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回抓到他，娘娘想怎麽罰？”
出發之前，聽雲笑着給宋芃芃揉肩，順道問了這個問題。
宋芃芃眉頭一皺，眼睛一眯，搖了搖頭：“不知道。”
沒想宋芃芃竟然是這個回答，聽雲與墨玉對視一眼，二人都明白宋芃芃說的是真心話。
宋芃芃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罰比較好，這雖然經常看古裝劇，但人家宮鬥劇娘娘罰下人不是掌嘴就是打板子，再重的就過于離譜了。
不然讓他去幹重活，去宮廷勞改所做苦力？
宋芃芃眼珠子一轉，一邊感嘆自己想象力實在是過于貧瘠，一邊考慮剛剛腦海裏浮現的這個想法到底可不可行。
但她還沒想好，便聽得墨玉嘆了口氣，說：“先讓人聲勢浩大打他幾板子，待皇上那邊知道了，再将此事交給皇上定奪。”
“不要不要，不能讓皇上來，打板子好，不要讓皇上知道。”宋芃芃一聽要讓李懷瑾知道這事，可能還要讓李懷瑾過來，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生怕搖得不像撥浪鼓這墨玉馬上就把李懷瑾叫過來了。
雖然墨玉好像也叫不動李懷瑾。
聽雲知道宋芃芃不太想見到李懷瑾，站在宋芃芃身後一邊捏肩一邊朝墨玉搖搖頭。
墨玉也沒辦法，只能嘆了口氣，也沒多說什麽，只帶着聽雲和一幹小太監跑去了內務府。
氣勢洶洶，聲勢浩大，反正就是人好多仿佛要去打群架。
黃總管這個時候還在讓內務府的小太監趕緊把賬本做做手腳，別過幾天送去長春宮露了什麽馬腳。
雖然黃總管打聽過了，知道慶國府這位獨女并沒有學過管家，對這方面的事情是不了解的，想來不會輕易發現。
但萬一這小皇後身邊有什麽能人呢，像那墨玉，看着好像老實人，天知道肚子裏有沒有什麽壞水。
正想着，便聽見外邊小太監跑進來，語無倫次地喊着：“黃總管，不好了，墨玉姑姑帶着人過來了。”
“過來就過來，犯得着一驚一乍嘛，又不是頭一回來了，看咱家會會她。”
黃總管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滿臉不屑地走出去，剛踏出門口便被墨玉等人的架吓得後退了幾步。
“乖乖哦，這是做什麽？”黃總管腿有些抖，但此時怯場卻是下下策，只能強裝鎮定，假裝自己一點都不害怕，更沒有做錯事。
墨玉挺着胸膛走過來，揮揮手，便讓人上去按住黃總管。
黃總管眉頭一皺，心說果然不懂辦事，這樣上來就擒住人，就算是他有過錯，那也是說不清的。
“新後入宮，內務府該是頭一天便将宮務賬目等物送到皇後宮中，如今竟是拖了大半個月，連影子都沒見着。”墨玉揚起下巴，冷笑一聲，也不給黃總管反駁的機會，又說，“若是忘了也便算了，可皇後娘娘派我跑了兩趟內務府，等了好些天，卻還是連個影子都沒見着。這宮務賬目內到底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竟是叫你如此藏藏掖掖，不肯叫人瞧見！”
沒想對方這麽大一個帽子扣下來，黃總管額角冷汗連連，眼珠子轉呀轉呀，就是想不出什麽辦法來。
雖說黃總管明顯就是動了手腳的，但這件事黃總管知道，他們自己人知道就夠了，若是叫宋芃芃知道可是不好。
如今黃總管面對震怒的宋芃芃派來震怒的墨玉，只能一再咬死自己沒有做這樣的事，一口咬死說自己只是在整理賬目，不信進去瞧瞧。
內務府這邊如此陣仗，禦書房那邊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甚至從墨玉帶着人出門的時候，便有人跑去報給了李懷瑾，不過是事情沒鬧到這個程度，劉福暫時攔着沒報進去罷了。
而後來墨玉帶着人過來，扯到了黃總管在後宮諸事中動了手腳，劉福方才進了禦書房，将此事報給李懷瑾。
此時李懷瑾正與大臣談政務，一聽是內務府怠慢，拖了許多天都不曾把交接的事辦了。不辦事就算了，長春宮派人去催了幾回，竟是又故意拖着。
李懷瑾聽到第一時間皺起眉，待劉福說皇後等了大半個月才去催促，皺起的眉頭又松開了，只笑着說：“沒想到，看起來傻乎乎的，竟是有幾分小聰明。”
“皇後娘娘自然是聰明絕頂。”劉福笑呵呵地附和着。
“你去幫幫長春宮的人，到底頭一回遇上這種事，你該怎麽處置怎麽處置，都說是朕的意思。”李懷瑾也沒把劉福的話放在心上，只頭也沒擡地看着折子，将這個活兒扔給劉福。
劉福應了聲是，便帶了三兩個小太監一起出了門。
禦書房到內務府的路還算有些遠，走過去的時間，長春宮的太監已經打了黃總管好幾下板子，打得黃總管嗷嗷直叫，仿佛是多重一般。
實際上墨玉早就交代好了，不叫他們下重手，以免這黃總管沒被撤職，打重了日後報複起來可就糟糕了。
雖然宋芃芃一直覺得你不打他，你沒給他好處，可能這人日後都會報複你。
最好的辦法還是趕緊把這人趕走，但宋芃芃不知道該怎麽拿捏這個懲罰的度，便沒有一開始就說如何如何，只讓墨玉先去打幾下看看。
就在黃總管嚷嚷着自己是冤枉的，沒有這回事的時候，劉福帶着幾名太監過來了。
瞧見了劉福，黃總管像是看見了救星，連忙就要爬下去抓劉福的衣擺，颠倒黑白的話還沒說出口，卻聽到了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黃總管，哦，日後不是黃總管了。”劉福掐着嗓子，俯視着看起來屁股開花的黃總管，笑呵呵地說，“皇上聽說你目無皇後，打算撤了你的職，到行宮裏去做點閑活吧。”
行宮那邊根本就是清水衙門，當個官還好說，去那邊當苦力，純粹就是又累又沒飯吃。
黃總管一聽這話，急得整個人手忙腳亂，掙紮着要下來，嘴裏只喊着：“劉公公，劉公公，皇上，皇上明鑒，奴婢真的沒有！”
“有沒有，咱家看看就知道了。”劉福笑眯眯地說着，往屋內走去，瞥了正奮筆疾書寫着什麽的小太監一眼，示意對方走開。
那小太監見劉福來了，渾身一抖，想着再寫兩筆，沒想手上的筆剛提起來，整個人便被劉福帶來的太監押走。
“都不要耍花招，這可都是皇上的意思。”劉福走上前，随意翻了兩頁，便大約知道黃總管做了什麽事，但他還是沒有直說，只說，“若有揭露者，可是有賞賜的哦。”
聽着劉福這樣的話，戰戰兢兢站在一旁的小太監相互對視着，有幾名太監明顯有些動搖。
劉福也不說話，只笑着看向那幾名明顯動搖的太監，沒一會其中便有一名小太監站出來為了賞賜将黃總管出賣了個徹底。
黃總管聽着裏邊的人說着自己如何撈油水，說着剛開始不交接宮務這個打算就是黃總管自己想的。
劉福也沒說什麽，只說：“不錯，就提你當總管吧。”
那小太監一聽，連忙磕頭謝恩。
劉福是李懷瑾的貼身太監，派劉福過來傳話，幾乎就是代表李懷瑾的意思。
站在外邊的聽雲看着裏邊的情景，有些不解。
回去之後，聽了墨玉和聽雲敘述全過程的宋芃芃也很是不解。
“這個人出賣上司，為什麽要提拔他啊？”宋芃芃覺得很難理解，紮着眼睛，咬着糕點，眉頭皺得緊緊的。
“皇上做事自有自己的考量，或許其中也有為了娘娘好的原因在吧。”墨玉想了想，答道。
宋芃芃與聽雲對視一眼，實在沒看出來到底有哪裏是為宋芃芃好的。
不過，讓宋芃芃奇怪的還有一點。
“為什麽李懷……皇上會插手這件事啊？”宋芃芃整個臉都要皺起來了，整個人就寫着愁眉苦臉，生怕李懷瑾因為這件事又跑到長春宮來。
這個聽雲也不知道，不過墨玉倒是對這些稍微有了解。
“娘娘，這宮裏大大小小的動靜，皇上那邊都是知道的。”墨玉如此說着，看着宋芃芃愁眉苦臉的樣子，沒忍住露出笑意來。
宋芃芃第一反應是覺得自己竟然也成樂子人了。
第二反應比較離譜，她心裏将墨玉方才那句話轉了幾遍，提取了其中有用的信息，整個人開始震驚。
“你的意思是說，我在後宮上蹿下跳的事情，李懷……皇上都是知道的？”宋芃芃雖然想跳脫一些讓李懷瑾覺得這女人不怎麽樣然後直接不到長春宮來，但是沒想以自毀形象成為樂子人為代價。
她是在過鹹魚養老生活找樂子的，不是來當別人的樂子的。
宋芃芃望着門外正忙忙碌碌搬着東西的太監，嘆了口氣，開始思考日後用不用改變一下策略。
東西搬了很久，待搬完之後，新上任的內務府總管進來将一應事務都講解了一遍，差點把宋芃芃說暈掉。
“皇後娘娘若是還有什麽不懂的，便勞煩這長春宮的姐姐到內務府告訴奴婢一聲，奴婢定然第一時間趕過來幫娘娘瞧瞧。”
這新內務府總管姓錢，雖說确實是比前一個好上不少，但這實在是太熱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