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裏你還這麽摳是不是過分了

第1章 和女友搶情緣（一）

“國歷6月12號，農歷四月初五，宜：餘事勿取；忌：諸事不宜。”

聽到字正腔圓的語音播報，羅堯晉滿不在意地瞥了一眼桌上被他不小心點到的日歷表，修長的手指輕移，在日歷表後面拿到了原本要拿的手機，離開了房間。

晚上十點，羅堯晉剛結束今晚的直播，但他現在還要出門。

陽花縣在這個點還燈光通明的地方并不多，樓下熱鬧廣場舞的音樂也已經停歇良久，只能聽見綠化帶裏蟲鳴的聲音。

安靜寬闊又格外寂寥的小縣城，明明是夏日，夜晚出行微風一吹卻還是能帶涼人們裸露在外的臂膀。

“我去！有點冷。”等在樓下的青年搓了搓胳膊，甚至還縮了縮脖子，搞得好像他是在冬天穿了件無袖T恤似的。

羅堯晉白了他一眼，懶得評論。

“打個車？”青年用手戳了戳羅堯晉。

羅堯晉淡淡瞥他，像是在看土豪，又像是在看智障。

青年張了張嘴，把後面的話憋了回去，想到自己叫羅堯晉出來要說的話後，也不再哔哔了，直接拽着羅堯晉開始在這涼飕飕的縣城夜晚裏步行。

羅堯晉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眼角漫出一點水花，在白瑩的路燈下格外勾人。餘海瞧着發小一張妖孽的臉暗自啧了兩聲，替他感到氣憤的同時又有點莫名的暗爽。

十分鐘後，兩人就從小區走到了離小區最近的一條小吃街。所以說餘海起先還說要打車什麽的，真的是十分傻缺。

今天是星期五，餘海下午就回來了。從S市到陽花縣，車程兩小時。餘海下午又還有節課，從A大回來就被親親老媽迎回家裏，吃完飯，再被迫聽家裏人唠叨，想找羅堯晉，羅堯晉的直播也開了，等他有空，已經是十點。

照理說，他一回來就找羅堯晉聚聚是稀松平常的事，不必要非要在今天，大晚上的出去吃宵夜。但他不是個憋得住事的人，不說渾身難受。直接去羅堯晉家怕打擾老人家休息，讓羅堯晉來他家，又怕他媽念叨羅堯晉。

這條小吃街很普通，類型很少，多是燒烤和麻辣燙的店，有幾家門都沒開，還有兩家自助片片魚的店正在收拾殘羹，看樣子也是準備打烊了。

好在街背後就是KTV和兩間規模很小但燈牌足夠五顏六色的酒吧，才不會顯得縣城裏唯二的夜市區太過冷清。

小吃街一般都會在門口擺上桌椅，兩人随便選了一家燒烤店坐下。

小吃街在步行街的外側，建築物沒法遮擋住夜風。餘海走了十分鐘，身體熱量剛剛好，可坐下還沒兩分鐘，就又覺得冷了。

縣城上多的是餘海這種從市裏回來對氣溫差不太習慣的人。雖說陽花縣也屬于S市，但縣城面積寬，綠化小公園衆多，居民區也不密集，每條道路除去交通事故外就沒堵過車，氣溫相對人口密集的城市肯定會不一樣。

羅堯晉受不了他，幹脆和他坐進店內。

然而這貨進了店裏屁股挨着椅子沒坐到兩分鐘又嚷嚷着有點熱。

屁事多！

羅堯晉不耐煩地從冰櫃裏拿了兩瓶冰啤怼他面前，終于讓這大少爺不用再受冷熱折磨。

客人少，桌上一盤免費贈送的豌豆還沒吃到一半，裹滿了孜然香味的燒烤就被老板娘送了進來。

餘海一邊吃着串喝着啤酒，一邊和羅堯晉閑聊學校裏有意思的事情，他知道，羅堯晉愛聽這些七零八碎，當然，和他唠叨老媽老爸愛聽自個兒子學校裏的事情的定位方向并不一樣。

羅堯晉高考失利，沒考上大學，也沒有機會重讀。如今生活穩定了，卻還是沒有機會重新考進大學，即便他現在也才二十出頭。

他向往大學，他羨慕餘海可以享受父母一半驕傲一半期盼将他送進學校裏，在校園裏肆意揮灑青春追逐夢想的生活。

大多數時候，餘海是覺得自己比羅堯晉是幸福太多的。可也有少數時候，餘海是覺得羅堯晉可恨的――他将主修的課程和老師們介紹的書都會備一份內容和書單給羅堯晉，然後考題也拿給羅堯晉做後，常常會悲哀地發現人家自學得的分數比自己高。

承認你牛逼還不行嗎？！什麽時候才肯放棄這種殘忍逼迫他學習的方式！！

更要命的是，羅堯晉一有空就會去學校找他玩。本來周末放個假不想回家，同學們搞個聯誼聚會，他好不容易有脫單機會，羅堯晉一來，那效果，就像古代自帶魅.惑術的妖精一樣，妹子們眼睛根本不舍得從他臉上扒下來，偏偏人家還不以為意。

等聚會一結束，迎接餘海的就是寝室另外三位兄弟的黑臉威脅：下次聚會再讓這妖精來，看我不打shi你！

餘海心裏苦，被禍害最慘的根本不是你們好嗎？你們不過是一個大學，他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全和羅堯晉一個班，單身至今啊，簡直委屈得想哭――雖然還有另外兩人和他自己的原因在，但主觀意識他就覺得是羅堯晉的鍋。

“唉唉唉？”羅堯晉用酒瓶撞了撞莫名其妙一個勁悶酒的餘海，“幹嘛？失戀啦？”

屁！老子倒是想失戀，那也得先有愛戀啊！餘海這麽一想……我果然好慘。

不行，不能我一個人這麽憋屈！

餘海有點暈乎地瞅了這小燒烤店一圈後，站了起來去櫃臺，像是去拿酒了。

羅堯晉沒阻止，他知道餘海在給他挑白酒。他酒量好，一般不喝啤酒，只是為了陪餘海而已。但餘海是個三杯啤酒醉，一杯白酒醉的人。

但沒所謂，他一會兒可以将餘海扛回去。

餘海不重，個頭比他小，175cm，娃娃臉，細皮嫩肉，看起來跟個高中生似的。他一個曾經在工地搬過磚的180年輕小夥，帶個喝醉的高中生回去還是沒有問題的。

――其實還是有點吹牛逼的成分在，畢竟羅堯晉那會兒搬磚沒到十天他就累成死狗，最後還是沒能堅持到半個月就拿了工資走人了。

“砰――”，一瓶二兩十五塊的小白酒放在了羅堯晉面前，小巧、精致，只有二兩。

羅堯晉嗤了一聲，咬了一塊烤肉進嘴裏，沒有說話。

他還以為這小子是去拿大瓶的呢，結果，雷聲大雨點小？

然後他就聽見餘海憐愛地對他說道：“老羅，你先喝口緩緩？”

羅堯晉：……嗯？

為什麽你失戀要我喝酒緩緩？講真，我不是很懂。

哦，也可能這貨是已經喝醉了。

羅堯晉拿起酒，擰瓶蓋，有點意外這瓶酒已經被開過了。他沒在意，應該是餘海給他擰的。

透明的液體，随着打開瓶蓋，近距離散發着香氣，挺微弱的，并沒有它瓶身所描繪的“香飄十裏”，估計坐他對面的餘海都聞不到味兒。

啧，虛假廣告。

羅堯晉對着瓶口抿了一口。好吧，半個虛假廣告，後面的“香醇美酒”還勉強過得去。

餘海看他還滿意，舒了口氣，一臉嚴肅地看着羅堯晉，以正經的絕對聽不出一絲幸災樂禍以及報複心理的語氣道：“老羅，我跟你說個事兒，你別太生氣，也別太難過。”

羅堯晉見他副煞有介事的模樣，有心揶揄他：“怎麽，你暗戀上你嫂子了？”

餘海瞪大雙眼，連連擺手：“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羅堯晉剛翹了個嘴角，想笑話餘海這慌張勁，卻猝不及防聽到下半句：“但是別人有。”

“……”羅堯晉不得不将剛剛翹起一點弧度的嘴角給壓下去，重新問了句，“你說啥？”

餘海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喝多了，見羅堯晉竟沒理解他的話，斟酌再三，簡而化之，一臉悲憤地再次回答：“老羅，你被綠了！”

餘海趁着自己還有一絲清醒，連忙将自己的手機翻出來，把自己偶然間的發現，以及幫羅堯晉視察的證據擺在羅堯晉面前。

然後他倒完他那瓶啤酒，吃完最後幾串烤肉，像是終于完成什麽心頭大事，“啪叽”一聲，幹脆利落地趴桌上了。

“……”

羅堯晉看看手機又看看真三杯倒的餘海，心情有點複雜。日歷表上報的諸事不宜可能還是有一定可信度的。瞧瞧，他這大晚上的出來會親友，不就突然戴上了一頂帽子，顏色非常之環保。

羅堯晉最後是将餘海背回去的，是的，他還是扛不動，背到半路他還将餘海扔花壇邊上緩了好幾分鐘。

嗯，直播做久了，宅了，這體質不太行了。

幸好羅堯晉家在三樓，不然餘海明早可能會驚奇地發現自己多了個在小區桂花樹下露宿的特殊成就。

給餘海爸媽打了電話，再把餘海收拾完，最後把自己也收拾完，已經接近十二點了。

羅堯晉擦着頭發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餘海給他那瓶到底是啥酒，喝完不覺得，這會兒竟然有點上頭。

他被這酒的後勁弄得有點煩躁，不經意瞥見放在電腦桌上的那個銀色半圓型游戲頭盔，那上面映着他不太爽的一張臉，繼而他才想起被綠了的事實。

這一想，更不爽了。

于是報複心理油然而生，如春雨後的荒草地，瘋狂生長。

銀色頭盔被它的主人拿起，隐約能看見它表面映出主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很快，它的主人戴上，登錄游戲，将人物角色拉到最後一個，上次上線時間停留在四年前，ID名稱金步瑤，窈窕身材，與本人有着同樣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性感誘人的薄唇卻有着冷漠的疏離——那是個外形無可挑剔的女性角色。

後來，羅堯晉回憶那一晚，只想說四個字：假酒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