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首發章節
作者有話要說:十一的感情嘛……就要了斷啦。
我頭一回知道那些樂師如此苦逼,在寒風的院子裏站了約莫有一個多時辰,才能進到屋裏頭準備進場,這他媽趕上j□j前的國慶表演了,那時候還給手持捧花的中小學生發小板凳呢。我倒是以前當兵站的不怕,可那些姑娘們各個臉上都露出痛楚的表情來。
眼見着天色都暗了下去,大臣們才從正門緩緩進入宮殿,一個個身穿華服,更襯得這些在寒風中穿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有幾分寒酸了。我倒是趕緊縮到屋子裏頭,不顧形象叉着腿蹲在耳房角落裏,擡頭問那管事的嬷嬷,“有瓜子兒麽,給我點,保證不把瓜子皮亂扔。”
那嬷嬷翻了個白眼,直直的站在那裏:“給我老實點!”
“我他娘的連午飯都沒吃,要不給我兩個橘子也好,搬磚都給盒飯的啊。”我蹲過去,拽那嬷嬷的裙擺。
“你怎的這麽惱人!你當這裏是戲園子麽?馬上就要上臺了,還在這裏吃?!這可是在宮裏!”那嬷嬷偷偷踹了我一腳。我本就餓的不爽,一把抓住她的腳腕,扒了她腳上鞋子,順着外邊的白玉石雕龍臺階就扔了出去,那婆子吓得輕呼一聲,一邊想要踉跄的出去撿鞋,卻回過頭來擡手就要揍我,我笑着比了個蘭花指:“信不信老娘用隐于無形的九天神針讓你們當場七竅流血!”
那婆子動作僵了一下,緊接着就有幾個宮女來扯住她:“那可是神醫,毫毛一樣的針你說不定還沒感覺到就已經死了!”
我眯起眼睛笑的深不可測邪魅狂狷,那婆子氣的狠狠瞪我一眼,乖乖下去撿鞋了,我揮揮手掐了個手印收起了那不存在的九天神針,一臉淡然的拍了拍裙子,坐在了地上。
就在我快餓成狗的時候,終于有太監領着我們走入了宮殿側門,我站在角落裏,看着遙不可及的座位上一團金光閃閃,估摸就是皇上坐在那兒,他聲音遠遠的傳來:“達阿赤将軍,這些年也未成親,朕早已想與柔然和親,卻只可惜如今宮中公主大多成親。但是朕這兒有個人選,國主想必看不上,但或許會是達阿赤将軍能看上眼的。那女子身份地位,倒是可能配不上,但不妨先請上來看看。”
我聽着龍椅下首的座位傳來達阿赤粗犷的笑聲:“還是算了罷,中原女子我消受不起。我們柔然女人不塗脂抹粉說話潑辣,性子勇敢,我還是回去等兩年抱個柔然婆娘吧。”
皇上笑起來:“不忙,反倒也要她來了,不為我們獻支曲子也不太好。”
說着我就聽着太監拍了兩下,一幫手持樂器的女樂師擁着我步入兩排宴席中間的大理石空地往前走去,我使勁憋出笑來,故意讓腳底下邁起小碎步,眼睛卻使勁盯緊了那坐在正坐上一身黃澄澄的曾經的太子殿下,他笑的一臉柔和,我卻幾乎要冷笑出聲。
鼈孫,要不是我可不敢跟小白女主似的在皇上面前又唱月亮之上又大跳脫衣舞的,非輕功上去把你腦袋上那金冠揪下來!
我視線看着身邊的姑娘福了福身,也連忙動作不标準的行了禮,我身後的樂師手中拿的正是玉簫,我只需假吹,她頂替我就是。我剛學的怎麽握住簫,也跟着裝模作樣的吹,背後那樂師水平果然不是蓋的,簫聲仿佛能傳遍整個空曠的宮殿,時兒低沉時兒高亢,我雖是個粗人,也知道她水平相當高,于是在殿前更不敢出了狀況,趕緊拿着玉簫擺出一臉陶醉的表情。
也不是說自己太小心,只是我心裏明白,若是我不小心出了什麽狀況,皇上可能因為二爺的原因不會動我,但我身後這些可憐的樂師就要遭殃了。
雖說什麽禦前盛宴不出點風頭就不算推進故事情節,可我是當真不想拖累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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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吹得高亢處,耳邊卻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我微微睜開眼來,就看見了在一邊端着酒盅笑吟吟望着我的二爺,他比我輕松多了,偷偷沖我比了一個好的手勢,挑了挑眉毛。我忍不住想笑,趕緊不去看他,垂着眼去找那達阿赤到底坐在何處,卻一瞥眼看見了滿面陰郁消瘦了幾分坐在皇上身邊毫無笑意的十一,只是那眼睛依舊直直盯着我。
等到一曲畢,全場響起拊掌聲,我才看清了坐在主座另一邊的達阿赤,他倒是臉上挂滿了諷刺的笑容,有幾分覺得可笑的搖搖頭。
“怎的?達阿赤将軍認不出了?”皇上笑起來:“步辭,快去給将軍斟酒。”
滾你大爺,你當老娘是侍女啊。我這話也只敢在心裏罵一下,卻只能提着裙擺小心翼翼走過去,避免自己踩到裙角,拿着酒杯站在案幾旁邊,別桌的宮女都是跪下斟酒,可我對二爺的仇人我曾經交過手的對手跪下,是不可能的事。
我剛準備提提裙子找個不會叉開腿的姿勢蹲下去,就聽見達阿赤搖頭笑道:“皇上,我真不知道為何要把她弄成這副樣子,除了美還有什麽。除了看起來就是畫出來的雕琢好的美還剩什麽,她靠的是能力才毀了老夫這只眼,我打心眼佩服也認為自己是曾經輸了,您卻讓贏了我的人打扮成這副樣子給你們的大臣取樂表演,這就是貴國羞辱人的方法麽?”
我聽着這話簡直心裏給點了32個贊,卻見着皇上臉上有點僵硬了。
“再說,瞧她剛剛這麽緊張,我也不知道步辭在貴國是個什麽官品,但見着剛剛又是行禮又是要讓她斟酒的樣子,我就不樂意了。”達阿赤還是心直口快。
皇上笑起來:“看起來達阿赤将軍果真對步辭姑娘早有意,一眼認出不說還那麽維護,果真是有情有義。只可惜朕以前竟不知道,早早将神醫許配給了付大人,付大人你這可要看好了,原來步辭姑娘竟是個如此的美人。”
“朕決定特指步辭,做柔然國觐見接待使,若是達阿赤将軍有什麽想法,不如就說給特使聽。”皇上笑道。
“可別再讓這位悍将穿成這副樣子就好。”達阿赤笑起來,他拿着杯子,我以為他要我斟酒,偷偷翻了個白眼,剛擡起酒壺,卻看他猛然擡起手,指尖彈碎酒杯朝我一拳襲來,我猛然一偏身子躲開,條件反射抓住他手腕,腳下一踏轉身肘尖擊向他腹部,達阿赤伸手格擋,我鐵手早已有準備,手握玉簫已然抵在他喉嚨處。
達阿赤被玉簫頂住,卻笑得爽利:“瞧着,這才是那位贏了我的女将本來的樣子。”
皇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卻有幾分陰沉。我這手抓緊了酒壺,就在達阿赤粗犷笑聲蕩在宮殿中之時,我踏在案幾上,酒壺中的酒潑了他一臉,他笑聲僵住了。
“我說你啊,在我們地盤上,能不能別這麽嚣張啊。現在是老娘給你敬酒呢,你倒戲耍我來了。”我冷笑道:“并不是我說話狠,既是坐在下手的,就應該知道是來幹嘛的,語氣中充滿了對鄙夷與嘲諷算是怎樣?你很嚣張啊。”
我覺得我一定滿臉流氓樣,但坐在龍椅上的皇上臉上露出了一種暗爽的表情。
達阿赤剛想發話,卻環視了一圈,明白了自己應該是什麽态度。他笑着抓住了玉簫,放下我的手來:“原先就知道你嘴皮子厲害,膽子也大,許久不見果真還是未變。”
“只可惜後來我歸京,未與你交手,也沒來得及見你敗北。到可惜了。”我擡起下巴,面上微微透出倨傲:“這次來歸順和談,望将軍未忘了戰場上的一切,也未忘記許多惡行鮮血,能用金錢進貢的方式解決,已經是寬恕了。”
達阿赤眯起了眼,松開了手,他性子本驕傲,但如今柔然局勢不好,他也不得不低聲下氣幾分,拱拱手道:“本就是來和談的,我國有歸順之意,也望皇上心懷平和,此事得到妥善解決。”
這話倒是說的不卑不亢,皇上笑起來,對我說道:“步姑娘,倒是你無禮了幾分。快退下吧。”
丫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因為我一席話爽的不得了。我轉身将酒杯放在了案幾上,随手把腰間別的帕子放在了達阿赤桌子上,轉身朝二爺那桌走去。
二爺也沒想着我如此大膽,連忙讓了個座給我,他身邊大臣看我一身裙裝卻仿佛殺氣騰騰的走過去,驚得瞪大了眼,直到看着我坐在了二爺身邊。二爺抓住了我的手,滿臉關切:“餓了吧,桌上有點鹵鴨,桌前不能吃,我給你端到後頭去,你蹲後邊趕緊吃點。”
我抓緊二爺的手熱淚盈眶:“二爺還是你懂我……”
等到我端着兩盤肉菜,出去躲在柱子後邊吃的滿嘴流油,随便拿袖子擦了擦嘴回來的時候,宴會也進行的差不多了,二爺還是一臉笑容裝逼的坐在桌邊,我鑽回去,坐在他後邊的小椅子上,卻覺得他偷偷捏了捏我的手,回過頭來小聲地說道:“沒良心你的,你都吃了一幹二淨,我都要餓的兩眼發昏。中午出了那檔子事,我也沒吃進去幾口飯。”
“我想着今天我還是回去住在你府裏,你丫不知道這邊跟一大幫宮女一起洗澡有多麽恐怖,那都是公共澡堂啊,我真受不了了,屋裏頭連自己的浴盆都沒有。”我從後面攀住他的肩說道。
二爺笑起來:“好,你要不回去給我煮倆荷包蛋吃?”
“絕對能吃死你。”我剛想繼續跟他咬耳朵,卻見這兩道目光從不同地方望來,一個裝作和身邊國主聊天,一個滿臉陰郁目光如刺。
我受不住了,連忙又低下頭跑到了宮殿後頭自顧自玩去了。等到晚宴結束,我披了件厚衣服擋擋晚上的寒氣,剛要和二爺一同走下臺階,卻見這一個宦官跑來,只說皇上要見我。
大晚上孤男寡女見什麽見,二爺嘟囔了一聲,我卻也只能跟着去了。随着太監們走進回廊,二爺執意等我,我随人進入旁邊宮殿,就見到了屏風後皇後伺候着換掉外袍的皇上,那皇後倒是面生,我也懶得多看,行了行禮。
皇上知道我性子,也沒強求跪,過了好久看着我躬□的頭頂,聲音帶着幾分似笑非笑:“你倒是會說話,也大膽。進宮磨了這麽久,性子也不變,朕都要佩服你了。”
“哦。”我含混應道。
“給個凳子坐着吧。”他說道,随便坐在了這間房的榻上,皇後并沒有退下的意思,皇上看在眼裏也懶得趕她。
我毫不客氣的坐下,習慣性的翹起了二郎腿,約莫是認識他的時候比較早,那時候他還求着要我治病,我态度少了幾分恭敬,皇上也不在乎:“這裏是朕想要達成的歸順條件,但願你有這個本事讓達阿赤答應。”
我沒等太監遞給我就伸手接過來,也不打開,笑道:“怎的,我又不是你的人,幹嘛要為你做事。”
皇後因為我這說話語氣,表情都有點驚悚。
“朕難道不算仗義,朕心知你早已對關家老二有意,十一喜歡你再多也是強求,就如此正大光明的将你二人牽在一起。”皇上笑起來。
“真謝謝了。”我陰陽怪氣說道。
“這樣好了,你若是能達成,朕便放你出宮可好。”他說道:“在宮中處處要說話小心,以你的性子憋得慌吧。”
“不,我要今天就出宮。這事我盡量做到,只要你說的不誇張。”我擡了擡手裏的折子。
“沒問題。”
我徑直站起身來,拍拍裙子笑道:“那臣女就退下了,太妃身體無恙,我這懶人也要回去吃蓮藕了,聽說付大人院子中蓮藕是宮中所移植,味道果然清脆甘甜,我與二爺素喜食藕,這次可要吃個夠。”我笑容大概飽含了幾分惡意。
皇上表情絲毫未變,笑容也同樣平和:“那就回去罷。”
走出門去,太監送來了披在身上的外袍,我卻見到了在門口站着仿佛在等着進去的十一,他穿着件深藍色的掐腰上衣,袖子寬大攏住了大半手掌,旁邊打着燈籠的太監,燈籠的燭火映的他手指白的透明。
“王爺,您可以進去——”太監剛說,十一躲過燈籠,擡了擡手,眼睛看着我:“我送你出去。”
“不用,二……付大人在宮門外等着我。”我覺得我們隔開了比當初見面還遠的距離,但我并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好。
“宮中……路不好走,我送你一程。”他卻執着的說道。
我快步繞着他走開,卻聽見了他跟在我背後的腳步和懸在我身後照亮路的燭火。
“我武功好得很,摔不死我。”我沒有回頭,說道。
“宮中太黑,路不好走。”他還是這麽說道,我卻覺得仿佛心裏有幾分不是滋味,任由他跟着了。到宮門外的路長的很,他越走越靠近我,忽然我聽到那燈籠掉在地上的聲音,還未回頭,就感覺到他拽住我的手腕,将我拖入了假山之中。
“怎麽的,想再掉兩顆牙?”我看着十一靠近我的面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