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莫含章被如今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全身無力地癱靠在椅子上,好半天都雙眼無神的發着呆。
看來是被打擊太大了。
俞錦妍帶着臉面看了他幾眼,很愉快地品着手裏的上等君山銀針——這還是她從他大哥手裏拿來的,是別人孝敬她大哥的,自從當年她大哥去世後,她可好久沒喝過這樣質量頂尖的銀針了,不過這輩子,她一定可以一直喝下去,喝到自己不喜歡為之了。
唔,這碟紅棗糕也不錯,甜而不膩,不愧是百年老店做出來的,這味道就是跟廚房裏做的不一樣。
托着這個男人身子的福,俞錦妍發現,自己現在,可是可以自由自在,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吃什麽就去買,不比以前,只能讓下人出去買,還得顧忌不能出府次數太多,免得叫沈氏說閑話……
說起來,當個男人,還真挺不錯的,但就能在外面随意跑動這點,還真叫一輩子都只能局限在後宅的女人羨慕至極啊。怪不得,莫含章現在,這麽不适應呢。
啧啧可憐着還沒回過神的莫含章,俞錦妍微微搖搖腦袋,然後一口吞掉手裏的紅棗糕,眼睛滿足地眯了起來:好吃,回頭再去買。
屋裏兩人都沒說話,沉寂一片,外頭守着的下人心裏紛紛打起了鼓,杜魯這些忠心耿耿莫含章的人早聽說了今天吏部下來的任命,一聽說莫含章是六品府丞,登時就把厚院那塊的人給怨上了。
他們這些下人,大道理大局觀或者不怎麽懂,文職武職的區別也不了解,可晉陽侯爺身份地位那麽高,怎麽連妹夫的差事都這麽敷衍?大爺明明是正四品校尉,怎麽突然就降了四級?侯爺到底有沒有把自家大爺放在心上啊?他就沒出來疏通疏通?六品府丞?有這麽糟踐人的嗎?
所以莫含章帶着人奔到書房門口的時候,這些服侍的下人臉色都不好看,對着厚院的人隐隐都抱着敵意,莫含章匆匆找俞錦妍說話去了,并不曾注意這些,可趙嬷嬷四個藍卻看得分明,臉上亦不好看。開始或許還覺得侯爺放任着大爺得了這麽個差事怕是有失妥當,這下太太可要遭埋怨了。
待看清了這些人的嘴臉——哼!
怎麽着,你家大爺得的官職不好,就全是我們太太的原因?大爺要有本事,他可以自己去疏通啊。侯府欠你們還是怎麽的?非要保證了大爺高官厚祿,前程似錦?
呸,這府裏可是姓莫的,又不是姓俞,侯府肯幫是義氣,不肯幫那也是名分。怎麽着,你們莫家娶了俞家的大小姐,十裏紅妝填補你們家還不夠,還得負擔你們家的前程一輩子啊?
天下哪裏這麽好的事。
心裏存着氣,俞家陪嫁過來的以趙嬷嬷為首,莫家的下人以杜魯管家為首,兩兩分開各自站好,雙方也不說話,只一方一邊守在書房外面,心裏對對方都是滿腹的不高興。
書房裏傳來拍桌子的聲音的時候,所有人先都是心裏一抖,側耳一聽,雖然隔得遠了,并不很清楚對方在說什麽,可那女人的聲音卻還是能肯定的,一時杜魯等人對着趙嬷嬷幾個都是橫眉怒目:好啊,幹了虧心事,不但不愧疚就算了,還敢對着男人拍桌子?晉陽侯府的好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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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嬷嬷幾個鐵青着臉不說話,狠狠瞪了回去。心底少不得也在擔心,自家太太這樣,可別惹惱了大爺。
果然,不多久,屋裏的動靜就小了,老半天都聽不見莫含章說一字半句,所有人的耳朵都支棱起來了,愣是沒聽到什麽,只是偶爾聽到裏頭俞錦妍低沉的男音聲音高起來時的兩句:“府丞……禁軍……”
趙嬷嬷幾個的心直往下沉,大爺生氣了?為着差事的事,給自家太太沒臉了?怎麽太太老不說話呢?!
杜魯幾個自然也聽見了,可他們确不會覺得自家大爺做錯了,還帶着幾分“大爺教訓的對,就是太太做錯了”的眼神瞟着趙嬷嬷幾個,四個藍氣得牙根緊咬,直罵這莫家忘恩負義,一件事沒辦好,早年所有的恩惠就都一筆勾銷了,便是趙嬷嬷,生怕俞錦妍夫妻兩人離心了,可對着杜魯這些人的态度,可是氣得發抖。
升米恩鬥米仇,這句話說得真真半點沒錯,侯府幫襯莫家咋麽多年,就給幫襯出來這麽些個白眼狼。以前還當大爺畢竟在外頭經歷多,可能會好些,沒想到,跟老太太是一脈相承,骨子裏的忘恩負義之徒!虧得自己看他之前對太太好,就當人是好人。原來,在這等着呢!
不行,回頭,她非得去跟侯爺好好說道說道,莫家人這幅德行,侯府可不能再幫襯了,誰知道那天大爺發達了,起來了,侯府壓不住他了,他會對太太怎麽樣!
屋裏遲遲沒有動靜,所有人的心也都被提得高高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全神貫注注意着書房內的動靜,生怕一不留神就給錯過了什麽。
莫飛景一路疾走,帶着狂怒走進院子的時候,這些下人還有點懵,看見人了還沒反應過來,莫飛景火氣正大,見狀便是一通脾氣:“你們站在這裏當門神呢,一個個跟木頭似的,沒看見我來了嗎?”
杜魯趙嬷嬷忙給他見禮:“小的見過二爺。”
杜魯更迎上去:“二爺來了,大爺和太太在屋裏說話,讓小的們在外頭守着。”
對着在莫家伺候了幾十年的大管家杜魯,莫飛景還算敬重,強壓着脾氣,道:“裏頭說什麽了可知道?”
杜魯搖搖頭:“開頭好像還在說話,後面就沒動靜了……”
莫飛景作勢要進去,杜魯也不攔着,趙嬷嬷氣得緊,見莫飛景眼角都沒給她們一個,邁步就要往書房裏走,忙揚聲通禀:“大爺,太太,二爺來了。”
屋裏先是一陣寂靜,然後就聽得俞錦妍高聲道:“二弟來了,快進來吧。”
莫飛景走過趙嬷嬷的時候還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然後頭一扭,踩上臺階進了書房。杜魯看着趙嬷嬷的眼神都不對了,趙嬷嬷理都不理。
自家太太可還在屋子裏呢,誰知道情況怎麽樣?二爺再是府裏的二爺,大爺的弟弟,對太太來說,那也是外男,在人進去之前,可得好好收拾收拾儀态,免得叫人看了什麽笑話。
趙嬷嬷心裏擔心着,就怕之前兩人說話的時候自家主子受了什麽委屈,到時候臉色不好,叫莫飛景看了笑話。心底發狠,看來因為這次任命的事,莫家上下可都把自家主子怨上了,連在外頭行走的二爺都這樣……有她在,莫家別想叫欺負她家主子!
莫飛景這邊早就對自家嫂子一肚子怨氣,本來只是想要找兄長商議一番,沒想到書房門口就聽說罪魁禍首也在,心底的火氣更是騰騰往上冒,臨了還被趙嬷嬷給了個沒臉,進的書房,明明看着莫含章坐在那裏,硬是當沒看到,對着俞錦妍就是一連串緊張的詢問:“大哥,我聽說你被安排到了詹士府做府丞?這是怎麽說的,你一個武将,好好的,怎麽往文職裏跑了?吏部沒搞錯吧?有這麽安排差事的嗎?!”瞟了眼見到他來才臉上稍微有了些神采的俞錦妍,意有所指道,“該不是有人故意整你吧,要不是有人安排,怎麽可能發生這樣的事?你可是正四品武将,府丞才六品。前後差着四個品階呢,誰這麽缺德,給你安排這種差事?!”
莫含章便是再講究兄弟之情,從來不會忘壞處想自己血親,可面對莫飛景這樣明晃晃的惡意,也清楚明白了,莫飛景這是認為這次離譜的差事安排,都是她的過錯,這是在對她興師問罪呢。明着是問俞錦妍,可話裏話外,哪句不是針對他?本來就被打擊地體無完膚,聽了他的話,莫含章此刻更是心都揪緊了。
俞錦妍好笑地看着這一出兄弟相疑的戲碼,看着莫含章幾乎搖搖欲墜的身子,有些快意,又有些擔心。沒想到,當年鐵血男兒的莫含章,換了個身子,承受力這麽差,卻又不免着急,他被弟弟傷了心是一回事,他難受自難受他的,可別傷着孩子。眼見莫含章臉色不好,忙過去攙扶住她,一邊冷下連呵斥莫飛景:“你怎麽回事,沒看見你嫂子在嗎?也不知道叫人,你這麽多年書都白讀了不成?!”
莫含章粗犷的五官陰沉下來,還是很有些威力的,莫飛景看着雖不情不願,到底還是沖着莫含章叫了聲嫂子,不高興道:“弟弟失禮了,嫂子可別怪罪。”略微還帶着幾分陰陽怪氣。
莫含章早先聽着沈氏叫“媳婦”舒月朝叫“嫂子”還沒多大感覺,經過方才俞錦妍那麽一番話,如今再聽莫飛景一口一個“嫂子”,卻再找不到當初的平靜,手指顫了顫,聲音裏都帶出了幾分顫抖,很勉強地擠出點笑容,直比哭還難看幾分:“沒、沒事,你有事嘛,又不是故意的。”
俞錦妍也沒心思替他們兄弟緩和關系,只低頭肅容問莫含章:“你身子沒問題吧?可有哪裏不舒服?孩子呢,孩子可還好?!”
莫含章上次動了胎氣後就一直修養,燕窩銀耳,安胎食物補品吃了一堆,孩子月份也大了,此刻雖然動氣,肚子卻并沒有什麽不适,見俞錦妍這般追問,莫含章知道,自己要不說話,她肯定不會罷休,情緒雖不高,還是搖搖頭,道:“我沒事,就是覺得身子有點乏力……沒什麽大礙的。”
俞錦妍皺着眉:“真的沒事?你要不舒服,可別瞞着。”
莫含章知道她在意孩子,搖頭:“真沒事,你別多想了。”
俞錦妍定定看了他好一會兒,見他果然除了倍受打擊的樣子,并沒有其他不适,這才放下了心,只是對着一來就引發了莫含章情緒大幅波動的莫飛景,就不怎麽待見了,沉聲喝道:“多大人了,還毛毛糙糙,這什麽地方,你也敢支着脖子跟我吼?你嫂子前些天才動了胎氣你不知道嗎?萬一你嫂子再驚吓了傷着孩子怎麽辦?莫飛景,你當自己還是小孩子啊,做事這麽沒分寸!”
莫飛景看到俞錦妍對着莫含章噓寒問暖,早就是氣得直咬牙了,這會兒還被俞錦妍當着莫含章的面這麽下臉,氣得嘴唇都哆嗦了,不管不顧地撕扯着喉嚨,氣道:“大哥,你說什麽,我關心你還是我做錯了?嫂子膽子就這麽小啊,我大聲說兩句話就能給吓得動胎氣了?她可真是玉做的,得小心翼翼供着,一點都不能碰啊!”上下瞟了眼莫含章,咬着牙根冷笑:“還真金貴!”
俞錦妍雙眼一眯,大掌狠狠往桌上一拍:“莫飛景!”沒控制好力氣,一掌下去,桌上那些個筆架筆洗,都給震得跳了起來,莫飛景被吓了一跳,俞錦妍死死盯着他:“我警告你,這可是你嫂子,你要再敢對他不敬,別怪我不客氣!”
莫飛景又氣又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大哥能這麽對自己,一口氣梗在喉嚨口,好半天才深深吸了口氣,眼睛在莫含章身上打了個轉,看着人的眼神就跟看見什麽狐貍精一樣,回頭才忍氣撇開了臉,沒說話了。
俞錦妍瞧着莫含章,看着莫飛景的眼神裏滿滿都是痛苦和愧疚,眉頭一挑,險些沒克制住臉上的笑意,趕忙呼吸兩口,長長嘆了口氣,才道:“飛景,我知道,你是為我的差事來的,你覺得我現在這差事,是委屈了我,是不是?”
莫飛景還在記恨剛才的事,哼了一聲,沒說話。
俞錦妍就苦口婆心給他解釋:“這件事你怕是不知道,我原先就知情的。”
話音落地,莫飛景也顧不得先前還在跟他怄氣,迅速回轉過頭,震驚地看着他,失聲驚叫:“你知道,這怎麽可能?”
俞錦妍先看了眼俞錦妍,然後對着莫飛景笑道:“事關我前程,你當我真漠不經心啊?你看着我從四品降到了六品,怎麽就看見我從邊軍将領變成了太子門下親信?詹士府是什麽地方?那可是太子所屬治下,其中一切,皆為太子統領,我要去別的地方,能有這樣的背景?你當這京裏的六品官都一樣嗎?随便什麽清水衙門的六品官,跟太子下屬詹士府的六品官走出去,你自己想想,能一樣嗎?宰相門前六品官,是什麽道理,你且想一想!”
話雖沒說錯,可俞錦妍開始看莫含章的那一眼,莫飛景卻沒錯過,心裏早就對莫含章一肚子不滿的,在看到這一眼之後,再聽俞錦妍的解釋,想到開始俞錦妍對莫含章的噓寒問暖,莫飛景非但沒有接受俞錦妍的解釋,正相反,他只覺得自己大哥是叫枕邊風吹得糊塗了,事情輕重都不知道了,連官職任命這種大事,也叫人随便幾句就給糊弄了過去,還為了她跟自家骨肉說這種話替她瞞着……
莫飛景一時氣得是眼睛都充了血,看也不看莫含章,只對着俞錦妍冷笑道:“太子門下的六品官?是啊,好體面的一個官職,可不是走出去都叫人高看一眼?那我就奇怪了,進禁衛軍這樣皇上親屬衛隊,難道就沒體面了?進宮做禦前侍衛,防駐皇城就沒體面了?那還是武職,是大哥你的老本行,駕輕就熟,難道就不好了?大哥,你說你對自己前程上心,可我怎麽覺得,你在往歪路上走呢?!”
俞錦妍聽着卻是露出欣慰的笑容,上前拍拍莫飛景的肩膀:“好小子,長大了,知道體貼大哥了。是,你說的是有道理,可這禁衛軍,禦前侍衛,什麽時候不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京裏多少人盯着裏頭呢,你大哥我剛從邊境調回來,哪有這福氣往裏頭鑽?文職也不錯,這天底下,哪有那麽多仗要打?與其以後做個看門狗,你大哥我還不如早作打算,趕緊調了文職,指不定以後還能進兵部當個侍郎呢你說……”說着大笑起來,叫莫飛景想開點,“詹士府府丞這位置不錯了,我滿意的很,你啊,就別為我這裏着急了。”
莫飛景聽着他這番苦口婆心,好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可心底又實在憋氣的慌。早日他知道莫含章可能會進禁衛軍,會當禦前侍衛,在朋友面前,唱得可是高調的很,雖沒直說大哥可能會落個什麽職位,可話裏話外,都是對自家大哥推崇得緊。現在呢?府丞?他在朋友面前,以後還怎麽擡得起頭啊?!
偏俞錦妍對他的态度也夠好了,與其和緩,耐心解釋,叫他滿肚子的惡言惡語,這會兒都不知道怎麽開口的。
眼睛掃到一旁站着神不思蜀莫含章,莫飛景滿腹怨氣才總算有了可以怪罪的人。要不是她亂說話,叫自己誤會了,自己能丢那麽大個人?!偏她現在肚子裏揣着個寶,叫大哥把人當菩薩一樣供着,做錯事也不說什麽,還小心呵護,自己給她擺點臉色,就把大哥給急的跟什麽似的……
也不知道學得什麽勾引男人的手段,把大哥騙的這樣團團轉!
莫飛景咬着牙,實在擺不出好臉色,對着俞錦妍恨恨道:“好好好,大哥你既然自己有主意,我就不說什麽了,只盼着你,真在這文職上越做越好,改天做到宰相才好呢!”說完,轉身就走。路過莫含章身邊的時候,還故意撞了上去,把莫含章撞得身子側了側。
俞錦妍唯恐天下不亂,板着臉喝道:“你這小子幹什麽呢,不知道撞到你嫂子了?!”莫飛景雙手握拳,只當沒聽見,疾步沖了出去,打定主意,回去就跟沈氏好好說道說道。
俞錦妍看着人走了,對着莫含章挑起眉頭:“看來,你弟弟誤會是侯府沒出力才叫我任命了這麽個低品級官員,這些日子,你的日子怕不好過了。就你那母親弟弟,回頭非把氣都撒你都上不可!”
莫含章本還在為莫飛景剛才的态度傷心,聽着她這話,怒然擡頭,冷笑着看她:“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什麽時候你都不忘挑撥離間啊,到現在你還這樣污蔑我母親弟弟?他們可不是這麽是非不分的人。此次你差事選的是不好,他們誤會也情有可原,可要說刁難我?絕不可能!”畢竟是一家人,自己還懷着孩子,他母親是多慈愛的婆婆,怎麽可能為了這些事就刁難懷孕的媳婦?再說莫飛景,那可是小叔子,能對懷孕的大嫂不敬嗎?
俞錦妍好笑地撇撇嘴:“你說的也有道理,這麽多年,侯府幫襯你的可不少,就算這一次沒幫到你,按着以往的恩情,你母親弟弟也不該對侯府說什麽……既然這樣,你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過好了。”只是臉上的戲谑,怎麽看,怎麽叫人讨厭。
莫含章冷哼一聲,懶得看她那虛僞做作的樣子,冷哼一聲,轉身也走了。
出了門口,趙嬷嬷幾個就着急的迎上來,礙着杜魯在不好多問,只能打量着她的神色,小心道:“太太,您跟大爺說什麽了?沒、沒事吧?”
莫含章根本不理解趙嬷嬷生怕他吃虧的心思,陰着臉氣呼呼道:“沒事!”大踏步就往前走去。趙嬷嬷看着他情緒不對,臉色還那麽蒼白,心中一下斷定,肯定是吃虧了,否則,怎麽能臉色那麽難看?暗自着急,趕忙跟了上去。
本有心回去了好好問問莫含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一行人才走到花園,那邊就有丫頭急匆匆走過來,說是沈氏有請。
趙嬷嬷登時就咬起牙:莫家這還沒完了,兒子完了母親上,她們太太還懷着孕呢,莫家到底是想怎麽樣?
可別欺人太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