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必來京都
? “第三天最先沖破終點線的是176號小野田坂道選手,總北高中獲得高中聯賽綜合冠軍!”
收音機裏不停地宣布着這條消息。
惡心。
然而聽到這條消息的禦堂筋的心中只有這一個想法。
此時的他正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因為筋疲力盡手腳都沒有辦法移動。
莫名其妙又跑回來參加第三天比賽的禦堂筋最終也是因為這一點而摔車,落得以至于不得不退賽的悲慘結果。
明明還沒有到達終點,當時的賽況也很激烈,禦堂筋卻奇怪的看到讓人感到幸福的黃色。通常這種暖洋洋的顏色,不是都在他完成比賽,奪得第一,同時身體也失去全部力氣的時候才會出現的嗎?奇怪奇怪真的超級奇怪啊喂!可是擺在眼前的事實的确是,輸掉比賽了。或許是石垣借着是三年級前輩啰裏八嗦地對他講了一番大道理的緣故,現在的禦堂筋并沒有因此而感到巨大的失落,大概是真的存在“你還有未來”這種東西吧。
聽着廣播,渾渾噩噩之間陷入睡眠。禦堂筋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之所以覺得奇怪,是因為媽媽的身體非常不好,童年的記憶大多是往返于醫院與家之間。這段記憶對于禦堂筋來說實在是太過于深刻,以至于夢裏也經常是這幅光景,但是這次竟然夢到了媽媽生病之前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議。媽媽,就坐在午睡的自己身邊,拿着大大的扇子,輕輕的給自己扇着。很涼快。很舒服。……不對,并不是夢境,是真的有人在自己身邊!禦堂筋猛地張開眼睛,坐在自己身邊的,是拿着扇子一臉慌張看着自己的小野田:“啊……禦、禦堂筋同學!我我我我我聽到你們學校的人說你被送到這裏來了,于是就擅作主張的……對、對不起!希望你不要在意!”
……這家夥在說什麽?
“那個……禦堂筋同學,你感覺好點了嗎?”
詢問也沒有得到應有的回答。小野田惴惴不安的偷偷看着禦堂筋,對方只是瞪大了雙眼,盯着天花板,面無表情的樣子誰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那個……”
……他到底還有什麽話要說。總之禦堂筋是認為自己和他絕對沒什麽好說的。
“雖然很冒昧……”既然覺得很冒昧,那就不要說了。禦堂筋在心裏這樣吐槽着,不過他并沒有明确的表達出來,或者就算他表達出來,小野田還是會紅着臉頰說出“但是……但是我果然很想要禦堂筋同學的郵件地址!可以給我嗎!”這樣讓人深感意外的話。
又一次的預料之外。先前在藥店前的3公裏也是,現在也是,禦堂筋的目光,終于凝聚到小野田的臉上:“要我的郵件地址,是因為想要以後一起聊動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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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田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這方面原因也有啦……你你你你很在意嗎?對、對不起!但是我也是真心很想和禦堂筋同學做朋友的!真的!我覺得……禦、禦堂筋同學是一個很純粹的人,如果以後都沒有辦法再來往的話,那會很可惜的!所以……所以……”
惡心惡心惡心!禦堂筋滿腦子都是這個詞語,他說話的口氣,簡直就像是對同樣身為男生的自己在告白!惡心。
漫長的等待。小野田的手心全是粘糊糊的汗水,比自己剛剛參加高中聯賽的時候還要緊張。
在這樣長的時間裏,長到小野田覺得禦堂筋一定是不打算告訴自己,而自己只能這麽灰溜溜地離開,從此以後兩個人再也沒有交集。就是在這麽長的時間裏,禦堂筋開口打破這令人難受的寂靜:“你不用手機,腦子可以記錄下來嗎?”
“啊啊啊啊啊!我我我我我馬上!”小野田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
自己這是在做什麽啊……看到小野田得到自己的郵件地址後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禦堂筋覺得心裏怪怪的,好像又可以看到那種即将變成一副空殼前的顏色,讓人感覺溫馨的顏色,如果一定要想出來實際的色彩的話,大概就是黃色吧。
“那個……我要和大家一起回去了,禦堂筋同學呢?”依舊是沒有得到相應的回答。也許別人都不知道,賽場下的禦堂筋,其實并不是一個多話的人。而只有自己發現了這樣的禦堂筋同學,就好像知道了只屬于自己的秘密基地。真是新鮮的經歷!
“那我就先離開了。再見!”小野田挂着興高采烈的燦爛笑容離開。
之後在禦堂筋身體恢複得差不多,和其他人一起回京都的路上,手機一陣震動。
“我是小野田坂道,對不起,打擾你了。禦堂筋同學,已經回京都了嗎?”對方這麽說道。
“正在路上。”奇異的,發郵件的話,禦堂筋比起面對面地說話,要更健談一點。
而知道這一點的,只有自己一個人。這麽想着,小野田興奮的臉頰微微泛紅。
“路上小心。”按下發送鍵,小野田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喂喂!小野田君,在幹什麽呢?”小野田的死黨兼同隊隊友鳴子章吉跑過來勾肩搭背的叫嚷道。
“沒……沒什麽!”不知道為什麽,和禦堂筋同學認識,并且成功要到對方的郵件地址這件事,并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雖然感覺會對禦堂筋同學很不公平,但是這算是小野田自己的秘密,是不需要和別人分享的。
“沒什麽……”鳴子湊近小野田的臉龐,仔細的觀察着,好像這樣就可以知道小野田在隐瞞什麽一般。果然,他大叫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
“小野田君是想要上廁所拉屎吧!忍得很辛苦吧?”鳴子一副“深有感悟”的表情,還一邊點頭一邊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每次比賽完以後,我都會興奮的想要拉大便哦!”
……這都什麽和什麽啊……小野田無語得看着自以為什麽都了解的鳴子。
“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嗎……”一向和鳴子處于競争對手關系,同時也是小野田死黨的今泉忍不住吐槽道。
“你說什麽,假正經!”鳴子大喊着撲了過去。
這兩個人……還真是精力充沛啊……
小野田忽然想到自己還在和禦堂筋發郵件,連忙拿起手機,然而并沒有還未查看的郵件。想想也是啊,那個人,不像是會說“你也要路上小心哦”“有時間再見面吧”這樣話的人。如果自己不主動聯系他的話,大概他根本不會想到還有一個叫做小野田的家夥要走了他的郵件地址吧。
禦堂筋同學……現在在做什麽呢?
“假正經那家夥……”鳴子嘟嘟囔囔的坐到小野田身邊的座位上。他最不喜歡的,就是今泉一本正經的模樣,于是給了今泉這樣一個綽號。
小野田聽到鳴子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啊……”
“喂喂喂,你真的很不對勁诶,小野田君!”鳴子湊過去,悄悄的在他耳邊說道“難不成,你談了女朋友?”
“嗚哇哇哇!才、才沒有的事情呢!”
就連說出這話的鳴子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是啊,怎麽可能啊喂!小野田雖然相貌稱得上清秀,但那副老土的眼鏡,以及整天碎碎念一些奇怪的名詞,不管怎麽看,都是一個純粹的宅男吧?怎麽會有女孩子喜歡這樣的男生呢?絕對不可能的吧!
于是鳴子把“奇怪的小野田君”全部歸結為比賽太累了的緣故上。畢竟今天這家夥,可是出夠了風頭。
之後的行程,誰也沒有在意小野田一直緊緊地握着手機,甚至有的時候,還會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回到家以後的小野田迫不及待的撲到柔軟的床鋪上,全身的骨頭好像要散架一般。
真的很累,但是回想起比賽的場景,小野田依然覺得這是一場值得自己終身銘記的比賽。
一路上不停的追趕,當時踩着踏板的小野田,腦子裏卻是在想着騎在前方的禦堂筋和真波山岳。
真波山岳是箱根學園的一名一年級生,高中聯賽之前,因為幫助過小野田,兩人才有了一個“高中聯賽一決勝負”這樣的約定。不過那個時候的小野田,雖然肩上擔負着卷島前輩的囑托以及隊裏大家的期望,但是果然“很想和他們兩個人一起騎車”這樣的想法始終無法遺忘。
最終自己超越了真波,為總北奪得綜合冠軍。是很高興的一件事情,自己也的确感受到胸膛裏那顆劇烈跳動的心髒,可是……為什麽還是隐隐有一股失望在其中呢?對了,是因為沒能和禦堂筋一起騎車的緣故吧,因為最後的時候,禦堂筋摔車了啊。一定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個時間……禦堂筋同學休息了嗎?
小野田望向鬧鐘,8:00,并不是很晚的時間,不過因為激烈的比賽,筋疲力盡,所以休息什麽的這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有些話,無論如何都想要傳達給禦堂筋同學!
手機震動。
禦堂筋拿起手機,是小野田發來的郵件。
“真想和禦堂筋同學一起騎車。”
惡心。禦堂筋微微眯起眼睛。總北這個四眼,到底在想什麽?千葉與京都,之間的距離大概有500公裏,開車的話也要五、六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才可以到達吧,難道他要騎自行車來嗎?如果是這個腦子不知道變通的家夥,說不定真的會這麽做。
“啊,Akira,你又去看你母親了嗎?”親戚家的姨母總會對每天騎很遠的車也要去看望生病的母親的自己這麽說。也許在他們的思想裏,自己也是一個大腦不知變通的笨家夥吧。禦堂筋盯着手機屏幕,背光的顏色暈染使他的臉部線條稍微柔和了一些。他按下這樣幾個字:“你是想要和我見面嗎?”
啊啊啊啊啊禦堂筋同學在說什麽啊!小野田的臉頰瞬間變得通紅,手忙腳亂的差點把手機摔到地板上,雖然手機沒有悲慘的落到地板上,但是也發出了相當大的聲音。
“坂道你在做什麽?”媽媽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沒什麽!”真的沒什麽,沒什麽……小野田不住的在心裏對自己說。慌慌張張的準沒好事!冷靜下來!冷靜!
“見面嗎?我們學校還在放暑假,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去京都找你。”于是禦堂筋收到了這樣的回答。
明明之前還在談論自行車的事情,一下子話題變成了見面……禦堂筋都不知道這個地方應該吐槽什麽好的時候,小野田又發來一封郵件:“對不起!我們剛剛認識沒多久,我就說出這樣冒昧的請求!還請你一定不要在意。”
……不是不知道吐槽什麽,而是根本槽點滿滿。盡管如此,禦堂筋卻并沒有因此而覺得厭煩,這或許是他第一次對除了勝利以外的東西産生興趣,而這個生物,是一個叫做小野田坂道的奇怪家夥。
呼……小野田抹掉額頭上沁出來的汗水,手心裏也全部是由于緊張而出的汗。但願禦堂筋沒有生氣……小野田躺在床上,拿起手機,思考着電波那一端的禦堂筋的心情。比起鳴子、今泉這樣在身邊的朋友,他更加看重禦堂筋這個相隔很遠距離,也時常看不透的友人。
這個時候——
啊啊啊啊啊手機震動了!是是是是禦堂筋的郵件!小野田在慌亂之間手機從兩只手掌中掉落,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臉頰上,除了痛呼之外也只有吐槽“果然慌慌張張準沒好事”。而禦堂筋回複的郵件,大概也真的驗證了這句話的合理性。
“你不必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