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拔那啥無情?
上午九點何田田就自然清醒過來,沒有使用任何喚醒工具,對她晝夜颠倒的生物鐘來說堪稱奇跡。
她閉着眼睛半夢半醒地思考:今天是中秋假期第二天還是第三天?沈嘉齊有沒有排她值班?床為什麽變硬了?身體緊貼着的熱乎乎粘搭搭的東西是什……
何田田驀然睜眼,枕畔是一張英俊的陌生人的臉。
不、不是陌生人,何田田驚魂未定地想着,他幫過她,她請他吃飯,他們大約是同事。
只是這些并不足以讓她和他上床!
冷靜冷靜——她咬住嘴唇吞回一聲歇斯底裏的尖叫,又想,做都做了有什麽好後悔的,媽的,端碗挑菜放碗罵娘,她又不是沈嘉齊那個賤人。再說了,她不吃虧,第一次就能遇到孫立白這樣床品優良性能卓越的帥哥,何止不吃虧簡直行大運,這年頭好賣家要珍惜別忘了五星好評啊親!
何田田狠狠地閉了閉眼,在黑暗中調整呼吸,良久才睜開,定定地凝視近在咫尺的孫立白。
他真是英俊,眉形若刀裁,如果不是眉毛底下還有些天然小雜毛,她真要以為這樣漂亮的眉毛是用修眉刀加工而成。細長的眼睛阖着,比睜着的時候更能看出內雙的形狀,眼尾翻出那截很妙,襯着又黑又長的睫毛,像半開的扇子,又像翎羽禽類華麗的長尾。
鼻梁超直的,她忍了又忍才沒有用指尖一抹到底,鼻膽不像她是圓乎乎的,而是水滴的形狀,其實不比她小,但是被高鼻梁拉扯着就一點也顯不出來……他再帥她也不會去看他的鼻孔……
嘴唇有點薄,據說是刻薄相,她覺得是因為他太愛抿嘴,面無表情地繃直着嘴角,如果能夠持之以恒,相信他會比她晚長皺紋,年紀大了也能當選最不顯老大叔最少相老頭什麽的。
下巴長得很好,說起來她看得最多就是他的下巴,仰着頭脖子好疼,看着他半隐在陰影中形如雕刻的下巴,将來有時間她可以畫一畫,她素描不錯,應該能複制幾分神韻。
頸部線條也很贊,鎖骨深陷,她以前覺得男人的鎖骨長得秀氣很娘長得粗壯很醜,他就恰到好處,像她上回絞盡腦汁才想到的形容——弓脊,能殺人的實用弧度,同時兼具力與美。
鎖骨以下是坦露的胸膛。肌肉,何田田嘆息一般想着,她記起第一眼看到孫立白肉體的震撼,那些線條優美的肌肉,健康的骨骼形狀,包裹着緊致的彈力十足的皮膚……他的皮膚光潤潔淨,早晨淋浴之前也沒出現浮油或者黑頭,處處都昭顯着良好的代謝循環能力。
這幾乎是一具完美的肉體,不像是真實存在,更像是文藝複興時期的藝術大師們傾盡心力塑造,以供後人贊美膜拜的傳世之作。中國古人形容美男子要像柳樹月光一般清雅缥缈,比起人更仿佛神;而西方人熱衷于把神降臨人世,挑選人間最出類撥萃的寵兒,授予他們神的稱號。
何田田想起畫家霍爾沃德對道林格雷美貌的迷戀,她想:我應該也是迷戀上他了。
他們訂的房間是十二點退房,孫立白十一點準時醒了,何田田剛洗完澡,呆呆地坐在窗臺上朝外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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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花了五分鐘沖個戰鬥澡出來,一邊擦頭發一邊站到她背後,看她在看什麽。
這房間在十一樓,四周除了比它高的樓就是比它矮的樓,實在沒什麽可看的。他想,下回要帶她去風景更好的地方。
他把毛巾搭在頸後,俯下身在她頭頂往外看,兩只長而有力的手臂撐在她兩側,何田田整個人便被他包圍在胸前。
怪怪的,她想,縮了縮頭躲避從他頭發上滴下來的水珠,他總讓她覺得自己很嬌小,很容易被擁抱……被寵愛。
這樣的錯覺很危險,何田田警告自己,她雖然沒有出來玩過,沈嘉齊和尤思卻都是老手,有事沒事就向她灌輸各種約定俗成的規則。
比如動什麽別動心,比如再好的男人如果不是你的,那都是假的。
何田田小小地偏過頭,呼吸間是賓館提供的薰衣草味沐浴乳的味道,摻着孫立白的溫度和體息,聞起來和她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樣。
他仍然裸着半身,她這樣便看到他的輪廓漂亮的胸肌,胸乳的顏色比她的深一點,乳暈似乎只有銅錢大小,胸膛起伏的時候肌肉也微微地動……好想摸,她不敢動,緊緊地捏着手指,又想,他紋身一定很好看,像燕小乙,雪練也似的白肉上面鋪翠染墨,難怪連李師師都忍不住要上手……
孫立白不知道何田田腦洞已經開到銀河系以外了,還覺得懷裏摟着女人乖巧溫馴,心裏愛極。兩人維持這個姿勢待了一會兒,一群鴿子鳴着鴿哨在窗外來回盤旋,陽光很好,它們灰藍色的翎毛油潤閃亮。
孫立白側了側頭,下巴輕輕抵在何田田頭頂,隔着她又厚又長的頭發,他的重量和胡茬刺得頭皮發癢,不嚴重,舒服得像穴位按摩。
她猶豫了一瞬,閉上眼睛享受。
退房出來走另一個門,門外即是車水馬龍的大街,與隔音良好的賓館內部如同兩個世界。
何田田吸了一口帶汽車尾氣的空氣,想着,那些暧昧但薄弱的氛圍在這真實的人間煙火面前不堪一擊。她轉身對着孫立白,把雙手j□j裙子兜裏,摸到煙心裏似乎踏實一些,打腹稿該怎麽開口道別。
而先開口的是孫立白。
“我要離開杭州一段時間,”他說,可能說的話稍多,聲音裏終于沒有了那種粘連感,“回來找你。”
何田田點頭。除了點頭她不知道能做什麽。
“再見。”孫立白又說,低頭看着她,但是背光,她也沒有擡頭。
他伸臂抱了抱她,沒有刮臉的下巴又在她頭頂蹭了蹭,有點刺又有點癢。
他轉過身,慵懶而優雅地步入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像一只吃飽喝足的大型貓科動物。
何田田望了他很久。
他沒有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