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營長想着，十分肯定執政官絕對沒有結婚，可是，那領證之後的白盒子又是從何而來？
就那麽思索着打發時間，竟然一晃也就過了三個小時。沙漠星區24號營地的上空開來了幾十艘支援的空軍戰鬥機，它們并未落地，而是一直停留在半空中，時刻準備着。
營長看着天空，又焦急的等待着。
終于，一個小時後，一艘标志着首都星區代表色的飛車——白色飛車從黑幕中緩緩飛來。飛車車身四周有紅色射線燈，一是為了抵禦蟲族的忽然入侵，而是為了警告其他人，飛車上的人身份尊貴。
營長說：“執政官，您的飛車已經來了。”
執政官點頭，轉身往樓下去。
不多時，有執勤的士兵看見，一名個子高挑的男人在營地營長的簇擁下，上了那艘停在營地附近沙漠之中的白色飛車。
飛車緩緩啓動，白色的身影融入黑夜，瞬間就消失了。
士兵心說，大半夜的到底是哪個大人物啊，還得營長親自送？
自從遠山去沙漠星區參與與蟲族的作戰後，蘇小葉每天的事情，除了在農場幫忙，就是去鎮上打聽從布克魯鎮到沙漠星區去的士兵的消息。
和她做同樣事情的，還有一些人。那些人裏，有些看上去是新士兵年邁的父親母親，有些是新士兵的哥哥姐姐，有些和她一樣，是新士兵的妻子。
大家都在等待，同時也在期盼從沙漠星區的戰場上，能夠傳來一些好消息。
一個多星期後，農場的玉米進入收割季節，蘇小葉每天在農場裏忙得滿頭大汗，便沒了時間去關心沙漠星區戰場的事情。
等玉米收割結束後，七月底的下午，蘇小葉乘車去了布克魯鎮。到了布克魯鎮的政府門口，蘇小葉才隐約察覺，之前很多守在門口的人都不見了。
蘇小葉趕緊進去咨詢，才知道三天前，從布克魯鎮前往沙漠星區的一部分士兵已經回來了，另一部分戰死的士兵也被送去了火化，剩下的一部分，則因為表現好，繼續留在了沙漠星區24號營地。
遠山既然沒有回來，那麽，要是是因為表現好留在了營地，要麽，是戰死......
一想到這裏，蘇小葉猛地搖頭，遠山這麽厲害，不可能會戰死。她趕緊問：“能不能給我一份回來的士兵的花名單和繼續留在營地的士兵的花名單？”
政府工作人員将兩份花名單遞給蘇小葉。蘇小葉仔細的看着，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可惜，兩份名單裏，都沒有遠山的名字。
蘇小葉不相信，但還是問道：“您......您能不能将戰死的士兵的名冊給我？”
政府工作人員看了她一眼，輕聲嘆氣，将戰死的名單遞給她。
蘇小葉緩慢的打開名冊，第一眼就看到了遠山的名字。那瞬間，蘇小葉的心仿佛被利刃刺穿了一般，整個人都沒了力氣，要不是右手緊緊抓着服務臺，只怕她就要倒下去了。
布克魯鎮政府工作人員走上前來，扶着蘇小葉慢慢的走到長椅上坐下，問道：“女士，你還好吧？”
蘇小葉說不出一句話，眼淚就跟斷了線的風筝一般順着臉頰往下流淌。她昂起頭，低聲詢問：“什麽叫找不到屍體？”
工作人員說：“戰場上随時會發生爆炸，會出現找不到遺體這類情況。”
蘇小葉搖頭，“不可能，絕不可能，遠山那麽厲害，怎麽會戰死？”她将花名冊扔給工作人員，瘋一般的跑了出去。
鎮上的人很多，她就那麽拼命的跑着，一路跑來到底撞了多少個人，連她自己都數不清了。她只記得，自己在拼命的道歉，可腳步一刻都沒有停下。
她氣喘籲籲的跑到了南波奈酒吧，找到了奈老板。
“劃水哥家住在哪裏？”蘇小葉問奈老板，臉頰紅得像剛剛從紅色的顏料堆裏拉出來一樣。
遠山前往沙漠星區之前，曾經和劃水哥一起報名，回來後，他告知過她劃水哥真名叫毛小水，她剛剛在回來的名冊裏看到了這個名字。
奈老板不認識蘇小葉，可看着雙目通紅的蘇小葉，還是禮貌的問了句：“你是誰啊？”
“您不用管這麽多，我就想知道，劃水哥住在哪裏？求求你，告訴我。”蘇小葉十分急切。
奈老板還在懷疑蘇小葉的身份，然後就聽見身後傳來了男人的說話聲。
“我在這裏。”
蘇小葉猛地扭頭，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昏暗燈光下的劃水哥。目光下移時，她看到劃水哥手上纏着繃帶。
蘇小葉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拉着他的手臂說：“名單上寫着，遠山戰死了，甚至連屍體都找不到。你告訴我，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遠山他......他還活着，是不是？”
劃水哥自從被軍退遣送回來後，就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得面對蘇小葉。他知道遠山沒有死，可遠山走得這麽決絕，甚至是想出連屍體都找不到的理由，不就是想變相的永遠離開，讓蘇小葉死了這份心嗎？
劃水哥覺得，長痛不如短痛，蘇小葉不能再對遠山抱任何幻想了。
“他死了，戰死了，戰場上發生了爆炸，大家根本找不到遠山的屍體。”劃水哥面無表情的說着，臉上甚至連一絲悲傷的情緒都沒有。
蘇小葉還是搖頭，“不，你說謊。他沒有死。”
劃水哥雙手緊緊抓着蘇小葉的肩膀：“蘇小葉，你清醒一些，遠山戰死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從今以後，你要好好生活，必須照顧好爺爺。遠山在戰場上保護了我，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看顧你和爺爺。”
蘇小葉用力推開劃水哥，“誰讓你照顧我和爺爺了？我同意了嗎？遠山同意了嗎？他一定回來的。”
蘇小葉哭着跑了出去。
她在大街上走着，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從前，她的人生目标就是做一個有錢的自然人，手裏有花不完的星幣；可現在，這個目标實現了一部分，她卻發現自己也并不是曾經想象中的那麽快樂。她寧願自己窮困潦倒，哪怕餓死，也想換遠山活着回來。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覺得有些口渴，就慢慢地放下腳步，路過一家店時，無意間瞥到了一抹白色。
她扭頭看過去，那是一件十分漂亮的婚紗，整件婚紗是純潔的白色，領口是抹胸樣式，下擺是撐開的白紗做成的蓬蓬裙，晶瑩的白色珍珠一顆又一顆點綴在裙擺上，折射着太陽的光輝。
蘇小葉忘記了行走，站在櫥窗前，就那麽呆呆的望着婚紗一動也不動。
小葉，等我回來，我一定會為你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你穿着婚紗嫁給我......
蘇小葉一邊想一邊默默流淚，然後，她似乎是瞬間想通了，擡手擦掉臉上的淚珠後，高傲的走進了婚紗店。店員接待了她。她試了那件自己剛剛相中的婚紗，發現十分合身。于是，哪怕價值一千星幣，她也搞不猶豫的買了下來。
很快，布克魯鎮的街頭，多了一位穿着婚紗的新娘，可是，不見她的新郎。
自從蘇小葉從酒吧裏跑出去後，劃水哥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後。他站在婚紗店外等了很久，看見穿着婚紗的蘇小葉走出來時，心猛地顫動。見蘇小葉租了輛車往貧民墟去，他有些不放心，也租輛車跟在蘇小葉身後。
車子沿着布滿石子的路一直開着，夏日的熱風吹在臉上，将人的汗液都蒸發了。劃水哥一邊猜測蘇小葉會去哪裏，一邊深深的擔憂。
半個小時後，蘇小葉的車在一處荒原前停下，劃水哥也趕緊讓司機停車。
下了車，蘇小葉提着厚重的婚紗裙擺獨自一人慢慢往荒原去，劃水哥環顧四周，發覺這裏除了數不清的黃沙，就是一些雜草和仙人掌，并沒什麽特別的。
劃水哥不明白其中緣由，只好繼續跟着蘇小葉。
在一處堆着很多顏色各異的石頭的地方，蘇小葉停下了急匆匆的腳步。
這是她滿十八歲生日時遠山給她慶祝的地方，每一塊石頭都是遠山親自搬來用來圍着篝火的。熱烈又灼燒的陽光下，她蹲下身子開始堆石頭。劃水哥看着，只見她将石頭搬到一起，又将它們堆成三角形的模樣。
劃水哥瞬間明白，蘇小葉這是要給遠山做衣冠冢。他心裏倒抽一口涼氣，雙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緊。
衣冠冢做好後，蘇小葉低頭整理好自己的婚紗，對着衣冠冢說：“遠山，我沒辦法去找你的屍體，但是，這些石頭是你搬來的，沾染了你的氣息，我就當這裏是你通往你地下的家的入口了。你聽到我說話了嗎？你看，我今天穿了婚紗，是不是很美？”
說着，蘇小葉提着裙擺慢慢的轉了一個圈，臉上都是笑意。
劃水哥忍不住心頭一顫，真想立刻沖上去告訴蘇小葉，遠山并沒有死，他只是恢複了記憶，選擇了悄悄離去。可是，他告訴蘇小葉這些又有什麽用。
他們心裏的那個遠山，已經在沙漠星區戰死了。
劃水哥閉上眼睛，陪着蘇小葉一直在石頭邊，等到了太陽西沉。
彼時，緋色的雲霞鋪滿整個天際，自由翺翔的鳥兒放聲長歌，風起時，蘇小葉白色的裙擺微微蕩漾，似要因風而起。
作者有話要說： 遠山：輕點罵，謝謝
順便求個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