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音樂節的表演嘉賓衆多,但不是每個嘉賓都能舒舒服服地待在休息室裏吹空調的,如何分配休息室可是一門大學問。
據說有家經紀公司的面試題如下:現有abcd四個休息室,a休息室面積小但是有獨立衛生間,b休息室面積大但是沒有獨立衛生間,c休息室可以供雙人使用且有衛生間,d休息室是唯一一間有空調的但需要和三個人合用。現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位藝人,其中甲乙咖位最大王不見王,丙丁歌壇常青樹最近在争同一個獎,戊己庚是前隊友現在都單飛,辛是新晉流量背後靠山很大……請問四間休息室應該如何分配?
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微博網友吵得沸沸揚揚。
姜樂忱實在搞不懂應聘經紀公司怎麽還要做腦筋急轉彎,他有這腦筋,幹嘛不去考動物園的公務員呢?
至少動物園裏哪種動物住多大的籠子都有規定,老虎和獅子也不會因為有沒有單獨衛生間而打架。
這次hotboys10小糊團參加音樂節,正經休息室輪不到他們,但看在顧總的面子上,主辦方還是給他們分了一個臨時板房。
可不要看不起臨時板房啊,姜樂忱之前還在漏風又漏雨的帳篷裏化過妝呢,這次化妝間能有四面牆,已經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小糊豆們安安穩穩地在臨時板房裏駐紮下來,工作人員揚起讨好的笑容,畢恭畢敬地請顧禹哲移步去其他地方休息。聽話裏的意思,原來主辦方在得知顧禹哲到場後,特地給他準備了高級休息室(有空調和獨立衛生間的那種)。
姜樂忱:……行叭,知名經紀人的待遇就是比糊豆強。
“謝謝貴方的好意,”在外人面前,顧禹哲收起他的刻薄地主嘴臉,笑得如沐春風,無框眼鏡後的眉眼儒雅又溫和,“不過這次是hotboys重組後的第一次舞臺,我不放心他們,還是在這裏陪陪他們吧。”
于是如此這般,顧禹哲也留在了這間臨時搭建的板房裏。
幾個小糊豆抓緊時間,在休息室裏熱身開嗓,一邊做準備一邊往顧禹哲的方向瞟,生怕大老板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努力。
姜樂忱和聞桂不跟他們争,默默找了個角落stand by。
正當一行人忙碌之際,休息室門口忽然傳來了一位工作人員的聲音。
“這裏是Hotboys10的休息室吧?這裏有個東西,麻煩接一下。”
馮姐收起工作電腦,起身出去接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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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之後馮姐便回來了,出乎意料的是,在她的懷中,居然抱着一大束花!花束的主色調是落日般的橙色,用了大量的橙色玫瑰、郁金香、向日葵,還有淺色的洋桔梗與茉莉點綴其中,花束與姜樂忱的發色遙相呼應,開得熱烈又燦爛。
在看到那束花之時,休息室裏十來個人的目光全都轉到了姜樂忱身上。
馮姐把花束遞了過來,說:“工作人員說,剛剛有人把花送了過來,指明給姜樂忱,說是祝小姜老師演出順利。”
聽聽這用詞——不是“小姜同學”,而是“小姜老師”啦!
聞桂向姜樂忱挑了挑眉毛,顧禹哲的視線也帶着深意。
姜樂忱又驚喜又激動,糊豆出道五年,這還是他收到的第一束花呢!他先在褲子上搓了搓手,然後才伸手結果了那束花。
年輕人的發色是暖橙色的,懷裏的花也是暖橙色的,兩種橙色和諧的呼應着。這一刻的他,看起來多汁極了,像是樹上剛剛成熟的果子,鮮嫩、圓潤,就連笑容裏都是維c的甜味兒。
可這花,是誰送的呢?
聞桂問:“會不會是你的粉絲送的?”
姜樂忱冥思苦想:“我有粉絲嗎?”
聞桂:“……”
因為他們公司長時間沒活動,姜樂忱的微博都長草了,平時他只能發一些學校裏的貓啊狗啊食堂大鍋菜來混更新,他微博上僅剩的幾個顏粉還以為他已經退團成素人了。
坐在休息室另一端的顧禹哲清了清嗓子,道:“不會是你的追求者吧?”
姜樂忱的眼神瞬間變得警惕起來,大聲說:“老板你扣我血汗錢可以,但是不可以扣我帽子!我姜樂忱,清清白白做愛豆,唐僧都沒我不近女色!”
顧禹哲:“……”
既不是粉絲、又不是追求者,還能是誰啊!
還好,随着花一同送過來的,還有一張精巧的賀卡,姜樂忱迫不及待地打開。
賀卡上的留言只有寥寥幾個字。
【to姜樂忱:
演出順利!
from同學】
“——害!”
破案了,原來是姜樂忱的同學送的。
為了不辜負同學的美意,姜樂忱趕快抱着鮮花拍了好幾張自拍,轉手就把照片發到了宿舍微信群裏。
順帶一提,他們宿舍有兩個微信群。一個群叫【宿舍水費電費通知群(4)】,另一個群叫【兼職愛豆和他的兩位粉絲(3)】。究竟是誰沒進第二個群,不用解釋了吧?
理所應當的,姜樂忱把照片發到了三人群裏。
小姜小姜不愛吃姜:@大丁@小丁
小姜小姜不愛吃姜:你倆太客氣了,送花幹什麽啊,直接請我吃飯就好啦。(羞澀)
小姜小姜不愛吃姜:【小姜同學和花束的絕美自拍】x9張.jpg
大丁:?
小丁:?
大丁:我們為什麽要送你花?
小丁:我倆在長白山呢。
小姜小姜不愛吃姜:……?
小姜小姜不愛吃姜:不是你們送的?
小姜小姜不愛吃姜:可是落款上寫的是同學啊。
大丁:真不是我們。
小丁:落款寫的是同學,又不是舍友,要是舍友的話說不定是蒙赫呢。
小姜小姜不愛吃姜:……你看看你說的是什麽鬼故事。
大丁:樂樂,我已經替你打過他了。長白山太冷了,我弟沒接到張起靈,哭喪哭到腦子發瘟了。
三人在微信群裏嘀嘀咕咕一陣,分析來分析去,也沒分析出究竟是誰偷偷摸摸給小姜送了花。
姜樂忱記性不錯,他在大腦裏仔細盤了一遍平時和自己關系好的人。從大一軍訓時隔壁連隊的女同學,到選修課上和他同組給牛做胃扭轉的師姐,越想越覺得誰都有嫌疑。
沒辦法,誰讓咱們小姜同學人美心善,和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暗戀他的同學實在太多,能從學院路一直排到東五環。說不定哪位默默關注他的人,知道他今天要登臺表演,就悄咪咪買了花,以示支持呢。
“我決定了!”姜樂忱捧着那束花,愛不釋手,“如果以後公司要給我定一個應援色的話,我就選這個落日橙!”
前公司的運營一團亂麻,工作人員哪有功夫給101個小糊豆挨個定應援色,photoshop調色盤都不夠他們用的。所以姜樂忱出道五年,既沒有自己的粉絲名,也沒有自己的應援色。
不過沒關系,他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從今天起他就不是以前的姜樂忱了,而是有自己應援色的姜樂忱了!
他話音剛落,休息室裏不知哪個隊友酸溜溜嘀咕一句——“挺好。晴空藍,落日橙,人家盛之尋是萬裏無雲的藍,你是快落山的橙,真吉利。”
姜樂忱:“……”
他們這個糊團到底什麽時候解散啊,他這隊長真的快當不下去了!
……
臨時板房作為休息室,有個顯著的缺點,那就是沒有衛生間。若有三急問題,只能去外面的移動廁所解決。
姜樂忱今天早上為了消腫,喝了兩杯比他的命都苦的加濃冰美式,沒過一會兒就覺得肚子咕嚕咕嚕亂叫。
他把花放到一旁,問聞桂要不要一起去廁所。
聞桂嫌棄地擡了擡眼皮:“不去,我要熱身。”
姜樂忱:“你早上也喝了兩大杯咖啡了,現在不去,小心一會兒上臺尿急。”
“不會的。”聞桂那張漂亮的臉蛋上閃過一絲鄙夷,“我和你不一樣,我腎好。”
姜樂忱:“………………”
腎不好的小姜同學惱羞成怒,罵罵咧咧的走了。
移動廁所都是一間間獨立的小房子,誰都能去,因為清潔不及時,裏面髒的要死。但就算這樣,移動廁所前也是大排長龍,隊伍都快比當年做核酸長了。
小姜同學實在忍不住,眼珠一轉,盯上了不遠處的高級休息室。高級休息室都是正經水泥房,裏面有水有電有空調,肯定也有獨立洗手間!
高級休息室門口有保安站崗,進出都要查證件。
但姜樂忱仗着一張臉好看,頭發也染的花裏胡哨,昂首挺胸地就往裏面闖。因為他太目中無人,格外沒禮貌,看起來很有“星範兒”,保安果然沒查他的證件。
高級休息室是一整片建築,長長的走廊七拐八繞,走廊兩側是一間間小房間,每間房間門口都貼着藝人名字,放眼望去全是大咖的姓名。走廊裏人來人往,但每個人都很忙,行色匆匆,姜樂忱都不敢和他們搭話問路,生怕影響他們談s+級大項目、碼上億的盤子。
姜樂忱繞了三圈,終于在犄角旮旯找到了男洗手間。洗手間打掃的一塵不染,地面擦得光可鑒人,旁邊還燃着一柱檀香,這環境不僅比臨時廁所要好,甚至比姜樂忱他們候場的板房要好得多。
說話時自帶回聲,音效杠杠的。
反正又不趕時間,姜樂忱解決完個人問題之後不肯走,磨磨蹭蹭地一邊洗手一邊開嗓。
唱的不是別的,正是盛之尋的《達爾文進化論》。
“……穿梭在鋼鐵叢林,在黑夜等待黎明,這是屬于你我的秘密,是沉淪還是清醒……”
他一首歌唱的興起,忽然洗手間的大門被推開了。
一道高挑颀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外,那人的五官濃重,帶着鮮明的混血感,仔細看去,瞳仁好似泛着微微的藍。他身上穿着搭配好的打歌服,看似簡單的白襯衫配黑色緊身褲,勾勒出他堪稱完美的身形線條,男性荷爾蒙滿滿。
那是一張說陌生也陌生、說熟悉也熟悉的臉。
說陌生,則是因為姜樂忱只在電視上見過他;說熟悉,因為這張臉的代言挂滿大街小巷,三年前姜樂忱的homie聞桂曾經登月碰過瓷。
姜樂忱的歌聲瞬間劈叉。
在這一刻,小姜同學腦袋裏只剩下一句話盤旋——工作人員到底在搞什麽啊,難道以盛之尋的咖位,都不能分到一個有獨立洗手間的休息室嗎??!!
姜樂忱沒想到能在公用洗手間裏偶遇當紅頂流,他趕忙立正站好,馬屁不要錢地拍:“盛老師,您百忙之中居然親自來上廁所啊?”
盛之尋那雙深邃的眼眸落在他身上,微微搖了搖頭:“我不是來上廁所的。”
姜樂忱:“诶?”
盛之尋:“我是為你來的。”
姜樂忱:“诶诶???”
盛之尋長腿一邁,幾步就走到了他的面前,洗手間的大門在他們身後合攏:“我聽到你剛剛在唱我的歌。”
姜樂忱沒想到,他只是在洗手間裏哼了幾句頂流的歌,就吸引來了頂流本人。
他頓時扭捏起來,秉持着中國人的傳統美德,謙虛地說:“哎呀,獻醜了,我剛剛唱的不好。”
“确實不好。”盛之尋說。
姜樂忱:“……”
姜樂忱這才想起來,盛之尋是半個外國人,從小在外國長大,可能确實不認識謙虛這兩個字。
只聽盛之尋一臉認真地說:“你的高音部分掉了兩個key,我實在聽不下去了。”
翻譯過來就是——兼職愛豆小姜同學,你走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