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主公過分體弱卻很強

第34章

第33章

鬼殺隊的總部周圍種着常年盛開的紫藤花, 清淡的香氣被微風吹散在空氣中, 帶着令人舒适的味道。

星野修吾回來的時候，蝴蝶忍正在給産屋敷耀哉問診。

躺在床榻上的黑發青年在聽見他的腳步聲時，臉上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是星野君回來了嗎？”

“嗯。”星野修吾淡淡地應了一聲, “我回來了，而且找到了第二個同伴。”

他一邊說着, 一邊走到産屋敷耀哉的床頭，看了他一眼。

他不過出去幾天的功夫, 産屋敷耀哉的身體狀況比他離開時要嚴重了許多, 上半張臉上的疤痕變得更加嚴重了。

星野修吾記得産屋敷耀哉之前說過，他的身體是因為鬼舞辻無慘所引起的詛咒——鬼舞辻無慘所犯下的罪孽，都是由産屋敷一族承受了代價。

他的身體, 每時每刻都在遭受着詛咒的侵蝕，這一點，倒是和自己有些相像。

産屋敷天音半跪在床邊, 伸手握住了産屋敷耀哉蒼白瘦削的手, 眼底帶着難以掩飾的哀傷。

“那實在是太好了。”産屋敷耀哉說道，聲音裏帶上了幾分黯然，“明明答應星野君要幫忙找你的同伴, 結果根本沒有幫得上忙，實在是太抱歉了。”

明明自己的身體情況愈發差勁了, 這個男人, 還在擔心着別人的事情。

星野修吾鳶紫色的眼眸中并沒有什麽明顯的情緒, 語氣淡淡地說道：“沒事，我暫時還不打算離開。”

就算是離開，也要等時之政府那邊将技術人員派遣過來、修好他身上的時空轉換器才行。

“産屋敷先生的身體怎麽樣了？”星野修吾望向神色凝重的蝴蝶忍，随口問道。

“……”正在收拾診器的蝴蝶忍動作頓了頓，她眼底充斥着各種複雜的情緒，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

“忍，有什麽話就直說吧。”産屋敷耀哉用着柔和的聲音說道，“其實，我對我的身體情況也很清楚。”

“主公的病症越來越嚴重了。”蝴蝶忍低着頭，她的手在無力地顫抖着，因為她的醫術并不能延緩産屋敷耀哉的病症，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一步一步，邁向死亡的邊界線。

“到底還能堅持多久……我也不知道。”

對于鬼殺隊來說，産屋敷耀哉的存在是極為特殊的。

他就算身體虛弱地連劍都無法揮動，卻擁有着堅韌而溫柔的內心，他為鬼殺隊付出了全部的心血，是九柱心悅誠服的首領，是鬼殺隊無人質疑的主公大人。

而這樣一個人，卻承受着本不該他承受的苦難，并且很快就要因此而失去自己的生命。

“我們早就知道這一天了，不是嗎？”産屋敷耀哉撫摸着産屋敷天音的手背，聲音溫柔地說道。

他的聲音裏聽不到絲毫的悲哀和絕望，然而還在反過來安慰別人。

“其實……”星野修吾話說了個開頭，便想起了什麽，默默地将接下來的話給咽了回去，轉而換了個話題：“雖然可能有些不合時宜……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關于十二鬼月中上弦之二的訊息。”

星野修吾的聲音冷淡，就如同夜色中的月光，泠然而疏遠地保持着距離，沒有人能夠接近半分。

“上弦之二？！”産屋敷耀哉的話音中透露着不敢置信，他有些吃力地在産屋敷天音的攙扶下直起身體，“星野君，你遇到了上弦之二嗎？！”

“準确的說，并沒有遇到，而且也并非是我發現的……”

星野修吾将事情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

“百鬼夜行之主，奴良鯉伴……如果有機會，真的想和這位奴良組二代目接觸一下。”

産屋敷耀哉微微嘆息了一聲，側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産屋敷天音，“如今的時代，神明、妖怪的存在已經十分少見了，若不是星野君，我等恐怕永遠也不知道還有這麽一位人物。”

“也不知道星野先生這是什麽運氣，”聽完，蝴蝶忍也不禁感嘆地說道，“明明不是鬼殺隊的一員，卻接二連三遭遇上弦——如果不是星野先生的話，恐怕別人也無法全身而退。”

不論是之前上弦之一的黑死牟，還是現在這個被稱作萬世極樂教教祖大人的上弦之二，都是鬼殺隊之前未曾獲取到的、關于上弦的稀有訊息。

“星野君可曾問出那上弦之二是什麽模樣？”

“我沒有看到他的真身，只是看到了血鬼術制成的冰人偶，”星野修吾淡淡地說道，“不過，據見過他的信徒所說，那是一個有着白橡發色、頭上像是潑了血一樣……”

星野修吾話還沒有說完，蝴蝶忍突然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猛地沖到了星野修吾的身邊，抓住了他的手臂，急聲問道：“星野先生，你剛剛說什麽？！”

“有着白橡發色，頭上像是潑了血一樣的男人……”蝴蝶忍激動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平時裏微笑溫和的姿态，她的眼底充滿了瘋狂的恨意和痛苦，抓着星野修吾手臂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她用着近乎歇斯底裏的聲音問道：“那個男人的武器，是不是一對鋒利的鐵扇？！”

雖然她的力氣并不大，但是情急之下還是忘了控制力道，星野修吾感受到了明顯的痛感。

他輕輕地将手放在了蝴蝶忍的手背上，盡可能用着柔和的聲音說道：“放松，忍小姐。你太激動了。”

蝴蝶忍這樣的反應，是她認識上弦之二？

星野修吾的手一向體溫過低，微涼的觸感拉回了蝴蝶忍的理智，她微微顫抖着收回了緊緊抓住星野修吾的手，用着近乎乞求的目光看着他，顫聲道：“星野先生……”

星野修吾看了一眼産屋敷耀哉，見他神色哀憐地看着蝴蝶忍，頓時心裏明白了幾分。

他神色淡淡地點了點頭，肯定了蝴蝶忍的疑問。“是。”

“原來是他！竟然是他！——我要去殺了他！！！”蝴蝶忍眼底泛起沖天的恨意，她的聲音因為恨意而扭曲，轉頭就要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忍！你回來！”産屋敷耀哉連忙喊道，他想要起身去攔住陷入仇恨之中的蝴蝶忍，卻因為身體過于虛弱而無能為力。

産屋敷天音連忙撐住他，擔憂的目光不住地看向蝴蝶忍。

星野修吾身形微動，攔住了已經走到了門口的蝴蝶忍。

“忍小姐，他已經逃走了，不在那裏了。”

“星野先生，你讓開，我要去給姐姐報仇！”蝴蝶忍眼底閃爍着水光，卻倔強地不肯讓它墜落下來，聲音哽咽地說道：“那個男人，就是殺死我姐姐的兇手！”

她永遠都記得，她的姐姐蝴蝶香奈惠的身體在她的懷裏慢慢地失去溫度的畫面。

這幅畫面，無時無刻地不在提醒她所背負着的仇恨。

“他已經走了，萬世極樂教也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你現在趕去一分作用也沒有，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星野修吾冷酷無情地說道，他的聲音宛如一柄利刃，将蝴蝶忍的希望盡數毀滅。“忍小姐，請冷靜下來。”

“我……我知道……”蝴蝶忍無力地跪倒在地，她雙手捂住臉頰，透明的淚水從她的指縫間緩緩地滴落在地板上，氤氲出深色的痕跡。

“好幾年了，我終于……我終于聽到了關于那個男人的事情，”蝴蝶忍絕望的聲音在房間裏回響，“星野先生，我好恨啊，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一般，抓住了這條線索，而如今事實卻是完全的無計可施。

受到重創、暴露了身份的上弦之二，肯定已經不動聲色地躲了起來，恐怕短期內很難再找到他的蹤跡。

星野修吾衣袖裏的手微微收緊了一些，然後又緩緩地松開，猶豫了片刻，終于在蝴蝶忍的面前蹲了下來，将手放在了她的肩頭，有些不自在地拍了拍，以作安撫。

“這不是你的錯，忍小姐。”他盡可能用着溫和的聲音說道，“請不要過于苛求自己。”

一向臉上帶着如春日裏的櫻花般柔和笑容的蝴蝶忍，內心竟然背負着這樣的血海深仇。

“忍，”産屋敷耀哉在産屋敷天音的攙扶下起了身，緩緩地走到了蝴蝶忍的身旁，“我知道你內心的痛苦，但是，星野君說得對，如今像是無頭蒼蠅一樣竄出去尋找上弦之二的蹤跡是沒用的。”

“不過，我們并非是一無所獲，上弦的信息終于再次被更新了。”他的聲音如微風輕拂，充滿了讓心靈都為之振奮的某種力量，“總有一天，我們終究會将那些惡鬼——一個一個地都從黑暗裏揪出來，接受他們應有的懲罰。”

“每一位劍士，都是朝着這個目标所前進着。仇恨，會化作我們前進的動力，是嗎？”

星野修吾能夠明确地感受到手下蝴蝶忍的肩頭正在微微顫抖着。

雙手掩面的女子慢慢地收斂了壓抑着的哭聲，然後動作輕柔地抹去了眼角殘存的淚水。

“是，主公您說得對。倒是我，還這般逞無用之勇，真是不成熟。”

蝴蝶忍彎了彎嘴角，沖着星野修吾露出一個還帶着淚水的笑容，“讓星野先生見笑了。”

星野修吾收回了手，神色淡然地仿佛完全沒有看到剛剛蝴蝶忍的失态，淡淡地說道：“如果累了的話，稍微休息一會吧。”

人類，大概就是這樣一種在逆境中跌倒，然後哭着再爬起來繼續前進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