆漿,遞給她:“暖暖胃,待會兒大幹一場。”語帶戲谑,不知不覺又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從包包裏拿出一罐腌肉,米語輕啓罐口,肉香立即盈滿鼻翼。安勁自小不太吃腌鹵産品,對這東西好奇得緊。
“這是什麽東西?好香。”
拿出筷子小心翼翼地夾出一塊放進瓷白碗裏,米語推至安勁跟前,有些炫耀的味道:“這個可是小麗從家鄉渠縣給我帶來的秘制特産,獨家制作,很好吃的。”
渠縣?
有什麽東西在安勁腦海就快破繭而出。
“哦?”他漫不經心随口一問,“小麗是誰?”
“就是剛剛跟我在一塊兒的那個女同事啊!”米語對安勁的記性相當鄙夷,“你們之前詢問過奧莉雅所有員工,她的筆錄好像還是你親自做的,怎麽就忘了呢?小麗就是林小麗啊。”
林小麗?是她。
安勁自然記得,那是個內向自卑的女孩,除了和相熟幾人說話時自然一點,見到其他人都埋着頭,聲若蚊蠅。不過……安勁心頭的疑惑漸漸清晰起來,林小麗的資料顯示她的家鄉是朝縣,而不是和死者李仙相同的渠縣。
“你确定她是渠縣的?”
“确定啊,她親口跟我說的。人事資料裏也有啊。”
“人事部給我們的資料裏,她不是渠縣人,而是朝縣人。”
“咦?那應該是人事部弄錯了吧。”米語不以為然,拿起筷子目光逡巡着喜歡的食物。
安勁不語,心中千絲萬縷正循着方向連接起來。有什麽線索,一直被埋得太深,此刻,好像才冒出點點頭緒。
對了!
“啪”得一聲,安勁手中的水杯應聲而倒,吓了米語一跳。安勁掏出電話,向米語作了個“出門打個電話”的手勢,便走出包間。
“季磊,是我。上次我們的側寫裏似乎都潛意識排除了女嫌疑人,現在你把女的一并加上,趕緊替我查查有沒有奧莉雅的女員工符合側寫。”
是了,因為第一位死者死前曾遭性·侵犯,衆人便理所當然地将犯罪嫌疑人定位為男性。第二位死者也被性·侵犯,更是沒有人懷疑兇手的性別。
只是先後兩次的性·侵犯中,都提取不到半點兇手□□,死者甬道也沒有被刻意清洗或藥物分解的痕跡,最合理的解釋便是:兇手手持柱狀物或假陽·具對死者刻意行奸。
一來先後羞辱了兩名死者,二來轉移衆人視線,讓警方在大方向上就找錯對象。這種混淆視聽借刀殺人的手法警方早有所覺,卻沒想到兇手心機之深,一用再用,實在突破常人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