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開始發晉江……因為我六年前已經賣給晉江了麽麽噠~ (8)
他們一樣。
一個人撐着太苦,過去十年,那滋味她已經嘗過。可是在這一場大聖歸來的風潮過後,如大浪淘沙般洗煉下的這些同好,這些一樣有所堅持,并且想要堅持下去的人,需要有人互相支撐。
這支撐的力量,足以叫他們看到下一份光芒,看到大聖所代表的那個固執的自己,再次受到肯定。
這就足夠。
她看過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中江流兒給她留下的東西,那是一份西游電子地圖全圖,巨細無遺的給每一處劫難都做了細致标注,甚至包含對當地風土人情、特産物品、妖怪屬性及法寶特點的整理。
她第一次見到的時候簡直震驚的不行,彼時她經歷了電影院的那一場分別,打了車回家,直奔着電腦就去了,看到這地圖,根本控制不住的抱着電腦又哭了一夜,第二天眼睛簡直都不能見人。
她把地圖所在的文件夾整體複制粘貼到兩個移動硬盤,做好備份——這是他們留下的、屬于她的記憶之外的唯一的東西了。
江流兒的衣服雖然還在,但是被她壓了箱底——且不說爹媽回來之後這衣服會引發風波,單說江流兒哪怕還能來,下次估摸着也不是這樣的身材了。
至于大聖的衣服和鞋……
被她單獨裝起封了箱。
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是萬一,萬一呢。
萬一他還能回來,萬一那時候還能見面,萬一那時候他還能在此停靠幾日……
心存希望,總好過絕望。
大聖和江流兒在離開現代之後,就發現自己正砸在一片山谷裏。
在去往那個世界之前,他們是發現一處斷崖,決定抄近路跳下去繼續走直線前進,結果這一跳下去,半路像是被什麽看不見的結界阻了一阻,居然就砸在了千年後的公園裏。
江流兒找了此間土地問了問時間,震驚地發現他們在那個世界過的一個半月在這個世界居然只是一個半時辰。
細細換算來,也就是說他們這兒的一個時辰相當于那邊一個月,這邊一天十二個時辰等于現代世界一年。
一天等于一年。
除非他們能用不幾天的時間就找到回那個世界的方法,不然的話如果是按着這個時間流速,他們即使按着原本西游的取經時間找到如來并且找到去往那個年代的方法,他們也只能見到小姐姐不知道多少代以後的後人了。
這前提還是小姐姐真的有了後人而不是守着記憶孤獨終老。
大聖幾乎是在換算出了這時間流速之後抱着江流兒架起筋鬥雲就奔着雷音寺去了,此時時間緊迫,誰還顧得上什麽九九八十一難虔、一步一叩到靈山,而且大聖就連進了山門都沒下雲彩,筋鬥雲是一個急剎車停到佛祖鼻尖的。
被大聖一路抱在懷裏的小和尚雙手合十沖着佛祖行了禮,還沒開口,就被佛祖擡手制止——
“機緣未斷,無需心焦。因果早定,終有再遇。”
小和尚一臉驚喜,腦袋簡直都要燒得一片空白,擡手用力抱了抱佛祖的臉,回頭一把摟住大聖的脖子——
“大聖,太好啦,我們還能看到小姐姐!”
“是啊,太好了。”猴子對上佛祖視線,淡笑着,微微低了頭——
多謝。
一人一猴在靈山并未多做停留,佛祖說他們還不到踏上那條路的時候,且回來處,靜待機緣。
小和尚似懂非懂,卻也猜到是說的西天取經的事,想了想自己現在的豆丁身材确實不适合打架,對大唐已有的佛法的了解也并不多深刻,也就乖乖的跟着大聖回去長安城,找師父和豬大叔彙合,就此在大慈恩寺以挂單僧的身份潛心佛法,除了每日分出固定的時間和大聖學武之外,幾乎到了廢寝忘食手不釋卷的程度。
法明欣慰也疑惑,但是小和尚不肯說是因為什麽,只說是有奇遇。法明試圖去問大聖,卻也沒問出什麽結果,只是依稀知道自家這個當兒子養的弟子在未來可能要踏上一條他所觸及不到的路,為此需要做許多準備。
但是上進終究是好事,是以法明也未作什麽阻攔,反而在小和尚來問問題的時候知無不言,傾盡所有的教導自己這個原本就聰慧,如今終于也努力起來的弟子。
轉眼五年過去,法明覺得自己能教江流兒的也不剩什麽了,便找了以前出身同門的師兄,時任大慈恩寺住持的法覺,請他幫江流兒答疑解惑。
很快又是三年過去,法明在一個春日的清晨坐化于大慈恩寺,葬于寺後塔林。江流兒為其唱經七日,因為沒有了師承,被大師伯收入門下,正式成為大慈恩寺輩分最高的弟子之一。
三年後的夏天,皇帝召開水陸大會,江流兒有幸參會,菩薩于法會上攪局現身,稱東土經卷不能超度亡靈,須得向西天去,取得大乘經卷方能度亡者升天,臨飛身而去之前,居然伸了手過來摸了摸他零星冒了點點青茬的頭,留了一句——
“金蟬子,上次一別已有十一載,我等均在靈山等你歸來。”
就這一句,便定了此番出使的人選。
唐王将菩薩此前叫賣的袈裟與錫杖賜予江流兒,賜姓國姓唐,法號三藏,并送千裏馬一匹、通關文牒一卷、幹糧若幹,還敬了他一杯放了大唐鄉土的米酒。唐王原本還要派侍衛,江流兒尚未來得及出口拒絕,那些領命進殿的侍衛就被忽然現身的大聖輕輕松松放倒一地,“小孩兒,磨蹭什麽,還不走?”
“馬上就走!”江流兒雙手托着通關文牒,微微一笑,“多年苦修,機緣已至,貧僧自當往靈山求得真經,不抵靈山,誓不回頭。若我歸來時,城中樹頭将往東而引,在此之前諸位無需挂念。”
話說完,向唐王拜了一拜,小和尚就被大聖攬了腰從朝堂之上帶走,分分鐘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舉朝以為神跡,唐王望着江流兒離開的方向,久久才收回目光。
大聖抱着江流兒一路奔到城外,兩個人回憶着當初做的地圖,照着指南針的方向奔着高老莊就去了——大聖并不準備穿虎皮裙,小白也早都聽從吩咐去流沙河守着了,就是不知道到了高老莊怎麽聯系豬大叔,畢竟幾年前他說要去那找自己命中注定的愛情就開啓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以至于現在他們只知道豬大叔的大概活動範圍,卻并不知道如何進行精準定位。
趕到高老莊的時候,已經是十多天過去,恰是傍晚,正好可以留宿一夜,順便打聽下消息。
江流兒如今已經長成一棵修竹,站在那身姿挺拔姿容隽秀,任誰都得贊一句好少年,所以有江流兒打頭陣,這住宿之事素來不難。
可誰想,這進了高老莊,居然遠遠跑來兩個家丁打扮的人,奔着大聖就跪下了,求他幫幫忙給莊子裏除個妖。
待聽得這兒鬧得是個豬妖的時候,江流兒簡直高興的不行——這地兒哪還會有別的豬妖,一定是豬大叔啦!
倆人幹脆就不急着找宿處,跟着家丁就奔着高員外家去,拜會員外後,就跟着員外往後走,直到站到了那鎖着的後院大門之外,江流兒和大聖卻都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
妖氣怎麽這麽重,豬大叔原本是天神,即使成了妖,也更多的是清聖之氣而不是這污濁之氣,難道是吃肉吃多了濁氣積壓嗎?
大聖伸手拽了金箍棒在手,江流兒也握緊了錫杖,随着大聖一腳踹飛後院大門,兩人看着那已經被妖氣污染的院子,心裏不由又沉了幾分。
高家的人站在院外不敢進入,大聖和江流兒一邊往裏走,一邊戒備着周圍的動靜,而兩人越往裏走,疑惑更甚。
奇怪,這濃重妖氣似乎是為了遮蓋什麽其他的東西,可是能讓豬大叔不惜堕落至此也要維護的,會是什麽?
豬大叔此刻似乎不在,兩人順利上了二樓,待看到坐在窗前小凳上遠眺的女子的一瞬間,大聖忍不住捂了江流兒的眼睛。
“大聖,我已經看到了。”
那就是豬大叔拼命想藏起來的東西吧……
那女子雖是人類之體,但實際上,已經算不得是人類了。
被烈火燒灼後已經開始腐朽的軀體,滿身的死氣腐氣,卻還“活着”。
江流兒輕輕拍拍大聖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慢慢地,往前踱了一步,“這位施主,您可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那女子看着江流兒,半張被燒的面目全非的臉努力的扯出一個微笑的表情,完好的眼球依稀看得出秀水盈盈,可是那其中,淌下的,卻是兩行血淚——
“求求你們,救救他。”
一道黑風倏然從窗口落入,殺氣妖氣劈面而來,大聖擡手,金箍棒格擋,聽得一聲震響,火花四濺,兩兵刃相交之處,那黑光散去,顯出九齒釘耙湛湛寒光。
“猴子……那這是……小師傅?”釘耙脫手,砸在地上,豬天蓬也轟然跪地,“小師傅,求求你,你一定有辦法……救救二娘,救救她……”
大聖嘆口氣,想說什麽,卻被江流兒拽住了袖子。
“豬大叔,你要我們救她,可是你知道,她剛剛說的是什麽嗎?”
江流兒走到豬大叔跟前蹲下,正對上豬天蓬擡起頭的視線——
“她要我們救的,是你啊,豬大叔。”
老豬怔怔地看着江流兒,好像是過了好久才理解這話中的意思,忽然俯下身,重重地叩首到地——
“小師傅,猴子,求求你們,幫幫我……我老豬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還能怎麽辦了。”
章十六 玲珑骰子安紅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老豬那兩個官配都是出自考據,高翠蘭不用說了,卵二姐也是,所以說老豬某種意義上真是個渣,但是……就像九九八十一裏面說的,“嘗美酒有甚者”“誰敢說自己放肆醉過”“休怪我這一生癡情煞多”“活一遭風流客慕嬌娥”“但願抱擁世間真絕色”但是這裏出于一些想法給搞成了這個樣子。
本章題“玲珑骰子安紅豆”之意應該不用多說,正是“入骨相思知不知”,至此兩個世界正式開始有了維系關聯的東西,所以才說那個地圖真的是重要道具。而玉帝當初那句凡有實質都不能帶走,到最後也是很有用的。
九年前,也就是江流兒和大聖從現代歸來的二年後,有天豬大叔說感覺到了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就在高老莊附近,就此辭行。
而老豬在高老莊附近,真的找到了他的愛情。
距離高老莊八百裏,福陵山雲棧洞,有一女妖,號卵二娘。
雖是妖精之體,但是這原身可是有來頭的,乃是一枚鳳凰卵。
對的,這是一只成精的蛋。
為什麽蛋能成精呢?為什麽鳳凰蛋不是出來個鳳凰呢?鳳凰生的蛋孵出過孔雀和大鵬但是怎麽着都該出來個鳥形的才對吧?哪怕雞精都比蛋精要科學呀!
然而事實是,無論是什麽的蛋,成活率都不是百分之百的,但是這蛋雖是孵不出東西但是本身實在是蘊含了承自鳳凰的太高的靈氣,在這荒山野嶺随随便便過了些年月就成了精。
還是個母的。
老豬也是天神落土,兩人一見如故,很快的就搭夥過起了日子。
這一過,就是六年。
原本老豬以為兩人可以一直這麽過下去,直到江流兒按着約定的時間前來帶他們上路往西天去,可是誰想,卵二姐出了事。
原本只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日常吐納打坐,可是卵二姐居然就這麽肉身成灰,靈魂似乎是逸散了一部分,餘下的像是受到什麽牽引,往高老莊方向飛去了。
老豬驚得肝膽俱裂,用最快的速度駕雲跟着那道魂光,卻見前方火光沖天,竟是莊裏架了火堆已燃了火,而那火堆之上,綁着一名少女,已經受了嚴重的燒傷,而看着這勢頭,莊裏人竟像是要把這少女活活燒死在火堆裏。
老豬原本沒那個心情去管這個閑事,但天下的事就是這般的巧,那魂光居然直直沖入那少女的軀體中,老豬哪還顧得上別的,直接一道咒下,滅了火,上前攬住那少女,稍一探查,竟發現那少女生機已絕,魂體卻在即将逸出天樞之時被卵二娘魂體沖入給頂了回去,而且兩個殘魂在體內居然完成了融合!
少女面容已經被燒毀大半,手上身上也都是燒傷,衣服也是破破爛爛沒有多少了,可是此時此刻,她躺在老豬懷裏,笑着,伸手撫上老豬臉頰——
“抱歉,剛剛涅槃來的太快,我竟未來得及與你告別……只我一族終究不是鳳凰,涅槃便是終結,能有機會好好兒的和你告別,我很高興,天蓬。”
老豬緊緊攥着那只手,按在自己臉上,哭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不要告別……我不要告別,二娘,你說過你會陪我等到猴子和小師傅,你會陪我們一起上路,從此後不論最終能否證道,都在一起……你說過哪怕到了西天我們也無緣正果,你也會陪我回福陵山繼續為妖,你還說雖是不知道能不能下出來蛋都要試試看能不能有屬于我們自己的孩子……二娘,你不能扔下我……我不許你扔下我!”
老豬眼中閃過一抹凄色,擡手掐訣,竟是動用了封魂之術将那靈魂封在了這具已死的軀體裏!
全莊子的人已經被這變故吓得動都不敢動,此刻見那妖怪施了法還擡了頭,都吓得不行,為首之人被後面的推出來,直接就吓得跪倒在了地上,一個勁兒的扣頭,“神仙饒命,神仙饒命,老身是真不知道這丫頭是您的人,只是按着莊子裏的規矩把未婚先孕的女子火祭天神,這只是按着規矩辦事,并不是——”
“帶路去她住處。”
老豬将那受了這術暫時昏迷過去的少女抱起,看看那吓呆了的人,“難道你不認識路?”
那人屁滾尿流的将人帶到高員外家荒僻的後院,小樓曾經也應當精致無兩,此時此刻卻已經退了光澤呈現出一種衰敗之态。
老豬沒耐心探尋那些前塵舊事,只将人送上二樓安置了,又将後院的門上了大鎖,便暫且出了後院,往大廳去。
前廳裏,這宅子的主人和剛剛引他來此自稱是這裏族長的人正在那哆哆嗦嗦的等着,只是那族長眼中是單純的恐懼,那員外除了恐懼之外,似乎還有些別的情緒,看不太分明。
老豬耐下性子,問這少女被架上火堆的前因後果,末了回了後院,在接下來那少女還昏迷着的幾日裏幻化外貌出門打探,最終算是查清了前因後果。
其實就是一場後院傾軋。
這高員外前妻死得早,就這麽一個女兒,自然是疼寵萬分,可自去年年底續了弦,那後媽雖是還沒有自己的孩子,但是也想為自己打算,就借着掌家的方便,一方面派了自己心腹侍從去後面小樓夜夜快活,一面攔着老爺借口說小姐最近身子不爽利,這遮了小三個月,眼看着老爺這邊要安撫不住了,也得了侍從那邊确定小姐有孕的消息,這便放了老爺帶了大夫往後院去,老爺原本就怒在心頭,大夫一診出小姐懷孕,老爺這火就燎了原,問小姐是誰的孩子,可是倒黴的小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段地獄般的日子過來,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是誰的,這後院身邊的人也都是後母心腹,她自然是什麽都說不出來,老爺驚怒之下又被那後媽三言兩語挑出了怒火,一氣之下就将人交給了族裏。而那少女一路被拖去火堆,驚怖之下就流了産,一點求生意志都沒有,一心一意想死在火裏。
老豬查清楚事情後很是憤怒,當天夜裏就入了高員外的夢,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清楚。
高員外一覺驚醒抱被痛哭,大清早就休了妻将人攆出高老莊,想往後院去看看自家苦命的女兒,卻死活弄不開那門,正試圖找人卸了門,卻見昨天入了他夢的那個書生在門前出現,身形一變就已經成了前日裏劫了他女兒的那個豬妖。
那豬妖只扔下一句莫要再來,就一道黑煙入了後院,他再怎麽試,都沒能進去過。
可是小樓裏的狀态,卻和高員外以為的不一樣,也和老豬當初絕境一搏的設想有所出入。
這具身體即使被強制性封了魂竟也沒運轉出半分生機,身體雖是延緩了衰敗的速度,但仍是一日日不可逆轉的腐敗了下去。
而徹底完成融合的高翠蘭——也是卵二姐——在數日後醒來,驚于自己還活着,怒于老豬居然為她使出這等禁術,可是悲哀也在心裏擴散開去。
被困在這裏的,不只是她,她們,或者說,不是她。
被困在這兒、深陷泥潭不得出的,是天蓬啊。
她居然成了他的囚籠,将他拉入了地獄!
誰能來幫幫她,救救他!
誰能——
江流兒和大聖聽着老豬講完了那些過去,一時沉默。
感情是最深的牽絆,可是不放手,在許多時候并不是最好的。
如是我執,如是我悲,如是我聞。
江流兒忽然想起在現代的時候,他看過的幾句話。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安得與君相決絕,免叫生死作相思。
可是世上,哪有那麽多兩全。
“豬大叔,你當初封住她的魂,是因為她是鳳凰卵,只有自燃沒有重生,無法達成涅槃,也沒有來世。可是你是否想過,她已經和高翠蘭的靈魂完全融合,已經沾染了人魂的特性。”
“小師傅,你是說——”
“你将這靈魂封入身體未能爆發生機,也是因為這個。”
如果那是鳳凰之氣濃郁的仙魄,如何會連人類之體的生機都激發不出?正是因為力量已經幾乎散盡,變成了人魂,才會如此。
“豬大叔,你可願送她往生?”
“我——”
“天蓬,讓他們送我走吧,你知道我從不願成為任何人的拖累……若你我緣分未盡,終究能再見,不論如何,那個時候的我,一定不會成為你的累贅。”
“可是,可是萬一見不到了呢?見不到了怎麽辦,二娘……若你轉生,我該去何處尋你?”
“老豬,你可還記得,俺老孫當年去地府撕過生死簿?”
“你是說——”
“你若對自己有所信心,十幾年後還念着這段情,要闖地府查生死簿輪回井,俺陪你去就是。如此婆婆媽媽的,你當人小姑娘有誰願意這般不人不鬼的麽?誰不愛美呀,就不行人家打扮的幹幹淨淨的來見你?”
離開高老莊的時候,大聖一把火把高家後院燒的幹幹淨淨。老豬渾身刻意纏繞的妖氣散去,雖還是長嘴大耳,卻再沒了那兇煞之氣,叫人看了只覺憨态可掬。
許是這些日子各地妖族都已經得了他西行的風聲,小白也在這日尋來,當了江流兒的坐騎,并向大聖彙報了一下自己在流沙河當攝像頭所收獲到的情報。
又過了半個多月,一行人終于抵達流沙河邊,收拾收拾行李,坐下來吃頓好的積攢一下體力,準備迎接接下來的一場大戰。
而在現代,兩年之後,小姑娘這一日剛剛去看了大聖第二部在這個城市的首映回家,打開電腦,習慣性的去每日一看當初大聖和江流兒留下的電子地圖,卻震驚的伸手捂了嘴,防止自己驚叫出聲——
那原本只有各個地點鏈接的大地圖,如今居然亮起了一條金色的線,沿着他們畫的西游路線圖,就像是給那路線注入了一管金色的水銀。
而如今,那金色的刻度計從長安延伸出來,那一端,當當正正的停在标注了流沙河的小點兒上,而那小點兒沒有鼠标去點擊,也自己投射出了文字解釋,還有當初地圖上本沒有的當地景色立體投影。
小姑娘看着那地圖,忍不住伸了手去摸那屏幕,手指停在那一點上,終于忍不住笑眯了眼睛,任淚水肆意流淌。
大聖,江流兒,不管我們能不能再見,若是我能以這種方式陪你們走完這一路征程,吾心——
幸甚。
章十七 金風玉露一相逢
大聖最後一棍收回,拽着那大塊頭的沙和尚出了水面遠遠扔在江流兒面前,卻不知為何身上一重,徑直掉進了流沙河裏。
大聖腰身一扭,腳下借力,沖出水面,就呆立在了那裏。
四野靜寂,星子寥落,外面有熟悉又陌生的轟響……
水面上的建築眼熟得很,這不是小姑娘家附近那個公園裏運河中開辟的那片湖的中心!
這是回來了?就因為掉進了流沙河?所以只有自己過來?
大聖抖抖自己身上的水,正回憶着小姑娘家的方向,就見河邊小路上,正有個眼熟的小姑娘背着個雙肩包走着。
也不知丫頭這裏是過了多久,怎麽除了頭發見短人見瘦,這臉都不見老……該不會是那丫頭的孩子輩了吧?
大聖一時拿不準,遠遠就看見那丫頭接了個電話,趕緊豎起耳朵試圖探聽一下年份。
“嗯嗯,對,好啊~我剛剛三刷回來,下次一起去呀~唉還有誰?都去?好呀,統計一下,看看李子和福音大大有沒有可以印無料的……文?文怎麽當無料用啊?視頻難道發U盤嘛……哎對,這麽說倒是可以試試!我記得那種卡片U盤可以定制圖案的!正好可以把視頻放裏~大聖第二部的提前預熱三版視頻還有祝福版和周年慶……嗯這麽一算兩個G應該夠吧,要不要加個特典?唉光娘你說——”小姑娘一臉愉快的一擡頭,分分鐘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
日思夜想兩年多的猴就這麽突然地出現在面前,面帶微笑的看着她,小姑娘手一抖,手機脫手,眼看就要粉身碎骨,在落地之前卻被一條毛茸茸的尾巴靈巧的卷住。
“怎麽再見面還是沒有什麽長進,還是這麽毛毛躁躁的。”
電話那端的人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事,很有點擔心,“發生什麽啦,你那邊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們回頭□□見!”小姑娘急急忙忙的挂斷電話,“大聖你自己來的嗎?小和尚呢?”
“似乎是沒過來。”
“……大聖,你過來之前在洗澡嗎?”——怎麽一身都是水?
“俺掉進了流沙河,從那兒出來的。”大聖擡手指指湖心,小姑娘卻着了急,“哎呀這水不幹淨會感冒的吧,趕快回家洗澡!”
“搬家了嗎?”
“沒有沒有,大聖你還認識嗎?”
“大方向記着,具體的……你總不會認不得家住哪裏吧?”
小姑娘撓撓頭,笑容拉到一半,就被筋鬥雲一波帶走了。
大聖洗完澡出來,看着變化頗大的屋子,有點意外,“你父母呢?”
“他倆搬家了,去小北……呃就是也在這個城市裏的另一個地方住了,因為老爹在那裏上班比較近嘛,但是我上班基本上除了坐車,要步行将近一個小時,所以試了半年失敗之後我就自己搬回來住了,周末回家,平時在這邊就很自由啦。”
大聖點點頭,“看得出來。”
原本客廳裏一進門放小姑娘單人床的地方已經徹底變成了直通天頂的木質大書架,就連屋裏也是兩面半牆的書架,半面牆那裏放的是簪子原材料,似乎還有兩個格子是沒見過的東西……
大聖走過去,拿起一樣看看,“丫頭,怎麽,還自己刻上了章子?”
“嗯,橡皮章,但是手法一般,還在磨練~”
“這個透明的是什麽?裏面的是真花?”
小姑娘扭頭看着大聖手裏拿的挂墜那個原本應該放玉佩的位置的替代品,“啊,那是滴膠,嗯就是液體,倒進模具,最後定型出來的東西,裏面的是真花,陽光下很好看的~”
小姑娘把床單鋪好,另拿了一個枕頭,怎麽看怎麽覺得還是……
恥度略高。
自從她自己住了,這主卧裏邊兒就一張床不說,還是她當年自己住的單人床。
雖然床比較寬吧,但是再寬,它還是個單人床。
豆豆在床腳無聲無息的團成一個球,一點兒動靜都不敢出——汪的這個煞星不是走了好兩年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小姑娘看着豆豆那樣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大聖,晚上吃飯了嗎?”
大聖似乎受了這話提醒,不知從哪摸出個桃子丢進了小姑娘懷裏,“嘗嘗真正的桃子是什麽樣兒的。”
小姑娘怔了一下,互讓想起大聖曾經說過的關于這個世界水果蔬菜味兒都不對的言論,聳聳肩,一口咬了下去——
!!!
果然我以前吃的都是垃圾嘛……
小姑娘OTZ,原來大聖會那麽說這裏的食物真的不是因為開了嘲諷,而是真的嘛?
“大聖,這桃子是?”
“花果山老桃樹的,花果山氣候好,四季如春,但是桃樹可不是只開花,而是整個島上呈時鐘方向開花結果,這老桃樹在花果山正中央,樹覆蓋了将近四分之一的花果山,一棵樹上可見四季,桃子也是整個島上最好吃的。”
小姑娘震驚臉——我剛剛居然吃到了傳說中的海外仙山上最好吃的一棵樹上結的桃子!為什麽要吃!應該認認真真供起來!
小姑娘揣着套子找了只大碗放進去,摸了只香爐擺在前面,點了一盤檀香。
大聖哭笑不得,“唉你幹嘛呢丫頭,俺在呢,這東西你想吃多少有多少,這麽供起來不都便宜了孤魂野鬼。”
小姑娘看着那桃子有些猶豫,“可是聽起來好高大上的樣子。”
大聖嘆口氣,擡手不知從哪拖出來一筐桃子丢在床邊,“吃。”
小姑娘麻溜的把香爐和碗撤了,抱着桃子啃了起來。
悶頭吃掉了兩個桃子,原本處于饑餓狀态的小姑娘已經飽的不想動了。這一擡頭,對上大聖有一口沒一口啃着桃子似笑非笑看過來的眼神,小姑娘分分鐘就紅了臉。
吃得太投入居然忘了大聖還在QAQ這樣舍本逐末真的對?
大聖看着小姑娘跟個倉鼠似的啃完了兩個桃子,伸了尾巴戳戳豆豆,“狗喂了嗎?”
小姑娘點點頭,“因為周末總回家,現在就給它把狗糧都備出來兩三天的量他自己去吃,不用喂那麽勤了。”
豆豆把自己用力的團緊,恨不能裝作自己是個蛋。
大聖點點頭,“之前幹嘛去了,天都黑了還不回家,還走公園?”
“呃……”小姑娘縮縮脖子,“這不第二部上映了嗎,下班之後趕的夜場去看的,回來看天氣還好,正好心情比較激動,就走公園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清醒一下……”小姑娘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很有些心虛。
為毛會激動,還不是因為是去刷大聖了,在本尊面前說這種話真的……
大聖看着小姑娘紅的跟上了色似的表皮顏色,心下了然,伸了尾巴挑起小丫頭的下巴,順手還撓了撓,“你也真行,聽你說的都兩年了吧,還這麽熱情?”
小姑娘呆呆的看着大聖,表情卻很認真,“因為是不一樣的。”
無關國漫,無關其他,只關信仰。
心中的那道光獨一無二,無可取代,又如何能遺忘,如何能不激動?
大聖,你可是我心裏,唯一的那道光啊。
大聖看着小姑娘這認真的樣子,心頭一熱,視線卻是轉了開去,伸手撓了撓後頸,“好了,很晚了,快睡吧,明天上班嗎?”
小丫頭點點頭,抱着衣服出去換了睡衣進來,卻覺得自己僵硬的都不知道怎麽躺下好了。
上一次和大聖同住一榻還是來大姨媽的時候,那會兒只顧着疼沒心思想別的,可是……
在清醒的狀态下和男神一起睡……
緊急求助,家裏只有單人床,男神要和我一起睡,但是我睡姿不好怎麽辦,急!在線等!
大聖看着小姑娘這幅緊張的樣子很不能理解,又不是沒一起睡過至于嗎?
“兩個選擇,第一個,睡覺,第二個,我帶你出去高空飛一圈。”
恐高的小姑娘一臉驚恐的躺倒在床上蓋上了被子閉上了眼睛,以行動表示她選一。
大聖覺得好笑,把桃子三口兩口吃完,桃核随手丢進花盆裏,翻身上了床,從背後将小姑娘攬進懷裏,尾巴把被角掖好,一道氣勁按下了關燈的開關。
小姑娘感覺這簡直是自己兩年以來睡得最好的一覺,周圍圍繞的是自己懷念的氣息,抱着自己的是強健有力又覆蓋着柔軟被毛的手臂,頭埋在了對方胸口聽着對方有力的心跳,腰上還搭着半圈毛茸茸的尾巴……咦,尾巴尖的方向不對呀怎麽感覺指向方向好像……從背後經過臀肉下去搭在了大腿內側?
一大清早半夢半醒的小丫頭刷地坐起身掀開被子,分分鐘紅成一只桃子。
大聖睡覺的時候別的姿勢都沒有任何問題,只有尾巴是處于亂動狀态,這實在是……
好吧雖然有點微妙,但是……
莫名覺得好萌啊有沒有!小姑娘伸手摸摸那條尾巴,覺得自己好像越發的奔着癡漢的道路一去不回了。
哎呀好想一直能摸到QAQ
大聖被打擾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己的尾巴似乎搭的很是微妙,而尾尖被小姑娘按在大腿上伸了手把玩——
為什麽俺覺得俺睡醒的方式好像哪裏不對……?
回到現代的第一個清晨,大聖的內心,就如此的波瀾壯闊呢。
章十八 再逢何不如初見
在湖裏撿到大聖的時候正是周一的晚上,而到周六一早,大聖看着自己被睡得迷糊的小姑娘抓了滿手的尾巴,已經覺得麻木了。
兩年多過去,小姑娘的生活仍舊沒什麽實質性變化,就是自己生活莫名的自由了許多,原本放着老爹屯了各種兩升瓶子給魚困水的陽臺一半放了架子用于存放蔬菜水果,另外一半居然放了個方的可移種花大盆,裏面種着……
其實原來裏邊兒只有鋪滿的火龍果盆栽和兩棵芒果,都是不大的小玩意,可是自從這周裏面插滿了來自花果山老桃樹的桃核之後,目測裏面的主要品種可能要有變化。
周六早上,大聖的生物鐘還是穩定的運作着,早早醒來,可是小姑娘已經直接陷入了周六的生物鐘,一直睡到十一點多才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結果一頭撞進大聖懷裏,被絨絨的毛激得打了個小小的噴嚏,這才恍恍惚惚的醒了過來。
小姑娘穿着睡衣,跪坐在床上,望着那條尾巴,尚未完全清醒就伸手一把抓住,順着毛撸了幾把,不知當成了什麽張嘴就要咬,吓得大聖趕緊的把自己的尾巴搶救了出來——
“丫頭醒醒!不能咬!”即使不會受傷也是會疼的啊!何況尾巴尖這種地方原本就幼嫩敏感,抓着玩也就認了,上牙這個真不行啊!
小姑娘一哆嗦,打了個哈欠,這才算是基本恢複神智,和大聖道了句早安,就晃晃悠悠地一路保持着差一點點就要撲地的狀态出去洗漱了。
大聖目送小姑娘走出卧室,總覺得她下一瞬就會躺在地上。
因為起得晚,所以一天就精簡成了兩頓飯,晚飯吃得早,吃完又收拾完才不到五點,想想沒什麽事,兩人幹脆就去公園裏消消食。
漫無目的的溜達了兩圈,天色有些暗沉,人也逐漸散去,兩人在延伸到水面的石亭孤獨的站着吹風,聞着清新的水氣,小姑娘正閉着眼睛舒服的不行,就被尾巴攬了腰,後背緊緊靠在了溫暖的胸膛上——
“大聖?”
大聖神情有些嚴肅,“有東西來了。”
小姑娘一頭霧水的順着大聖看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原本平靜的水面上憑空出現了一個直徑大約三米的漩渦,而奇怪的是,這旋渦就像是與這個世界被分隔開了一般,這直徑之外的水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仍就按着原本的水流流動着。
小姑娘盯着那片水域,神情也嚴肅了起來。
來的也不知是敵是友何方神聖——
若是把混沌什麽的扔過來那簡直就是災難啊。
小姑娘屏息靜氣,眼睜睜的看見那兒先是冒出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