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口氣狂奔跑回三樓,秦天砰一聲關上門,臉色潮紅手指顫抖。林海聽到聲響探頭出來,見到他的樣子很是吃了一驚:這是有狗在追他麽?
“哥你——”
“我沒事。”秦天答得很快。
不管林海越發詫異的眼神,他深呼吸,調整着頻率,以便讓自己盡快地冷靜下來。對,沒事的,不就是被左文章強摟着親了一口嗎?他又不是十幾歲的妹子,難道還會為了初吻的逝去而哀悼糾結?
秦天恨恨地想着,努力保持着平靜神色道:“不早了,睡覺。”
洗漱完畢躺在床上,雖然下定決心要把這事當成是被狗咬了一口,但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之後,許是因為晚間冉龍武和左文章這兩個誘因,秦天竟做了一個逼真的性夢。
夢裏他被一個人抱着,親吻,愛撫,極致的親熱纏綿。雖然看不清對方的面目,但他知道夢裏的人是冉龍武,因為只有冉龍武才能讓他心甘情願屈居人下。兩人身體四肢如藤樹交纏,皮膚對皮膚的饑渴摩擦、那種在欲望中煎熬的甜蜜焦灼,讓他即使是在睡夢中也不由得難耐地夾緊雙腿,發出幾聲模糊地呻吟。
好夢從來最易醒,秦天最後是被驚醒的。因為在冉龍武進入的那一瞬間他的臉突然變得清晰無比變成了左文章!秦天一個激靈,醒了,卻也射了,一摸褲裆濕了一片,不由得惱羞成怒,大力拍一下床。
一早起來就洗內褲,實在是倒黴的一天。但秦天沒想到,這,還只是開始。
上午十點多,一向嚴肅莊重的公安處忽然多出一份八卦的氣息:有人給網監科的秦天送花啦,很大很騷包的一束花!
花是花店小妹送來的,十多枝藍色妖姬夾着滿天星,包裝紙層層疊疊好大一束。不知是客人特別要求還是真的沒跟她說清楚樓層,反正小妹捧着花把幾個樓層轉了個遍,但凡遇到開着門的辦公室就進去問:“請問網監科在哪兒啊?有個叫秦天的是網監科的吧?”一傳十十傳百,等到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整個公安處都知道了,網監科裏的那個帥哥秦天有個熱烈的追求者,送花都送到單位上來啦。
“行啊秦天,”熱衷解決青年終身大事的王大姐是個大嗓門,一見他就嚷嚷開了。“我還說哪天把我侄女兒介紹給你,幸好沒說呀。哎,那姑娘是幹什麽的?花很貴吧?”
秦天支支吾吾,不知該承認還是該否認,別提多尴尬了。
年齡相近的幾個同事也笑着調侃:“夠主動的啊……人說女追男隔層紗,現在連這紗都撕了,哎~~咱們怎麽沒遇到這麽好的事兒?”
秦天真是有苦說不出,那花裏沒有卡片,偏偏送的又是代表愛情的玫瑰,叫人如何不想歪?他其實也琢磨一上午了:誰送的?想來想去只有左文章,但左文章真有這麽大膽子敢公然追求一個警察麽?!
因為拿不準嫌疑目标,秦天只好暫時把這疑問憋在了心裏,誰知事情還沒完,第二天,同樣的一束花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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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是準備鮮花攻勢啊?”
花店小妹自豪地道:“訂了兩個星期的花呢,叫我們每天送。”
同事們嘩一下,又起哄了:“富婆呀秦天,只要她不是醜得驚人就快點答應了!”
秦天臉上象打翻了調色板,什麽顏色都有。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了,訂花的絕對是左文章!只有左文章才有這個財力精力做這種無聊事!
找了個借口避到洗手間,秦天氣急敗壞地給左文章打電話,一開口就咬牙切齒地道:“左文章你想幹嘛?!”
電話那頭左文章青腫着一只眼,笑得陰險,“警官,終于沉不住氣啦?”
“少廢話,說,你究竟想幹嘛!”
左文章果然不跟他廢話了,直截了當兩個字:“追你。”
“……”
秦天噎了幾秒也想不出什麽有力的回擊,梗了半天只能毫無力度地回以兩個字:“有病……”憤憤挂了電話。
回去幾乎一宿沒睡,思想對策。左文章這老小子把他當妞泡,還妄圖引導群衆輿論、想要造成既成事實,是可忍孰不可忍!
到了第三天,小妹按時送花來,秦天這時已經不會再驚訝再尴尬再難以置信了,下班時直接把花束一卷,拿到附近花店:“老板,你們鮮花回收嗎?”
于是乎,左文章幾百大洋買來的花被他二十塊錢又賣了出去,如是幾天,每天賺一包煙錢。左文章神通廣大,很快就知道了,打電話來時既好氣又好笑:“秦天,你不喜歡花,我直接送你錢好不好?”
“那可不行。”秦天翹起嘴角,因為成功讓左文章吃了憋而有點輕微地得意。“那是收受賄賂,犯法的。”
左文章長長地笑嘆一聲,電視裏正在播根據張愛玲小說改編的《傾城之戀》,男女主角情場大鬥法,本來都快要以一方的失敗而玩兒完了,誰知一場大戰,終于促成了一對平凡的夫妻。
男女主角在炮火中相擁,左文章眯着眼睛代入。他想要是再來個第三次世界大戰或者世界末日什麽的,也成全成全他和秦天就好了。
當然,世界末日不是說來就能來的;而他們生活在一個和平年代,距離戰争也相當相當遙遠。所以基本上左文章這種想法就只是思維發散、白日做夢,可是,許是老天爺真的想暗中助他一臂之力吧,這個城市雖然沒有戰争和末日,但很快的卻發生了一件大事,這件事就是:群衆運動。
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呢,其實一開始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摩擦:一個在鬧市打望的棒棒沒留心自己肩上那根扁擔,将一個路人的頭打到了。
估計那路人冷不防挨了一記也确實是很痛,于是十分火大,大街上鬧市區兩個人就扭打了起來。當時看熱鬧的人挺多,這路人便有點膨脹了,有點裝B了,指着那棒棒說了一句狂言,大意是打死你了不起賠二十萬,老子公務員賠得起!
俗話說做人莫裝B,裝B被雷劈,此人圖一時口舌之快,卻不想一石激起千層浪,圍觀群衆們怒了。偏偏事情這麽巧,這時110也接報到了現場,一看那自稱公務員的當事人,竟是他一個哥們兒的爸爸……這出警的當時肯定沒過大腦,就想着熟人見面了,竟然跟他這‘叔叔’握了下手!哦喲,這一握可壞了,圍觀群衆頓時嘩然,什麽官官相護啊,警匪勾結啊,什麽難聽的話都罵出來了。
群衆情緒一激動,事态發展就有些控制不住。現在這年頭老百姓有個狠招,但凡有什麽不滿的不爽的要政府解決的,一律跑到馬路上去堵路要說法,搞得城市交通癱瘓就對了。左文章那天一大早就帶了一幫兄弟下鄉釣魚,一回城就發覺不對:塞車!馬路上的人也比平時多,比他媽過年還熱鬧呢。
“這是前面出了車禍還是又是哪個單位的下崗職工在攔路啊?”
坐副駕上的小黑一看有熱鬧可瞧,自告奮勇地道:“左哥,我去前面瞧瞧。”
去前頭打聽了一圈,小黑回來時一臉興奮之色。
“好玩,有人把政府的玻璃門砸了!”
“啊?”車裏的人詫異之極,聽小黑把打聽來的情況一說,左文章略一沉吟便敲敲椅背道:“倒車,低調點。”
聽他這麽一說車裏的人也都意識到了,這年頭仇官仇富的人太多,在那些人眼中,他們也算是富人中的一員吧?
相當費力也相當低調地将車調了個頭,左文章等人抄小路去了店裏。一進去田經理也跟打了雞血似的蹦上來:“老大老大,聽說沒?”
“聽說了,做事。”
說真的,左文章沒覺得這事有多大,純粹當聽個新聞而已。老百姓鬧情緒,政府肯定會出面表态的,安撫一下,提出解決方案也就過了。他在辦公室裏忙了一陣,出來就發現店裏少了幾個人。
“小黑他們呢?”
田經理正帶着幾個服務生在作開店的準備,聽他問起便答道:“出去看熱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正說着那幾人就回來了,小黑一臉興奮之色,大呼小叫:“哎喲左哥,你沒去看!廣場上人山人海,一個個的玩得好HIGH,還燒了輛警車咧!”
左文章一聽,臉色微變。“誰燒的?”
“一群半大小子,看到那車停在那兒上去就掀翻燒了!哎呀好多看熱鬧的,本來我還想看,就他們吵着要回來。”
左文章哼一聲:“熱鬧不是那麽好看的!你媽沒教過你熱鬧的地方少去麽?”
他有點惱火,顯然,現在外面的局面已經有點失控了,燒毀警車沖擊政府,往嚴重點說這已演變成一場暴動,政府絕不會坐視不管的。
果然,象是為了證實他這種感覺,一個在高速公路上班的狐朋狗友給他打來電話,也是一副‘我靠,出大新聞了’的誇張語氣:“老左!市裏是不是出事了?!”
左文章用最簡短的詞句給他講解了一下,那朋友一拍大腿激動萬分:“我就知道!跟你說,剛剛有幾十輛車的武警從我們這兒拉過去了!”
結束了通話左文章的神情變得有點凝重,轉頭叫來田經理:“給那些還沒來的打電話,來了的放假,今天不營業了,休息一天。”
田經理雖然有點訝異但也知道輕重,連忙哦一聲答應下來。左文章叫住他,又補充一句:“跟他們說,想去看熱鬧的,出了什麽事,後果自負,店裏不承擔任何責任。”
田經理又點頭表示明白,連忙跑去分頭通知。這邊小黑幾個兄弟瞧着左文章,眼巴巴地道:“那我們哩?”
左文章愛理不理地瞅他們一眼,“你們想怎麽樣?”
幾個兄弟對視一眼,笑嘻嘻地道:“左哥,你家不就在廣場邊兒上嗎,咱們買點鹵菜,喝酒看戲去呗……”