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五) (1)
(一)
如果讓王依貝回憶自己那複讀的一年,能讓喚起的她記憶的無非也只是,有了一個好朋友汪淺語,還有她的身邊不再有陳子翰。
王依貝終于可以用坦然而欣喜的心情面對王博超和方怡微送她來這所大學,尤其是在上車的時候別人問他們是去哪裏,王博超回答別人送她上大學。她能感受到自己父母臉上的喜悅和自豪。
王依貝和汪淺語約好一起報名,這樣就可以被分在同一個寝室了。
而陪着汪淺語來的是一個長相陽光英俊的男子,王依貝本想對汪淺語眨眨眼睛問她和這個帥哥是什麽關系,但見汪淺語對那位帥哥時時保持距離,于是也作罷。
王博超和方怡微陪她去交費,然後注冊,再之後班導會給她一張裏面已經充了一百元的飯卡,最後才是去找屬于自己的寝室。
新生有很多,大家手中都拿着大大小小的袋子,但臉上都帶着笑意。
方怡微給王依貝将床鋪都鋪好後,一家人才去食堂吃飯。
而吃飯期間王博超一直囑咐王依貝一個人在這裏後一定要學會照顧自己,有什麽問題一定要記得打電話,而且要和同學們關系搞好。王依貝只是不停的點頭。
剛才是一個大二的學長帶着他們去找到報名點的,然後那個學長就推薦他們買了一張移動公司的動感地帶卡。她讓王博超和方怡微都記好自己的這個新號碼,以後她就只用這個號碼了。
她用以前的那個號碼下載了幾百本小說,然後直接讓它停機,換上這張新卡。
看着那張已經用了好幾年的卡,她有着不舍,卻還是将它丢在垃圾桶。
有些東西,再不舍,也沒有絲毫意義。
一切都準備好之後,王博超才和方怡微一同離開,王依貝送他們去公交車站。一路上方怡微都告訴她要“好好學習”,她只是不停的點頭。
她在公交車站站了很久,這裏來來往往那麽的車,站在這裏等候的人也一批換一批,而她卻站在那裏不動。
她群發了一個信息,告訴大家她換號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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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以前的那些電話號碼,有很多已經成為了空號,不過她都不再介意,她對自己說“從現在開始,王依貝你就要過屬于自己的新生活了”。
王依貝正準備回學校的時候,汪淺語正送着那個男子出來。王依貝對着他們笑,而汪淺語則讓她等着她一起回學校。那個男子上了停在校門口的那輛有些耀眼的車,一會兒就消失在視野了。
而汪淺語的目光沒有什麽不舍。
汪淺語見王依貝在一邊迷惑的神情,“不是他。”
“你知道我在想什麽?”
汪淺語但笑不語。
她覺得有些郁悶,她确實是在猜測這個男子會不會就是汪淺語在內心深處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王依貝和汪淺語回到學校,然後拿着班導給的那什麽要求書看,第二天就是開學典禮,然後是自己去拿教材,去拿自己的課程表。只是班級裏臨時選的那個班長希望同學間能互相認識,就讓一個班的男男女女都到學校著名的情人坡去玩鬧。
大學對于王依貝沒有什麽特別,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只是時間相對比較多,而她整日上網逛淘寶,做着沒有營養卻又看上去十分充實的生活。
雖然說大學是談戀愛最佳時機,但也只是針對某一部分的人而已。像王依貝這樣只知道寝室教室兩頭跑的人,除了自己班上的人別的班上的異性一個不認識。而汪淺語在學辦的事挺多,要整理這些新生的檔案,于是生活也就這樣平靜下去了。
這個學校的留學生挺多,王依貝就在去上課的時候看到一群學生圍着一個留學生,大概是想練習口語。但那些女生站在那留學生身邊就跟小學生似的,那感覺很滑稽。
在清晨的時候,總會有一些學生在學校的人工湖邊大口的念英語。
在晚上的時候,總會看到一對一對情侶從身邊走過。
王依貝不屬于這些人,她也沒有愛好,除了上課就待在寝室上網。
她喜歡買包,各種各樣的包,但她有個壞習慣,她網購的東西從不退貨,嫌麻煩,于是不好看的也就在那裏放着。
她買了一雙涼鞋,結果鞋子有些大,最後她死皮賴臉的給汪淺語穿,還讓汪淺語請她吃了一頓幹鍋。
生活就是這樣,沒有出現什麽特別的事,每天看見不同的陌生面孔,然後過着自己熟悉的生活。
她想,自己的大學生活大概就是這樣吧。
而汪淺語很顯然比她過得豐富一點,汪淺語會和一個組織的去打羽毛球,會一起出去聚餐,那個時候汪淺語總會拉着王依貝一同出去。汪淺語總會說,“王依貝你還待在寝室一定會發黴。”
不過王依貝依舊我行我素。
大學就是,像她這樣不怎麽逃課已經算奇跡了,所以她也沒有什麽別的要求。
偶爾看着網絡上的一些事件,看看時政,看看娛樂,寫寫日記。
她總覺得自己會這樣生活下去。
當然,這只是她的以為。
讓王依貝感到煩的是組織部的某人自從見到她之後,便一定要身負騎士的職責對她展開了瘋狂的追求。無論是上課還是下課,都可以看到那個男生的身影。其實那個男生也沒有做過分的事,但她只要一看到他就覺得煩,連帶就覺得他纏得緊,于是看到他就覺得不舒服。
而汪淺語沒有半分同情心,只是在一邊笑。
最關鍵的是那個男生還當着衆人拿着一支玫瑰送給她,王依貝無奈的拒絕,并告訴對方自己并不想交男朋友。
這還沒完,最關鍵的是那個男生竟然還站在她們寝室的陽臺下面,對着她大喊,“王依貝,我喜歡你。”
王依貝氣得不輕,已經有很多的學生圍過來了,她可不想成為新一輪所謂的“求愛門”的女主角,她當機立斷幹了一件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她把一盆洗衣服的水直接倒下去了,于是,那個男生瞬間變成了落湯雞。
事後她也挺後悔,對方雖然讓她覺得煩,好像也沒有做太過份的事。
可是當她問汪淺語她是不是做錯了的時候,汪淺語竟然說她做得對,不給對方一丁點的希望其實才是對對方真的好,比讓對方一直努力而自己給不出任何回報要好得多。雖然,這個男生為此失去了面子,甚至心理覺得不爽,但他不會再來纏着王依貝了,對王依貝和那個男生自己都是一件好事。
那個某人成為了歷史,但新的煩惱卻又出現了。
王依貝直到最後都不知道孫彥斌的出現到底是好還是壞,或許是不好不壞吧。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出現,或者每一件事的發生,在你的生命裏消耗去獲取都應該是對等的。你在意這個人或者這件事的程度,也必将決定這個人或這件事對你的影響。就像希望的程度和失望的程度是對等的。
孫彥斌是校學生會的副主席,和汪淺語有點交情,大概都曾為了某個項目策劃過,所以在校“十佳歌手”後,便将人召集起來聚餐。而汪淺語嫌王依貝整天待在寝室裏越發的頹廢,便以友情相威脅,讓王依貝一定跟着他們出去。
而孫彥斌在看到王依貝那一瞬間,就驚為天人,明确的表現出了對王依貝的好感。
汪淺語對孫彥斌也了解幾分,人品學業都屬于上佳,部門裏也有幾個女生常常提到過孫彥斌這個人,不算低調,但也不會過分的彰顯自己。而就連組織部的那些部長個個的女朋友都非常的“正”,如果孫彥斌想要交女朋友是很容易的,但他卻能夠在大一的時候保持單身,對感情不會随随便便。就憑着這一點,汪淺語也給孫彥斌打了高分。
只是不久,這個學校就發生了一次跳樓事件,當然和王依貝沒有一丁點關系,卻讓她很後怕。
聽聞那個跳樓的男生之所以想不開是因為他女朋友帶着另一個男生出現在他面前,他受不了所以自殺了。
王依貝為此再不敢做事那麽狠了,要是那個男生也那麽脆弱,她不是得負責嗎?
只是,孫彥斌似乎也沒有像之前的那個男生一般見到她就直笑送上一句讓人無語的“我愛你”,孫彥斌不是那樣的人,而且在決定要追王依貝開始就抱着到長期戰的想法,對待感情也希望用一份認真的态度。
而這樣的态度也讓王依貝挺難做的,他會打電話來約她出去,但一旦她拒絕他也不會勉強。但他多次這樣約她,她也就不好意思每次都找理由拒絕,于是也會出去幾次。而他給出的話題不會讓她尴尬,甚至某些是她很樂意提及的。他的知識面比較廣,對國家政治什麽的也會談及一二,而這方面她其實也挺愛聽。然後他們的共同愛好其實挺多,對待社會上一些離奇的事件都有着相同的想法。比如某事件發生了,網絡上都鬧得沸沸揚揚,他們的看法一致,網友推波助瀾,媒體将焦點轉移。這樣的談話,讓他們之間陌生的感覺慢慢減少,也對對方增加了了解。
而且,孫彥斌确實是一個比較優秀的男生,主動送她回寝室,不會有過多的要求,哪怕是牽她的手都不曾提出或者故意制造機會,這樣讓王依貝對孫彥斌的感覺确實比較好。
(二)
這一天,王依貝和孫彥斌在校園裏逛了逛後才回到寝室。
她并沒有如常的就打開電腦然後登陸賬號上網,而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靜的趴在桌子上,一言不發。
汪淺語看了看她,漫不經心的問,“怎麽了?怎麽會這副樣子?”
王依貝一手撐起自己的腦袋,“你覺得孫彥斌怎麽樣?”
她挑了挑眉,眼睛裏清澈如波。
汪淺語在心裏豔羨,像王依貝這樣的女生,在中學的時候還處于少女的青澀,上了大學之後身上便自帶一股嬌媚,而且媚中帶暖,讓人看起來就沒有什麽心機,想要疼上一疼,這樣的女生怎麽能不讓那些男生動着心思?
只是,她這樣的确很好,找一個人來好好疼自己,然後過着舒适的生活,可是,這個世界上總有很多很多的意外,誰能保證一生就能不遇到挫折。所以,汪淺語總是希望王依貝能多經歷一些人和事,這樣在未來的道路上即使遇到了困惑也可以自己坦然的生活下去,很多的時候,汪淺語會覺得自己是不是成熟得太快,仿佛看盡了世間,對別人也可以那麽那麽理智的分析,只是終究分析不了自己,看不透自己的人生。
汪淺語帶着笑意,“你是想讓我怎麽回答?”
王依貝嘟着嘴,“你想怎麽回答就怎麽回答呀,難不成我還會逼你?”
汪淺語搖頭,“可是,你在問的時候不是心中已經有着你自己的标準答案了嗎?為什麽一定想要人去認可?”
王依貝看了看她,“他很好,給我感覺也不錯。不會讓我産生壓力,不會讓我想逃。當我說話的時候很認真的聽講,并且能夠說中我想要表達的事,我的想法他很輕易的就知道。”
而這一點,就連當初的陳子翰都不曾做到。她說的話某些具體的含義,陳子翰都不曾去深想,更別說很費心的去想她藏着什麽樣的小心思。
有這樣一個讀懂自己的人,有一種帶着幸運的愉悅。
她甚至覺得,遇見孫彥斌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她是欣喜的,這一點無法否認。
汪淺語笑了,“他跟你表白了?”
她搖頭,“沒有,只是覺得他人不錯。”
“所以?” 汪淺語期待着下文,“你覺得他當男朋友也挺好?”
王依貝很誠實的點頭,“确實不錯。”她沉默了一下,“你知道我這幾天都在想什麽嗎?我會想,我和陳子翰都分開這麽久了,現在我也考了這樣一所大學。我總希望以某種方式和他相遇,想知道他好不好,想知道他有沒有想過我。但沒有,他沒有來找過我。如果真想找一個人會找不到嗎?找不到也不過是因為不想找,沒有想去找而已。我覺得我很不平衡,為什麽我就要對他心心念念。他或許現在過着很好很好的生活,早把我放在了一邊,有着屬于自己的女友,而我只不過是他夜深人靜的時候突然想起一個代表他過往的一個女生,我的存在只提醒着他過去的生活,我的價值只不過是他想起的時候會記得有過這樣一個人。每一次我這樣想的時候,我就難受,我反反複複的問自己。憑什麽,憑什麽我就要扮演着那所謂的‘癡情者’,我能得到什麽?”
汪淺語蹙着眉,“所以你不打算繼續‘癡情’下去,決定要從新生活。孫彥斌确實是一個不錯的人,如果你們在一起,應該也不錯。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那麽多的癡男怨女。大家都生活着,也都現實着。總會有人走進你的生活,也注定有人會離開你的生活。別套住自己,選擇新的生活,新的人,挺好。”
汪淺語長長的嘆息,人為什麽就要選擇用時間來證明自己的“癡情”。對自己好一點,選擇對自己最好的生活,沒有什麽不好。不要等到最後絕望的時候,才告訴自己,不應該那樣去等待一個人,不應該去那樣愛一個人。
而王依貝點點頭,“和孫彥斌在一起挺好,我會很輕松,也感覺很快樂。甚至也可以填滿我內心的空虛,讓自己不感到那麽的難受,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男生,做事也很細心,幾乎找不出什麽大毛病。”她嘆了嘆,“汪淺語,你戀愛過嗎?”
汪淺語猛的看向她,不知道她為何丢出這樣一個問題。
王依貝卻自己笑了,“如果你戀愛過,真愛過,怎麽能那麽理智的說出讓我和另一個人在一起?孫彥斌很好,甚至在某一個方面會比陳子翰更好,也更适合我。但他不是他。哪怕孫彥斌做得再好,我也會想到陳子翰當初遇到這樣的事會怎麽做,我會去懷念陳子翰的一切一切。陳子翰不是最好的,但偏偏除了他,別的我都不願意接受,哪怕別人很好很好,我也不願意接受那些不屬于他的那些我陌生的東西。”
汪淺語啞了啞,才發現自己錯了,那些理智的分析,在現實的事态上,其實不值一提。
誰不曾理智的知道“應該怎麽做”,卻還是選擇了別人認為不理智的做法,不是因為自己不知道,而是有那樣一個人,可以讓自己放棄那樣的理智。
王依貝今天很難過,因為她突然發現,當那個人出現了,就真的不願意去接受那些不屬于那個人的東西。
都一年了,那麽多天,那麽多個小時,那麽多分分秒秒,都在他們的分離中過去了。
但,她只要看到別人手牽着手的時候,腦海裏的第一個人還是會是陳子翰。
那麽不争的事實告訴着她,原來,她真的不可以去接受除他以外的人。
偶爾的時候,她也曾想過,也許很久很久之後,她會忘記他,會有着屬于自己的生活,但那一定會是很久很久之後,不會是現在。
她接受不了,不是為了所謂的癡情,只是不想讓自己難受,不願自己反感。
她看着汪淺語,“我很難過,我還是會想他,在那麽渺茫的時候,還有着期待。我希望我們能遇見,不刻意,就順其自然,讓我知道他現在的生活。如果,有一天,我看到他真的過上了美好的生活,有着別的女子,那我就死心。”
汪淺語沉默了許久,“那你打算怎麽做?”
她搖搖頭,“不知道。不過,至少有一點是一定的,不能去耽誤了別人。我想至少我短時間是不會戀愛的,所以也不要給別人機會。”
就像她自己,沒有死心,總帶着無限的期待。
汪淺語微微點頭,沒有多言。
而王依貝卻只是呆呆的看着手腕上的那條鏈子,那就賭一次,賭她自己以後的死心。
在她有時間來消耗的時候,賭上一賭,這樣才不會給自己未來有後悔的可能。
(三)
而在第二天,孫彥斌又約王依貝去看電影,這次她沒有拒絕。
回來的時候,天空已經接近灰暗,他們坐在公交車上,等待着到達學校。車上有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回他們學校的學生,有些人講述着一些新出來的電影,有些人在聊着班級上的趣事,但更多的人耳朵裏插着耳機,聽着音樂,似乎不受外界的幹擾。
王依貝是坐在向裏的那個位置,其實這個時候的公路兩邊能看到的也只是一些燈光,到鬧市區還能看到一些年邁的人在路邊擺放着各種各樣的水果,然後不停的吆喝着。
每個人都會有每個人的生活,沒有誰離不開誰,只是看你願不願意離開,想不想離開,舍不舍得去離開。
地球少了誰都會一樣的轉,誰又能是哪個最特殊的人?
到了站,許多人都已經準備下車,王依貝不慌不忙的站起來,跟在孫彥斌的身後。
他們随着一大群人走進校門,孫彥斌看了看她,“電影不好看嗎?”
“為什麽這樣問?”
“因為總感覺你今天的情緒不怎麽對,好像有心事。”
王依貝只是笑笑,“我們去操場上走走吧!”
孫彥斌愣了一下,卻是表現得欣喜。
這個時候,操場上有着不少跑步的人,也有不少圍繞着操場散步的人。
在操場的背後,有一個很舊未處理過的足球場,那裏長滿了小草。王依貝向那邊走去,孫彥斌跟在她的身後。
她選擇了一個舒服的地方,然後坐下。
其實在不遠處已經有好些情侶都坐在那裏說着悄悄話,也許在別人的眼裏,他們也會是那校園情侶中無數對中的一對。
她看了看天空,其實根本看不到什麽,但她卻顯得憂愁起來。
她的手抓着一邊的小草,心情起伏不定。
孫彥斌看了她許久,“怎麽了?”
“我和你提過陳子翰吧?”
他點點頭,她提過,而且提過很多次,讓他都有些嫉妒那個一直占領着她心的男生,他知道陳子翰是她的初戀,直到現在,她也沒有忘記的初戀。
“我從高二的時候和他在一起,到現在竟然都快三年多了,這麽長時間讓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只代表着你過去。”孫彥斌也不知道是在提醒誰這個事實。
王依貝點點頭,“他甚至連分手兩個字都未和我說過,就那樣離開了我的世界。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我不知道他在哪裏,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身邊會不會有別人。”
孫彥斌蹙蹙眉,“這些都不用去想,現在,你是你,他是他。”
“這些我都明白的,從高考後,我們都已經遠離了對方。我也知道,一定會有很多人覺得我很傻,那樣的感情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但我卻認真了,并且到現在還認真着。但哪怕是現在,我每一次提到他的名字,想起他我都會有一種很莫名的感覺。”
“但你們已經分開了。”
“我知道。但我還是放不下,你懂嗎?”
“我不懂,你們已經分離了,一年多沒有見面,沒有對方的任何聯系方式,對于你們彼此而言,其實早就分開了,只是你還走不出來而已。是你不懂,陳子翰已經離開你的生命了。”
“但即使是那樣,我也不會去接受別人,至少大學四年我不會接受除他以外的任何一個人。”
孫彥斌睜大眼睛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她所說的話。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很認真,很認真。”
“為什麽?你這樣很傻。”
“我知道我很傻。但在我沒有看到他身邊站着另外的一個人,我就不會死心,也同樣的不會甘心,所以至少大學四年,我不會接受別人。”
孫彥斌啞了啞口,這才懂得,她今天之所以會跟他出來,就是為了說這樣的一番話。
他終于明白了,她就是那樣一個死心眼的人,心中守着一個人,就會一直守着。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然後他送她回寝室。
王依貝回到寝室之後,心情也不見得能有多好,臉上顯而易見有着憂愁。
她是骨子裏倔強的孩子,也是一個固執的孩子;想要有人在身邊寵着自己,想要有人可以傾聽自己的心裏話,想要有一個人可以陪在自己的身邊,卻也不願意那個人不是他。
她是真的知道自己很傻很傻,但還是舍不得,舍不得離開,害怕他會突然回來,她要站在原地,等着他回來。
汪淺語走到她身邊,“和孫彥斌說清楚了嗎?”
她點點頭,“都說明白了,從此以後我會長久的單身了。”
汪淺語笑笑,心中卻還是忍不住嘆氣,“你還會想陳子翰嗎?”
她點點頭,“會很想很想,我記得我們之間的每一件發生的事,每一件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路是自己選擇的,自己接受就好。”
那一天,她在日記本上反複的寫着“陳子翰”三個字,止不住筆,越看那三個字就越想哭。
她一閉上眼睛,想到的都是關于陳子翰的一切,其實已經很久很久了,但那些東西卻好像還發生在昨天。
只是讓王依貝沒有想到,那天她的一席話,竟然會帶來這樣的後果。
過了幾天,王依貝還是如常上課,如常下課,然後和汪淺語感嘆一下只有在上課和下課的時候才感覺到這個學校的人真多。
而這一天,王依貝和汪淺語走到所住的軒的大廳的時候,就看見孫彥斌早等在那裏了。
汪淺語看了王依貝一眼,示意自己先回寝室。
王依貝點了點頭,然後便向孫彥斌走了過去,她手中拿着書,淡笑着看他,“你來找我的?”
孫彥斌點頭,“你上次說,你只有看見陳子翰身邊站着另一個人你才會死心,你是不是認真的。”
她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是,怎麽?”
孫彥斌從手中拿出一張相片,放到王依貝的手中,“很巧,我的一個同學剛好認識陳子翰,這是我在他空間看到的一張照片,我洗出來讓你看看。”
王依貝睜大眼睛看着他,然後拿起那張相片。在照片裏,陳子翰笑得很陽光,而在他旁邊,站着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她的手挽在陳子翰的手臂上。
王依貝拿着相片的手抖了抖,但還是竭力保持自己的鎮定,她看着孫彥斌,“原來這個世界并不大。”
孫彥斌皺着眉看了她一眼,“我找我那同學也要了陳子翰現在的電話號碼,你可以自己打電話去問問。”
她機械的接過那張小紙條,“謝謝。”
孫彥斌張了張口,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他沒有說他是千方百計打聽關于陳子翰這個人的,他在她口中知道陳子翰成績優異,所以他選擇自己在一流大學讀書的同學,真的挨個打電話去問;讓他自己都意外的是,真的從某個同學那裏聽到有陳子翰三個字,他核對了一下陳子翰的信息,竟然完全能夠核對上。
尤其是他問同學陳子翰身邊有沒有相處很好的女生時,他同學告訴他陳子翰确實和一個女生走得很近,他立即讓他同學把陳子翰和那個女生的照片發過來。
但這一刻,他又覺得自己有些自私了,即使那是事實,他也不該用這樣的方式将這一切在她面前殘忍的揭開。
她沒有看他,“我先回寝室了。”
他什麽都說不出來,看着她的背影都覺得哀傷。
她捏着那張照片回到寝室,她一進門就把門狠狠的關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停的發抖。
她咬着牙,爬在自己的書桌上。
竟然會是這個樣子,怎麽能夠是這個樣子?
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她,他怎麽可以。
即使心中知曉,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那樣癡情的人存在,也不要發生在她自己的身上,為什麽會是這樣?
汪淺語見她不對,走過來,拍拍她的肩,“怎麽了?”
她的肩膀也在抖動着,汪淺語這才發現,原來她在哭。
汪淺語将桌子上背着的那張照片翻過來,看到那照片上的人,似乎也明白了什麽。
汪淺語将她拉起來,“你哭有什麽用?他看不到,聽不見,也不會心疼。”
“我難受,我真的難受。”
“我明白。”汪淺語将她抱得緊緊的。
她推開汪淺語,用手擦着眼淚,她咬着嘴唇,“既然他有了新女朋友,那我現在算什麽?”
汪淺語看着她現在這樣子,有些不明所以。
王依貝急切的拿出自己的手機,她的手明明還在抖,但動作卻很快。她拿起那張小紙條,紙條在她手中也起伏着。
她的眼神卻無比的堅定,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按下去,最後按那個撥打鍵的時候,她狠狠的按下去,然後等着電話的打通。
就在這一刻,她多希望,這都不是事實。
電話,通了。
她看見手機屏幕上已經開始計時,一秒,兩秒,三秒……
她拿起手機放在耳邊。
“喂,你好。”
她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原來這都是真的。
她将手機拿得很緊很緊,咬着嘴唇。
“你好,請問你是?”
王依貝用左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的淚水,“陳子翰,恭喜你有了新女友。”
迅速的關機,淚水卻像止不住的雨滴,不停的落砸下……
(四)
陳子翰将老師吩咐的事處理完之後,才匆匆趕往教室,進行下一堂課。當然,很多時候他和大多數人一樣,覺得有些課,聽與不聽,效果并不大。只是他不想放縱自己,害怕對自己這裏少一點,那裏少一點,這一點點連成一片,到最後自己都不清楚放縱了多少。他走到教室時,前面的位置已經被占得差不多了,他掃了一眼,準備就坐在最後一排算了。剛升起這個念頭時,又想起這個老師似乎規定過最後一排不允許坐人,就在這遲疑的一個瞬間,坐在前面的張文濤卻沖他招手。
他們并非一個班,只是這一堂課恰好一起上課,張文濤以前也加入了學生會,後來大概覺得無趣,好久沒有在學生會見到他了。
這會兒卻會主動叫他,思索了下,便直接走過去,張文濤身邊恰好有一個空位。
陳子翰剛坐下,張文濤就瞧着他,“前兩天我一個同學竟然給我打電話,問我認識你不。你什麽時候這麽出名了?”張文濤還作勢故意打量着陳子翰,喊他過來自然也是有原因,誰不知道他們的這院花對陳子翰青睐有加,此刻張文濤和陳子翰說話,前方的院花正側着耳朵傾聽,張文濤也假作沒有看見,“你怎麽不好奇對方是男是女?”
陳子翰沒太注意張文濤說了什麽,此刻見他瞧着自己也只是笑笑,樣子看似不太介意。前方的連真真沒有忍住,轉過身看着張文濤,“說話說一半算什麽?到底是男還是女?”
雖然是和張文濤說話,但目光多少向陳子翰打量着。
作為旁觀者,總有一種很奇怪的心理,男才女貌的一對,似乎就該在一起,看上去很配,也樂于見到這樣的一對成為情侶。
張文濤挑挑眉,“他這個當事人都事不關己,你這麽好奇做什麽?”
男生大多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動物,聽到這樣的話,笑得都比較暧昧。連真真對陳子翰是什麽态度,大家都看在眼裏,也覺得他們遲早都會在一起。
“你們還聽不聽課?”陳子翰漫不經心的掃了他們一眼,只是顯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連真真見這麽多人看着自己,睨了張文濤一眼,臉色沉了下來,大有翻臉的前兆,“你到底說還是不說啊?”
雖然很多人不願意承認,見到這樣賞心悅目的一張臉,也着實做不出違背對方意願的事,“男的。”
張文濤這樣回答,翻着書對照黑板上內容的陳子翰手一頓,似乎也挺意外,“找我做什麽?”
“就問了一下有沒有你這個人。”思索了一下,還是沒有将他把照片給了對方的事說出來。
連真真見陳子翰似乎沒有打算繼續糾纏這個話題,也悶悶不樂的轉過身了,她相信,過不了多久,他遲早都會屬于自己,她有這個自信。
下了課,連真真還來不及叫住陳子翰,他便向學生會趕去,那邊總有做不完的事。看着他的背影,連真真只好慢吞吞的收拾着書,只是臉色就真好不起來了。
要到下午之後,終于才将所有事都交代完畢。陳子翰看着這些人,臉色也好不起來,都為了混一個職位,真要做什麽事時,比誰都跑得快,他只要不在這裏看着,這群人根本就不會幹事。
吃過飯,才向寝室走去。他并非自虐的人,在有休息時間時,也絕對不會放過。
剛走到寝室大樓下面,手機便響了。
将手機摸出來,是一串陌生的數字,他并不喜看到陌生的電話號碼,總意味着需要花多一點的功夫。尤其是那些他根本不熟悉的人,不知道怎麽有了他的手機號,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