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渣他超甜

第58章

白致閉着眼睛思想放空，放松的躺在陪護椅上，試圖以這種方式讓自己的思緒從計寧身上抽離出來，可就這麽一件小小的事情，白致竟然發現有些困難，特別是，在跟計寧同處一室并且相隔不遠的情況下。

白致心裏隐約感覺這事兒不對，即便計寧身為目前唯一的“好朋友”，也不至于會到達讓他失眠的地步。不等他理出個所以然，床邊方向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不要，不要，爸媽，不要，求你們了，回來……”計寧的臉上滿是痛苦，到了後面，聲音都帶了哭腔。

計寧無意識的搖頭，雙眼緊緊的閉着，眉頭緊緊地蹙着，一看就是做噩夢了，還是個讓他感到特別難過悲傷的噩夢。

“計寧，醒醒。”白致将毯子放在椅子上，兩步走到床邊，打開燈，輕輕拍拍計寧的肩膀。

床上之人似乎沉浸在夢中，沒有聽到白致的呼聲，自然不會給他回應。甚至于，計寧的喊聲相較于之前更大，頭搖的更猛，表情更加的痛苦。

“不要，求你們……”

“計寧。”白致跟着蹙眉，視線落在計寧緊緊抓着被子的手上，他自然垂下的手指無意識的蜷縮又張開，在計寧再次喊出聲音前，握了上去。

計寧的手冰涼，如同醫院外面凜冽的夜。

白致顧不得那麽多，覆在計寧手上的力道加大，同時加重拍打計寧肩膀的力道，語氣略顯的焦急：

“計寧，醒醒。”

片刻後，計寧緩緩睜開眼，眼神呆呆的看着屋子的天花板，他腦袋裏空白一片，耳邊回響的，是一道熟悉的聲音，讓他快醒醒。

白致見計寧醒了卻不說話，知道他剛剛從噩夢中醒來，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白致也不說話，彎着腰保持着剛才叫醒計寧的姿勢。

其實是在觀察計寧的表情，只有确認他真的沒事兒才能放心。

因為彎着腰，白致的上半身在計寧的身上投下一片陰影，陰影籠罩了兩人覆在一起的手，直到計寧意識到他的左手好像暖暖的，與右手的冰涼完全不同時，慢慢轉向白致，思緒漸漸回籠。

“白致。”計寧輕輕喚同伴的名字，少了平日裏的吊兒郎當與偶爾的認真，多了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脆弱。

“我給你倒杯水。”白致原本半揪着的心随着計寧剛剛喊出的那兩個字慢慢平靜下來，但因為聲音中的那份柔弱，心裏有一瞬間的恍惚。

話音落時，二人的視線同時下移，鎖定在被子上覆在一起的手上。

幾乎是在目光交彙的瞬間，白致迅速收回手，臉上不由自主的開始發燙。

這是情緒激動的前兆，剛才只顧着叫醒計寧，完全忘記了自己需要控制情緒一事，此時卻是忽略不得了。

白致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心，疼痛感及時将“激動”二字扼殺。再轉身時，他的手裏多了一杯溫熱的白開水，臉上恢複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反觀已經坐起來靠着枕頭的計寧，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緋紅，雙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正低着頭看着自己的左手。

“給。”白致将杯子放在床頭櫃上，回到睡前特意搬到牆角的陪護椅上。

轉身時，白致詢問：“要關燈嗎？”

“我關。”計寧把燈關了，擔心燈亮會影響白致休息。

房間再次陷入黑暗，過了一會兒适應了突然的黑暗之後，借助門縫投來的走廊微弱的光，才能隐約看清房間裏的狀況。

白致已經躺回陪護椅上，他的心在微微顫抖，是為剛才被噩夢驚吓滿頭大汗的計寧，也是為有可能被突然切換人格的後怕。

後者還好些，确定情緒平穩之後就沒什麽問題了，至于前者……

白致思慮了幾秒鐘，平複了想為計寧拿抽紙的想法。

抽紙就在床頭櫃上，他自己也能夠得到吧？

計寧當然夠得到啦，可計寧這會兒剛剛從“白致握我的手，他竟然握我的手”的激動緊張中回過味來，瞅見白致已經回到睡前的姿勢，對于剛才覆在手上的那份溫暖很不舍，不知不覺間竟是少有的矯情起來：

他想要更多。

他想要白致關心的問一句“做什麽夢了？沒事吧？”，他想要對方抽出抽紙幫他擦額頭上的汗，他想要心悅的人在他剛剛做了噩夢心神不寧急需安慰時給與一個溫暖的擁抱，他想要聽到一句“沒事，有我在。”，就如同很早很早以前，每當他做噩夢或者遇到害怕的事情時，爸爸媽媽會做的那樣。

可這些通通沒有，人家只是把他從噩夢中叫醒，只是端來了一杯熱水。

其實這兩樣對于白致來說已經是可以做到的極致，計寧知道，他心裏清楚的很，可腦子不聽使喚，情緒更是不受控制。

即便如此，即便心裏委屈的跟什麽似的，計寧也不敢過于任性，過往跟白致相處的點點滴滴讓他特別清楚白致的性子，以至于連發個脾氣都有些小心翼翼。

“白致，你睡了嗎？”計寧的聲音中充滿期待。

房間內很安靜，沒等來回音的計寧心裏越發難受。

“白致，你好讨厭，你為什麽睡了呢。”

原本被白致的出現取代的噩夢場景不可抑制的重現腦海，夢中熊熊大火将父母吞噬的場景萦繞在眼前，計寧渾身開始發抖，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被恐懼侵蝕。

白致躺在陪護椅上，身上蓋着毯子，沒什麽睡意的在想着計寧會做什麽噩夢，才會将平時似乎什麽都不在乎的計寧吓成那個樣子。

緊接着，就聽到兩句話。

第一句話響起時，他還沒完全平複好心情。過了一會兒心裏徹底平穩後，又聽到了第二句。

白致：“……”

“讨厭”兩個字在耳邊飄過時，胸膛處像是有一股電流劃過，麻麻的。

剛才的計寧聲音好軟，像極了樂樂撒嬌求抱抱卻不得的委屈模樣。

想到這個，白致嘴角微微上翹，忽略了當樂樂對他控訴時，是沒有電流滑過麻麻的感覺的。

不一會兒，白致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摩擦被子的聲音。

白致仔細聽了一會兒，懷疑計寧沒有躺回床上，他睜開眼，計寧果然還是坐靠着。

不同的是，此時的計寧是雙臂抱膝的姿勢，他的臉埋在雙臂與腿間，昏昏暗暗的環境中，顯得有些無助。

白致突然就有些後悔，剛才計寧問他時為什麽不回答一下。

白致看着計寧，手抓住身上的毯子，有些糾結。

然後，白致就看到床頭位置坐着的男孩，身子好像在微微發抖。

白致坐不住了，但在起身之前，拿出手機調了一個鬧鐘，輕輕的重新躺在椅背上，做出放松的姿勢。

他想，沒有哪個男生會願意讓另一個男生看到他情緒低落的樣子。

原本這種情況下，以他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挑破的，偏偏眼前可能傷心落淚的人是計寧，偏偏計寧還抱怨了一句“你為什麽就睡了呢”。

一分鐘後。

“叮鈴鈴～”刺耳的聲音在病房內突然響了起來，瞬間打破了兩個人各自維持的安靜。

白致裝作迷迷糊糊的拿出手機，做了一個接聽的動作，很快，放下手機，狀似無意的看向病床的位置。

計寧在鈴聲突然想起時渾身一個激靈，聽到白致溫和低沉的桑音，被激起的恐懼感才慢慢消失。

“這，這麽晚了，還有人給你打電話啊。”計寧語氣帶着明顯的酸味兒，繞是一向不在意別人情緒的白致都聽出來了。

但白致可不會以為計寧是在酸別人深更半夜給他打電話一事，只以為對方是被突如其來的聲響打擾到從而心裏不太舒服而已。

這一瞬間，白致有些後悔，不知剛剛的舉動是不是真的打擾到計寧，試想一下，如果是自己難受感傷，估計是不希望計寧看到的。

可是……剛剛那句略帶控訴語氣的問話，卻讓他一時失了神，打擾了。

“抱歉，吵到你了。”白致原本想要起身的動作停了下來，心裏處于一種罕見的矛盾之中。

“沒有，我就沒睡着。我……”計寧心裏的委屈一下子就上來了：

“我還以為你也沒睡着呢，結果你那麽快就睡着了。”

白致：“……”

他也沒睡着，真的。

“怎麽不睡？”白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

“我想我爸媽了，特別想。”計寧心裏的苦澀難受正無處發洩，白致的問題像是一個突破口，讓他找到了宣洩的地方：

“可惜我永遠都見不到他們了，白致，我想他們，日日夜夜都在想，可他們卻……”

計寧的聲音開始伴随哽咽，鼻音漸重，短短幾句話，卻像是用盡了全力一般。

白致心裏一滞，從沒想過外表積極陽光的計寧，家庭背景竟然是這樣子的。

即便計寧後面的話沒說完，白致也隐約有了不妙的預感。

“他們……”白致不再猶豫，走到床邊，站在計寧的跟前。

計寧仰起頭看着白致，漆黑的眸子蘊着濃重的水霧：

“讓我抱一會兒，好不好？就一會兒。”

計寧話未說完，雙臂已經攬住白致的腰，他緊緊的抱着對方，将臉埋在白致的胸腹位置，若是計寧情緒平穩的話，幾乎能聽到人家突然狂跳的心跳聲。

白致身形一僵，身體的自我防禦機制自動開啓，他條件反射的掙脫計寧，抱着他的人感覺到了掙紮的意思，摟的更緊了，同時委屈兮兮的祈求：

“就一會兒。”

白致果然不動了，他腦袋嗡嗡作響，渾身的腎上腺素飙升，明明知道再讓計寧抱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可聽到對方軟軟的帶着哭腔的聲音，白致默默停下掙脫。

良久，久到計寧猛然想起白致是不能跟人這麽靠近這事兒，茫然的擡起頭來看着對方：

“白致？”

“乖，小寧寧。”

計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括號”灌溉的營養液，我會繼續努力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