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調戲(3)
就像是生怕庚桑畫還沒被氣死,雪獸居然惡劣地一爪子搭在庚桑畫肩頭,嗤啦一聲,裂了他身上那襲雪色冰絲長袍。
“啊忘了跟師尊大人彙報,”雪獸低低地笑。“弟子如今已經找回了元身。我這具元身呢,可不是人。”
雪色長袍撕裂,庚桑畫站在酷烈冰風中手持畏壘靈劍,氣到渾身冰涼。
“人呢,有人族的規矩與束縛。”雪獸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他,目光中有毫不掩飾的欲. !望。“但是弟子如今已經不是人了,所以師尊你看……”
“原、胥——!”
庚桑畫殷紅薄唇抖個不停,這一嗓子喊到破聲。
庚桑畫将畏壘劍架在自家脖頸……突然往前跨了半步。
雪獸怕他當真尋死,倒是愣了愣,雪色雙瞳清醒了一瞬。擡起爪,似乎想去奪劍。
“當真是你對嗎,原胥?”庚桑畫卻勾唇輕笑,笑到眼角微彎,笑到突然間淚流滿面。“原來你元身是那具沉埋于我白室山地脈下的靈獸骸骨。”
雪獸沉默。“師尊……”
庚桑畫打破它的欲言又止。“果然是你。”
事已至此,似乎反駁也沒什麽用。何況它并不想反駁。
雪獸幹脆直接地認了。“是我,師尊。在白室山一十二年,你喚我原胥。”
庚桑畫慘笑。“呵呵呵……原來,原來一切都不過是千年前的債!”
雪獸動了動口唇,還沒來得及辯解,就忽然聽見庚桑畫又對它說道:
—“也好,你既然不曾死,我也就……”
最後幾個字庚桑畫聲音極低,雪獸與他面對面立着都不曾聽清。它不得不低下頭,俯身屈就,耐心地又問了遍。“所以師尊你也就如何?”
庚桑畫驟然暴起,長劍離了自家脖頸,指向原胥附體的雪獸。“我也就,不得不親手殺死你!”
刷地一道劍光劈開迷霧,這道劍光随後迅速彌漫成劍的網。劍網內寒氣凜冽,俱是殺人意。
雪獸且笑且讓,話語裏透着滿滿的不在乎。“哈,師尊,你也曉得殺不死我。”
庚桑畫壓根不搭話,以人禦劍,赤足踏在畏壘劍身,雪白身子在月華中皎皎然勝過月華。
雪獸目光便有些變了,昂頭看了眼山坳中月色,低低地笑了聲。“我原不想怎樣的,可惜師尊啊……我這具元身似乎抵抗不得師尊呢!”
庚桑畫怒極,反倒勾起殷紅薄唇冷冷地笑了聲。“哦?那你待要如何?”
他如今衣衫不整,實在談不得體面。墨色長發自從原胥下山後就不曾好好打理過,如今沿着兩頰披散,長眉微蹙,殷紅薄唇一翕一張,實在像極了索吻。
雪獸眼眸愈發幽暗。它毫不避諱地直勾勾地視j庚桑畫,嘶聲啞笑。“啊,弟子對師尊渴慕已久。今夜……倒不如趁此良宵美景,嗯?”
雪色指爪輕擡,僅隔着半寸,即将輕撫庚桑畫那兩瓣異常豔美的唇。
庚桑畫側臉避開它,長發如同水波般拂過雪獸毛爪。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他腳踩飛劍奔向雪獸頭頂天靈蓋,冷笑了聲。“不如……就讓為師趁此良夜,替白室山清理門戶!”
轟隆一聲,畏壘劍當頭刺入雪獸頭骨,發出陣陣喀喀牙酸的聲響。
他們一人一獸不知何時已纏鬥至夜半,此刻恰逢皓月當空,漫天星河如雨水傾瀉而下。庚桑畫赤足踏劍立在雪獸頭頂,雪獸仰起頭,一雙如雪般透明無瑕的瞳孔內清晰倒影出庚桑畫模樣。
它竟毫無防備。
咕嘟。
庚桑畫低頭望見雪獸瞳仁內的自己,居然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他立即掉開頭,然而他被一股致命的上古神獸血脈壓制到窒息,玉色臉皮漲紅,咳嗽的要死要活。
雪獸低低地笑,任憑頭頂天靈蓋被庚桑畫那柄畏壘劍一劈兩半,碧青色的獸血沿着毛發涔涔滴落。
“師尊……”雪獸緩慢地阖上眼眸,聲音低沉如鼓。“我喜歡你。”
“……咳咳,你……咳咳,放屁!”
月色下,庚桑畫的怒斥聲尖銳如他手中那把畏壘劍,然而他等了許久,始終也沒能再聽見那頭雪獸不要臉的告白。
畏壘劍一擊得中,在他掌心內驕傲地發出尖利嘯音。
嘀嗒。
嘀嗒。
碧青色獸血如同斷了流的江,沿着雪獸頭頂蜿蜒而下,已經染了雪獸大半個身子。
庚桑畫遲疑不定,桃花眼兒微微打顫,目光沿着碧青色獸血往下,見那頭雪獸毫無動靜,試探性地拔劍。
一寸寸,嘎嘎牙酸。
那頭雪獸卻當真不動了,龐然如山脈的身軀逐漸地縮小。
庚桑畫赤足立在月下,有點不知所措。夜風吹動他一襲雪色冰絲長袍,大敞的胸口被風輕吻,麻酥酥,猶如方才那只尚未觸及唇瓣的指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