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個男的。”自己裝扮成男子看上去就那麽适合斷袖麽?委婉問道:“你們當家的有斷袖的癖好?”
“……我們當家的是女的。”
“哦……”沈念長舒一口氣,是女子都好辦,況且身邊有元香,自己武功也不差,總是欺侮不到的,進了山莊自然會被好生款待,暫時也能避一避官府和沈府的人,比在路上風餐露宿強多了,沈念想想做個吃軟飯的“壓寨男人”也不錯。到時候不高興了,逃了就行了。
沈念扶扶頭上的發簪問女子:“你們山莊當真很少有人能找到?”
女子點頭:“我們山莊本就地處偏僻,加上當家的是從不出來的,所以就是搜查朝廷欽犯也找不到我們山莊。”
“哦。”一切都甚合沈念心意。
二人靜靜地跟在女子後面,路的盡頭是一個小的馬廄,馬廄的旁邊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草屋,裏面的人見女子來了,就有人從馬廄裏牽出兩匹馬來,接船的人套好幾輛馬車候着,沈念覺得驚奇,問女子:“這荒山野嶺的怎麽會有馬廄?”
女子搖頭:“這些馬都是山莊的,這裏是渡口,大公子為了方便在這裏蓋了個馬廄。”
沈念也就不再細問,不管什麽大公子,只見車前的棗紅馬正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馬匹,棗紅馬被稱為“草原上的金龍”,中原引進了一些,但是還是極其稀有。沈念以前跟沈正沈重都要過,沈正摸着胡須說:“平日裏扮作男孩子鬧鬧也就算了,好馬跟着你就委屈了。”沈重一臉鄙夷:“阿念,你嫌丢人還不夠麽,到時候摔個大餅臉出來,看你還好不好意思回沈府,說不定還嫁不出去。”
所以京城的白起公子,雖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傥,終究還是沒有誰能見到他騎馬的高大樣子。這也是沈念覺得自己女扮男裝唯一缺乏的東西。當自己攢的銀子夠買上一匹上好的棗紅馬時,剛好碰上宰相來給兒子提親,又逃婚了,身上雖有大把的銀票,但是因為一路上沒有定性,怕照顧不好馬,馬也就一直沒買成。
沈念自己下了車,将車夫趕下來,憑着以前坐在沈正馬上的記憶,跨上棗紅馬,昂首坐定,車夫在一旁直誇:“公子想必馬術也是上等的。”
元香吓得掀開簾子喊沈念:“公子,你不熟悉這馬性,還是下來吧.”
另一馬車裏的女子說:“丫頭,放心,沒事的,車夫也看着,這裏的馬都是極為乖順的。”
沈念不認識路,就由着女子的馬車在前,自己緊緊跟着,這分明是一條上山的小徑,剛好容一輛馬車經過,山路的兩旁種了些許竹子,還有些紫薇樹,紫薇花開了一樹又一樹,風吹過臉頰時還帶了些許花香,沈念只覺通體舒暢,加上剛與女子對弈,棋逢對手,心頭極為歡快。
行到一處,前面的馬車剎住,沈念眼看就要撞上去,棗紅馬卻如有靈性一般,立即就停住了。
元香艱難地從馬車裏探出頭來,面色慘白:“公子,怎麽了?”沈念潇灑揮手:“沒事,沒事,你坐好。”
沈念又扶了扶頭上的竹簪,因為玉簪太滑,所以沈念喜用竹簪,可是最近這竹簪也越來越滑,忽然想起這幾日都沒有洗澡,頭發就不提了,這頭發該是油了……也難怪竹簪這麽滑。剛好到這山莊也好好洗洗。
女子撥了一處的竹子,手上幾個動作,啓動機關一樣,沈念看不分明,而女子馬車上的車夫淡然瞥向別處,像是故意不看。
出現在面前的又是一條路,蜿蜒而上,沈念看向地面都是松軟的土,定是怕外面的人發現這裏是入口。沈念心想這女子怎麽都不防備自己的,女子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拍拍沈念沈念身下的棗紅馬說:“沒有幾個人知道這處的玄妙。”
“你怎麽都不問我的來歷的,不怕我是壞人啊?”沈念終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棋藝好的人品性不會壞,就如酒品好的人脾氣不會壞,一個道理。況且我們當家的,見了公子必然喜歡。”女子重新上了馬車。
這廂沈念還沒反應過來,棗紅馬已然擡腿,沈念也就不再言語,人家都不懷疑自己,自己再多說就是多事了。
半盞茶的功夫,一個山莊的大門出現在眼前,山莊四周環水,像極了一座小的城池。山莊旁竹林茂密,沈念大致可以猜出女子口中的當家的是個喜竹之人,居處竹林環繞之地,甘願與青山同老之人一定也是正派之人。
車夫騎了沈念騎來的棗紅馬,一手牽了女子坐的馬車,一人駕馭兩輛馬車,已然折返,看得沈念不得不暗自稱道,這車夫都如此不平凡。
女子輕叩門扉,門應聲而開,根本沒鎖。
沈念看向身旁的元香,臉色蒼白,沈念輕輕扶了她一把,只覺一股馊味撲鼻而來,“額……”沈念迅速跳開,看元香的裙擺上一灘污穢,元香你暈馬車啊……
女子做出邀請的姿勢,元香的走路姿勢極為大氣,生怕兩腿之間的嘔吐物相互摩擦,于是兩腿外八,昂首闊步……沈念一個忍不住笑出聲,元香立即掐了沈念一下:“笑什麽,注意風度,壓寨公子。”眼力勁好的下人領着元香去換衣服。
沈念昂然擡步進了一個小院子,卻見一個約莫十□□歲的女孩子從裏頭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喊女子:“沈姨,沈姨你可回來啦?”沈念一身冷汗,被發現了麽,這女孩喊自己沈姨,自己沒有這樣一個侄女啊!
但見女子上去擁住女孩:“沈姨給你帶來了個棋藝好的人,這公子棋藝比你沈姨好,你看着喜不喜歡。”沈念這才剛松一口氣,一聽整個人都僵硬了。
女孩這才注意到沈念,盯着沈念好一會兒,羞紅了臉道:“喜歡。”
女孩喚作沈姨的女子一手順着女孩的頭發,一邊問沈念:“這就是我們當家的,你對我們月兒可還有心?”
沈念瞧向女孩,穿粉色對襟紗裙,袖口是燈籠狀的,面色瑩白如玉,顯得嬌俏可愛,一雙眸子黑亮黑亮的,那漂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人,雖有些許羞澀,卻是不怕生的模樣。原來當家的是個這樣嬌俏的女孩子,這樣的女孩子自然是讨喜的,至少不令人看而生厭,沈念不自主地點頭。
月兒一下子就撲到沈念身邊來:“公子,你長的真好看。”月兒身上有有嫩竹葉的味道,青澀、清新,真是溫香滿懷。沈念剛剛好比女孩高上一點,看着倒是賞心悅目的一對璧人,沈姨微微地眯眼,月兒這孩子終于中意了一個男子。看來得留這公子在山莊上住些時日。
月兒轉頭又向沈姨:“沈姨,你讓下人多砍幾根竹子,原先準備的竹筒飯肯定不夠了。”沈姨連忙喜氣洋洋地點頭吩咐下人去了。
沈念一剎明白這山莊為什麽長這麽多竹子了,竟是為了做竹筒飯準備的……月兒歪着頭問沈念:“公子,你叫什麽名字啊?”
“白起。”沈念答。
“嗯,白公子,山莊裏大家喊我當家的,你随沈姨喊我月兒吧。白公子,你要吃什麽呀,我會做很多很多的菜,紅燒肉,醬鴨翅,反正你能想出來的,我都能做。”
“我不管的。”沈念舔舔嘴唇,只要有得吃就行,這朵桃花真是不錯,最近運氣甚好,玉壺,棋子,女人,美食,寶馬,應有盡有,果然闖江湖合算。
竹筒飯是真的好吃,每一粒米都飽滿分明,瑩潤透亮,送進口中,香滑生津,沈念第一次吃到這樣的飯,急急地扒着,月兒急忙給他夾菜,還一邊偷瞄他:“公子,不着急,你吃菜呀!”
山莊沒有名號,下人說這座山叫做七殺山。七殺山,位于滄州,被稱為是江湖上最險惡的山,也是陰氣最重的山,曾被很多掌門看中,選址此山,後來因了這裏的濕氣作罷。沒有什麽人氣,又沒有教派和寺廟,後來也就沒有人煙了。
沈念這才想起,山莊裏處處都是生了爐子的,都是挨着夏季的時節了,本來還不大在意,這下才想起。
山莊的景致倒是清雅素淡,随處可見将竹子用到極致之處,井口一小節竹子可以汲水,山下的泉水也是用竹子引了上來,引上來的水竟有一絲絲的甜味,潤着竹子清醇的香氣,沈念常彎下身貪婪地飲上一口,山莊裏的人看了總是誠惶誠恐:“白公子,我們這就為你沏茶。”沈念總是慌忙揮手:“我就嘗嘗這水。”茶,總是帶着些刻意的味道,可是這水,有令人歡喜的味道。
山莊裏的形形□□的鳥早晨叽叽喳喳的,有畫眉,也有野生的鹦鹉,叫得歡暢,月兒想馴一只鹦鹉,纏着沈念捉了一只漂亮的花頭鹦鹉,沈念本是不忍心的,但是拗不過月兒軟軟地求,月兒有撒起嬌來總是軟軟的,纏繞了人整個心房,又把沈念當成傾心之人。終于還是捉了一只來,養了起來,才一日就會喊“白公子,當家的”,聰明得緊。
每日清晨,月兒都會早早地起來,在沈念的後窗輕輕敲擊,等沈念洗漱完畢,月兒就會牽着她的手,到後山上看日出,那樣一個圓完整地跳到地平線上時,月兒會高興得像個孩子,又蹦又跳。太陽升起後,月兒就要躍上枝桠,朝沈念招手:“白公子,你也上來。”沈念輕功本就了得,輕輕一點地,也就到了枝頭,月兒總是喊:“白公子,你輕功真是好,大概只比我哥哥差一點了。”
“你有哥哥?”
“嗯,他回京城了,哥哥在京城做生意。”
“哦。”
“我聽沈姨說你跟她有賭約,後來沈姨輸了,所以要告訴你真正擺出梅花殘局的人,有這麽一回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 得瑟下,男主出場了……
衆人:在哪裏?!!
那個……就是哥哥嘛……
衆人:滾!這叫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