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
慕念琛轉過身子來看她,他輕吐出一口煙,阻隔住阮甜的視線,在白色的煙霧之下,慕念琛的眼睛沉的像是黑夜一般,叫人辨別不出情緒。
阮甜不知道慕念琛都看到了什麽,她不敢去看慕念琛的眼睛,她知道慕念琛一旦發起瘋來,會給楚醫生帶來多大的麻煩。
她站在那裏,沒動,也沒說話,仿佛時間都停止了一般。
她不動,慕念琛就過來,大手一伸就将阮甜擁在了懷裏,他開口的聲音帶着被煙草浸透之後的沙啞,問阮甜“下午去哪了?”
阮甜的身體僵硬,她的目光躲閃“在醫院裏待着悶了,自己一個人出去轉了轉,我手機壞了,也沒辦法給秦玟心打電話告訴她一聲。”
慕念琛把頭搭在阮甜的肩膀上,阮甜險些沒站穩,慕念琛順勢把她推在病床上,期身壓下來。
皮帶扣打開的聲音在黑夜裏異常的清脆,阮甜的身體僵硬的更加厲害。
她伸手推拒慕念琛,和他說“我的身體還沒好。不想要……”
其實她哪一天都不想要慕念琛。
慕念琛吻她的耳垂,在一陣酥麻中阮甜聽到慕念琛說“醫生說……可以了。”
阮甜偏頭,裝作沒聽到,她握着自己病號服的領口,不讓慕念琛再往下。
慕念琛轉而吻她的唇,用舌尖輕輕的掃過阮甜的唇瓣,就讓阮甜張開了嘴,慕念琛的舌尖進去,阮甜下意識的勾住他的,她所有的經驗全部來自慕念琛,慕念琛對她做什麽,她的身體都會有反應。
這種反應無關感情,而是習慣。
阮甜不知道自己被慕念琛吻了多久,她的手隔着一層西裝襯衫,能夠清晰的感受慕念琛身體中的熱量。
理智在一點點的消失,她的腦海中飛快的閃過很多事物,林詩雅的臉在她的腦海中出現,阮甜一下子睜開眼,用盡全力推了慕念琛一下。
慕念琛停住動作,目光冰冷的看着阮甜,說“不準備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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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唇上還帶着接吻過後的津液,在半昏暗的環境中亮閃閃的。
阮甜掩飾性的笑笑,對他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慕念琛呵了一聲,再次問了阮甜一句“今天,你去哪了?”
阮甜不出聲。
慕念琛的雙手緊攥成拳,額頭的青筋暴起,似乎在極力忍耐着什麽。
阮甜閉上眼睛不去看他,這樣的慕念琛讓她害怕。
“蛋糕好吃嗎?”慕念琛的話讓阮甜徹骨生寒,她睜開眼,眼中驚慌一片。
“你都知道了。”阮甜用的不是問句,因為她确定慕念琛已經全部知曉。
慕念琛把手機裏楚墨社交軟件裏的截圖放在阮甜的面前,不無感嘆的說“我真是想不知道都難啊。”
阮甜口中還帶着巧克力蛋糕的香甜,慕念琛吻上她的那一刻,覺得那種甜,是苦的。
阮甜看着那張截圖,有點意外,她不知道楚醫生剛才拍了照片,還上傳了公開的社交軟件。
這是個麻煩。
既然被發現了,那阮甜就不想要在掩飾,索性破罐子破摔。
但她也很疑惑,慕念琛是怎麽可以做到在逼到她住院以後,心安理得的與林詩雅同游東京,然後來理直氣壯的過問她的隐私。
這麽想完,阮甜又覺得自己好笑,她到底在奢望什麽,在慕念琛眼裏。她算是個人嗎?她只是一個不該有自己獨立思想的玩具而已。
玩具哪裏來什麽厭惡,什麽惡心,玩具就該整天對主人笑臉相迎。
但阮甜不服。
“我下午和楚醫生在一起,晚上也是,我去他的公寓,我們一起做了晚餐,兩個人一起吃了蛋糕,過了生日。慕念琛,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嗎?”
阮甜沒把爸爸的事情告訴慕念琛,因為她覺得慕念琛并不想要知道,而她自己,也不想再次在慕念琛的口中聽到關于爸爸的侮辱話語。
慕念琛略帶玩味的對阮甜說“幾日不見,你的本事長了不少啊。是楚家的錢湊夠了?才給了你現在的底氣?”
阮甜笑了一聲,“現在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哪裏來的精力管別人啊。不是有句老話說得好嗎,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我和楚醫生還不是夫妻呢,現在我抛棄他,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沒了楚家,楚墨還有在醫院的工作,他學醫十幾年,不知道失去了當醫生的機會之後還能做些什麽?甜寶,你來猜猜看好不好?”
慕念琛就是個人面獸心的禽獸,阮甜聽他把話說完,心忽然的發慌,她知道楚墨學醫多不容易,也知道他要付出多少,更知道他對自己的工作有多麽的熱愛。
她覺得自己又做錯事了,阮甜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兩耳光,為什麽記不住教訓,為什麽又要和慕念琛硬碰硬?
慕念琛是什麽人,她知道的還不夠多?
把楚醫生拖進來做什麽?
阮甜急促的呼吸,心跳快的要從胸腔裏跳出來,她咬住自己的唇瓣,利用疼痛讓自己冷靜下來。
慕念琛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看她,眼神中的勢在必得讓阮甜覺得讨厭。
她勾住慕念琛的脖子,将他往下壓,主動親吻上去。
慕念琛再一次吻上她的唇,手也越來越下。
阮甜用自己的身體,去讨慕念琛的歡心。
病號服被慕念琛脫下,接着是小衣和……
阮甜一絲不挂的躺在慕念琛的身下,慕念琛的前戲并不多,橫沖直撞的進來,一下子到底,阮甜受不住的哼了一聲。
接着,便是劇烈的搖晃。
這還是在醫院的病房裏,多了一種別樣的禁忌。
結束的時候,阮甜的嗓子都啞了,全身沒有一點力氣。
她累的睡去,不管滿身的泥濘。
這一覺,阮甜睡的極好,醒來時已經是中午。
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換了,睡前身上不舒服的那些東西也被清洗幹淨,就是太渴,渴到阮甜嗓子都開始疼。
她咳了一聲,想要起來。
聽到動靜,秦玟心立馬走進來,她遞給阮甜一杯水。臉上帶着尴尬。
阮甜随着她的動作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避孕藥。
慕念琛昨晚沒有戴套……
其實這些,不用慕念琛提醒阮甜自己都會去吃。阮甜覺得慕念琛這是多此一舉,除非她真的蠢到無藥可救,才會去想要一個和慕念琛的孩子。
她又不是受虐狂。
幹脆利落的将避孕藥吞下肚,阮甜朝着秦玟心伸了伸舌頭,讓她看清楚避孕藥已經被她吃下去了,好讓她去慕念琛那裏交差。
秦玟心如實彙報,阮甜聽不清慕念琛的聲音。
出院手續今早就已經辦好,只等阮甜醒來。
坐在慕念琛安排來的車子裏,阮甜越來越接近那個最不想去的地方。
秦玟心陪着她一起進的房子。
阮甜發現,正在工作的傭人全部都是生面孔,這裏的傭人阮甜不熟悉,但見過幾面的人,樣貌她還是可以記得住的。
她疑惑的看着秦玟心,問她“為什麽不一樣?”
秦玟心順着她的視線看,回答“慕總的吩咐,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阮甜“嗯”了一聲,沒再多問。
秦玟心把阮甜送回房間就回了公司,阮甜在房子裏猶如被囚禁。
她擔心爸爸的手術時間,怕楚醫生到時候聯系不上她。
慕念琛到了晚上才回來,時間不算太晚,阮甜那時候正坐在樓下的餐廳吃晚飯。
做飯的阿姨上菜之前問阮甜,“阮小姐,需要等慕先生回來一起開飯嗎?”
阮甜搖頭,說了一句“不用。”
她和慕念琛一起吃飯?阮甜怕自己被氣出病來。
她剛坐下沒幾分鐘,菜都沒吃幾口慕念琛就回來了。
阮甜埋頭吃飯,當做沒看到。
慕念琛走過來,親吻了一下她的側臉,阮甜臉上沒什麽反應,心裏抗拒極了。
慕念琛去換了身衣服,阮甜盡快吃完,在慕念琛坐下之前回了房間。
一句話都沒和慕念琛說。
慕念琛好像很忙,沒時間和阮甜計較這些,在書房裏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
阮甜心裏在想,可不是得忙好久?在東京度假這麽多天,他一定是把什麽東西都放下專心陪伴林詩雅了。阮甜希望慕念琛以後能越忙越好,最好能夠住在公司或者……林詩雅那裏,不要回來。
阮甜窩在房間裏和小貓咪玩。這只小貓咪是阮甜在雨夜裏撿來的那個,特別怕生人,阮甜在醫院的這幾天裏它都躲在小房間裏沒有出來,還是聽到了阮甜尋找它的聲音,才喵嗚嗚嗚嗚的找出來,小尾巴搖啊搖的,仿佛把阮甜當做了親人。
阮甜是在秦玟心那裏聽說慕念琛沒有把小貓咪扔掉的。
秦玟心和她說“阮小姐,你別把慕總想的那麽壞。”
慕念琛晚上睡在了主卧,房間裏的隔音很好,阮甜起的晚,只覺得非常的安靜與舒服。
她洗漱好踏着脫鞋下樓,很意外慕念琛還在。
慕念琛坐在餐桌邊,方特助站在他的邊上,彙報着工作。
阮甜想轉身上樓,但慕念琛已經發現了她,出聲讓她過去。
阮甜不情願的走過去坐下,慕念琛遞給她一支手機,和她說“給你二十分鐘收拾自己,陪我去公司。”
阮甜在心裏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阮甜這次同慕念琛一起來,沒有再經過大廳,而是在地下車庫直接坐電梯去了慕念琛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慕念琛的辦公桌旁又擺了與他同款的辦公椅,阮甜坐在他的對面,看競标的建築公司方案。
慕念琛這是決定要換掉柳青城的公司?
阮甜不去想慕念琛為什麽會突然之間改變了主意,但他的這個決定對阮甜來說是一件好事,她非常認真的将每一家公司的競标方案都仔細的,最後選了兩家比較合适的,指給慕念琛看。
阮甜勾選的這兩家,也是慕念琛看上的,但慕念琛更傾向于其中的一家。
他告訴阮甜“不可能兩家公司,兩套方案一起做,這兩家之中,你必須選擇一個。”
阮甜又重新看了一遍這兩家的競标方案,最後決定選用“雲錦”方案,雲錦,是江南特有的一種織造方式,距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的歷史。
雲錦因其色澤光麗燦爛,美如天上雲霞而得名,這次放出的競标方案中,清溪主場館有如一片雲錦散落人間。
幾千年文化猶如滔滔江水流淌而來,古今風流,全在裏面。
這家方案來自木新,是一家北城的建築公司,創建沒有兩年,也沒有什麽名氣,但勝在認真與踏實,主創團隊中有許多是歷史系的畢業生。
方案中許多的小細節都能與館中的藏品聯系到一起,這種珍視的态度,很是讓人放心。
她和慕念琛說了,慕念琛滿意的點頭,讓方特助通知出去,清溪私人博物館的項目至此塵埃落定。
了卻了一樁心事,阮甜自然是覺得輕松無比,她的臉上不自覺的冒出了笑意。
慕念琛看着她開心的臉,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嘴角早已上揚。
慕念琛給阮甜的手機,連同卡都是新的,阮甜原來的卡也随着手機一起報廢,好在她記憶力還可以。楚醫生的電話她能夠倒背如流。
慕念琛不讓她回去的時間裏,她就自己一個人低頭玩着手機。
午休時間,秘書小姐端了食盒進來,擺在辦公室的黑色餐桌上。
慕念琛拿鋼筆敲了一下阮甜的腦袋,阮甜痛的怒視他。
慕念琛心情很好的笑了。
阮甜揉着自己的腦袋,想到了從前。
曾經慕念琛也這麽對着她做過一次。
那時候還在學校裏,阮甜難得的和慕念琛鬧起了別扭,連續一周時間見到慕念琛都是躲着走。
新的一周,第一場大課,慕念琛來她的大課教室裏找她,她心情不好,挑了最後靠着窗邊的一排,冬天天氣冷,教室裏有空調但也沒什麽用,沒有人願意往離着空調很遠的位置坐,所以最後那一排除了阮甜,沒有別人。
她趴在桌子上,對老教授講的課題一點都聽不進去,餘光瞄到慕念琛進來,坐在了她的身邊。
阮甜嘟着嘴巴,死活不去看慕念琛。
她怕看了慕念琛自己就會先道歉。
可是這回明明就不是她的錯,她才不要和慕念琛道歉。
那時候到底是因為什麽和慕念琛鬧別扭阮甜已經想不起來具體的事情了,但總歸肯定是因為林詩雅。
阮甜一節大課都沒有偏頭,慕念琛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就像陌生人一樣。
窗外有校足球隊的男孩們成群走過,大冬天的只穿着一身最單薄的球衣。青春的男孩女孩最是張揚放肆,男孩們朝着教室裏吹口哨,有不少上大課的女孩子們低頭偷笑,阮甜也是其中之一。
她笑的是,他們全部加起來都沒有慕念琛厲害。
情人眼裏出西施,那時候在阮甜心裏,慕念琛是宇宙第一厲害。
但她也沒有忘了自己正在和慕念琛生氣。
額頭突然一陣疼,阮甜氣鼓鼓的轉過頭,發現慕念琛拿着筆,一臉不贊同的看着她。
不僅不說一句話來哄她,竟然還對她使用暴力,虧她剛才還在心裏誇他是宇宙第一厲害!
什麽宇宙第一厲害,慕念琛應該是宇宙第一暴力狂!
而她阮甜就是那個宇宙第一眼睛最不好的女孩!
阮甜越想越氣,“哇”的一聲就在教室裏哭出來。
好在她離正在上課的老教授很遠,沒有被發現。
因為想到了這些,阮甜吃飯的時候心不在焉的,慕念琛和她說了好幾句話她都沒有聽見,
“晚上陪我去一位長輩家裏做客。”這是慕念琛第三次說。
阮甜這回聽到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回了一句“哦。”就沒再說旁的。
其實她不想去,想要拒絕,但阮甜覺得,慕念琛已經決定的事情,并不是來詢問她如何如何,而是單純的通知她一聲而已。
辦公室內線響,是總裁辦公室外的負責接待的專員,女孩子的聲音公事公辦,訓練的很是嚴肅“慕總,林詩雅小姐在門外等候,您要不要見?”
阮甜只顧往自己嘴裏塞吃的,沒看慕念琛的反應。
慕念琛的手指勾起阮甜的頭發拿在手裏把玩,阮甜說了一句“不要打擾我吃飯。”将頭發從慕念琛的魔爪裏解救出來。
慕念琛對着內線說“別打擾我吃飯。”
接待的專員公事公辦的說了聲“好的。”
然後對準備邁步進去的林詩雅說“林小姐,慕總正在忙,不方便見你。”
林詩雅臉上溫婉的笑意瞬間崩塌,她把內線電話拿起來,和接待專員說“你再撥一次。”
接待專員沒有動作,只是把剛才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很抱歉,林小姐,我沒有權利去打擾慕總的時間。他正在忙,不方便見你。”
林詩雅差點就要發火,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麽氣她了。
但她還是忍了,她一直善于把自己真實的情緒掩蓋的徹底,永遠都是好脾氣的樣子。
她又挂上了那張溫婉的面具,和接待專員說“是嗎?麻煩你了。”
……
阮甜聽着慕念琛學自己說話,覺得慕念琛薄情極了,她對慕念琛說“你能不能別這麽幼稚,一天到晚刺激林詩雅。明明那麽愛她還死活不承認。她今天從這走了,回去不得哭上好久?到時候哄的人又是你。慕念琛,你就不累嗎?”
明明在東京慕念琛和林詩雅還很是如膠似漆呢,這剛一回來就鬧矛盾?不對,阮甜想,這矛盾一定是回國之前就有的,不然為什麽不過了中秋再回來?
如果沒有矛盾,昨晚阮甜是不必拖着“病體”被慕念琛折騰的。
“林詩雅難過了有人會安慰。你呢?”慕念琛好整以暇的看着阮甜。
阮甜覺得,這頓飯她是吃不好了。
等下午慕念琛的事情忙完。阮甜已經睡了好幾場午覺。
她實在是無聊,慕念琛又不準她回去,只能用這個辦法打發時間。
她剛醒來是還有點熱,不知道是誰把這個房間裏的中央空調關了,慕念琛給她遞了杯水,阮甜喝完,很找打的問他“慕念琛,你是不是虧心錢賺多了遭報應?這麽快就要破産了?”
慕念琛沒打阮甜,而是抱着她親了一會,阮甜覺得自己更熱了一些。
去見慕念琛說的那位長輩之前,慕念琛先帶着阮甜到金陵路的老弄堂裏換了一身旗袍。
旗袍店開在南城已經一百多年,每一件旗袍都必須本人到場量身體的尺寸。
阮甜曾經和媽媽一起來過,但每回都是媽媽做,她小時候對旗袍不感冒。
這回慕念琛帶她進去,白發蒼蒼的老師傅親自将旗袍拿給阮甜。
阮甜很驚訝,老師傅用南城話和阮甜說“你先生六天之前将我所需要的尺寸告訴了我,你穿上看看要不要再修修。”
六天前?阮甜最近過得渾渾噩噩,只記得是她進醫院的那天。
阮甜也用南城話回了一句“他不是我先生。”
反正慕念琛聽不懂南城話,阮甜才不怕。
老師傅哈哈笑了兩聲,“就算是男女朋友嘛也是要走入婚姻殿堂的。我這一輩子看的人多咧,這個小夥子是個好人啊。”
慕念琛是好人?聽到這話,阮甜不免多看了慕念琛兩眼。忍到牙齒都酸了,才沒有笑出聲。
旗袍阮甜穿着稍微有一點點松,住院的這幾天她好像是瘦了幾斤。
慕念琛摸着她有點消瘦的臉,像玩小貓咪一樣來回蹭。
阮甜嫌惡的偏過頭,心裏暗罵慕念琛神經病。
老師傅又改了改,阮甜重新試時,正合适。
裁縫店裏的老太太幫她梳了個盤發,阮甜的眉毛就像是柳葉的形狀,很有古典女子的韻味。
阮甜站在鏡子前,有點不好意思看。
她是第一次穿旗袍,鏡子裏的人端莊的好似不是她自己,而是八十年前的豆蔻女孩。
慕念琛穿着剪裁得體的高定西裝,站在阮甜的邊上,透過鏡子看阮甜的反應,
阮甜的小臉紅紅,眼尾透着笑意。
每一個女孩子,都是愛美的。
慕念琛口中的那位長輩住的離這裏不遠,車子只拐了兩道彎就到了地方。
南大的老家屬區,進出需要登記。
慕念琛和阮甜的母校就在這裏,隔着一排鐵欄杆圍牆就能看到曾經的操場。
阮甜沒能從南大順利畢業,這是她每每想起都會非常難受的遺憾。
慕念琛要拜訪的長輩是南大的老教授,阮甜進門才明白,慕念琛為什麽會提前讓她換上旗袍。
女主人是一位七十二歲的老太太,她身上的旗袍一絲褶皺也沒有。這個年紀了身材仍然保持的非常清瘦,舉手投足之間,能夠看出學識與修養。
阮甜禮貌的像她問好,女主人笑容清淺,親切的拉住阮甜的手。
阮甜覺得,這個女主人很像她去世了很久的外婆。
喝完了一盞碧螺春,別墅最裏側工作房的門才從外推開。
一位精神頭十足的老者捧着一個紅木盒,從裏面出來,慕念琛與阮甜連忙起身,待老教授坐下之後才坐回原來的位置。
女主人端來了一杯與他們方才相同的碧螺春放在老者的桌案邊。
老者沒動。眼神在阮甜的身上打量了一會忽然說“配,是很配。”
阮甜不解,老者娓娓道來。
老者與夫人都是南大的考古系教授,一生都在為文物奔波。
退休之後更是滿世界的跑,花了許多的錢財與時間,将流落在外的文物贖回來,直接捐贈給南城博物院。
他們一走就是七年,今年去了日本。慕念琛幾經周折,在東京找到他們,希望讓他們來負責清溪藏品的修複工作。
老者一開始還不同意,他覺得自己的使命還未完,不該就這樣回國。
但慕念琛拿出了從清溪私人博物館遠渡重洋帶去的那對翠嵌珠寶蜂紋耳環,已經失去了原該有的光彩。
阮甜注意到,那是她那天看資料時得知被外借的那一對。
原來慕念琛沒有讓林詩雅用。
老者見了那對翠嵌珠寶蜂紋耳環分外痛心,責問慕念琛為什麽不妥善保管。
慕念琛将阮甜外祖一家代代守護文物的事情一說,老教授忽然發現,慕念琛說的那個人名,是他從前通過書信的筆友。
他們有共同的期望,雖從未見過面,卻覺得彼此都是當初最懂對方的人。
他們是素未謀面過得好兄弟。
後來特殊時期來臨,誰都沒有躲過歷史的車輪,
慕念琛告訴老者,在特殊時期,阮甜的外公被下放,一群紅xx要求他交出文物,阮甜的外祖父知道,一旦說出文物的去向,到了他們的手裏,那些文物唯一的結局就是被鐵錘敲成碎片。
阮甜的外公至死,都沒說出半句。
老者聽完,自己在日本臨時住的酒店裏擺了一壺來自南城的桂花酒,酒盅滿了兩杯,喝了個伶仃大醉,幾十年未曾哭過的老者在異國他鄉的酒店裏,悶聲哭泣。
為老友,也為他們曾經誓死守護過的東西。
這些事情,是阮甜的媽媽寫在文物日記中,慕念琛偶然發現的。
從前問起外祖父,媽媽也不肯多說半句,阮甜此刻才知道,媽媽是不想在自己的心裏留下陰影。
阮甜這是第一次知道關于外公去世的真相,雖然素未謀面,但親情這東西,總是很奇妙。
阮甜心疼的掉淚,她知道那段歷史,也知道那段歷史有多麽的殘酷,這些事情發生在她的長輩身上,她覺得更加難過。
慕念琛擁住她的肩膀,阮甜沒在長輩面前掙紮。
老者見阮甜實在是難過,便調整心情打趣她和慕念琛“我剛才說你們配,不是沒有道理,這郎才女貌感情甚好的一對,怎麽可能不配?”
阮甜“……”她覺得慕念琛真的太會僞裝了。
他們在老者家裏待了好幾個小時,阮甜在聊天中得知老者的名字叫梁潤生,女主人的名字叫蔣芷蘭。
也知道了很多關于外公的事情。
這些事情對阮甜來說全都非常的新奇,透過他們的描述,阮甜在腦海中勾勒出了外公的形象。
外公在她眼中,不再是媽媽珍藏的懷表中的那小小一張照片,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曾經與她一樣青春的青年。
考慮到老人家的作息,阮甜與慕念琛見時間差不多了,就提出離開。
梁潤生夫婦對他們很是不舍,阮甜再三保證會常來看他們。
車停的有些遠,剛過中秋,夜晚已經開始發涼,慕念琛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阮甜的身上。
那西裝外套在慕念琛身上長度正好,披在阮甜身上比她的旗袍還要長。
阮甜穿着高跟鞋,沒辦法走的很快,慕念琛随着她,兩個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時不時的碰到一起。
阮甜向來恩怨分明,這件事情,慕念琛做的算是有良心,所以阮甜和慕念琛說“慕念琛,謝謝你。”
慕念琛問她“不恨我了?”
阮甜搖搖頭,說“恨,怎麽可能不恨。”
南大後門有一條小吃街,阮甜上學的時候家裏管的嚴,沒什麽機會到那裏吃東西,去的那幾次全都是慕念琛帶她去的。
阮甜不想回家,雖然身上的旗袍在一群學生當中顯得不倫不類,但她還是和慕念琛說“慕念琛,帶我去撸個串吧。”
慕念琛縱容的答應。
他們就坐在滿是學生的燒烤攤邊,吃着燒烤,無話可談。
其實阮甜和慕念琛有很多的回憶,但那些回憶現在看來太不美妙,阮甜不想在今晚回想。
曾經的阮甜每天都要在慕念琛身邊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她說十句話,慕念琛不見得能回她一句。
阮甜一個人喝了兩杯啤酒,她的酒量淺,喝一點就上了頭。
慕念琛沒有攔着,只是自己沒有喝,他待會還要開車。
與阮甜在一起,慕念琛不喜歡用司機。
今晚如果要發生什麽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清晨起來時,阮甜的身上一件衣服都沒有,與同樣……的慕念琛緊緊相擁。
她的視線所及全是縱欲過後的痕跡。
阮甜的理智回歸,在慕念琛懷裏掙紮,慕念琛被她折騰醒了,身上的某一個部位也擡了頭。
阮甜感覺到了,立馬不亂動。
又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慕念琛才起身。
抱着阮甜去把身上清理了,阮甜在浴室就又累的睡熟了過去。
到了下午,阮甜是被工作的傭人敲門的聲音打擾醒的。
這裏的傭人不會輕易打擾她。阮甜以為是出了什麽事,套上睡衣就開門,在這裏工作的全部都是女性,阮甜沒想那麽多。
傭人和她說“門外有位小姐等了您兩個小時,我從一開始就和她說您還在睡。她硬是不聽,您看你要不要見一下?她說她的名字叫柳青岚。”
阮甜挑眉,她不明白這時候柳青岚找她能有什麽事情,是上次被她氣的不夠?這回還要過來找虐?
阮甜讓傭人把柳青岚帶到樓下。她洗漱了一下,将頭發随意的紮起,穿着絲質的外套就下了樓。
柳青岚今天素面朝天,臉上整容的痕跡變得更加明顯。
那一雙眼睛怨毒的盯着阮甜,顯得她現在更醜了一點。
其實阮甜覺得從前的柳青岚整的挺成功的,沒想到上次自己一說,能讓柳青岚的顏值下降這麽多。
從前也就是個七十分的整容臉吧,現在連四十五分都夠嗆。
阮甜讓柳青岚坐下,柳青岚固執不坐,阮甜沒管她,自己的身上被慕念琛折騰的酸的難受,阮甜可沒有柳青岚這樣的體力。
“阮甜。我和你道歉。那天我不該去醫院騷擾你。希望你能給我哥哥的公司一次機會,不要讓他的公司破産。”柳青岚心不甘情不願的說。
阮甜像看着智障一樣對柳青岚說“啧,柳青岚,你哥哥公司破産不破産和我有什麽關系?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這個随時都可能被慕念琛扔掉送給你哥哥的女人。哪來什麽本事挽救你哥哥的公司啊?”
這些話全是柳青岚那天諷刺阮甜的,阮甜用柳青岚自己說的這些話又刺激了一遍柳青岚。
她是真的很不明白,柳青城的公司怎麽會突然之間就瀕臨破産,他不是慕念琛的好兄弟嗎?沒有清溪的項目也會有大把的項目給他做,至于這麽賣慘?
柳青岚看着阮甜這幅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恨不得拿刀子在阮甜的臉上劃拉好幾道口子。
可是她不敢,那天晚上她只是去了一趟醫院刺激了一下阮甜,第二天那家報道的雜志社就被搞到破産。
原本相熟的雜志編輯在電話裏對她破口大罵,她回敬了幾句,就“啪”的一聲挂上了電話。
別人是死是活和她有什麽關系?
那天柳青岚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對着鏡子一照就是一天,越看自己的臉越覺得別扭。大聲咒罵了阮甜幾萬句。
誰知道那家雜志社剛破産沒多久。哥哥的公司就被慕氏從常用建築事務所中劃去,原本可以賺的非常豐厚的生意在一夕之間消失。
慕氏在行業內是龍頭一般的存在,被慕氏劃去,就等于不合格,原本接洽的項目全都黃了,就連已經簽了合同的,也都一一與他們取消了合作。
柳青城去求慕念琛,卻連慕氏的公司都進不了。
從前他好高骛遠,為了追求所謂的高端格調從來不接在他眼裏的小單子,得罪了不少人。
在一個飯局上,柳青城像條狗一樣,給他曾經看不上的那群人敬酒,有位與慕氏員工關系很好的土老板告訴他,是他的親妹妹惹了慕念琛的女人。
他當下就給林詩雅打了電話,在電話裏痛哭流涕,林詩雅對他的态度還是如從前一樣,林青城想不出來慕念琛的女人除了林詩雅還有誰。
他回了老宅,在中秋節砸壞了柳青岚的房門,柳青岚氣的與他厮打,被柳青城踹在地上半小時沒有起來。
柳青城抓着她養護得宜的頭發,痛的柳青岚嗷嗷直哭。
柳青城問她到底得罪了誰,柳青岚把阮甜的名字說出,又被柳青城踹了兩腳。
她鼻子裏的假體都被踹的歪到了一邊,現在還沒能去修複。
酒醒之後,柳青城哭着給柳青岚道歉,他一遍遍的說着對不起,柳青岚捂着受傷的鼻子原諒了柳青城,答應了柳青城要來找阮甜賠禮道歉。
“就算我求你行了吧阮甜?曾經做過的一切都是我不對,只要你這次幫幫我哥哥,讓我們家回到從前的生活水平,我一定不會再和你争鋒相對。”柳青岚再次道歉,言語之中還是帶着永遠都消失不掉的高傲。
仿佛在她的世界裏,只要她以後不與阮甜針鋒相對,就算是對阮甜的施舍了。
阮甜覺得和柳青岚這樣的人說話,嚴重影響了自己的智商,“柳青岚,你是真蠢還是假蠢?現在你們家落了難,你不去找你的好姐姐林詩雅,你來找我?你們家破産了對我來說是特別好的消息,我會去幫你?我又不是瘋子。”
“小雅姐姐她是幫不了!如果她能幫早就幫了!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小三,從小雅姐姐手裏搶走了念琛哥,才會讓念琛哥對我哥哥下手!阮甜你這個賤人!”柳青岚氣憤的大叫,一副被阮甜欺負慘了的樣子。
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