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轉眼就到了周五。
血液學是專業選修課, 卷面成績和實操成績六四分,哪個都疏忽不得。姜樂忱等候在農大實驗樓二層的考場外,頻頻看表, 臉上的焦急呼之欲出。
考場空間有限, 他們一個年級三個班,實操考試要分批次進行。非常不湊巧的是, 姜樂忱他們班被分到了第三波。
更不湊巧的是,前面兩個班有人考完了還逗留在考場裏磨磨蹭蹭, 和老師套近乎, 說自己為了這次考試複習了很久,希望老師高擡貴手,可以多給他們幾分。
小姜同學對于厚臉皮要分的行為實在不理解——要是說幾句好話、訴幾句苦,人人都能拿高分的話,那豆瓣上應該就沒有評分低于9.5分的電影了吧?
小丁看出了他的焦急, 問他:“你們公司說幾點來接你?”
姜樂忱:“五點, 我和司機約好考試結束後在學校門口見。”
可現在已經四點半了。
大丁:“你應該提前和老師說的, 讓老師把你放在第一波考, 不耽誤你的事情。”
姜樂忱愁眉苦臉:“你以為我沒試過啊, 我昨天就跟導員說了這件事。導員問我急着幹嘛去,我說我去走紅毯, 導員說,除非是奧斯卡、格萊美這種層次的, 其他紅毯那都是碎紅毯, 不值錢的。”
大丁:“……”
姜樂忱同學幽幽嘆口氣:“哎,我這輩子拿奧斯卡和格萊美是沒戲了, 不過可以努努力, 争取在八十歲前拿個諾貝爾, 中國的生物領域就指着我發光發熱了。”
四點四十分,姜樂忱終于和他的同班同學們一起踏入了考場。為了今天的考試,每個人都提前穿上了白大褂,他們學校摳門的很,白大褂需要學生自行購買,為了防止拿錯,姜樂忱還在胸口別了個小熊貓徽章。
同樣的白大褂哪有什麽版型可言?穿在別人身上邋裏邋遢,仿佛是藥劑房的打雜實習生;但姜樂忱纖瘦勻停,不論何時永遠脊背挺直、輕盈宛如天鵝,白色長褂下露出一雙修長的腿,行走間衣擺紛飛,翩然潇灑。每次他穿着白大褂行走在校園中時,都會暗中引來不少蜂蝶,還有學妹拍下他的照片,發到校園牆上撈人呢。
考場裏的試驗臺共分為五列,每位同學按照學號找到自己的試驗臺,桌上有提前擺好的器具。
第三個不湊巧的事情發生了——大丁小丁被分到了第一列的最右邊,姜樂忱在第二列的最左邊,一頭一尾遙遙相望。而姜樂忱的右手鄰居,正是他的舍友草原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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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做什麽?”蒙赫開口,“老師說了,考場上不要東張西望。”
靠,這世上怎麽有人能夠惡人先告狀?
小姜同學:“那老師還說了,考場上不要交頭接耳。”
蒙赫:“是你先看我的!”
小姜同學:“是你先說話的!”
“……”
“……”
真是晦氣。
姜樂忱安慰自己:算了,反正只要踏踏實實地考自己的就好了,他旁邊的人是誰根本不重要。
考題不難,桌上有提前備好的五片血塗片,已經被打亂了順序。學生們需要評價和判讀這些血塗片,确定它們究竟代表着哪一類的貧血、中毒或者血液原蟲病;此外還需要再做一次交叉配血實驗。
姜樂忱之前在學校附屬的動物醫院實習過,對此輕車熟路,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實驗。老師過來檢查了一下他的實驗結果和報告,雖然沒有明說他的成績,但從老師臉上的表情來看,姜樂忱又一個滿分到手。
“老師,我實驗結束了,可以提前離場嗎?”姜樂忱心急火燎地問。
“可以。”老師沒有異議,“不過離場前,你要把你用過的器具清潔幹淨。”
交叉配型實驗用到的器具還蠻多的,這麽多學生一起考試,光是清潔用完的試管都是一大難題。姜樂忱看向面前的水槽,他用過的試管都堆在那裏,要洗到幹淨清透至少要用十來分鐘。
他正要擰開水龍頭,身旁忽然傳來一道讓他意外的聲音:“你把東西放下。”
姜樂忱循聲扭過頭,正好對上蒙赫的眼睛:“……你說什麽?”
蒙赫沖他揚了揚下巴,用命令般的口吻說:“我說,你把東西放下。”
姜樂忱以為自己聽錯了:“???”
“聽不懂嗎?”蒙赫催他,“你不是趕時間嗎,要走趕緊走,試管留在這裏我給你洗。”
姜樂忱:“!!!”
他現在的樣子好像一只受驚的小熊貓,眼睛瞪得滾滾圓的,不知要做何反應。
若說這話的人是大丁小丁,姜樂忱絕對放下試管、跑得比誰都快,跑掉之前還回附送一堆飛吻。可說這話的人是蒙赫,是一直和他不對付的蒙赫!
“你為什麽幫我?”小姜同學狐疑地問。
蒙赫語氣裏透出一些不耐煩:“哪有什麽為什麽?我實驗才做到一半,你在旁邊晃來晃去的,讓我心煩意亂。”
姜樂忱:“哦……”
原來是這樣!考場裏經常見到這種心态不穩的學渣,他們看到學霸翻卷子、提早交卷,他們就會跟着心浮氣躁,連原本會答的題都答不出來了。
他就說嘛,蒙赫總不會無緣無故地幫他。
“那多謝你啦!”有人幫忙,姜樂忱當然開心。他沖蒙赫揮揮手,習慣性地擡手貼在唇邊,向蒙赫的方向發射飛吻,“麽麽噠!下個月的朋友圈對你免費開放,不收你錢啦!”
扔下這句話,小姜同學呲溜一下就跑走了。白大褂衣角紛飛,仿佛蝴蝶翩然遠去。
蒙赫凝眸注視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實驗室的大門外,直到腳步聲都聽不到了,他才默默收回視線。
他皮膚偏深,周圍的同學又都埋首于實驗,所以根本沒人注意到,一點深紅色攀上了蒙赫的臉頰,燒得他心火燎繞。
……
當姜樂忱沖出實驗樓時,已經是五點過十分了!剛才考試時他把手機設置成了飛行模式,直到現在才調整成正常狀态。
剛一連上網絡,微信就咣咣咣進來好幾條信息,全是公司派給他的臨時助理給他發的,問他現在在哪裏、還有多久能結束考試。
穿着白大褂的少年行色匆匆,他一邊走下臺階,一邊給對方打電話。
可他這通電話還未撥通,他的餘光便注意到,實驗樓前的學弟學妹們不知為何都停下了腳步,在往同一個方向張望。
冥冥之中姜樂忱預感到了什麽,擡頭望向了那個方向——遠遠的,只見一輛保姆車踏過落葉,向着實驗樓的方向駛來。深灰色的車身簡約又低調,但車頭的車标足以讓任何人意識到它的百萬身價。
當司機注意到站在臺階上的姜樂忱時,立刻閃了閃車燈,然後慢慢在他面前停下。
那一瞬間,周圍所有學弟學妹的時間都“唰”一下集中在了姜樂忱身上,即使厚臉皮如他,這時也難免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小姜三步并作兩步第跑下臺階,伸手按下了電動車門的開門按鈕:“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我們考試臨時出了點情況,所以才晚……”
話沒說完,剩下的話就吞回了肚子裏——八人座位的保姆車內,除了妝造師和服裝助理以外,多了兩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身影。
顧禹哲端坐在其中一個座位之中,正在和身旁的馮助理交待今晚的工作。今天的顧禹哲又和以往不一樣了,他平時穿的西裝款式偏休閑,而今天則是一套頗顯氣度的英式三件套,為了配合今天的社交場合,他特地換了一副最經典的sirmont眼鏡,為他增添了一分威嚴感。
見小姜同學推開了門,顧禹哲的視線自鏡片後靜靜投了過來,語氣沉穩地說:“既然遲到了,就快點上車。”
姜樂忱的腿比腦子反應得快,直到屁股已經坐上車了,他才想起來問:“老板,你怎麽也來了?不是助理姐姐來接我嗎?”
顧禹哲自然有他的說辭:“助理直接帶着另外五名成員從公司出發,我來這邊開會,看時間差不多,就順道過來接你。”
這番話挑不出任何錯,唯有馮助理心裏又在罵人:顧老板來開會不假,但這會是他臨時加塞塞進來的,費了她好大的牛勁才協調好時間。真是皇帝一句話,太監累斷腿。
接到人後,司機立刻調轉車頭,向着校外駛去。小姜同學坐進後排,化妝師在沙發椅上鋪開所有裝備,抓緊時間給他上妝。幸虧這車防震好,司機開得也平穩,化妝師才能挑戰極限,在這麽艱苦的環境下完成工作。
這位化妝師也是姜樂忱的老熟人了,之前合作過好幾次,他身材微胖,但動作很靈活,性格十分0俐。
“哎呀,要不然那麽多人都有白大褂情結呢,小姜弟弟你剛才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時候,我的眼睛都要看直啦。”化妝師一手托着小姜的下巴,另一只手邦邦邦往他臉上拍着粉底液,同時嘴巴也沒停下來,“我以後說什麽都要找個穿白大褂的男朋友,玩玩醫生play。”
坐在前排的顧禹哲微微停頓了一下。
“姐,啊不,哥,”小姜一邊忍受着美妝蛋的痛揍,一邊實話實說,“其實白大褂好髒的,上面全是細菌,我們學校都不允許我們用公用洗衣機洗白大褂,怕弄髒宿舍的洗衣機。”
“你這人真掃興……來你眼睛往下看,我給你畫一下內眼線。”化妝師翹起蘭花指,趁着等紅綠燈的一分鐘時間給他畫眼線,“我就是想想嘛。我還夢想自己能有五個男朋友呢,五個人周一到周五輪流侍寝,我絕對雨露均沾,絕對不偏袒哪一個。”
“為什麽是五個?”姜樂忱好奇地問,“不應該是七個嗎?”
“哎呀,後宮人多了不得安寧,你總要讓我放兩天假,讓我的屁股好好休息一下嘛。”
“……”
這位化妝師“姐姐”,可真是什麽都敢說啊。
這是姜樂忱第一次走紅毯,紅毯上閃光燈多得不得了,因為閃光燈吃妝,所以眼妝要濃烈一些;但又不能像舞臺妝那樣使用明顯的眼影和睫毛,否則會顯得太過妖異。化妝師給他畫完眼睛後,又開始琢磨他的眉毛,他之前橙頭發時眉毛顏色畫的比較淺,這次換回黑發,眉型眉色都要調整。
筆尖輕輕地落在小姜同學的眉骨,沿着他的原生眉毛細細勾勒出風骨。小姜怕癢,幾次想笑又不敢笑,只能靠說話轉移注意力。
他問化妝師:“那你五個男朋友想找什麽類型的呢?”
“第一個要找醫生,第二個消防員,第三個水管工,第四個運動員,第五個還沒想好。”
姜樂忱:“……”仿佛翻牆看了四部顏色電影。
化妝師也問他:“小姜,你在學校裏認識那麽多同齡人,就沒一個讓你動心的?”
如果不是正在化妝,姜樂忱腦袋肯定要搖出花了:“您別拿我開玩笑了,我可是愛豆!和大熊貓談戀愛只是犯法,和愛豆談戀愛那就是犯天條了,這錯誤我可不能犯!”
一邊說着,他一邊給化妝師使眼色,提醒他顧老板還在呢,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他姜樂忱,愛崗敬業的兼職愛豆,即使內娛所有男愛豆都爆嫂塌房,他都不會!他可是堂堂正正事業批,一心只想攢夠錢退圈,搞對象哪有搞錢香?
他一邊敲鑼打鼓通過言語表忠心,一邊悄悄觀望着前排顧總的反應。
可惜……他只能看到顧禹哲毫無所動的後腦勺。
老板不會是沒聽見吧?
想到這裏,他稍微提升了一些音量:“信男願一生孤寡,換我直通碩博、事業長虹,為我國的文化與藝術雙領域貢獻一份微薄之力!”
“……姜樂忱,你嘴巴閉不上的話可以用膠水黏住。”顧禹哲這次終于有了反應。他從前排轉過身,陰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你這張嘴皮子,确實夠你一生孤寡了。”
小姜委屈。
姜樂忱就不明白了,他說得都是心裏話啊,為什麽顧老爺會生氣啊?
……
周五晚上的晚高峰着實可怕,三環橋堵成超大停車場,放眼望去全是紅色的尾燈。保姆車一路走走停停,倒是方便化妝師給姜樂忱打造妝容。
化好妝後,擠在角落裏一直沒說過話的服裝助理趕忙遞上了一套品牌服飾。
不管是大明星小明星,藝人走紅毯的衣服都是從品牌借的。這個圈子最是追名逐利,若是咖位大,自然有數不清的高定、超季排隊上門求着大明星穿;若是十八線小糊比,那就只能借到什麽“獨立工作室”的潮牌了。
這次服裝助理為他準備的是一套國際1.5線奢侈品牌的當季衣服,以他的咖位來說絕對是高攀了,不用想肯定是顧禹哲的手筆。
姜樂忱只能在車上換衣服。化妝師和服裝師都是不用避的,在他們眼裏只有工作、沒有男女。
唯一讓姜樂忱有些尴尬的人是馮助理。畢竟馮助理是女士,還是一位不茍言笑、臉色永遠陰沉的辦公室OL。他們不熟,他在她面前換衣服,總歸有些放不開。
注意到姜樂忱的視線,馮助理清了清嗓子,開口:“你大可放心,我不喜歡男人,更準确的說,我不喜歡人類。”
她平等的厭惡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每時每刻都盼着地球爆炸,這樣就不用再上這破班了。
姜樂忱:“……”
至于顧老板,小姜同學更不在意了:顧禹哲那副冷酷無情的資本家嘴臉,就算自己脫光了站在他面前,也只會換來一句“這個月工資扣800”吧?
姜樂忱把自己扒光後,飛快地換上了那套品牌服裝。即使車裏開着暖氣,但驟然失溫,還是讓小姜身上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皮膚白,被凍到後便微微發紅。顧禹哲的視線從眼鏡後飄了出來,不着痕跡地落到了男孩的脊背上。
姜樂忱這段時間清瘦了不少,當他彎腰穿褲子時,整個人仿佛縮成了一小團,又可愛又嬌氣。顧禹哲差一點就要伸出手,去輕撫男孩後背一節節嶙峋而出的脊骨了。
時尚盛典不屬于最正式的那類場合,男藝人的西裝無需太過正規。姜樂忱所穿的褲子是一條廓爾格西褲,褲腰高而緊,單側褲袢在側腰紮緊,更顯得他雙腿筆直,纖腰不足一握。搭配西褲的上裝是一款樣式有些誇張的絲質襯衫,在袖口和領口都做了男裝極為少見的堆積褶皺設計,遠遠看去仿佛花瓣搖曳。
姜樂忱脫下白大褂、換上奢品新款,就這樣搖身一變,從考場裏争分奪秒的學霸,變成了即将登上紅毯的中世紀小王子。
有那麽一瞬間,小姜同學覺得自己坐的不是保姆車,而是附帶有變身魔法的南瓜車。
至于顧禹哲顧老板,自然就是童話裏的仙女教母了!
灰姑娘小姜張開手臂,給他的仙女教母展示今日的華服美妝。
可惜穿着西裝的仙女教母向來吝啬稱贊,只矜持地點了點頭,說:“還可以,蠻适合。”
姜樂忱問:“老板,我這一身多少錢啊?”
顧禹哲:“怎麽,你想買下來?”
姜樂忱:“我才不買呢,我就是想問問多少錢,好決定我待會兒吃席時發揮幾分功力。”
“……”
這麽好的衣服,當然不能落上一點菜湯,要不然幹洗費都是好大一筆費用。
別人參加時尚盛典,想的都是如何搏頭條;唯有小姜務實至極,惦記着如何大吃一斤。為了今晚這頓龍蝦大餐,小姜同學從昨晚開始就沒怎麽吃東西,全靠蛋白棒頂着。
他現在餓的要死,就算從他面前走過一只活牛,他說不定都要嗷嗚咬一口呢。
……
在經過一個半小時的擁堵後,他們終于一點點挪到了本次時尚盛典舉辦的酒店。
今天的時尚盛典不對外售票,只有受邀媒體和合作方能拿到入場券,就連紅毯環節也是在室內進行。對于粉絲們來說,唯一能見到偶像的機會,只剩下酒店外的上班路。
粉絲們蹲守在酒店外圍,堵的水洩不通。車子根本開不進去,只能停在入口處,需要他們下車走幾步路,走進禮賓大堂。
這樣的情況并不少見,好在停車點距離禮賓大堂也就二十幾米,早就有安保人員手拉着手組成人牆,隔開那些激動的粉絲。
姜樂忱整好衣冠,造型師和服裝師确認一切無誤,車門一開,他便低調地下了車。車內其餘人等跟在他身後,顧禹哲主動壓陣,自然是最後一個下車。
锵锵——小王子姜樂忱閃亮登場!
看到他們所乘坐的昂貴保姆車時,原本等候在這裏的粉絲和代拍都立刻支棱起來,想看看下車的是不是自己喜歡的藝人。
可惜,他們注定要失望了。
“這是誰啊,沒見過……不過他可真漂亮,有點像我下一任老婆。”
“總覺得有些眼熟,應該是男團愛豆吧?”
“啊!我想起來了,他是姜樂忱!就是那個先被小熊貓踢出鼻血,後來又在直播時徒手制服了一只羊的那個人!”
“妹寶染頭發了?今天的造型好像小王子啊!”
“我剛看到他們團的其他人都已經進去了,他怎麽現在才來?”
“跟在我女兒身後的那個帥哥是誰,也是工作人員嗎?”
短短二十米的路,姜樂忱心裏一會熱一會涼,熱的是有粉絲居然認出他來了(音調上挑);涼的是粉絲居然努力安利他的掰羊視頻(音調下降)……
嗚嗚嗚,他聽得見的!他真的聽得見她們在叽叽咕咕什麽的!
別人的代表作不是歌曲就是電影,姜樂忱可不希望他的代表作變成《如何徒手制服一只羊》。
緊随在他身後的顧禹哲輕聲提醒他:“快點走,進酒店,不要給粉絲簽名。”
姜樂忱無精打采道:“沒人找我簽名,她們又不需要我給她們的狗開藥。”
就在他和顧禹哲說話之際,突然間,周圍的人群爆發出了巨大的聲浪!原本被保安手拉手隔開的人群不知為何變得激動起來,不受控制地往道路的另一端湧去。
姜樂忱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到,人群熙攘直接把他擠得一個踉跄。顧禹哲下意識伸手攬住了他的腰,這才沒讓他在衆目睽睽之下摔倒。
站穩後,姜樂忱終于有餘力看向身後——只見一輛奢華大氣的保姆車緩緩停在了下車地點,車門向旁側劃開,一道高大英挺的人影邁步走下了車。
在他出現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像瘋了一樣舉起手機相機,拼命按動快門。閃光燈連成一片,好似是工地電焊現場。
那些炫目的燈光從各個角度包圍住那個有着混血面容的俊美男人,在那樣激烈的燈光之下,男人泰然處之,仿佛他天生就應該享有這樣的崇拜與愛慕。
“盛之尋!!!”
“老公——!!”
“之尋!!!”
“盛之尋——看這裏!!!”
聲浪洶湧而至,一波又一波的沖向了那個完美至極的偶像。
而這一刻的姜樂忱也處在無盡的聲浪之中,只不過,他是在這巨浪下身不由己的一艘小船罷了。
隔着十幾米的人群,盛之尋的目光遙遙望了過來,落在了姜樂忱的眼睛裏。
然後,盛之尋輕輕點了點頭,綻開一抹笑容。
周圍的快門聲又密集了起來。
姜樂忱的身後,顧禹哲眼神微暗,攬住男孩纖腰的手指微微收緊,但臉上的表情照舊不露分毫。
唯有被兩人夾在中間的小姜同學一臉郁悶——
——他好餓啊,都快站不住了!能不能不要擠他了,他今天來真的只是想混口飯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