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黃粱一夢【一】
“放過她。我把癡蠱給你。”
蘇弦之的聲音淡淡的,說出的話卻讓那人眸色一變。癡蠱乃晟京不傳之秘,擁有癡蠱便擁有整個晟京,如此的籌碼對他而言不可謂不貴重!
他眸色一轉看向手裏的女人。
有了晟京,這個女人還能不是他的囊中之物?思及此他冷笑着抓緊慕容奚的頭發去到蘇弦之的身側,瞪向面前白皙纖弱的少年。
“你确定能把癡蠱給我?”絡腮胡的目光瞥向慕容奚,“如果給不了我就把她宰了!”
蘇弦之看向那滿臉是淚目光呆滞的姑娘,心下裏鈍痛,只強忍着情緒深吸了一口氣,對他道“癡蠱貴重,我自然不會随身攜帶。”
“你敢耍我?!”
那人突然伸手扼住蘇弦之的咽喉,只覺得肺腑裏一痛,蘇弦之猛一皺眉,面前将翻湧起來的血氣壓下,只冷笑着道“大王不敢麽。”
那人一噎。
“如果你敢耍我,我就弄死這個女人。”他指向身側的慕容奚,一雙眸子裏滿是冷然,蘇弦之猛咳出一口鮮血,虛弱的模樣讓那大漢稍稍放下心命手下将其松綁。
蘇弦之的身子踉跄,卻是穩在了原處,一雙眸子看向夢魇之蠱,唇角一揚忽的吐出一節音符,那蠱毒像是突然蘇醒了一樣動了動。
小小的身子突然漂浮到半空,竟是展開了一雙薄如蟬翼的翅膀,只見蘇弦之擡手一指,那蠱向着絡腮胡大漢猛的飛了過去。
只見其眸色一凜,後撤一步嘴中吐出幾乎一模一樣的調子,那蠱蟲竟停留在了半空裏,蘇弦之一驚,便見其猛的抓住夢魇“呵,你會後悔的!”
只見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将破布從慕容奚口中抽出,而後又将猛然放了進去。慕青咬牙,身上的鐵鏈被其用突然爆發的勁力打斷。
他猛的上前一步扣住那人的咽喉。
他要他死!
管他什麽勞什子的誓言!
他必須要他死!
周圍的人看着情況不妙,忙上前來想要拉住卻被門外突然射進來的羽箭紛紛命中,蘇弦之擡眸便見門口快速沖進兩個人。
一人白衣勝雪圍着條鵝黃色的圍脖,手腕上的袖箭不停扣動扳機射出羽箭,另一人披着紫色的鬥篷快速去到慕容奚的身旁将其護住。
“快走!”
她大叫了一聲,扶着慕容奚,蘇弦之立刻反應了過來,同百裏一起欲要拉上那恨之欲狂的慕青,卻發現其通紅着眼睛,而那大漢竟是生生被他用拳頭打得面目全非了!
蘇弦之見拉不走他,唯恐又生什麽變故,只反手将其敲暈由着百裏背走。月反手撒下一把毒粉,後又掉了把火。
五人狼狽的逃到蘇弦之之前所在的宅子裏。
幾個人氣喘籲籲,身上或多或少帶着傷,只慕容奚死死蹙着眉,恍若承受了極大的痛苦一樣。想起那大漢喂到她口裏的蠱毒,百裏只緊緊抓住蘇弦之的肩膀。
“你們是研究這個的,沒有辦法解毒?”
蘇弦之咬牙,卻是緊緊的皺着眉“夢魇是不可逆的蠱,無法拔出,只能承受。”
聞言,百裏與月的面容都十分的不好看。
因慕容奚曾經失憶,中夢魇後會發生什麽他們誰都不知道……蘇弦之眸色一沉,忽的道“回去晟京,那或許是最後的方法!”
……
一行五人風塵仆仆趕回了晟京。
蘇弦之一回去便進了藏書閣裏,直到第二日才出來,手中拿着另外兩只同夢魇蠱十分相似的蠱蟲。
月與百裏面面相觑,蘇弦之解釋道“夢魇與黃粱是雙生蠱,兩人一起中蠱時可相互聯系一起脫險。”
說罷,蘇弦之剛想吞掉黃粱,卻被另一個人抓緊了手腕,不由得一怔,只蹙着眉看了過去。便見慕青捂着後脖頸,緊蹙着眉。
“我來。”
蘇弦之一怔“你可知能救回的幾率幾乎微乎其微?”
慕青點頭,抓着蘇弦之的手驀地一緊。他要和慕容奚共進退,要和她一起面對所有的一切,哪怕前路未知。
“你不怕死?”
“我怕失去她。”慕青側過眸子看向身旁脆弱的女孩,只一顆心痛得異常,他皺緊了眉頭,只顫抖的撫摸向她的面頰。
阿奚,等等我,我一定會去救你的。
蘇弦之一愣,只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眸子,目光裏滿是認真“你要記得,幻境裏什麽都有可能發生。不要相信任何人,想辦法把她拽出來。”
慕青一怔,只咬牙點頭,服下黃粱拉住慕容奚的手躺在她身側。
這一次,我一定不會放開你的手。
……
“報——報告将軍,彪烈大将軍帶兵十萬欲強攻泗水關!”
有衛兵持刀戟上前,沉重的步伐揚起飛灰,面目上一片冷凝,驚得虎皮大椅上的男人猛的清醒了過來,只握緊了自己的手。
他愣愣的垂眸看向自己的身子,便見自己身上穿了件鑲金铠甲,面前的是一方營帳,面前是一張四國地形圖,上面勾勾畫畫。
他捂住腦袋,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是在跟別的國家打仗?不由得,慕青眨巴了下眸子,只快速恢複了情緒,那衛兵見慕青沒有反正便輕聲喚了一句。
慕青猛的回過神來,卻是沒有說話。
另一方,蘇弦之正為軍師頭疼,自己的親衛卻帶着刀戟而來,向自己禀告說“報告将軍,軍師大人正在絕食!”
蘇弦之蹙眉,軍師不吃飯?這……
他猛一深呼吸,拂袖道“走,我們去看看那位,是不是還要找個繩子一哭二鬧三上吊。”
衛兵們面面相觑只跟着一起去到軍師的營帳裏。忽的,一個白瓷盤子從營帳裏飛出,險些扣在蘇弦之的臉上,他一愣忙撩了簾子進去。
“你……”
一進去蘇弦之不由得傻了眼。
只見屋裏紅着眼睛坐着的是個一等一的美人兒,膚若凝脂明眸皓齒,此時正咬牙切齒的看着面前的他,雙手緊緊的握着衣領。
“不是說了麽不許讓別人接近我的營帳!!”那人低吼着,只恨不得生吞了面前的人,惹得蘇弦之不由得一怔,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不知,自家的軍師居然是個女人。
“你一個女兒家家的……”
“女兒家怎麽了,我不愁嫁!”慕容奚嚷嚷着,只在說完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恨恨的回過頭去,一張小臉通紅。
蘇弦之輕咳了一聲,坐到一旁。
“你……”蘇弦之組織了半天語言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只堅定的瞅着面前的人,道,“飯還是要吃的。”
“我!”
“你不是也說自己不愁嫁麽。”慕容奚一怔,眨巴着眸子一副怎麽也沒想到的模樣,擡手推搡着要将其送出自己的營帳。
蘇弦之有些無奈的搖頭。
“一會有個軍事會議,你記得來!”
“我!”慕容奚揚手欲打,卻是悻悻的放下手,雙手叉腰不再言語,只紅彤彤着一張小臉。
下午時,當慕容奚穿着一身大紅色的交領長袍去到營帳裏時,蘇弦之整個人不由得一愣。瞧見他這幅模樣,慕容奚垂下眸子伸手把玩着自己的長發。
“怎麽,很別扭啊。”
“沒,沒有。”
蘇弦之的面頰上突然多了可疑的紅暈。
他輕咳一聲,捂住半張面頰指着面前的地形圖道“我們應設法将敵人引來這裏,然後設法作伏,方才有可能致勝。”
慕容奚看向那地形圖。
晟京處于劣勢,現下裏只剩了最後一道防線,他們只能據險而守,以巧計克敵。
“敵軍若想進到這裏,需從這裏經過。”慕容奚纖細的手指略過地形圖,無意間碰觸到蘇弦之的肩膀讓他的面色不由得一紅。
“我們可以在這裏設下埋伏。”慕容奚指向兩側的懸崖,“弓箭手埋伏在周圍,先放松他們的警惕心,使他們進去弓箭手的射擊範圍,然後用弓箭自上而下攻之。”
蘇弦之蹙眉“計謀是好計謀,只何人去誘敵?”
“我。”
慕容奚揚唇一笑。
蘇弦之一怔,卻見那人一本正經的分析道“我武力值那麽低又長得那麽好看,自然會讓他們放松警惕啊。”
“也會讓人有擁有的欲望……”蘇弦之突然喃喃出聲,讓面前的人又是一愣。只見弦之一雙眉毛皺成了川字,只擔心的看着面前的人。
計謀是好計謀,只……
蘇弦之忽的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便見那匕首的刀柄上用金絲勾勒,上面嵌着各色的寶石,寶石中央刻着一個卿字。
蘇弦之将手中的匕首遞到慕容奚的手裏。
“帶着它。”
“是。”
慕容奚得了軍令,轉身離開了營帳。
匕首,必守。
蘇弦之只吐出一口濁氣。
蘇弦之預計敵軍會在三日後去到慕容奚指出的位置,我軍正在部署,慕容奚卻是挑起衣服來,左看看右看看都不滿意,蘇弦之不由得氣結,只拉着她離開了帳營。
“你是去誘敵的!”
蘇弦之咬牙,眼前的人卻是歪過頭去滿臉的不解“我知道啊。”就是要誘敵才應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啊。
“你……我覺得不妥。”
“不妥?”
“那些衣服。”
有風吹起慕容奚營帳的一角,滿地女孩子花裏胡哨的長裙映入眼簾,蘇弦之只定定的看向眼前的人。
白白的皮膚,粉嫩的唇,長長的眼睫,像是小鹿般靈動的眸子……不需要打扮她自己如此誘人了,他無法忍受慕容奚穿成那樣去給別人看,尤其那些人還是自己的敵人!
蘇弦之只吐出一口濁氣“就穿那套交領長袍去。”
“會不會……”
“不許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