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2章
“這還有什麽需要說的,長眼睛的都看見了,他要殺人!”
“救命,大隊長救我!”錢向富掙動四肢,嗚嗚叫喚。
黑燈瞎火裏,張滿倉這才發現地上似乎還有幾個黑乎乎的影子。他用手電筒照去,這才看清了錢小叔父子幾人的慘狀。模糊中,還在一人臉上看見了血。
張滿倉心中一突,驚恐道:“錢向東,你還動刀了?”
“沒有。”錢向東泰然自若到了甚至生出幾分悠然自得,仿佛他不是這場打鬥的主角,而是一個普通旁觀者。
“我那刀可沒有血,是他們爺三個一起圍攻過,不知道誰打的,那會兒場面太混亂。”
“就是你打的,我們難不成會打自己人。”
錢向東笑吟吟的,仿佛想到什麽有趣的事情,津津有味的回憶着,竟還帶着幾分意猶未盡道:“那可說不準,剛才你媳婦不就是拿板子抽你媽了嗎,那架勢狠的,不知道還以為兩人有殺父殺母的不共戴天之仇。”
“還不都是因為你!”錢向富恨得牙關緊咬,咬肌暴凸,仿佛想要從錢向東身上咬下一塊肉。
錢小嬸被這一提,也想起這茬,從被救的激動中回過什來,惡狠狠怒視着孫萌。錢小嬸眼神中的惡毒與狠戾令孫萌驚心悼膽,幾乎可以想象日後錢小嬸将會用怎樣陰毒的手段磋磨她。
“不是的,那不是我本意,要怪就怪錢向東,都是他威脅我的,我是被逼無耐。”孫萌指着錢向東聲淚涕下的對錢小嬸哭訴,“他是個變态,快把他抓起來。”
盡管錢家人說了一堆廢話,可是大隊長還是從旁人嘴裏聽到一部分事情經過。
他痛心疾首道:“四小子,便是你沒真用長刀傷人,可是你到底持刀了,這事做過了,錢家要追究你責任,你怕是難逃。”
錢小嬸聞言一喜,暫時忘記被兒媳婦痛打落水狗般的棒打了。
“追究,追究,這件事情我們一定要一追到底,除非他給我一千元錢私了,并保證每月工資給我作為營養費和精神補償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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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元錢?
衆人聞之嘩然,不敢相信這條件。工資倒就罷了,一千元錢上哪裏能搞來,這不就是要錢向東的命嗎?
錢小嬸卻已經做上美夢,她興奮的雙眼射出詭異的光芒,蒼蠅搓手。
“這,你這也太獅子大開口了,都是一家人事情不能做絕……”張滿倉試圖跟錢家人溝通,讓他們改變主意。
錢向東抱臂冷眼旁觀盡錢家人貪婪惡毒的醜态,這才不慌不忙施施然道:“大隊長,一家人這話就不必說了,我們從現在開始不再是一家人了。”
大隊長沒想到他在這給錢向東求情,他本人不說軟和話反倒火上澆油。
還不待張滿倉再開口,錢向東已經道:“張叔還是先看看那炕上躺的誰再說吧?”
這話如同一根鐵棒,重重地把錢小嬸從一千元的美夢中打醒,她反應過來後,驚恐萬狀地沖炕頭跑去,企圖擋住炕上的人。
她這副不打自招的樣子越發令張滿倉懷疑,張滿倉一手推開錢小嬸,看清炕上躺着的人是誰後大吃一驚。
“她怎麽會在這裏?”幸而張滿倉還尚且殘留幾分理智,沒有當場把宋瑩瑩的名字喊出來,徹底壞了她的名聲。
他趕緊把手電關了,對衆人嚷道:“趕緊出去,都出去說。”
張滿倉已經看出宋瑩瑩狀态不對了,不說那沖鼻的酒味,就是鬧成這樣還沒醒,就可見其得醉成什麽樣!
他讓張軍跑去叫村大夫過來看看人有沒有事,別給喝酒精中毒了,自己把屋裏人都攆出來。
錢向東涼涼道:“大隊長,這屋子可是我住的。”
“沒,沒有他一個人住。”錢小嬸仍舊試圖狡辯。
“哦,那就是只有我一個成年男性住。”
錢小嬸無話可說,張滿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更知道以錢向東的性格這件事情絕對不會善了,他無力的揮揮手,“把錢家參與的人都壓到大隊去,明天一早就去報警,這事我管不了了。”
“不要,不要啊,大隊長。”錢小嬸鬼哭狼嚎的抱住張滿倉大腿,“大隊長你別報警,求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張滿倉也不知道該罵錢小嬸惡毒,還是該可憐她以後的日子,只重重嘆口氣。
錢小嬸見求張滿倉沒用,就去求錢向東,她砰砰地磕頭,“四小子,這事是小嬸對不住你,只要你只能原諒小嬸,小嬸這輩子給你當牛作馬,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對,這事都是孫萌的主意,全部都是她出的主意,是她見利忘義,生了貪念,眼饞那一千塊錢起了歹心,想出這麽個惡毒的法子。你要報警抓她別抓我!”
孫萌自知跑不掉,反而不那麽害怕,竟詭谲的出奇鎮靜,她斜睨着錢小嬸冷笑:“主意是我出的,可是你也同意了,還贊嘆我智慧,現在事情敗露了就想我一個人全抗,做夢!”
“我,我是你媽!”
“你不是,我媽在城裏呢,她才不是你這種愚昧無知大字不識一個還目光短淺貪婪無恥的蠢婦!”
張滿倉被吵的心煩意亂,喝叱道:“嘴給我堵上,都綁大隊去。”
立刻走上前來幾個大小夥子,索性錢家父子幾個也不用解綁了,就那麽一起擡到大隊,留了幾個人看守。
錢家婆媳和父子們相互埋怨不休,錢向東同時也提出道:“大隊長,發生了這種事情,錢家我是待不下去了,我可真怕哪天一早醒來,我身邊就躺着一個姑娘,而我莫名其妙就犯了流氓罪。”
“你想怎麽樣?”
“分家!”錢向東斬釘截鐵道:“別人分不分我不管,我是一定要分。”
張滿倉也沒再勸,都鬧成這樣了,也沒什麽好勸說的了。而錢家老太太和老爺子經過這麽一出事,竟肉眼可見的蒼老了。
“張軍,你回去給我取紙筆。滿城,你看看錢家電路哪壞了,能修不?”
“好的。”二人同時答應,立刻分頭行動。
張軍取了紙筆回來,錢家已經燈火通明,原來錢家電路根本沒壞,不過是電閘被關了。這更加做實了這事早有預謀,是故意而為之的。
張滿倉臉色陰沉的似能滴出水來,
錢向東沒要錢家的東西,主要是也沒什麽可要的,錢家老兩口那麽多兒子,房間都住不過來,哪有分給孫子的。同時他也提出除卻原身父母,錢家任何人都和他無關,他不會出任何撫養費。
至于原身父母,在原着裏原身就付撫養費的,雖然不多,就是村裏的标準,但到底給了。
錢向東不知道原主為什麽會出這份撫養費,但這既然是原主願意的,後來原主的死亡也和原主父母無關,那麽錢向東願意尊重原主的意思。
他同樣和原主出一樣的撫養費,就按照村裏的标準,多了一毛沒有。當然這筆撫養費要等到原主父母六十歲才會有。
至于錢父錢母,他們沒任何異議。
實際上自從原主拿菜刀砍他們以後,他們就似被原主寒了心,不再管原主任何事情,對原主這個兒子漠然視之,只當死了。
原主不給他們也不會要,但原主若給,他們也一定會要。自己兒子給的為什麽不要,這是他欠他們的生恩。
張滿倉寫好,雙方畫押收歸大隊,明天早上錢向東就可以拿戶口本去公社分戶。
都處理好,張滿倉起身問道:“雖然你和錢家分家了,但是大隊裏現在沒空房子,即便現申請宅基地最快也要半年能批下來,你就還是照舊住在錢家,等宅基地分下來蓋好房子你再搬家。”
錢向東道:“不用了,我記得知青那邊走了一個男知青,正好有空位置,我住過去。”
“那邊環境可不好。”知青們的房子都是村裏最破的房子,到了雨季外面大雨屋裏小雨,下一場雨修一次,可也年年不見好。
“沒事。”錢向東執意,張滿倉也就不管了。當晚錢向東住進知青點,知青點距離錢家挺遠,所以并不知道錢家發生的事情。至于女知青那頭,孫萌怕女知青們壞事,很早就過來送信說她留宋瑩瑩住一宿陪她說說話,女知青們也沒多想。
宋瑩瑩沒大礙,就是喝太多了,張滿倉把自己妻子留下陪她,一切都等明天早上人醒了再說。
張滿倉和錢向東敲開了知青點大門,把事情避重就輕的簡單解釋下,特別略過宋瑩瑩,就說錢向東和錢家人打起來,分家了,要在知青點住幾日。知青點的房子本來就是大隊的,知青們也沒什麽可不同意的。
路莳倒是高興的差點當場跳起來,他一把搶過錢向東的被子積極道:“四哥,我給你鋪被,你就睡在我旁邊。”
路莳的一邊是牆,一邊是窦維晟,他直接把窦維晟的行李卷巴卷巴竄了個位置,然後踢掉鞋子上炕把錢向東的鋪在自己旁邊。
窦維晟看見這幕都無語了,這路莳怎麽說他好。
錢向東鑽進被窩躺好,窦維晟關了燈,屋裏就變得漆黑一片。
靜默之中,一只不老實的小腳丫悄悄撬開錢向東被窩一角,然後探了進去。先踢了踢錢向東的小腿,不好踢,有點硬,腳丫子踢得有點疼。
路莳嫌棄嘀咕道:“長這麽硬幹啥。”
手在被窩裏偷偷捏了捏自己的小腿,也挺硬的,哦,摸到骨頭了。再捏了捏,捏了一把肉。呵!
路莳有點氣,用腳踹錢向東,肌肉那麽壯幹啥,小腿長肌肉啥用。
這次他的小腳丫剛落在錢向東腿上,就被錢向東兩條強壯有力的大腿給夾住了。
路莳心中一驚,心虛的睜開眼睛做賊似的四處望了望,見似乎沒人發現才偷偷松口氣。
他氣哼哼瞪了眼錢向東,想要抽回腳,可是使了半天勁,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也沒抽出來。
錢向東的兩條腿就似那大鐵鉗子一樣牢牢把他桎梏住。
就在他掙動的時候,忽然一團陰影把他罩住,錢向東隔着被子将他摟進懷裏。路莳吓得像只受了驚的貓,被人發現了怎麽辦?
錢向東胸腔震動,低沉的笑聲似在路莳耳邊響起,又似是他自己的錯覺。路莳的心髒撲通撲通跳的又快又亂。
“睡覺,等你睡着了我就放開你,不會有人發現。”錢向東貼着路莳的耳朵說話,呼出的氣息熱熱的噴在路莳耳朵上,小路莳害羞了,縮着脖子按着錢向東的胳膊閉上眼睛,羞羞答答的睡着了。
翌日醒來,錢向東就把知青點的所有飯都做好了,他主動加入到值日中。別人都是玉米面粥,路莳吃的卻是油汪汪的玉米面餅子配玉米面粥。
多出來的豆油和玉米面都是錢向東昨晚從錢家帶出來的,知青們自然也就沒人吱聲。
錢向東今天去公社請個假,就在大隊等錢家人的處理結果。
知道計劃,并直接參與的就是錢小嬸、錢小叔和錢向富與蘇萌,這四人謀劃的事情到底沒成,免于槍崩,不過卻被流放到大西北最荒涼無人願意去的地方勞動改造了。這對錢小嬸一家而言,尤其是孫萌,也沒比死了強多少。
當天走的時候,孫萌的哭聲凄慘地響徹整個向陽大隊。
宋瑩瑩醒來得知事情真像,後怕得冷汗淋漓,也終于明白了錢向東那日警告之語的警醒之意。她是真心想要和錢向東處對象,但錢向東态度冷淡,根本沒那個意思。沒了孫萌的有心撺掇,宋瑩瑩冷靜下來,也看清了錢向東的态度,默默的把份剛萌芽的喜歡給捏斷了。
“中午吃什麽?”錢向東住進來,路莳高興的一整天都在咧嘴樂,錢向東受他影響,心情跟着大好。
“你那裏還有蘑菇肉醬,我中午做道炸醬面。”錢向東說着把炒好的白菜木耳裝盤,這是今天中午知青們的菜。
路莳少盛出半勺留給他和錢向東,剩下的給知青們送去。
知青們一看錢向東還要做菜,都加緊了自己吃飯的速度,趕緊吃完趕緊離開,不然一會兒就等着被饞得飛涎直下三千尺吧。
蘑菇肉醬被錢向東用豆油自己重新爆炒了下,頓時就比原來香了十倍不止。
路莳吸溜着口水,饞道:“四哥,你手藝怎麽這麽好,這醬本來就挺好吃的了,結果被你随便抄一抄,就又香了百倍。你這手藝,在古代就是禦廚級別的。”
錢向東笑道:“嘴巴這麽甜,多給你一些面。”
路莳開心的笑着,沒心沒肺的仿佛只要有吃的他就會一直快樂下去。
二人吃過飯,剛收拾了飯桌,就聽見外面竟似有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
待在知青點沒出去的知青們蜂擁而出,全部都擠到門口看小汽車。
不知道誰高聲喊道:“呀,那小汽車一路穿過村子,向咱們知青點開來了!”
這句話炸響了知青點。
“怎麽會有汽車來咱們知青點?”
“莫非是咱們哪個知青家裏來人了?”
“誰呀,家裏這麽竟然厲害,都這樣的了還用和咱們一樣下鄉呀?”
“到底是誰隐藏的這麽好?”
還有知青異想天開道:“會不會是上面來人接咱們回城了,是不是新的政策下來了,咱們終于可以回家了?”
知青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熱情,激動的看着越來越近的小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