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I always say how I don
“我不做你的朋友”這句話有截然相反的兩種理解方式。第一種理解,他只想做單純的“j□j”,連普通朋友關系都嫌太過拖泥帶水;第二種理解,他是在警告——甭想吃了不認上了就跑,你必須對我付責任!
“相信我,”沈嘉齊穩穩扶着方向盤,頭也不回地下結論,“他是後一種。”
尤思在副駕駛座上不信任地睨他:“你又知道?”
“我也是男人,”沈嘉齊好脾氣地解釋,“一個男人逢場作戲或是認真,這種事總比你們女人看得清楚。”
是嗎?那就是她最怕的……何田田靠到車窗上,用額頭抵住沈嘉齊那永遠擦洗得锃光瓦亮的車窗,外面天色陰暗,低空中黑雲沉沉地往下壓,地表殘留着雨跡,高速公路兩側景物飛速後退……這一切都讓她眼角刺痛,像是有一根又細又韌的線絞纏着前額的神經,令她頭疼得厲害。
“我搞不明白你,”尤思看出她是真的苦惱,疑問道:“你說你一良家宅女,不小心行差踏錯,偏還給你碰到個正派男人,這人品得多好,別人燒香拜佛求都求不來,你倒還愁上了?”
“嗯。”何田田低低地應了半聲,“他很好,我能遇到他,确實是菩薩保佑。”
……可是她沒有那麽好。
何田田垂下眼皮,看着呼吸的暖氣噴到窗玻璃上,很快将透明的玻璃蒸出一層碎亮的水珠。
如果孫立白要的不僅是純潔的肉體關系,何田田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釋放給他錯誤的訊息,但她決定修正這個錯誤。孫立白很好,他完全值得一個跟他三觀相近步調重合的好女人,男人的青春也是青春,她不該耽誤他。
最後一天假期浪費來養病,何田田躺在床上苦苦思考該怎麽跟孫立白說分手,可是從“分手”這個概念本身就別扭,他們曾經在一起嗎?
想不明白也說不明白,只能讓她的頭更疼。
病假過後是必須去公司坐班的日子,何田田一大早精神萎靡地爬起床,左手遮瑕膏右手粉底液,對着鏡子裏那張臉仍覺得無從下手。
好容易把自己收拾得能見人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寫稿專用筆記本裝進大袋子裏,吭哧吭哧背着出門。
她租的房子離公司不遠,也就十五分鐘步程,加上是高新區,街道敞亮人煙稀少,一路上只有已經凋謝的桂花行道樹陪伴她。
路過幾家公司豎在路口的指示牌,何田田拐了個彎,先望到隔壁淘數據拉風的蜂巢六角大樓,然後才看向雲技術低調的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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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東門外圍了一大團人不知在幹什麽。
何田田下意識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8:22。奇了,今天這麽早,連班車都還沒到,這是鬧什麽?
她拖着步子慢慢走近,兩只耳朵塞着耳機,p!nk嘶啞地唱着:“Please don't leave me,Please don't leave me,I always say how I don't need you……”
她先認出人群最外面一圈是老在門外兜生意的黑車司機,一半人塞過她名片;幾個保安與黑車司機們相談甚歡,其中一位把司機遞的煙夾在耳朵後面,好嘛,那是保安主任。
再近一點,她看清裏層幾個人眼熟的臃腫體形和與拉風的衣着風格——特別是那喜洋洋福氣盈門的大紅T——喜福來工作室出品!
叮!何田田頭頂上那盞警示燈點亮了,耳邊“嗚啦~嗚啦~”的警笛由遠而近,她果斷立定、向後轉、齊步走!
同手同腳地走出兩步,手機突然響鈴,那位美劇演員帶着微啞聲線的獨特嗓音從長街這頭輕飄飄地傳至那頭,甚至蓋過了東門外的嘈雜。
有那麽一瞬間,所有人聲似乎都靜了靜,何田田不敢回頭,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摁斷,甚至來不及看是誰。
她捏着手機急急地繼續往前走,左腳剛邁右腳還沒落地,手機又響了。
我了個去!
怕什麽來什麽,手機鈴聲斷了又續,何田田已經顧不上別的,埋頭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手機,恨不得在響鈴之前就掐斷。
等她終于想到可以關機,同時一頭撞進孫立白懷裏。
是孫立白。何田田的嗅覺率先替她确定了,有些微汗氣融合在熱騰騰的體溫裏,每當他們熱火朝天“運動”過後,孫立白聞起來就是這個味道。
她“噔噔噔”連退三步,然後覺得這反應過于戲劇化,窘迫萬分,臉漲得通紅,愈發不敢擡頭看他。
人行道上鋪着醬紅色六棱地磚,盲道則是洗涮得泛白的黃色,何田田死瞪了半天,搜腸刮肚,找不到可以說的話。
說“分手”?別逗了,她隔着電話都說不出來何況面對面!
談星星聊月亮?現在是白天!
鎮定鎮定……快想快想……何田田要給自己跪了,就這考試綜合症的破心理素質也敢學人搞男女關系,那是你小樣兒有本事搞掂的嗎!
“為什麽不接電話?”頭頂上方傳來的聲音拯救了何田田,她也不管孫立白說的是什麽,胡亂應着“是是是”、“哈哈哈”,趕緊把頸骨酸疼的脖子擡起來。
她趁機擡頭,看到了就站在三步之外的孫立白。
看到孫立白,看清楚了他,何田田歡蹦亂跳的腦部活動來了個急剎車,她“咕咚”一聲,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孫立白今天穿着一件薄薄的大紅色背心,何田田懷疑是老牌子三槍,真是從她爸那時代穿越過來的版型和材質,偏他穿上好看得不得了。他那樣的寬肩,肩膀和兩邊上臂的肌肉并沒有像電影裏的健美先生那樣鼓鼓囊囊,倒像女人長錯地方的罩杯,他的肌肉形狀自然、線條柔和,硬要形容的話,活似有一條條魚藏在皮膚底下,随着手臂的每個動作搖頭擺尾。
那背心薄到半透明,何田田不敢多看他胸前兩點,又舍不得不看,目光徘徊在脖子膀子之類的安全位置,發現他背心外面露出的皮膚變成了啤酒的淺麥色,比泳池那時候要淺很多,再聯想到他身上那些不見天日的部分,何田田估摸這厮本來的膚色比她還要白出兩個色號。
他套了一條寬松的布褲,有點像何田田小侄子學跆拳道時的練功褲,孫立白把背心紮進練功褲的褲腰裏,用根黑色帶子勒緊,窄窄的腰部曲線就這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看得何田田的目光流連忘返,口水差點沒淌出來。
她太記得那腰身的觸感了,以及腹部勃勃躍動的腹肌,出汗的時候仿佛會緊吸住她手心的皮膚,還有……還有往下延伸的人魚線,粗硬有點紮手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