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江米切糕(二)
不管怎麽說,既然已經知道了鬼的存在,我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管。
讨厭鬼殺隊是一方面,但殺鬼的事情跟鬼殺隊有關系嗎?我讨厭鬼殺隊和我想要殺鬼,這二者之間并沒有必然的聯系。
所以我的決定并沒有任何問題,最多也就是聽上去有點任性。但是說實話,master都能因為一條烤魚殺死奈落——好吧,雖然很明顯現在奈落還沒死,但連日暮戈薇都覺得他已經社會性死亡。
已經要殺死魔王的勇士都覺得魔王會死亡了,那麽這麽魔王也就真的完全不值得擔心來着。
所以我覺得我為了繼國緣一殺死鬼舞辻無慘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繼國緣一明顯格外在意那句“入夜後要關上門窗”的話,所以在我回到屋裏的時候掙紮着坐起來。
他臉上還有因為發燒引起紅暈,雖然披着master的外套,但是厚重的外套并沒有給他帶來任何溫暖的模樣。
人類在發燒的時候往往會神志不清,但繼國緣一看上去倒是沒有此類的困擾。除了臉色不太正常之外,他的神色也很淡然,連帶着思路也很清楚:“安樂小姐,我覺得我還是應該……”
“你說你覺得有什麽用?”我打斷了他的話——這種習慣性逞強真的是很令人頭疼。幼弟當年就是這副模樣,明明都已經發燒燒到腦子不清楚了,還非得要去上朝,說是怕自己晚去了一會兒就會有無數的流言蜚語出來。
說的我在意一樣。
繼國緣一癟了癟嘴,看上去有點委屈。
這次我相信他是真的發燒燒到神志不清了,不然怎麽可能會對我做出來這副模樣?這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委委屈屈的模樣真的一點都不“神之子”。
但是就很可愛。
就是那種很容易引起女孩子憐惜的表情。強大的人偶爾露出來脆弱的模樣就會格外動人,這是人類的本性——特別是女孩子,很多都喜歡“美強慘”這種類型。
突然就很想看master露出這種表情。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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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想一想。
我估摸着master那種渾身上下寫滿無敵的男人就算是發高燒也會跑到雪地裏一頭紮進去,在雪地裏砸出來一個碩大的人形,用雪來降溫。
才符合他渾身上下寫滿無敵的形象。
“安樂小姐……”
“肯定不是鬼舞辻無慘。”我伸出一根手指,“所以不管是惡鬼還是亡靈,我都比你現在的狀态要合适。雖然你很厲害,但是對上亡靈你就沒辦法了吧?晚上不能出來的可不僅僅只有惡鬼,還有無數的亡靈。要用魔法來對付魔法,要用亡靈來對付亡靈。”
“安樂小姐明明是英雄一般的人物,為什麽非要說自己是亡靈?”
“英雄和亡靈并不沖突。英雄不過是外人的看法,而亡靈才是現實。如果我連自己已經死亡的現實都無法接受,那麽也就完全不值得後人稱贊。”
雖然後人說我也沒什麽好話就對了。
幼弟當年倒是想過更改史書,但是最終卻放棄了。皇室中人,特別是曾經掌權的人,總是要學會放棄一些什麽東西。我很高興他最後看透了這一點。
“可是……”
“如果你死了的話,緣一。”我問他,“你會希望後人一直記着你,一直覺得自己無法超越你,一直覺得你不應該死嗎?人要是死了,就得坦然接受死亡。誰又能證明死亡即是終結呢?”
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繼國緣一知道說不過我,所以不再和我争辯,而是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安樂小姐不如說一說這件衣服的主人吧,左右我現在睡不着。您對我的過去了如指掌,而我對您的過去一無所知。日暮小姐說到承太郎先生的時候,我才發現這一點,實在是太失禮了。”
“沒有什麽特別的。”我聳聳肩,坐在了地上。跪坐着實不太舒服,所以我立起了一條腿。看上去非常不雅觀,但是會讓整個人的身體舒服起來。繼國緣一不是繼國岩勝,在他面前端着沒什麽意思。“亡靈降世的代價而已。我需要一個人提供足量的魔力,這樣就不必吞噬血肉。但是相對應的,我就必須對他服從——也不是事事服從,就是,他的手背上有三條令咒。他可以通過令咒強行命令我三次,這三次無論如何是無法反抗的。”
繼國緣一看上去吓了一跳。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也就是說……無論多麽失禮,多麽……無恥的要求,您也必須遵從?”
“這就是條件。他為我提供魔力的條件。”
“那麽能否轉移令咒呢?我是說……如果可能的話,我可以拜托淩月仙姬大人轉移令咒。雖然我無法為您提供足量的魔力,但是絕不會限制您的自由。而且既然殺生丸大人說了可以通過吞噬妖怪獲得魔力,那麽……”
“Master也并未限制我的自由。”不知道為什麽,繼國緣一的話令我有些不舒服。我知道他是好意,甚至比東方仗助的嘆息更加有意義——他是切實可行地為我提供了一個方案。而且西國的君主淩月仙姬很有可能真的見多識廣到知道轉移令咒的方法。
繼國緣一言出必行,他轉移令咒之後必然不會幹涉我的自由。我甚至懷疑就算我作惡,他也只會追殺我,而不會通過令咒強行命令我。
這就是繼國緣一。
一個真真正正的聖人。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自己的不舒服到底是怎麽生出來的。這種無法控制的感覺讓我有些不安。
我一貫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即便是在鬼殺隊內,手都按上了日輪刀,寶具都已經準備好了,最後也沒有實打實動手,只是通過産物敷耀哉強行對鬼殺隊進行洗牌。
這才是我的風格。
然後繼國緣一忽然笑了。
他笑起來是很好看的。
快二十五歲的人了,現在笑起來還是一派天真。
也許這就是神明對他的眷顧,即便是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還能夠保持孩童般的天真。
“所以,安樂小姐其實是很在意承太郎先生的吧?”
我:“???”這不是廢話麽?他要是出事了我就得回英靈座了。雖然英靈座是很有意思,但在那裏長久地待着就很無聊了。
繼國緣一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讓我想要收回之前對他的評價——神之子其實什麽都懂,只是他覺得什麽都懂的話太過悲哀,所以才做出來一副什麽都不懂的天真模樣。
現在發燒了,神志不清了,才會顯示出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态度來。
“我當年和歌成婚的時候,也是什麽都不懂。”
“不過青梅竹馬的情誼還是很讓人羨慕的。”我托着下巴,“我就沒什麽青梅竹馬的友人。我活着的時候正逢亂世,人命賤如狗,為了活下去我甚至和野狗争食,甚至還殺了那條野狗回家炖肉吃。”
其實不是野狗。
我後來因為那條狗被人打得遍體鱗傷。
“後來我去了大戶人家做丫鬟,又做了廚娘。十七歲的時候才被父親找到。我童年就沒有什麽玩伴,長大了之後就更加沒有了。”
“您在活着的時候……抱歉,在您沒有成為……”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詞來形容我當時的狀态,讓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就說活着的時候吧。”
“您在活着的時候……沒有成婚嗎?”
“沒有。”我笑着搖了搖頭,“對于我而言,丈夫并不是必需品。那些貴族雖然都巴結着我這個長公主——雖然我母親出身不好,但我母親是父親的原配妻子。在我那個年代,不管他後面的妻子有多尊貴,在原配面前都得低一頭。不過他們背地裏都不怎麽看得起我。所以沒必要去給自己找不痛快。”
“那麽您有喜歡過什麽人嗎?”
今天繼國緣一是怎麽回事?
生病了之後的繼國緣一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雖然有點疑惑,但我還是搖了搖頭——在神之子面前撒謊太具有挑戰性了。當着繼國岩勝的面不算。
“我搖頭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基本上我表現出來喜歡都是因為對方身上有我想要的東西,也許是個職位,也許是權力。不過他們的結局一般都是死亡。所以……我不知道在此過程中有沒有假戲真做,因為對我而言根本就不重要。愛情太過虛無缥缈觸不可及,所以我更加希望擁有能牢牢控制在手裏的東西。”
但繼國緣一像是根本沒有聽見我後面的話,只是重複了我的第一句:“您的意思是,您現在就算是喜歡上一個人,也很可能意識不到?”
“……大概是吧。”
看着對方若有所思的樣子,我覺得還是應該強調一句:“我假裝喜歡你是因為我不喜歡你哥哥。你懂我意思吧?”算了對方可能也不太懂,所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我眼裏你就跟我弟弟差不多。”
屁嘞!
幼弟要是這麽大年紀還敢這麽天真我就揭棺而起打死他。
作者有話要說: 繼國緣一:我懂了您不用解釋,我發着燒呢請不要讓我吃狗糧。
安樂:哄繼國緣一怎麽比哄我弟還難?
一直出場卻沒有名字的幼弟:我現在很酸!我現在比繼國岩勝還酸!我殺繼國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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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朋友:完全沒想到弟中緣一的情商居然比阿強高。
我:你想啥呢?緣一有老婆!緣一有老婆!緣一有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