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1章
行刑那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一掃多日以來陰雨綿綿的陰霾。
甚至陽光還頗為強烈,若是曬久了還會有種頭暈目眩的錯覺。
然而這一切都驅散不了好奇而來的人群。
此時刑場旁邊已經圍滿了百姓,他們用好奇又厭惡、憎恨的目光盯着他看個不停。
這是君王的意思, 因為他通敵叛國,所以他的死刑也要在衆目睽睽下公開進行。
換言之, 君王要将他、乃至他的家族, 通通釘在恥辱柱上。
要讓小将軍一家滿門忠烈遺臭萬年!
負責宣判和見證小将軍死亡的使臣和宦官來的時候是仆從如雲、前呼後擁的姿态,世世代代生長在偏遠鎮子裏的人還沒見過這樣的排場。
他們看着他們華麗的服飾、整潔細膩的皮膚、奢華閃耀的配飾, 感覺天上的神靈也不過如此了, 于是他們看向使臣和宦官的目光充滿了崇敬。
相比較之下,被勒令跪在那裏的小将軍因為這些天的虐待而顯得萎靡不振,頭發散亂,身上铠甲被扒光、只留一件髒兮兮且破損的裏衣。
一眼看過去,誰正誰惡一目了然。
那些愚昧的百姓只相信“眼見為實”。
使臣和宦官開始陳述小将軍的罪狀。
他們用了很多看起來特別唬人的詞彙——“罪大惡極”、“罪該萬死”、“死有餘辜”這些, 好像罪過特別大似的, 但稍微有點腦子的仔細分析就能發現, 雖然大帽子給小将軍扣了很多, 但實際上并沒有站得住腳的罪證。
且清醒點的就能分析出來, 就連所謂的“通敵叛國”的證據都是不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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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小将軍投軍以來的功績,不說功過相抵,也不至于到死罪的程度。
可惜這裏沒有那種足夠聰明的人, 所以圍觀的百姓們都露出了目瞪口呆、驚恐萬狀的表情,對小将軍犯下的“滔天罪惡”更是憤怒不已。
他們就像是忘記了是誰用生命一次又一次地保護他們的安全和財産, 紛紛用世間最惡毒的話語咒罵着他、他的家族、他的士兵。
可是這些污言穢語并沒有進入小将軍的腦子裏。
他只覺得悲哀, 為昏君當道、君暗臣蔽的國家悲哀,為偏聽偏信、愚昧無知的百姓悲哀,更為他家族之中死去的無數英烈感到悲哀!
如果他們真的有在天之靈的話, 怎麽不睜開眼看看,他們為之效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然而小将軍還是低估了君王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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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對啊?”周楊突兀的出聲打斷了敘述,頂着對方不滿的視線,他故意道,“我從爺爺那兒聽來的,是另一個版本呀。”
說着他就将那個版本的歷史娓娓道來。
“胡編亂造!”
“颠倒黑白!”
“無恥之尤!”
一點用了三個成語發洩內心的憤怒,魔頭衛戈渾身黑色的魔氣都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燒起來。
但對上周楊清明的眼神,魔頭衛戈沉默了一下,然後靠近周楊:“你相信你爺爺的話?”
“我當然相信我的爺爺,”周楊毫不猶豫道,在對方惱怒之前又補充道,“不過我并不覺得我爺爺聽來的歷史就是正确的。”
魔頭衛戈的火氣戛然而止:“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曾經和你在歷史補習課上讨論過的那樣,絕大多數歷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我相信我的認可的朋友不會是賣國求榮的敗類。”
聽懂了周楊的意思,魔頭衛戈周身暴躁的魔氣就跟被順了毛一樣平順下來:“哼,姑且算你有腦子!”但還是堅持道:“不過你的朋友是衛戈,非是我、本尊,本尊和他是不同的!”
周楊挑眉,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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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此事的幾方勢力做賊心虛,又或者知道他們做的不是人幹事,不僅滅人家滿門還給整個家族潑污水,擔心在戰場上勇猛無敵的小将軍死後怨氣陰魂不散化為厲鬼找他們索命,于是君王便讓祭司等人作法。
目的就是要讓小将軍死後也不能興風作浪。
正所謂近墨者黑,和君王沆瀣一氣,深受其寵信的祭司也不是個善茬。
別看着仙風道骨、高潔出塵的樣子,這都是欺騙世人的假象。
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這祭司也狠毒至極,将小将軍的頭顱、軀幹、手和腿砍下來,用帶有符紙的柏木盒子存放,分別埋在四個不同的方位。
自古以來,柏樹就是一種陽氣很旺的樹,柏樹的樹幹立得很直,氣勢雄偉、剛正不阿,故其又有“百木之長”之稱。
古人認為将柏樹陽氣十足,可以降服妖孽,驅魔辟邪——這所謂的妖邪魔怪,自然就是指死後的小将軍。
這還不算完,祭司之後還故弄玄虛,先是散布了小将軍死後成為鬼怪作祟的流言,勢必要将小将軍在民間的最後一點聲望破壞殆盡。
趁着民心大亂之時,便将抓來的活人進行活祭。
而這些活人,其實都是他之前假借鬼怪作祟抓來的失蹤人口。
活祭過後,他便在那個地方種下了一個事先刻下了詛咒的大榕樹。
如果說柏樹是代表了剛猛的陽氣用以鎮邪,那麽榕樹就代表了兇惡的陰煞。
榕樹多長在墓地,發達的根系紮根于土地深處,古人甚至有榕樹根深直達地獄的猜想。
栽種這一棵榕樹,就是為了将森森鬼氣吸收,讓小将軍若是惡念化鬼,也會被大榕樹源源不斷地吸收力量。
總而言之,無論是将屍體分開封印,還是生人活祭,又或是種下大榕樹,這一切就是為了讓小将軍便無法投胎。
為了以防萬一,祭司還道貌岸然地給小鎮上的居民編造了一個山神的故事,安排他們每七年就進行一次活祭。
活祭的對象自然是童年男女,所謂的“山神”其實就是他刻錄在大榕樹中的詛咒。
而所謂的山神搬來的大山,其實就是祭司構造的一個棺材陣,将小将軍的屍首和魂魄困于其中,無法超脫。
就算小将軍怨氣沖天,也有小鎮上的居民用人命填充,讓詛咒一直生效,亡魂無法脫離鎮壓之地,最後被詛咒消磨,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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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天道好輪回,他們算盤打得噼啪響,四處算計別人,卻沒算到自己的國運到頭了。
在小将軍被賜死後不到兩年,外敵便踏破了小國的國土,俘虜了當朝君王,一衆大臣也被枭首示衆。
此時還沒有到祭司說的第一個七年,再加上國破家亡,百姓生靈塗炭,僅存的那一小波因為安土重遷而留戀故土的小鎮居民雖然還記得祭祀山神這件事,卻陰差陽錯地忘記了活祭。
又或許,在那個時候,人丁凋零的家庭誰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所以故意忽視了。
已經不願意再見到死人了。
總而言之,每七年的祭祀傳統雖然代代流傳了下來,但因為沒有達成關鍵條件—用童男童女的鮮血滋養詛咒,因此對于小将軍的冤魂鎮壓力量随着時間的流逝日漸削弱。
直到十四年前,被封印的小将軍的冤魂得以重見天日。
不過,此時的小将軍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熱血肝膽,一心只為忠君報國、庇護百姓之人了。
再加上受困于陣法,無法遠離他的埋骨之地,無時無刻不承受着魂魄撕裂折磨的他在歲月的流逝下逐漸瘋狂,怨氣橫生,自然而然就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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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眼前場景再度變換,周楊發現他重新站在了山林之中,周圍還有真實的蟲鳴聲。
魔頭衛戈周身的魔氣漸漸消退,出現在周楊面前的,便是周楊熟悉的那張更為稚嫩的少年面龐。
周楊:“衛戈?”
“桀桀桀桀,很可惜,還是本尊!”魔頭衛戈臉上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周楊面容失色的模樣了。
但是這個笑容還沒有笑開就被周楊在腦袋上撸了幾下:“小孩子家家的別那麽笑,看起來憨戳戳的。”
魔頭衛戈瞪圓了眼睛:“你竟然敢對本尊這樣?!我、本尊可是貨真價實的魔!”
“那又如何?我又沒說你不是。”
早在和衛戈認識後不久周楊就發現了他的與衆不同之處,不過因為确定衛戈是人類,所以後來又有米範這樣的出馬仙弟子,所以周楊猜測的是衛戈估計也是修行了什麽。
只不過沒想到他會和三百年前枉死的小将軍有關系。
“你……和衛戈到底是……你口口聲聲說救了衛戈,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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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衛知青高考之後去上大學就杳無音信,村子裏就流言四起,說是衛知青成了大學生之後就看不上村子裏的泥腿子了。
就算李敏在村子裏曾經是村花又怎麽樣?哪裏比得過大學裏那些有才華又有容貌的年輕大學女生?
李敏性格溫順,就像是溫室裏的花朵,對于這樣的流言蜚語自然承受不住,原本活潑開朗的心性也變得沉默抑郁,也不願意和村裏人交流,總感覺他們的視線和語氣中都帶着嘲笑,每天往屋後的山林裏一鑽就是一整天。
或許是因為整天在山林裏轉悠,又或許是她內心的負面情緒太重,所以她不知不覺就走進了常人不怎麽踏足的地方,而那個地方,就是周楊他們現在腳下站着的這片土地。
受魔氣的影響,原本自怨自艾的李敏的負面情緒被放大,原本只打算一個人默默承受被抛棄的痛苦的她突然生出要去找衛知青的沖動。
但是她心裏同時也對衛知青有深深的愛,是以在離開榕樹村找到衛知青後,被對方的花言巧語所蒙蔽,一邊做臨時工一邊在租住的小屋子裏等着每周末衛知青休假的時候相聚。
然而她并不知道是,衛知青周末的時候才和她在一起,但是周一到周五都和學校裏的女同學卿卿我我。
甚至周末也就過一晚或者最多呆半天——他用的理由是他作為男人也要為家裏做貢獻,雖然他現在主要任務是讀大學,但是周末的時候也可以去做點兼職打點零工。
時間就這樣過了兩年。
期間李敏懷孕生下了一個兒子。
然而因為李敏一直過度勞累透支身體健康,兒子生下來後也病恹恹的。
那一天,因為兒子高燒不退,可李敏才把打工的錢全都交給衛知青應酬,所以不得不打破以前衛知青不許他去學校找他、影響他學習的要求,結果卻撞見了他和另一個年輕知性的女大學生甜甜蜜蜜地求婚的場景。
李敏自然是大鬧了一場,可也因此錯失了給兒子治病的時機。
而衛知青因為李敏的突然出現,不僅破壞了他拿下那個大小姐的機會,也讓他的名聲在學校裏一落千丈,自然對李敏沒有任何好臉色,且聽說那個拖油瓶兒子救回來幾率不大,就算救回來也因為發燒過度容易變成癡傻兒,直接就将身無分文的李敏丢在了醫院。
抱着兒子逐漸冰涼的小身體,李敏萬念俱灰。
這時候,藏在李敏身上的魔氣感受到她為了能救活自己的兒子不顧一切的意念,順勢便與李敏定下了交易。
那一縷魔氣延緩了小嬰兒邁向死亡的腳步,而李梅按照魔氣的指示匆匆趕回了榕樹村,于是入魔了的小将軍殘魂便順勢進入了小嬰兒的身體。
因為小嬰兒最後的一縷魂魄并沒有完全消亡,所以在被魔氣保命之後,也慢慢長大,平日裏和村裏人相處的便是“衛戈”,但實際上,衛戈身體裏還有另一個“魔頭”。
“所以,你這下懂了吧?”魔頭衛戈看着周楊,本以為會從對方臉上看到諸如震驚、不敢置信的表情,誰知道對方卻是一副“編,你繼續編”的态度。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看到一個現實版的《懶人吃餅》。
一個男的因為從小父母寵愛,什麽都不讓他幹,結果父母死了之後他也懶得動彈——懶得說話,懶得走路,懶得出門,懶得上學,懶得戀愛,懶得幹活,懶得吃飯…懶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當地的老人都用他的故事作警示:不能慣孩子,否則下場就是楊鎖。
“寧願餓死、凍死,也不肯動一根手指頭的。”
也是一語成谶,在楊鎖23歲那年的冬天,人們聽到了消息:楊鎖真的死了。
可能是凍死的,可能是餓死的,也有人覺得他可能是吃了爛肉、爛菜中毒死的。總之,他躺在冰冷髒亂的地面上,結束了自己懶惰的一生。
楊鎖的死無疑是一出悲劇。
父母的愛養成了他的懶惰,他的懶惰又毀了自己的一生,讓母親在疾病纏身中絕望死去,無論是楊鎖的父母還是他,都無疑是失敗的。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個故事,但後來才發現原來是真人真事,只能說,編故事都不敢這麽寫,但是現實生活中反而發生了。
現實比故事還荒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