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
從全程實錄回來後的第二天,向來多事的編輯部裏又鬧了一場不小的轟動,因為——《東最》将《顏樓女性》的頭條給偷了!
主編辦公桌前,蘇奂伊正一邊品着咖啡一邊讀着《東最》在一大早就印刷出來的最新娛樂刊,平靜的臉色瞧不出任何波瀾。
只見刊面上印着最醒目的幾個大字:世界超模Fritz與Arthur竟是一對GAY!
“真是太邪門了,這頭條照片根本就是蘇主編親自用手機拍下來的啊……”小編們私下裏都在議論紛紛,“明明昨天才拷到電腦裏準備今天發給出版社的,沒想到《東最》竟然……”
“喂喂,你說會不會是有內奸啊?上次蘇主編被偷拍好像也是因為……”
“噓……別亂猜,單單不是說過了嘛,蘇主編的電腦裏有指紋記錄的,任何人用過她的電腦都會留下指紋證據,可今天去查的時候卻沒有……”唏噓的聲音又低了下來,生怕被人聽見。
蘇奂伊不動聲色地喝完咖啡,忽然卻微笑起來,目光掃過衆人,隐約落在其中一位的身上,“單單,上次我讓你裝的殺毒軟件你還記得的吧?”她唇角微微上翹,優雅的弧度,襯着她的臉龐卻只顯凝冷,“但其實那是最新研發的防盜程序軟件,即使擅用電腦的人将自己的指紋消幹抹淨,它也可以恢複到删除指紋記錄的前一秒。”
話一出口,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不同的神情,有好奇,有震驚,當然還有……驚恐。
“所以,麻煩你幫我恢複一下吧。”蘇奂伊朝單墨莞爾一笑。
“沒問題。”單墨應聲上前,熟練地搗騰起電腦來。
“噼裏啪啦”的鍵盤敲擊聲分外清晰,整個辦公室的氣氛也一下子緊張起來。而蘇奂伊卻興致大好地跟衆人開起了玩笑,“唉,《東最》都已經降格到需要用這種手段來竊取頭條的地步,我真替他們的将來擔心。”她搖搖頭,一副好惋惜的口吻。
主編一放話,立馬有人跟着“嘿嘿”幹笑,“就是就是,就算這次偷了我們的頭條有什麽用?難道他們能每一次都來偷啊?真是——”
“誰說我們的頭條被偷了?”蘇奂伊不以為然地打斷了對方的話,手指輕巧地撥過頸間的大波浪,“我從來就沒打算拿這個當頭條啊。不過是斷袖而已。何況Fritz與Arthur又不像Eric鄰那樣聲名大噪,沒什麽好稀奇的。”
“呃這……”衆小編們頭頂青筋面面相觑。真不知道昨天是誰在那裏聲情并茂地說,“Fritz與Arthur必将成為繼Eric鄰之後的超級緋聞之星”的哦?
瞧見她們相顧無語的表情,蘇奂伊終于忍不住輕笑出聲:“那你們說,究竟是這個消息勁爆,還是——”她故意頓了一下,等吊足了她們的胃口才接着輕飄飄地開口:“你們《顏樓女性》的蘇主編已經跟超模Eric鄰正式交往的消息勁爆呢?”
“啊?!”一個個眼珠爆睜,目瞪口呆。這這這……這簡直就是驚天動地的超級頭條啊!
Advertisement
蘇奂伊的唇角重新勾起勝利式的笑容,透着些許的陰冷。哼哼,《東最》啊《東最》,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呢!
而這時候,單墨已經順利恢複了指紋記錄,而一見屏幕上顯示的資料,也情不自禁地驚呼出聲:“怎麽會是——”她的目光徐徐落在不遠處的某個人身上,一臉的難以置信。
立時所有人都順着她的目光望去——那個捂着嘴面無血色的女人,正是助理Candy。
……
當天下午,雜志界再度爆出驚人新聞:《東最》被指控照片作假,關于超模Fritz與Arthur的擁吻鏡頭,電腦制作的痕跡明顯。
指控《東最》的正是《顏樓女性》雜志社。而提供專業分析的是T-璞電子公司科技研發部的部門經理于訣——和蘇奂伊關系甚好的大學同學,也是這些年來陸續為她提供各式高新設備的人。
而事實上,包括制作假照片,包括頭條被偷,還包括後來的指控和專業分析,統統都是蘇奂伊精心設計好的局——目的就是為了讓《東最》身敗名裂!她蘇奂伊從來就不是寬宏大量的人,既然《東最》有膽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她,那麽,後果自負。
“真是太謝謝你了。”下班時間,蘇奂伊正笑意盈盈地和于訣談着電話,“今晚我請你吃飯吧。”
“你們《顏樓女性》免費為我們公司的産品打過不少廣告,這點回禮算不了什麽。”電話那頭的男人同樣神采奕奕,“吃飯倒不用了,不過有個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他直切正題。
“是不是又想從我這裏挖人過去啊?”蘇奂伊了然一笑,上次他就想将單墨挖過去,被自己婉言拒絕了。而這一次——“Candy做了那樣的事,也不可能再在《顏樓女性》待下去了,去你那邊倒也不錯。”
第20頁
她話語體貼,因為原本就不想為難Candy什麽。以前都沒有留心過,原來Candy還是個電腦高手,真是深藏不露啊……相比于憎惡,更多的卻是欣賞。
她後來才知道——其實Candy和角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Candy一直暗戀着角植,所以才會視自己為“情敵”,而堂姐的事,也是角植無意間說漏了嘴的。
是很玄妙的心情吧,她明明不是個心軟的人,若是以前遇到這樣的事一定不會就此罷休,而這次卻心甘情願地包容了Candy為愛所做出的一切傷害……
難道這就是古人說的“愛屋及烏”?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的影子,臉頰竟莫名有些燙。
“那就麻煩你幫我引薦一下了!”于訣語氣激動,畢竟這樣的人才實在難得。
“那是當然。不過事先聲明,不準欺負我的人哦。”蘇奂伊換上打趣的口吻,“她家境不太好,可以的話就多照顧她一些吧。”
“沒問題!”
幾個月後,南甸苑公寓,晚上八點半,電視機裏準時播放老掉牙的愛情泡沫劇。蘇奂伊抱着枕頭坐在沙發上,望着魚缸底那一層五彩斑斓的透明球體出神。是他去年送的海洋寶寶,她一時興起就養在了魚缸裏。現在看着似乎跟整個房間的布置很不搭調啊,被他看見了一定會笑死的吧……
這樣漫無邊際地想着,耳邊忽然響起了門鈴的聲音。
都這麽晚了,難道又是《東最》那些不甘心的記者們?真遺憾,她都已經卸妝了……蘇奂伊皺了皺眉,從貓眼裏望出去,走廊上空無一人,許久都沒有動靜。
找錯人了吧?蘇奂伊剛轉身往回走了幾步,門鈴卻又響了。急促的一聲又一聲像是誰在惡作劇。
“究竟是誰啊?”蘇奂伊憋住氣,又要從貓眼往外望,貓眼卻被一張粉紅色的信箋充滿了視野,信箋上寫的是意大利文:奂伊乖乖,把門開開。語末是個可愛的卡通笑臉。
“鄰、安、旬——”
很大力的開門弧度,緊接着是“砰”的一聲,躲閃不及的人被無情地撞上額頭,“哇,謀殺親夫啊你!”鄰安旬吃痛地揉着額頭,“下手還真狠。”
蘇奂伊哼了一聲,轉身就要往房間裏走,“誰讓你先裝神弄鬼的?”
“喂等下。”鄰安旬喊住她,似乎并沒有進屋的打算?“把你的東西拿去。”他一手寫意地扶着門沿,另一只手遞來一個盒裝的東西,語氣懶懶,“省得老說我欠你的。”
蘇奂伊神情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接過他手裏的東西,“是什麽?”
“暖、貼。”鄰安旬惬意地勾起唇角,“最近那些女model們都流行用這個,大冬天的穿着裙子走在街上也不會冷。女人,喜歡穿裙子的話就應該多學些防寒手段啊。”他一副戲谑的口吻,“不然留着那麽好的身材豈不是浪費?我可不想帶着一只熊寶寶去參加冬日Party。”
“沒正經。”蘇奂伊狠狠瞪了他一眼,卻掩飾不住眼裏會心的笑意。安旬,果然是個很細心的人啊。知道她體質不好,大病雖不犯,小病卻不斷的,即便喜歡穿裙,也很少會在除夏天以外的季節穿……
“怎麽鄰安旬,你就想用這種商場裏随處可見的東西來打發我嗎?”蘇奂伊笑着揚了揚眉,“我會很懷疑你的誠心的。”
“哦?我可記得某人說過,‘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鄰安旬有樣學樣地套用起她曾用過的句子,“我特意從意大利帶回來的東西,少說也跨了幾千萬裏的路吧?就算真是鵝毛你也得高高興興地收下,你說是不是?”
唉唉,這個男人的嘴上功夫永遠這麽了得啊。蘇奂伊無力地搖搖頭,“是是是,我說不過你了。”她直接拉他進來,“外面是感應燈,等一下就會熄的。”語氣裏是滿滿的關心。
“你這是引狼入室。”鄰安旬假裝一本正經地告訴她,并“順道”幫她關上門。
“怕什麽,我學過防狼術。”蘇奂伊回眸頑皮一笑,将他領到視野開闊的陽臺上,“其實很早以前就想讓你陪我看一次煙花了。”她指着樓下缤紛的煙花,神情溫柔而眷戀。
“很早以前,有多早?”鄰安旬直接過濾了關鍵詞,反而是揀自己在意的小小細節。
“就在你和Jasmine共宿賓館的那天晚上啊。”蘇奂伊沒好氣地嘀咕了一聲,有些不大情願地回憶起那個曾令她心灰意冷的晚上,“真是抱歉,還發那種短信打擾你的正事……”
難得從她的語氣裏聽出點吃醋的味道,鄰安旬反而心情大好。誰讓她平常總是表現得那樣大度?對他的緋聞簡直是不屑一顧!反而每次都是他主動要去解釋,然後聽她用一副好不以為然的口吻笑笑說:“我相信你啦。”這樣慷慨到不可理喻的态度,倒更像就算他真的移情別戀了也覺得無所謂吧?為此他也沒少鬧心過。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當時不是——”茶色的眼眸掠過一絲費解。
“好啦好啦,反正都已經過去了。我才沒那麽小心眼。”蘇奂伊不以為意地笑笑,轉而托腮去看遠處的萬家燈火,良久,低低地開口:“縱然當時是在意的,或許以後想起來也會有那麽些在意,但只要想到有你在身邊也依舊可以大大方方地笑出來啊。”她的眸底藏着綽綽的月光,虛飄飄的捉也捉不住,“何況……Jasmine确實很愛你。”
輕柔的語氣全然不同于情敵間的挖苦諷刺,或是踩着對方的痛處只為擡高自己,反而像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